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界谋生的我只好使用了卍解
第5章 探听虚实
祠堂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正最后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庄浩快步往家走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腥气，混着焚烧符纸的草木灰味道。
几户人家的门上新贴了黑纸符咒，朱砂画的符文在潮湿水汽里微微晕开。
“强制征兵还说得跟中彩票似的...”庄浩踢开脚边半块烧焦的门板残骸，想起里正那句“你家就你一个”的定论，忍不住腹诽，“这霸王条款放原世界得被消费者协会告到破产。”
“哟！
这不是咱们的‘还魂郎’嘛！”
一个油滑黏腻的嗓音突然从堆柴的角落传来。
庄浩转头，看见庄癞子正歪靠在湿漉漉的柴垛上。
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像被劣质头油糊过，一绺绺板结在一起，顶着几根草屑。
身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夹袄油光发亮，袖口磨得稀烂，露出黑乎乎的棉絮。
他手里捏着半块不知从哪摸来的硬饼子，正用一口黄牙慢悠悠地啃着，碎渣掉进敞开的领口也浑不在意。
脸上胡子拉碴，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股市井的精明和惫懒。
这就是庄癞子，村里有名的闲汉。
他爹曾是守夜人的小头目，十多年前死在一次诡异袭击之中。
打那以后，癞子就成了滚刀肉，偷鸡摸狗、蹭吃蹭喝，村民们念着他爹的旧情和那点抚恤，大多睁只眼闭只眼。
“癞子哥，”庄浩停下脚步，扯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起得够早啊。”
他记得原主记忆里对这号人物没啥好感，但也犯不着得罪。
癞子把最后一点饼子塞进嘴里，咂巴着嘴，慢悠悠踱过来，带起一股混合着汗酸、劣质烟草和隔夜食物的浑浊气味。
“这不听说祠堂敲钟了嘛，琢磨着是不是又要摊派钱粮。
懒得听里正老头念经，躲这儿清净。
咋样，里头都嚎丧些啥？”
他凑近些，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探询。
庄浩心里快速盘算。
癞子爹是前守夜人，他肯定知道点内幕。
正好借这机会套套话。
“嚎丧？
这回倒真不是。”
庄浩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里正爷爷说，要搞‘登阶仪式’了。
每家每户，十五到三十的男丁，得出人。”
“登阶？”
癞子啃饼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惫懒瞬间褪去，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在庄浩脸上刮了一圈。
“现在？
扯淡呢！
往年不都腊月里，冻掉人脚指头的时候才搞那鬼门关吗？”
“说是守夜人折损太多，撑不住了。”
庄浩观察着癞子的反应。
“还说了个名头，叫什么...百痋山堂？
说他们的信使三天后就到，由他们来主持仪式，成功率能高不少。
不少人听着还挺来劲，觉得是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他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不安。
“百痋山堂？！”
癞子嗤笑一声，那笑声又干又涩，像砂纸磨木头。
“操！
那帮鼻孔朝天的祖宗会屈尊降贵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庄家村主持登阶？
还成功率更高？
糊弄鬼呢！”
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落在旁边一滩未干的血渍旁，激起一小片尘土。
“癞子哥，你懂得多，”庄浩顺势把话题引向核心，脸上堆起几分刻意的讨好，“这登阶仪式...到底是个啥章程？
听着就邪乎。
里正爷爷也没细说，光吓唬人说没守夜人都得死。”
他刻意强调了“吓唬”二字。
癞子斜睨着他，那眼神像是在掂量一块肉。
他摸出个脏兮兮的烟袋锅子，也不点火，就那么干叼着，含糊不清地说：“章程？
嘿...章程就是把活人往死路上送！”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残酷清醒。
“我老子还在的时候，喝多了跟我叨叨过。
他说啊...”癞子模仿着他爹粗嘎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悲凉，“‘小子，别瞅着守夜人好像挺威风。
那是拿命换的！
人是干不过那些诡玩意儿！
只有诡才能杀掉诡！
登阶说是登仙，其实都是诡的奴隶。
’”庄浩心头一凛，面上却维持着倾听的专注。
“看见没？”
癞子用烟袋锅虚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往各家各户门上贴新符的守夜人背影，那人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他们那邪乎劲儿，哪点像人了？
那都是‘借’来的！”
"借谁的？
"庄浩适时追问。
"借谁的？
借那些鬼东西的呗！
"癞子啐掉嘴里的烟丝末。
"那些玩意儿，肚子里都有个核儿，像石头又不是石头，邪性得很。
登阶仪式..."庄癞子咧开嘴，露出那口黄牙，笑容狰狞，"说白了，就是把你和那挖出来的核儿硬塞到一个锅里炖！
熬得过去，你就能沾点那核儿的邪力气，再练了功法，变成半人半鬼的守夜人。
熬不过去？
"他两手一摊，做了个爆开的手势，"嘭！
运气好的成一滩烂肉，运气差的...嘿嘿，指不定变成啥新玩意儿出来祸害人！
十个人进去，能囫囵个儿爬出来一个半，都算祖宗显灵了！
"庄浩听得后背发凉，追问道："那...成功了，是不是就有了自保的能力？
""嗤！
"癞子嗤笑一声，"刚融合成功的那都是不入流的！
连对付那些游荡在村外的小诡异都费劲。
只有拿到功法，真正入门了的，才算通幽境的能力者。
"他指了指村里巡逻的守夜人们，"像庄甲叔那样的，就是通幽境，能对付游魂级的诡异。
我那便宜老爹当年也是通幽境，死在一只游魂级顶级的诡异手里。
"癞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通幽之上呢？
"庄浩心中暗自记下这个等级体系。
"通幽之上是镇心境，那可了不得了，能对付怨念级的诡异。
"癞子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我爹以前告诉我，镇心境往上的那些人，己经不太像人了。
他们体内的诡核力量更强，人性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越往上，越像诡异本身。
""那里正爷爷是什么级别？
"庄浩好奇地问。
癞子摇摇头，神色变得谨慎："看不出来。
里正那老头子深得很，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实力。
不过能当这么多年的里正，还能跟百痋山堂的人对话..."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至于再往上还有什么级别，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爹临死前醉话说过，那些站在顶端的家伙，己经分不清是人还是诡了。
"癞子打了个寒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庄浩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看来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明确：不入流的融合者，通幽境对应游魂级诡异，镇心境对应怨念级诡异...而且等级越高，人性越少。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死神系统，那种"纯净"的力量获取方式，也许是个巨大的优势。
“那...百痋山堂又是怎么回事？
里正说他们是咱们村的上头？”
庄浩把话题转向关键，“他们主持，就能不死人？”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上头？
屁的上头！”
癞子一脸不屑，“咱们的扶风王朝快完蛋了，那朝廷的政令能出得了王都百里地就算烧高香了！
早八百年就名存实亡了！
现在这世道，是人是鬼都在抢地盘。
大城镇被大门派霸占，小地方被小门派霸占。
像百痋山堂这种门派，拳头大，规矩就是他们定。
咱们庄家村，还有这方圆几百里的村子，都算他们‘盘子里的菜’！
每年交粮、交药材、交皮子...最重要的，交人！”
“交人？
登阶的人？”
“可不嘛！”
癞子用烟袋锅敲了敲手心。
“你以为那些‘核儿’哪来的？
只有大门派才搞的到，普通村子哪有那本事自己搞到稳定又‘合适’的核儿？
登阶用的核儿，都是百痋山堂按人头配给的。
往年都是腊月里，他们的信使骑着快马驮着个铁箱子来，东西往祠堂一扔，收走当年的供奉，拍拍屁股就走人，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仪式？
全是里正带着几个老守夜人自己捣鼓！
死了活了，全看命！
大门派的人？
人家嫌晦气！
根本不会沾手！”
癞子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今年邪了门了！
提前这么多不说，还他娘的主持仪式？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指不定琢磨着从这次登阶里挑几个‘好苗子’首接掳走当苦力，或者...”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没往下说。
庄浩捕捉到了他未尽的含义，追问道：“或者什么？”
癞子烦躁地摆摆手：“谁知道那些大人物肚子里几根蛔虫。”
庄浩皱眉，“对了癞子哥，你刚说守夜人能修炼功法？
那咱们普通人为啥不练？”
“废话！”
癞子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你肚子里没塞进那核儿，你就是个空壳子！
那功法，是调动你肚子里那‘核儿’的邪力的路数！
没核儿，你拿啥调动？
练个屁！
练到死也就是个力气大点的庄稼把式，碰上真正的诡异，塞牙缝都不够！”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塞了核儿，修炼的法门也金贵着呢。
咱们村的守夜人，也就庄甲叔可能摸到点皮毛，其他人...哼，全靠核儿本身那点本能在撑，跟野兽差不多。”
“咱们村的功法都是百痋山堂发的残次品，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是百痋山堂的功法。”
这解释了为什么村里守夜人能力似乎比较单一，比如庄甲的黑雾，也说明“百痋山堂”这类门派的核心吸引力——他们掌握着更系统的“功法”，能更安全有效地挖掘和运用“诡核”的力量。
“那这些大门派，像百痋山堂，控制这么多村子图啥？
就为了收点粮食供奉？”
庄浩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癞子挠了挠油腻的头发，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市侩笑容：“图啥？
图人呗！
傻小子！
没人种地，他们吃啥？
没人采药，他们用啥？
没人出生，他们上哪找新的‘材料’去融合？
再大的门派，没人，那就是个空架子！
咱们这些村子，就是他们圈养在篱笆里的牲口，定期薅毛割肉罢了！”
这话说得赤裸而真实，道破了这末世般世界最底层的运行逻辑——人口即资源。
庄浩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登阶的本质是残酷的寄生融合，王朝崩坏，门派割据，村庄只是被圈养的“资源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加沉重。
而自己，三天后就要被送上那个名为“登阶”的祭坛。
“谢了，癞子哥。”
庄浩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这些信息对他至关重要，“赶明儿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庄浩满嘴跑火车的乱开空头支票。
癞子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邪性。
他慢悠悠地踱到庄浩面前，突然伸出手，油腻腻的巴掌重重拍在庄浩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庄浩一个趔趄。
“谢？
光嘴上说说顶个屁用！”
癞子那双泛着红丝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庄浩，浑浊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咧着嘴，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真想谢哥哥我...不如把你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借我使使？”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似乎停滞了。
远处，祠堂那两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在浓雾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庄浩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被拍打的肩膀窜上来。
这话听着像玩笑，但癞子的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他强压下那股不适，扯出一个假笑：“癞子哥说笑了，我这命贱得很，刚被阎王爷退货，估计还没过几天了，借给你怕是不好使。”
“哈哈哈！”
癞子爆出一阵沙哑的大笑，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阴冷从未存在过。
“瞧把你小子吓得！
脸都白了！
哥哥我逗你玩儿呢！”
他转身，摆摆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步三晃地朝着雾气更深处走去，脏得发亮的夹袄背影很快模糊不清。
只有他最后那句像是随口丢下的话，飘飘忽忽地传了回来，钻进庄浩的耳朵里：“小子...这两天，自个儿当心着点...夜里门闩插紧喽...别什么人都信，这年头好心人都死绝了。”
声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庄浩站在原地，面色阴沉地看着癞子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祠堂那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阴影。
肩膀被拍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滑腻的触感和沉重的力道。
“当心着点”...这绝不是一句普通的关心。
他意念微动，感受着系统空间里那把未觉醒的浅打冰冷的触感。
三天...登阶仪式...百痋山堂...还有这透着诡异的村庄和枯井。
麻烦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借命？”
庄浩低声嗤笑，朝着自家那破屋的方向迈开步子，“这破地方的命比纸还薄。”
通过庄癞子庄浩补全了自己缺失的信息，第一，登阶仪式很不安全，很有可能会暴毙;第二，登阶仪式是融合诡异，有很大的后遗症；第三，这时候百痋山堂来庄家村明显是来者不善，很可能登阶仪式会出大问题。
庄浩苦恼地挠了挠了头，还是实力不够，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但凡自己有横推一切的实力，也就不用苦恼了。
而且这个登阶仪式到底是怎么进行的，有没有可能发现自己的秘密，也是个大问题。
尤其是百痋山堂来的信使，实力肯定是不容小觑，如果他有什么技能能看破自己的外挂，估计到时候自己大概率要被扑杀，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拉过去做研究。
他需要魂玉，需要更多的力量，而村外有那些游荡的诡异，自己是不是得出村刷怪去，前提是别把自己刷没了。
庄浩快步往家走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腥气，混着焚烧符纸的草木灰味道。
几户人家的门上新贴了黑纸符咒，朱砂画的符文在潮湿水汽里微微晕开。
“强制征兵还说得跟中彩票似的...”庄浩踢开脚边半块烧焦的门板残骸，想起里正那句“你家就你一个”的定论，忍不住腹诽，“这霸王条款放原世界得被消费者协会告到破产。”
“哟！
这不是咱们的‘还魂郎’嘛！”
一个油滑黏腻的嗓音突然从堆柴的角落传来。
庄浩转头，看见庄癞子正歪靠在湿漉漉的柴垛上。
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像被劣质头油糊过，一绺绺板结在一起，顶着几根草屑。
身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夹袄油光发亮，袖口磨得稀烂，露出黑乎乎的棉絮。
他手里捏着半块不知从哪摸来的硬饼子，正用一口黄牙慢悠悠地啃着，碎渣掉进敞开的领口也浑不在意。
脸上胡子拉碴，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股市井的精明和惫懒。
这就是庄癞子，村里有名的闲汉。
他爹曾是守夜人的小头目，十多年前死在一次诡异袭击之中。
打那以后，癞子就成了滚刀肉，偷鸡摸狗、蹭吃蹭喝，村民们念着他爹的旧情和那点抚恤，大多睁只眼闭只眼。
“癞子哥，”庄浩停下脚步，扯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起得够早啊。”
他记得原主记忆里对这号人物没啥好感，但也犯不着得罪。
癞子把最后一点饼子塞进嘴里，咂巴着嘴，慢悠悠踱过来，带起一股混合着汗酸、劣质烟草和隔夜食物的浑浊气味。
“这不听说祠堂敲钟了嘛，琢磨着是不是又要摊派钱粮。
懒得听里正老头念经，躲这儿清净。
咋样，里头都嚎丧些啥？”
他凑近些，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探询。
庄浩心里快速盘算。
癞子爹是前守夜人，他肯定知道点内幕。
正好借这机会套套话。
“嚎丧？
这回倒真不是。”
庄浩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里正爷爷说，要搞‘登阶仪式’了。
每家每户，十五到三十的男丁，得出人。”
“登阶？”
癞子啃饼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惫懒瞬间褪去，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在庄浩脸上刮了一圈。
“现在？
扯淡呢！
往年不都腊月里，冻掉人脚指头的时候才搞那鬼门关吗？”
“说是守夜人折损太多，撑不住了。”
庄浩观察着癞子的反应。
“还说了个名头，叫什么...百痋山堂？
说他们的信使三天后就到，由他们来主持仪式，成功率能高不少。
不少人听着还挺来劲，觉得是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他适时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不安。
“百痋山堂？！”
癞子嗤笑一声，那笑声又干又涩，像砂纸磨木头。
“操！
那帮鼻孔朝天的祖宗会屈尊降贵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庄家村主持登阶？
还成功率更高？
糊弄鬼呢！”
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落在旁边一滩未干的血渍旁，激起一小片尘土。
“癞子哥，你懂得多，”庄浩顺势把话题引向核心，脸上堆起几分刻意的讨好，“这登阶仪式...到底是个啥章程？
听着就邪乎。
里正爷爷也没细说，光吓唬人说没守夜人都得死。”
他刻意强调了“吓唬”二字。
癞子斜睨着他，那眼神像是在掂量一块肉。
他摸出个脏兮兮的烟袋锅子，也不点火，就那么干叼着，含糊不清地说：“章程？
嘿...章程就是把活人往死路上送！”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残酷清醒。
“我老子还在的时候，喝多了跟我叨叨过。
他说啊...”癞子模仿着他爹粗嘎的嗓音，透着一股子悲凉，“‘小子，别瞅着守夜人好像挺威风。
那是拿命换的！
人是干不过那些诡玩意儿！
只有诡才能杀掉诡！
登阶说是登仙，其实都是诡的奴隶。
’”庄浩心头一凛，面上却维持着倾听的专注。
“看见没？”
癞子用烟袋锅虚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往各家各户门上贴新符的守夜人背影，那人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他们那邪乎劲儿，哪点像人了？
那都是‘借’来的！”
"借谁的？
"庄浩适时追问。
"借谁的？
借那些鬼东西的呗！
"癞子啐掉嘴里的烟丝末。
"那些玩意儿，肚子里都有个核儿，像石头又不是石头，邪性得很。
登阶仪式..."庄癞子咧开嘴，露出那口黄牙，笑容狰狞，"说白了，就是把你和那挖出来的核儿硬塞到一个锅里炖！
熬得过去，你就能沾点那核儿的邪力气，再练了功法，变成半人半鬼的守夜人。
熬不过去？
"他两手一摊，做了个爆开的手势，"嘭！
运气好的成一滩烂肉，运气差的...嘿嘿，指不定变成啥新玩意儿出来祸害人！
十个人进去，能囫囵个儿爬出来一个半，都算祖宗显灵了！
"庄浩听得后背发凉，追问道："那...成功了，是不是就有了自保的能力？
""嗤！
"癞子嗤笑一声，"刚融合成功的那都是不入流的！
连对付那些游荡在村外的小诡异都费劲。
只有拿到功法，真正入门了的，才算通幽境的能力者。
"他指了指村里巡逻的守夜人们，"像庄甲叔那样的，就是通幽境，能对付游魂级的诡异。
我那便宜老爹当年也是通幽境，死在一只游魂级顶级的诡异手里。
"癞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通幽之上呢？
"庄浩心中暗自记下这个等级体系。
"通幽之上是镇心境，那可了不得了，能对付怨念级的诡异。
"癞子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我爹以前告诉我，镇心境往上的那些人，己经不太像人了。
他们体内的诡核力量更强，人性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越往上，越像诡异本身。
""那里正爷爷是什么级别？
"庄浩好奇地问。
癞子摇摇头，神色变得谨慎："看不出来。
里正那老头子深得很，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实力。
不过能当这么多年的里正，还能跟百痋山堂的人对话..."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至于再往上还有什么级别，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爹临死前醉话说过，那些站在顶端的家伙，己经分不清是人还是诡了。
"癞子打了个寒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庄浩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看来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明确：不入流的融合者，通幽境对应游魂级诡异，镇心境对应怨念级诡异...而且等级越高，人性越少。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死神系统，那种"纯净"的力量获取方式，也许是个巨大的优势。
“那...百痋山堂又是怎么回事？
里正说他们是咱们村的上头？”
庄浩把话题转向关键，“他们主持，就能不死人？”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
“上头？
屁的上头！”
癞子一脸不屑，“咱们的扶风王朝快完蛋了，那朝廷的政令能出得了王都百里地就算烧高香了！
早八百年就名存实亡了！
现在这世道，是人是鬼都在抢地盘。
大城镇被大门派霸占，小地方被小门派霸占。
像百痋山堂这种门派，拳头大，规矩就是他们定。
咱们庄家村，还有这方圆几百里的村子，都算他们‘盘子里的菜’！
每年交粮、交药材、交皮子...最重要的，交人！”
“交人？
登阶的人？”
“可不嘛！”
癞子用烟袋锅敲了敲手心。
“你以为那些‘核儿’哪来的？
只有大门派才搞的到，普通村子哪有那本事自己搞到稳定又‘合适’的核儿？
登阶用的核儿，都是百痋山堂按人头配给的。
往年都是腊月里，他们的信使骑着快马驮着个铁箱子来，东西往祠堂一扔，收走当年的供奉，拍拍屁股就走人，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仪式？
全是里正带着几个老守夜人自己捣鼓！
死了活了，全看命！
大门派的人？
人家嫌晦气！
根本不会沾手！”
癞子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今年邪了门了！
提前这么多不说，还他娘的主持仪式？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指不定琢磨着从这次登阶里挑几个‘好苗子’首接掳走当苦力，或者...”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没往下说。
庄浩捕捉到了他未尽的含义，追问道：“或者什么？”
癞子烦躁地摆摆手：“谁知道那些大人物肚子里几根蛔虫。”
庄浩皱眉，“对了癞子哥，你刚说守夜人能修炼功法？
那咱们普通人为啥不练？”
“废话！”
癞子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你肚子里没塞进那核儿，你就是个空壳子！
那功法，是调动你肚子里那‘核儿’的邪力的路数！
没核儿，你拿啥调动？
练个屁！
练到死也就是个力气大点的庄稼把式，碰上真正的诡异，塞牙缝都不够！”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塞了核儿，修炼的法门也金贵着呢。
咱们村的守夜人，也就庄甲叔可能摸到点皮毛，其他人...哼，全靠核儿本身那点本能在撑，跟野兽差不多。”
“咱们村的功法都是百痋山堂发的残次品，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是百痋山堂的功法。”
这解释了为什么村里守夜人能力似乎比较单一，比如庄甲的黑雾，也说明“百痋山堂”这类门派的核心吸引力——他们掌握着更系统的“功法”，能更安全有效地挖掘和运用“诡核”的力量。
“那这些大门派，像百痋山堂，控制这么多村子图啥？
就为了收点粮食供奉？”
庄浩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癞子挠了挠油腻的头发，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市侩笑容：“图啥？
图人呗！
傻小子！
没人种地，他们吃啥？
没人采药，他们用啥？
没人出生，他们上哪找新的‘材料’去融合？
再大的门派，没人，那就是个空架子！
咱们这些村子，就是他们圈养在篱笆里的牲口，定期薅毛割肉罢了！”
这话说得赤裸而真实，道破了这末世般世界最底层的运行逻辑——人口即资源。
庄浩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登阶的本质是残酷的寄生融合，王朝崩坏，门派割据，村庄只是被圈养的“资源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加沉重。
而自己，三天后就要被送上那个名为“登阶”的祭坛。
“谢了，癞子哥。”
庄浩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这些信息对他至关重要，“赶明儿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庄浩满嘴跑火车的乱开空头支票。
癞子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邪性。
他慢悠悠地踱到庄浩面前，突然伸出手，油腻腻的巴掌重重拍在庄浩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庄浩一个趔趄。
“谢？
光嘴上说说顶个屁用！”
癞子那双泛着红丝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庄浩，浑浊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咧着嘴，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真想谢哥哥我...不如把你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借我使使？”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似乎停滞了。
远处，祠堂那两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在浓雾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庄浩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被拍打的肩膀窜上来。
这话听着像玩笑，但癞子的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他强压下那股不适，扯出一个假笑：“癞子哥说笑了，我这命贱得很，刚被阎王爷退货，估计还没过几天了，借给你怕是不好使。”
“哈哈哈！”
癞子爆出一阵沙哑的大笑，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阴冷从未存在过。
“瞧把你小子吓得！
脸都白了！
哥哥我逗你玩儿呢！”
他转身，摆摆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步三晃地朝着雾气更深处走去，脏得发亮的夹袄背影很快模糊不清。
只有他最后那句像是随口丢下的话，飘飘忽忽地传了回来，钻进庄浩的耳朵里：“小子...这两天，自个儿当心着点...夜里门闩插紧喽...别什么人都信，这年头好心人都死绝了。”
声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庄浩站在原地，面色阴沉地看着癞子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祠堂那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阴影。
肩膀被拍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滑腻的触感和沉重的力道。
“当心着点”...这绝不是一句普通的关心。
他意念微动，感受着系统空间里那把未觉醒的浅打冰冷的触感。
三天...登阶仪式...百痋山堂...还有这透着诡异的村庄和枯井。
麻烦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借命？”
庄浩低声嗤笑，朝着自家那破屋的方向迈开步子，“这破地方的命比纸还薄。”
通过庄癞子庄浩补全了自己缺失的信息，第一，登阶仪式很不安全，很有可能会暴毙;第二，登阶仪式是融合诡异，有很大的后遗症；第三，这时候百痋山堂来庄家村明显是来者不善，很可能登阶仪式会出大问题。
庄浩苦恼地挠了挠了头，还是实力不够，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但凡自己有横推一切的实力，也就不用苦恼了。
而且这个登阶仪式到底是怎么进行的，有没有可能发现自己的秘密，也是个大问题。
尤其是百痋山堂来的信使，实力肯定是不容小觑，如果他有什么技能能看破自己的外挂，估计到时候自己大概率要被扑杀，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拉过去做研究。
他需要魂玉，需要更多的力量，而村外有那些游荡的诡异，自己是不是得出村刷怪去，前提是别把自己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