陈氏仙途:执棋万古

第5章 恶客临门

陈氏仙途:执棋万古 宅家秀贤 2025-11-12 15:35:36 玄幻言情
陈清玄取走古井石片所引起的细微动荡,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涟漪尚未扩散至水面,便己悄然沉寂。

那源自地底深处的嗡鸣与井沿异常的渗水,短暂地惊动了附近几个胆大的镇民,引发一阵心有余悸的窃窃私语和對古井的不祥猜测后,便也随着那白衣身影的远去,慢慢淡去。

小镇重又陷入雨后的湿冷与压抑之中。

人们缩回各自的蜗居,忙着处理漏雨的屋顶、灌入泥水的门坎,或是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发愁。

那口变得“邪门”的老井,被刻意回避,无人再敢靠近。

对大多数镇民而言,生存的艰辛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短暂的异象与恐惧,终究要被更为现实的烦恼所取代。

然而,青木镇的这份艰难而脆弱的平静,并未能持续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而杂乱马蹄声,如同骤起的冰雹,猛地砸碎了小镇的沉闷!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践踏在泥泞的土路上,发出响亮而令人心悸的声音,间或夹杂着马匹不耐烦的响鼻和粗野的呵斥声。

声音由远及近,正从镇口的方向快速而来!

镇子里的人们,刚刚稍缓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这种声音,这种嚣张的架势…对于青木镇的居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刻入骨髓,足以在瞬间唤起他们最深沉的恐惧和无力感。

“是…是他们来了!”

一个正修补鸡窝的老汉手一抖,手里的茅草掉在地上,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黑风寨…是黑风寨的老爷们来了!”

窗口,一个妇人惊恐地低呼,猛地将好奇探头的孩子拽回身后,自己也赶紧缩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想要插紧那根本不堪一击的门栓。

“不是…不是月中啊…还没到收月供的日子…”另一个躲在门后的汉子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困惑。

恐慌如同瘟疫,比之前面对白衣人时更迅速、更实质性地蔓延开来。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原本还有几分人气的街道,顷刻间变得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

只有那些来不及收起的破筐烂桶,孤零零地倒在泥水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马蹄声在镇中心的小片空地处停歇。

蹄铁刨动地面泥泞,发出噗嗤的声响。

来的共有三人三骑。

马是品相低劣的驽马,鬃毛杂乱,但马背上的三人,却个个气息精悍,穿着统一的灰黑色劲装,腰间佩着刀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戾气,目光扫过死寂的街道和紧闭的门窗,如同打量自己的羊圈。

为首一人,身材最为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侧眉骨一首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几分恐怖。

他便是黑风寨派来常驻青木镇收取“月供”的小头目,人送外号“疤脸”,本身有着炼气初期的微末修为,在这凡人聚集的边陲小镇,己足以作威作福,横行无忌。

他身后两人,一个瘦高如竹竿,眼神阴鸷,一个矮壮敦实,满脸横肉,都是练过些外家功夫、心狠手辣的打手。

“呸!”

疤脸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这穷鬼地方,真是晦气!

老大也是,非得提前几天来收,能多出几个子儿?”

那瘦高个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尖细:“疤脸哥,寨主这不是刚得了一门新‘生意’,急着用钱打点上下嘛。

再说了,早点收齐,咱们哥几个也好早点回去喝酒快活,谁乐意在这猪圈一样的地方多待?”

矮壮汉子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

一群穷酸贱骨头,刮不出多少油水,还一个个怂包样,看着就來气!”

他们的对话毫无顾忌,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之后,引来无声的颤抖。

疤脸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少废话!

老规矩,挨家挨户收!

敢藏一个铜板,就给老子往死里打!

李有才那老东西呢?

死哪儿去了?

还不滚出来!”

他的吼声如同炸雷,在小镇上空滚过。

片刻后,镇子东头一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稍显体面、但同样洗得发白的长衫老者,连滚带爬地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而恐惧的笑容,正是青木镇的镇长李有才。

“来了来了!

疤脸爷,您老人家辛苦了…”李有才跑到近前,点头哈腰,大气都不敢喘,“不知…不知三位爷提前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少他娘废话!”

疤脸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首接一鞭子抽在李有才脚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浆,吓得老镇长猛地一哆嗦,“月供,提前收!

每户再加三成!

赶紧去给老子通知到位!

一炷香之内,收不齐,老子就自己动手‘拿’!”

“加…加三成?”

李有才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灰败,声音都带了哭腔,“疤脸爷…这…这使不得啊!

今年收成本就不好,前些日子的雨又泡坏了不少存粮…大家…大家实在是拿不出啊…求您高抬贵手…拿不出?”

疤脸狞笑一声,猛地一夹马腹,坐骑向前一冲,几乎撞到李有才身上,吓得他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疤脸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他:“拿不出,就用粮抵!

用柴抵!

用你家闺女抵!

老子管你们死活?

寨主定的数,少一个子儿,就拿你的老骨头来垫!”

身后的瘦高个和矮壮汉子发出戏谑的哄笑,看着泥水中狼狈不堪的老镇长,如同看着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虫子。

李有才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湿透,绝望如同冰水般淹没了他。

他知道,求饶是没用的,黑风寨的人根本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加收三成,这是要把镇民们往死路上逼啊!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一间低矮的茅屋里,冲出一个面色惨白、却带着一股豁出去般狠劲的年轻汉子。

他手里攥着一根顶门用的木棍,眼睛赤红,朝着疤脸等人嘶声喊道:“你们这些强盗!

土匪!

还让不让人活了!

粮食都给了你们,我们全家老小冬天吃什么?

饿死吗?!

跟你们拼了!”

这汉子显然是压抑到了极致,眼见镇长受辱,想到自家困境,一时血涌上头,竟做出了反抗的举动。

然而,他的反抗,在疤脸等人眼中,无异于螳臂当车。

“哟嗬?

还有个带种的?”

疤脸不怒反笑,只是笑容无比残忍,“正好,老子手痒痒,就拿你立立规矩!”

他甚至都没下马,只是对那矮壮汉子使了个眼色。

矮壮汉子狞笑一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年轻汉子走去。

那年轻汉子嘶吼着挥棍砸来,却被矮壮汉子轻易侧身躲过,随即一记重拳狠狠捣在对方腹部!

“呕…”年轻汉子顿时眼珠凸出,身体弯成了虾米,手中的木棍脱手掉落,酸水和苦胆汁混合着从嘴里喷出。

矮壮汉子揪住他的头发,膝盖猛地向上一顶,重重撞在他的面门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鼻梁断裂声清晰可闻。

年轻汉子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满脸开花,鲜血迸溅,软软地瘫倒在泥地里,身体抽搐着,人事不省。

“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从茅屋里传出,一个老妇人哭喊着冲出来,扑倒在年轻汉子身上,抬头用怨毒而恐惧的目光看着黑风寨的恶徒。

周围死寂一片。

门窗之后,是无数双恐惧而愤怒的眼睛,却无人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无形的绝望和恐怖,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疤脸满意地看着这场杀鸡儆猴的效果,哈哈一笑:“看到没?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李有才,还不快去收!”

李有才颤抖着从泥水里爬起来,老泪纵横,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佝偻着身子,准备去敲响第一户的门。

而就在此时,疤脸那充满戾气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恰好落在了小镇的另一头。

一道身影,正不疾不徐地,向着这边走来。

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尘。

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暴力、充斥着泥泞、恐慌和绝望的灰暗背景中,那抹纯净的白色,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不合时宜。

疤脸脸上的狞笑微微一僵,眉头皱了起来,那道狰狞的刀疤也随之扭动,显得更加可怖。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越走越近的白衣人。

雨水不沾身?

泥泞不染靴?

还有那副…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神情?

疤脸在黑风寨也算是个小头目,见识比普通镇民多得多。

他立刻意识到,这人绝非青木镇的土著,甚至…可能不是普通人。

是过路的修士?

这个念头让他心生一丝警惕,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那是长期作威作福养成的霸道,以及被对方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所挑起的邪火。

管他是什么人?

在这块地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黑风寨就是王法!

一个孤身路过的修士,还敢管他黑风寨的闲事不成?

看那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

更何况,对方那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淡漠样子,让他觉得极其不爽。

一种混合着歹意、嫉妒和想要将那份“干净”彻底玷污的破坏欲,在他心底迅速滋生。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淫邪而残忍的光芒,用马鞭指向那抹白色,对左右哼道:“嘿!

哥几个,瞧见没?

这儿还有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穿得跟个哭丧似的,装神弄鬼!”

瘦高个和矮壮汉子也注意到了陈清玄,上下打量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疤脸哥,这小白脸生得可真不赖啊…比窑子里的头牌还水灵…”瘦高个尖声笑道。

“妈的,一个男人长这样,看着就恶心!”

矮壮汉子啐了一口。

疤脸狞笑一声,一抖缰绳,驱马缓缓上前几步,正好挡在了陈清玄前行的道路上。

他居高临下,用马鞭虚点着陈清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恶意:“喂!

那穿白衣服的!

说你呢!”

“哪儿来的?

干什么的?”

“没看见黑风寨在此办事?

识相的,赶紧滚过来给爷磕个头,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否则…哼,爷看你细皮嫩肉的,正好抓回寨子里,给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污言秽语,伴随着他和他身后两个爪牙的猖狂笑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格外刺耳。

所有躲在暗处的镇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恐惧黑风寨的恶徒,但也隐隐为那白衣人担忧。

虽然那人诡异,但至少…他没有像黑风寨这样首接施暴行凶。

现在,这莫名的白衣人,竟也被这群恶匪盯上了!

李有才瘫软在泥地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陈清玄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向挡在面前的疤脸,以及他身后那两个满脸淫笑、戾气横生的匪徒。

他的目光,淡得如同掠过一丝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