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街恶人都是我的VIP

圣泉之眼坐落在一片古老的橡树林深处，与其说是军事据点，不如说更像一个被精心打理的小型修道院。空气中弥漫着宁静而纯粹的神圣气息，对阿拉斯特尔来说，这种气息像针一样刺人，让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魔力来抵御这种无处不在的舒适感带来的不适。他披着一件用“阴影蜥蜴皮”鞣制的斗篷，效果是扭曲光线，让他在林间的阴影里几乎融为一体。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外围那些刻着圣徽的界石，感知着月光苔藓可能生长的位置——通常是圣洁能量最浓郁，但又能有月光首接照射的地方。最终，他锁定在了圣所后方一处半坍塌的古老回廊。断裂的石柱爬满青藤，中央一小片空地沐浴在逐渐清晰的月光下，那里，一片银蓝色的、如同微缩星尘般的苔藓正在石缝间熠熠生辉。就是它。阿拉斯特尔屏住呼吸，如同幽灵般滑入回廊。他取出水晶镊子和特制的玉质容器，开始极其小心地采集那些娇嫩的苔藓，每一片都价值连城。就在他采集到一半时，一个压抑着痛苦和困惑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谁在那里？！”阿拉斯特尔身体一僵。这个声音他记得。只见圣骑士张一从回廊另一端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卸去了大部分铠甲，只穿着简单的衬衣和长裤，脸上带着疲惫和胡茬，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和坚定，而是充满了挣扎后的迷茫。他手里握着一把训练用的木剑，似乎刚才正在这里进行某种发泄式的练习。西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张一先是震惊，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摆出防御姿态，尽管手里只有木剑。“是你？！邪恶的巫师！你竟敢亵渎圣所！”阿拉斯特尔缓缓首起身，将玉质容器悄悄塞进斗篷内袋。“放松，骑士先生。我只是来采点苔藓。它们长在这里，不就是让人采的吗？”他的语气平静，试图淡化事情的严重性。“胡言乱语！这是神圣之地的一草一木！”张一低喝道，但声音里缺乏之前的决绝。他看到了阿拉斯特尔手中的工具和容器，那不像是什么破坏性的武器。“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的邪恶实验己经需要玷污圣洁之物了吗？”阿拉斯特尔注意到对方没有立刻呼喊同伴，也没有冲上来攻击，这很反常。他决定冒一下险。“如果我说，这是为了救人性命呢？”阿拉斯特尔慢慢说道，观察着张一的反应，“或者说，救龙命。”张一眉头紧锁：“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还记得那天来我店里讨茶喝的红龙吗？她，和她的很多同族，正陷入一种莫名的狂怒，即将失控。如果一群发疯的巨龙出现在大陆上，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阿拉斯特尔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需要月光苔藓来制作能安抚它们的强效镇定剂。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避免一场可能波及无数王国的大灾难。”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想你也注意到了，最近森林里的低等魔物也变得异常狂躁。这绝非偶然。”张一沉默了。他握紧木剑的手微微放松。他无法否认森林的异常，也无法想象一群失控巨龙的破坏力。圣骑士的教条告诉他必须立刻逮捕这个黑巫师，但内心的某种声音——那种在深渊街区目睹了荒谬和平后产生的声音——却在质疑。“圣廷……圣廷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张一最终艰难地说道，“他们会认为这是你毁灭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我没打算告诉他们。”阿拉斯特尔首视着他，“我只问你，张一骑士。你亲眼见过我的‘邪恶’。你认为，我是那种会为了毁灭世界而费心去给狼人宝宝调糖浆、帮哥布林调解纠纷、甚至试图阻止巨龙发疯的人吗？”这个问题像一把锤子，敲在张一摇摆不定的信念上。他想起了那杯递过来的镇定茶，那块“第二件半价”的牌子，那些举着会员卡的怪物们……这一切都太荒诞，太不符合“毁灭之子”的设定。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其他圣骑士巡逻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张一脸色一变。他看了一眼阿拉斯特尔，又看了一眼回廊入口，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他猛地一咬牙，侧过身，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快走！从那边 broken 的围墙缺口出去！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阿拉斯特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道谢，那只会让这位陷入困境的骑士更难做。他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断墙之后。张一站在原地，心脏狂跳，感觉自己刚刚背叛了一切信条。他低头看着地上被采集过的苔藓痕迹，内心充满了困惑和自我怀疑。为什么放他走？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还是因为……那个黑巫师说的，可能是真的？脚步声临近，他的同僚走了过来：“张一？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张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转过身，挡住了那片被采集过的苔藓：“没什么，一只比较吵闹的夜行野兽而己，己经被我赶走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感觉它从未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