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根也修仙

第4章 碑下认路

断根也修仙 公祖也 2025-11-12 16:04:34 玄幻言情
破灶上只剩一口小锅,火苗不高不低。

林硕把骨沉砂倒在砚里,用木杵慢慢捣细,再把昨夜得来的那一点“骨砂脐核”碾碎,和在一起。

砂香干净,带着一丝凉。

他加了一点蜂蜜,把粉按成几粒小丸;又取一小片薄布,把余下的粉包好,缝成小囊,贴在胸口。

他先含半丸,舌下化开。

过不了多久,胸前那道浮躁的“第二心跳”像被人按了一指,乱劲儿退下去,呼吸也顺了。

林硕把气往丹田一收,试着走一遍束景步,从起步到收势,全程不让旧环插手,竟然也走得稳。

他抬眼看窗外的灰光,心里落定一句:身稳了,现在去还情,路也才走得稳。

听风堂门口,盲师己经等着。

他打量了林硕一眼,把一根细针递过去:“祭前三句——看风,看地,看人。

手别抖;事成先退一步。

这针你收着,心口闹躁时,按一下,先把自己按住。”

“记下了。”

林硕把针别进衣襟,“我去把陈三爷那坛骨灰送到碑下,再认路。”

盲师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袖,淡淡道:“有灯,就照清;有丸,就稳住。

有针,有丸,有灯——差的是把事办成的心。”

出了巷,街口更紧了。

第三执巡的小队立在那里,人不多,甲片在雨里发着冷光。

队长抬手示意:“停一下。

身上那枚东西,是不是未登记的外器?”

“我不动它。”

林硕把包一一打开,先把矿灯托出来,又展示旧路图和骨灰坛,“只是做认路之祭,按老规矩办;办完就走。”

对方正要再问,队伍里一个年轻兵忽然捂住胸口,咳得首不起来,咳声像火在喉里蹭。

旁边的人忙去拍他背,越拍越乱。

林硕没急着靠近,先让那年轻人坐到墙根,低声道:“慢吐慢吸,别顶着。”

他从袖里摸出一粒稳脉丸,递过去,“别咬,含着化。”

又把盲师给的细针拔出,找准胸口那块最闹的地方,轻轻一点。

那年轻兵的气顺了些,咳声缓下去,额头的汗也不那么冷了,能抬眼说话。

队长的脸色松了些,点点头,掏出一截煤条,在林硕袖口划了一道短痕:“这样。

祭完就走,不许进缝。

真要往里去,改天带个能作证的人,到南衙说一声。”

“明白。”

林硕把袖子放下,“他们盯器,我守人——请你们在远处看。”

旧碑在城外的风口,石台下有一处凹口,躲风正好。

林硕按图找过去,把骨灰坛稳稳放在凹口里。

陈三爷沿着碑基站定,低声说旧礼:“三叩、灯绕、灰点。

不求福,只认路。”

林硕照做。

先叩三下,声音实在;再举灯绕坛一圈,火苗细长不晃;最后用小勺挑了一点灰,在碑基上轻轻一点。

风忽然顺了,白气从碑缝深处扫过,又淡下去。

陈三爷看着那一勺灰的落点,点点头,声音发颤:“成了。

灯认了路。”

“既然认了,就该把东西给你。”

老人把怀里的东西一件件摸出来——旧矿警腰牌,一张写着字的小牌子,是“矿灯执照”;然后他握住矿灯的柄,压低声音,往林硕耳边念了一句口诀:“东风不立,西风侧身;北风贴脊,南风不近。”

他又指了指油瓶:“识雾油,记住一句:油重水轻,盐花点醒。

就是这个意思。”

话才说完,石基那边忽然多了一阵脚步声。

炼坊的几个人围了上来,带头的还是昨夜那人,笑容很薄:“配合执巡。

灯,留下;路,也留下。”

“祭还没散。”

林硕把身子往前一挡,不动环,脚下一错,束景步贴着石脊切位,把人隔在灯和坛外。

他看清对方护腕的缝口,手指一点,金属一滞。

对方想绕,他又退半步,让开锋线,把人引到空地上去。

“说过了,”他声音不高,“你们要器,我只护人——不必再多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硬闯。

风口里忽然透出一丝奇怪的声响,像空洞里传来的回音。

林硕胸口的旧环微微一热,环里昨夜浮出的那一笔“门”,这会儿像被火烫过一样,热得发跳。

他指尖忍了忍,不去看那一线回音孔,只把矿灯再绕一圈,稳住祭场。

“先还情,再看门。”

他在心里压下那股冲动。

祭礼做完,陈三爷轻轻吐了口气,把矿灯执照和旧矿警腰牌塞到林硕手里:“从今天起,这灯你拿着用,路你认着走。

口诀再背一遍。”

林硕把那句短短的风口诀又念了一遍,记清每个字。

陈三爷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油里先油后水,盐花最后点,别倒错。”

这时候,执巡小队也到了风口。

队长看了一眼祭场,没近身,只远远抬了抬手:“**三天内,你只能在外面活动。

**想进里头,找个能作证的人,去南衙登记一声。

我们认这道煤痕。

过了三天,就不算了。”

“清楚。”

林硕拱了拱手。

炼坊那几个人见执巡在旁,只得收声,临走撂下狠话:“借法夺器,总有一天轮到你。”

风把话吹散了。

风头过去,场面安静下来。

林硕在碑下坐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胸口,“门”字的热度慢慢退去。

他对陈三爷说:“先回庙台,再算路钱。”

“好。”

老人把手放在膝上,脸色比来时好了一些。

林硕站起身,正要收灯,碑基那道回音孔里忽然像被谁轻轻叩了一下,声不大,却首往心里钻。

他胸口的旧环微微一沉,隐在皮下的刻纹,像被谁添了第三笔。

林硕低头,不用看也知道——那笔像一枚**“印”**。

“候、门、印。”

他在心里默了一遍。

风从背后吹过来,他把灯握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