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北宋东京汴梁忠勇侯府,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劣质熏香,沉甸甸地压在永宁堂西厢的产房里。婴语者的《慈幼夫人》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北宋东京汴梁忠勇侯府,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劣质熏香,沉甸甸地压在永宁堂西厢的产房里。雕花的红木拔步床榻上,沈观月——或者说,刚刚在这具濒死躯壳里苏醒的现代灵魂——正被撕裂般的剧痛和潮水般涌来的绝望记忆淹没。原身沈氏,江南豪商之女,痴恋忠勇侯世子赵珩的风仪才华,十里红妆嫁入侯府。原本期待的才子佳人、夫妻恩爱就是个笑话,新婚三日就被侯夫人拘在身边,别说出门交际了,连府门都出不去,日日在婆母院子里学规矩,...
雕花的红木拔步床榻上,沈观月——或者说,刚刚在这具濒死躯壳里苏醒的现代灵魂——正被撕裂般的剧痛和潮水般涌来的绝望记忆淹没。
原身沈氏,江南豪商之女,痴恋忠勇侯世子赵珩的风仪才华,十里红妆嫁入侯府。
原本期待的才子佳人、夫妻恩爱就是个笑话,新婚三日就被侯夫人拘在身边,别说出门交际了,连府门都出不去,日日在婆母院子里学规矩,说是怕商女不知礼仪,丢了侯府的脸面。
嫁过来西年了,至今外面都没有几人见过侯府世子夫人,甚至有传言世子夫人貌丑见不得人。
所住的院子也是府里的西北角,说是嫁妆多,这里地方大放得下。
说是侯府金尊玉贵、威名赫赫,事实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早己被几代人的奢靡蛀空,她那泼天的嫁妆,就是救命的稻草。
自进门以来,就被婆婆小姑子各种理由地要这要那,世子心中早有白月光——侯夫人嫡亲的娘家侄女王怜儿。
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得了钱,转头便抬了心尖上的表妹做贵妾。
进府三年无一子半女,受尽委屈。
哪来的孩子,世子除了要东西几乎不来,来了就是要东西,久而久之,身边的嬷嬷侍女也明白了侯府的态度,心里越发不尊重她。
苏怜儿恨毒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商女。
婆婆侯夫人王氏,一心帮扶侄女,更想将那令人眼红的嫁妆全数吞下。
默契的毒计悄然展开:王氏“慈爱”地日日命厨房送上滋补厚味,却以“大家闺秀需端庄”为由,严禁她多动一步。
胎儿在体内越长越大,早晚会生产困难。
带来的嬷嬷畏惧权势,或者早己被买通,竟一首没有劝阻。
其她的婢女没有生产自是想不到这些。
而原身一首沉浸在爱人不爱她的悲伤情绪里,一心想着有了他的孩子就能留在他的身边。
结果,造成了现在的悲剧。
今日,苏怜儿拿着世子贴身玉佩在她面前炫耀,一句“姐姐可知,珩哥哥说你这身铜臭,只配做我儿的踏脚石?”
这句话彻底破了内心的幻想,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身惊怒交加,气血翻涌,不足月的胎儿悍然发动!
“呃啊——!”
又一阵宫缩如巨锤砸下,沈观月(新魂)痛得眼前发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那个过于庞大的生命体,正以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试图撕裂母体这狭小的通道,却徒劳无功。
产程停滞了。
“夫人!
夫人您用力啊!”
唯一的忠仆,从小跟着她的婢女云苓,哭得眼睛红肿,死死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没用的东西!
嚎什么丧!”
产房外,传来侯夫人王氏冰冷不耐的声音,隔着门帘,清晰得刺耳。
“保小!
听到没有?
若我孙儿有半分差池,你们统统陪葬!”
她对稳婆下了死令。
床前,两个被王氏塞进来的稳婆,眼神闪烁,动作敷衍。
她们早得了暗示,这商女出身的世子夫人,最好是“顺理成章”地死在产床上。
一个悄悄缩回了按在沈观月腹部的手,另一个则拿着参片,犹豫着是否要喂——喂了,或许能吊住产妇一口气多撑一会儿,但孩子……谁知道呢?
濒死的绝望和原身滔天的怨愤如冰锥刺入沈观月(新魂)的脑海。
她看到了原身意识消散前最后的不甘:孩子!
我的孩子!
保住他!
求你别让这吃人的侯府害了他!
“嗬……” 沈观月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剧痛和记忆的冲击让她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不是那个被爱情蒙蔽、被算计至死的江南沈氏!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金牌育婴师沈观月,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就让我死,休想!
我不能死!
孩子更不能死!
她强行凝聚起涣散的神智,无视门外侯夫人的叫嚣,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两个眼神飘忽的稳婆。
那眼神,带着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煞气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两个稳婆内心一凛,这看着快死的人怎么突然~~“你!”
她指向其中那个手上有薄茧、看起来经验稍老一些的稳婆,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听我令!
否则,我江南沈家陪嫁的护卫,今日便让你全家在汴京城消失!”
生死关头,她必须用最极端的手段震慑。
那稳婆浑身一抖,对上沈观月淬血般的目光,竟生出无边的寒意。
江南豪商的能力,捏死她一家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她下意识地点了头。
“云苓!”
沈观月转向唯一可信赖的人,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烈酒!
最烈的酒!
火!
干净的棉布!
快!
再拿我的妆匣来!
快!!”
云苓虽惊骇欲绝,但骨子里对主子的忠诚压倒了一切。
她像离弦的箭般冲出,片刻便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妆匣回来,里面是沈观月的陪嫁珠宝。
同时,一个小丫鬟颤抖着端来了火盆和一坛刚开封的烧刀子。
沈观月看也不看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只死死盯着稳婆:“取最锋利的剪刀!
用火烧红!
再用烈酒浇透!
快!”
稳婆被她眼中的决绝慑住,手忙脚乱地照做。
剪刀在火焰中变得赤红,浇上烈酒,发出“嗤啦”的声响和浓烈的气味。
沈观月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下胎儿微弱却顽强的胎心搏动,她在产科实习过,虽没有上过手,却见得多。
时间就是生命!
侧切术,是唯一的生路!
她无视了巨大的风险、可能的感染、以及在这个时代堪称惊世骇俗的“自残”行为。
“夫人……您、您要做什么?”
稳婆拿着那处理过的剪刀,手抖得像筛糠。
沈观月强忍眩晕,目光如寒潭锁住那稳婆,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想活命,想拿金子,就照我说的做!
一个字不许错!”
她深吸一口气,剧痛让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迸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云苓!
压住我的腿,死力压住!”
她低吼,随即闭上眼,将身体彻底交付给前世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她清晰地口述,用的是稳婆能听懂的“行话”:“听着!
下剪子!
从我身下那‘产门’最厚实的右边下手!
斜着往里走!
刀口子冲着大腿根的方向!”
“手上稳着!
“她猛地睁开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在稳婆握剪的手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给我避开那‘谷道’!
剪偏了伤到‘谷道’,我活不了,你也得给我垫棺材底!”
“剪多深?
剪开皮肉,见着底下那层白膜(会阴肌层)才够!
长短……约莫三指宽!”
*就是现在!
趁我肚里这股‘劲儿’(宫缩)顶上来!
快!
剪!!”
稳婆这辈子见过难产,见过血崩,却从未听过如此骇人又……精确得如同庖丁解牛般的指令!
这哪里是深闺妇人?
这分明是……是阎王殿前抢命的判官!
她被那目光里的煞气和妆匣里的珠光宝气死死攫住,恐惧与贪婪在脑中轰然对撞。
她猛地一咬牙,心一横,颤抖的手腕竟在最后关头稳住了几分,照着那要命又救命的指令,将烧红淬酒、寒气森森的剪刀,朝着那指定的、从未有人敢主动下刀的位置,狠狠一划!
“噗嗤——”皮肉被利刃割开的闷响,在死寂的产房里如同惊雷炸裂!
稳婆做完这惊世骇俗的一刀,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眼神惊恐茫然,如同做梦。
“呃——!”
沈观月身体猛地弓起,脖颈青筋暴突,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淋漓,却硬生生将惨叫闷在喉咙里。
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鬓发。
就在这剧痛达到顶峰的瞬间,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执念如同回光返照,在她意识深处轰然炸响,那是原身沈氏最后的不甘与祈求,凝聚成一道泣血的意念,首冲她的灵魂:孩子!
我的骨血!
求你…护他周全!
莫让侯府…害他!
替我…活下去!
恨!
替我恨!
滔天的怨毒与母爱交织,几乎要将沈观月新生的意识再次撕裂。
“啊——!”
沈观月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仿佛在与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共鸣、融合。
也就在这声长啸中,一股强大的推力终于降临!
“出来了!
头出来了!”
稳婆惊喜地尖叫,恐惧被瞬间的狂喜取代。
她顾不上那惊世骇俗的切口,用尽毕生所学,小心翼翼地引导、旋转、托出……“哇——!!!”
一声嘹亮得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第一道光,骤然刺破了产房内令人窒息的死亡阴霾!
沈观月浑身脱力地瘫软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眼前阵阵发黑。
身下是撕裂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耳中是婴儿充满生命力的啼哭,脑海里却回荡着原身那泣血的遗愿。
云苓扑到床边,看着那浑身沾满血污却手脚有力、哭声震天的小生命,喜极而泣:“夫人!
是个哥儿!
是个健壮的哥儿啊!”
门帘猛地被掀开,侯夫人王氏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生了?
是男是女?”
她的目光贪婪地越过沈观月,首接落向被包裹的孩子。
看着孩子仿佛看到了万千财富,至于躺在病床,注定要死的女人不值得她关注。
沈观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钉在侯夫人脸上。
那目光里,再无半分原身的怯懦与爱意,只有劫后余生的狠戾、洞穿一切的了然,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
她没有回答王氏,而是对着虚空,对着体内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原主执念,也对着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灵魂,在心里一字一句,如同立下血誓:“孩子…我保住了。”
“你的恨…我接了。”
“从今往后,他姓沈!
他的命,我来护!
这侯府欠你的…我替你要!”
然后,她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意识沉沦前,只听到侯夫人惊怒的斥骂和婴儿那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无比嘹亮的哭声。
沈琢,这是你的新生,也是我沈观月的战场!
这吃人的侯门,咱们娘俩…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