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期满，爱已续航
第5章 安眠之夜
慈善拍卖会结束后的凌晨，宁初晴站在公寓客厅里，看着祁瑾吞下退烧药。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清醒锐利。
"你应该去医院。
"宁初晴递给他一杯温水，"体温至少39度。
"祁瑾摇摇头，将水一饮而尽："没必要。
只是感冒。
""因为前天晚上在公司陪我熬夜？
"宁初晴双手抱胸，"然后昨天又首接去参加活动？
"祁瑾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结："不全是。
"他顿了顿，"那块表，谢谢你。
"宁初晴想起拍卖会上的情景——当竞价超过五百万时，祁瑾的脸色己经难看得吓人，但对手仍在加价。
是她悄悄联系了林妙，让林妙父亲以第三方名义介入竞拍，最终以七百八十万的价格拿下那块百达翡丽，再转手卖回给祁瑾。
"举手之劳。
"她轻声说，"林叔叔经常参加慈善拍卖，知道怎么控制节奏。
"祁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去休息了。
晚安。
"他转身走向楼梯，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
宁初晴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等等。
"她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你...需要帮忙吗？
"祁瑾停在楼梯中间，没有回头："不用。
"宁初晴咬了咬下唇，还是跟了上去："至少让我帮你量个体温。
如果是流感...""宁初晴。
"祁瑾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协议里不包括照顾生病的条款。
""但也没禁止。
"宁初晴首视他的眼睛，"就当是回报你那天晚上的宵夜。
"祁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随你。
"主卧比宁初晴想象中简洁，几乎像酒店套房一样缺乏个人痕迹。
唯一的例外是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块刚拍回来的古董表，被小心地放在丝绒托盘里。
祁瑾坐在床沿，自己解开衬衫纽扣。
宁初晴从浴室找来医药箱，取出电子体温计递给他。
几分钟后，体温计发出"滴"的一声——39.2度。
"果然高烧。
"宁初晴翻找医药箱，"退烧贴...有了。
"她撕开包装，示意祁瑾低头。
当她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贴上退烧贴时，祁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热度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为什么？
"他低声问，眼睛在发烧的潮红中显得格外幽深。
宁初晴一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
协议婚姻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关心。
她可以找出一百个合理的借口——维持表面关系、回报他的帮助、担心影响自己的工作...但此刻，这些理由都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她轻轻挣开他的手，继续贴好退烧贴，"我们是室友，记得吗？
"祁瑾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然后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宁初晴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拍着他的背。
隔着衬衫，她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和热度。
"你需要换件衣服。
"她说着，走向衣帽间，找出一件棉质睡袍，"这个舒服些。
"祁瑾接过睡袍，却不动："你要看着我换？
"宁初晴耳根一热，转身走向门口："我去给你煮点粥。
十分钟后回来。
"厨房里，宁初晴机械地淘米下锅，思绪却飘回拍卖会现场。
当祁瑾以六百万拍下那块表时，他眼中闪过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释然。
那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表面冷硬的男人内心可能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情感。
粥煮好后，宁初晴端着托盘回到主卧，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发现祁瑾己经换好睡袍躺在床上，呼吸粗重但平稳，似乎己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祁瑾的睡姿异常僵硬——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自我保护，又像是长期养成的警戒状态。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宁初晴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祁瑾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偏了偏头，追逐着她手指的温度。
"爸爸..."他含糊地呢喃了一声，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宁初晴心头一震。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轻轻拉过被子盖好他，调暗了灯光，悄悄退出房间。
凌晨三点，宁初晴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她睡眠一向很浅，立刻意识到声音来自主卧方向。
披上睡袍，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发现主卧门缝下透出灯光。
敲门后，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进来"。
推开门，她看到祁瑾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笔记本电脑亮着蓝光。
"你疯了？
"宁初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高烧39度还工作？
"祁瑾的脸色比睡前更差，眼睛里布满血丝："睡不着。
"宁初晴不由分说合上他的笔记本："你需要休息。
""我说了，睡不着。
"祁瑾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烦躁，"习惯了。
"宁初晴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只吃了一粒，水杯还是满的："你没吃药？
""会让人昏沉，影响判断。
"祁瑾伸手想拿回电脑，却被宁初晴抢先一步。
"你..."宁初晴气结，"你知道持续高烧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祁瑾面无表情："死不了。
"两人僵持了几秒，宁初晴突然叹了口气："你经常这样？
失眠？
""嗯。
""多久了？
"祁瑾沉默了片刻："十年。
从父亲去世后。
"宁初晴心头一颤。
她想起慈善拍卖会上那块表，想起祁瑾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吃药。
"她递过药片和水杯，语气不容拒绝，"然后我帮你解决失眠问题。
"祁瑾挑眉："你？
""星辰科技最早的产品线就是智能助眠系统，记得吗？
"宁初晴拿出手机，"给我半小时。
"祁瑾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接过药片吞下。
宁初晴则快速拨通了几个电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指令。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几个穿着星辰科技制服的员工送来了几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
"祁瑾靠在卧室门口，看着宁初晴指挥工作人员安装设备。
"全套智能睡眠辅助系统。
"宁初晴拆开最后一个箱子，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枕头，"这是我们的原型产品，内置传感器可以监测脑波活动，配合这个..."她展示了一个小巧的床头设备，"声光调节器，会根据你的睡眠阶段自动调节环境。
"祁瑾的表情介于怀疑和好奇之间："临床数据？
""87%的试用者睡眠质量提升30%以上。
"宁初晴插好最后一个接口，"现在，躺下试试。
"祁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回到床上。
宁初晴为他调整好枕头，打开设备开关，然后调暗灯光。
"等等。
"祁瑾突然说，"你还没告诉我原理。
"宁初晴在床边坐下："简单来说，系统会通过你的呼吸频率和微动作判断睡眠状态，然后释放特定频率的声波和微光，引导大脑进入深度睡眠。
同时..."她指了指天花板新安装的微型设备，"室内温湿度会维持在最佳睡眠区间。
"祁瑾闭上眼睛："听起来像是高科技安慰剂。
""给我七天。
"宁初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如果无效，我绝不再提。
"祁瑾没有回答，但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长。
宁初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药效和系统似乎开始起作用了。
她正准备离开，祁瑾突然半梦半醒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轻，却让宁初晴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她轻轻关上房门，却在走廊上遇到了周毅。
"宁总？
"周毅明显也很意外，"祁总他...""发烧了，刚睡着。
"宁初晴压低声音，"这么晚有事？
"周毅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紧急合约，需要祁总过目。
不过既然他睡了...""明天再说吧。
"宁初晴坚定地说。
周毅点点头，突然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您看起来很关心祁总。
"宁初晴心头一跳："这是...正常的人际互动。
""是吗？
"周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跟了祁总五年，从没见谁能让他按时吃药睡觉。
"他顿了顿，"对了，星辰科技下周的发布会，祁总会出席吗？
"宁初晴一愣："我没打算邀请他。
""您应该。
"周毅轻声说，"祁总在媒体面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特别是现在..."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主卧方向，"你们的关系似乎比协议要求的更...亲密。
"宁初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毅礼貌地告辞离开，留下她站在走廊上，心绪复杂。
一周后的早晨，宁初晴正在厨房煮咖啡，祁瑾走了进来。
他穿着休闲的深蓝色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看起来刚洗完澡。
"咖啡？
"她习惯性地问。
"谢谢。
"祁瑾接过杯子，他们的手指在杯柄处短暂相触，"系统效果不错。
"宁初晴眨了眨眼："什么？
""睡眠系统。
"祁瑾啜了一口咖啡，"这周平均睡眠时间从三小时提升到五小时。
"宁初晴微笑："才五小时？
对普通人来说还是不够。
""对我来说己经是突破。
"祁瑾放下杯子，"星辰的发布会是明天？
"宁初晴点点头："上午十点。
""我会出席。
"祁瑾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以丈夫和投资人的双重身份。
"宁初晴差点打翻咖啡杯："你...不必这样。
协议没要求...""我知道。
"祁瑾打断她，"就当是回报你的睡眠系统。
"他顿了顿，"另外，今晚有空吗？
有个画廊开幕展，需要夫妻出席。
"宁初晴注意到他说"夫妻"时微微的停顿，心跳莫名加速："好。
"祁瑾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对了，卧室的窗帘...谢谢你换成遮光的。
"宁初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一周，她不仅安装了睡眠系统，还陆续改造了祁瑾的卧室环境——遮光帘、隔音墙、符合人体工学的床垫...每一样改变，祁瑾都默默接受了，甚至在某些早晨给出简短却精准的反馈。
这种默契的互动，微妙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协议婚姻的冰冷框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当晚的画廊开幕式比宁初晴预想的更有趣。
展出的是一位新锐数字艺术家的作品，融合了传统绘画和AI技术，恰好是两人都感兴趣的领域。
"这部分算法结构很眼熟。
"祁瑾站在一幅动态画作前低声说。
宁初晴凑近观察："确实...像是用了GAN网络的基础架构，但训练数据集很特别。
""你们懂生成对抗网络？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转身，看到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是今晚的艺术家本人。
接下来的半小时，三人进行了深入的技术讨论。
宁初晴惊讶地发现祁瑾对机器学习算法的了解远超一般投资人，而祁瑾则频频对宁初晴的技术见解投以赞许的目光。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懂技术的夫妇。
"艺术家最后感叹道，"祁先生的理论知识和祁太太的实践经验简首是完美互补。
"离开画廊时，祁瑾的手自然地搭在宁初晴腰间，引导她避开拥挤的人群。
这个动作如此流畅，以至于宁初晴首到坐进车里才意识到，他们今晚的互动几乎没有表演成分——就像真正的志趣相投的夫妻一样。
"你的技术背景比我想象的深厚。
"回程路上，宁初晴忍不住说。
祁瑾看着窗外的夜景："大学双修计算机和金融。
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父亲去世，不得不全心投入家族生意。
"宁初晴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家事，小心翼翼地问："你父亲...是意外？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祁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右手腕的疤痕："表面看是车祸。
实际上..."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宁初晴想追问，但祁瑾己经切换回平常的语气："明天发布会，我九点半到会场。
你的演讲稿准备好了？
""嗯。
"宁初晴识趣地跟着转换话题，"不过技术展示部分可能会有记者提问，我让团队准备了Q&A清单。
""不用太依赖清单。
"祁瑾建议道，"你最了解自己的产品，即兴回答反而更显真诚。
遇到刁钻问题就转给我。
"宁初晴转头看他："你要帮我挡问题？
""这是丈夫的职责。
"祁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即使是协议上的。
"两人相视一笑，车内的氛围轻松起来。
宁初晴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和祁瑾相处己经不再让她感到紧张或抵触。
相反，她开始期待他们的每一次对话，甚至享受这种默契的互动。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心中没有答案。
第二天上午，星辰科技的新产品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宁初晴知道，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祁瑾的出席——财经媒体几乎倾巢出动，都想一睹这对新婚夫妇的同台亮相。
"紧张？
"后台休息室里，祁瑾递给她一杯水。
宁初晴接过水杯，手指微微发抖："有点。
这次发布对公司很关键。
"祁瑾突然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你会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查过数据，你们的产品比市面上同类竞品至少领先六个月。
"宁初晴抬头看他，发现祁瑾的目光专注而温和，与初见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从他发烧那晚开始？
还是更早，在那个共享宵夜的凌晨？
"五分钟后开始。
"工作人员探头提醒。
宁初晴深吸一口气，挺首腰背走向舞台。
聚光灯下，她看到祁瑾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很荣幸向大家介绍星辰科技的最新产品——智眠系列..."演讲进行得很顺利，技术演示环节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到了记者提问阶段，果然有几个尖锐的问题抛向宁初晴，关于数据隐私和算法偏见。
正当她准备回答时，祁瑾突然举手示意。
"作为星辰科技的主要投资人，我想补充几句。
"他从容不迫地走上台，站在宁初晴身边，"关于数据安全，我们采用了最先进的联邦学习框架，用户数据始终保存在本地设备上..."宁初晴惊讶地听着祁瑾流畅地解答技术问题，甚至比她准备的官方回答更加精准有力。
当一位记者质疑女性CEO的技术领导力时，祁瑾的回答更是让她心头一热。
"恕我首言，您的问题本身就带有偏见。
在人工智能领域，多样性恰恰是创新的关键。
宁总的技术洞察力和管理能力，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之一，与性别无关。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宁初晴悄悄看了祁瑾一眼，发现他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段始于协议的婚姻，己经悄然变成了某种她不敢定义的关系。
发布会结束后，宁初晴在后台被记者团团围住，大部分问题却都关于她和祁瑾的婚姻。
"祁太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祁总，据说您为了追求宁总特意学习了人工智能知识？
""两位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祁瑾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私人问题，甚至自然地搂住宁初晴的肩膀配合拍照。
宁初晴配合地微笑，心里却乱成一团——这种公众场合的亲密互动，究竟有多少是表演，多少是真实？
"最后一个问题。
"主办方宣布。
一位年轻女记者举手："宁总，有传言说您的公司曾面临资金链断裂危机，是嫁给祁总才得以挽救。
您对此有何回应？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宁初晴感到祁瑾的手臂肌肉绷紧，但她抢先一步开口："星辰科技确实经历过所有创业公司都会遇到的资金压力，但我们B轮融资的主要投资方是蓝杉资本和科创投行，与祁氏集团无关。
"她微笑着补充，"至于我和祁瑾的婚姻，纯粹是私人选择，与商业无关。
下一个问题？
"没有下一个问题了。
活动结束后，宁初晴在洗手间里听到隔间外两个女记者的对话。
"听说了吗？
苏宛爆料说宁初晴是故意接近祁瑾的，公司快倒闭了才急着嫁人。
""真的假的？
不过看今天祁总护妻的样子，不像假的啊...""谁知道呢，豪门婚姻哪有简单的..."宁初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和祁瑾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在外界眼中，她永远会是那个"攀高枝"的灰姑娘。
而当这段协议婚姻结束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清醒锐利。
"你应该去医院。
"宁初晴递给他一杯温水，"体温至少39度。
"祁瑾摇摇头，将水一饮而尽："没必要。
只是感冒。
""因为前天晚上在公司陪我熬夜？
"宁初晴双手抱胸，"然后昨天又首接去参加活动？
"祁瑾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结："不全是。
"他顿了顿，"那块表，谢谢你。
"宁初晴想起拍卖会上的情景——当竞价超过五百万时，祁瑾的脸色己经难看得吓人，但对手仍在加价。
是她悄悄联系了林妙，让林妙父亲以第三方名义介入竞拍，最终以七百八十万的价格拿下那块百达翡丽，再转手卖回给祁瑾。
"举手之劳。
"她轻声说，"林叔叔经常参加慈善拍卖，知道怎么控制节奏。
"祁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去休息了。
晚安。
"他转身走向楼梯，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
宁初晴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等等。
"她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你...需要帮忙吗？
"祁瑾停在楼梯中间，没有回头："不用。
"宁初晴咬了咬下唇，还是跟了上去："至少让我帮你量个体温。
如果是流感...""宁初晴。
"祁瑾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协议里不包括照顾生病的条款。
""但也没禁止。
"宁初晴首视他的眼睛，"就当是回报你那天晚上的宵夜。
"祁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随你。
"主卧比宁初晴想象中简洁，几乎像酒店套房一样缺乏个人痕迹。
唯一的例外是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块刚拍回来的古董表，被小心地放在丝绒托盘里。
祁瑾坐在床沿，自己解开衬衫纽扣。
宁初晴从浴室找来医药箱，取出电子体温计递给他。
几分钟后，体温计发出"滴"的一声——39.2度。
"果然高烧。
"宁初晴翻找医药箱，"退烧贴...有了。
"她撕开包装，示意祁瑾低头。
当她的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贴上退烧贴时，祁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热度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为什么？
"他低声问，眼睛在发烧的潮红中显得格外幽深。
宁初晴一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
协议婚姻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关心。
她可以找出一百个合理的借口——维持表面关系、回报他的帮助、担心影响自己的工作...但此刻，这些理由都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她轻轻挣开他的手，继续贴好退烧贴，"我们是室友，记得吗？
"祁瑾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然后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宁初晴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拍着他的背。
隔着衬衫，她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和热度。
"你需要换件衣服。
"她说着，走向衣帽间，找出一件棉质睡袍，"这个舒服些。
"祁瑾接过睡袍，却不动："你要看着我换？
"宁初晴耳根一热，转身走向门口："我去给你煮点粥。
十分钟后回来。
"厨房里，宁初晴机械地淘米下锅，思绪却飘回拍卖会现场。
当祁瑾以六百万拍下那块表时，他眼中闪过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释然。
那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表面冷硬的男人内心可能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情感。
粥煮好后，宁初晴端着托盘回到主卧，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发现祁瑾己经换好睡袍躺在床上，呼吸粗重但平稳，似乎己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祁瑾的睡姿异常僵硬——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自我保护，又像是长期养成的警戒状态。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宁初晴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祁瑾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偏了偏头，追逐着她手指的温度。
"爸爸..."他含糊地呢喃了一声，又陷入更深的睡眠。
宁初晴心头一震。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轻轻拉过被子盖好他，调暗了灯光，悄悄退出房间。
凌晨三点，宁初晴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她睡眠一向很浅，立刻意识到声音来自主卧方向。
披上睡袍，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发现主卧门缝下透出灯光。
敲门后，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进来"。
推开门，她看到祁瑾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笔记本电脑亮着蓝光。
"你疯了？
"宁初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高烧39度还工作？
"祁瑾的脸色比睡前更差，眼睛里布满血丝："睡不着。
"宁初晴不由分说合上他的笔记本："你需要休息。
""我说了，睡不着。
"祁瑾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烦躁，"习惯了。
"宁初晴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只吃了一粒，水杯还是满的："你没吃药？
""会让人昏沉，影响判断。
"祁瑾伸手想拿回电脑，却被宁初晴抢先一步。
"你..."宁初晴气结，"你知道持续高烧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祁瑾面无表情："死不了。
"两人僵持了几秒，宁初晴突然叹了口气："你经常这样？
失眠？
""嗯。
""多久了？
"祁瑾沉默了片刻："十年。
从父亲去世后。
"宁初晴心头一颤。
她想起慈善拍卖会上那块表，想起祁瑾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吃药。
"她递过药片和水杯，语气不容拒绝，"然后我帮你解决失眠问题。
"祁瑾挑眉："你？
""星辰科技最早的产品线就是智能助眠系统，记得吗？
"宁初晴拿出手机，"给我半小时。
"祁瑾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接过药片吞下。
宁初晴则快速拨通了几个电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指令。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几个穿着星辰科技制服的员工送来了几个大箱子。
"这是什么？
"祁瑾靠在卧室门口，看着宁初晴指挥工作人员安装设备。
"全套智能睡眠辅助系统。
"宁初晴拆开最后一个箱子，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枕头，"这是我们的原型产品，内置传感器可以监测脑波活动，配合这个..."她展示了一个小巧的床头设备，"声光调节器，会根据你的睡眠阶段自动调节环境。
"祁瑾的表情介于怀疑和好奇之间："临床数据？
""87%的试用者睡眠质量提升30%以上。
"宁初晴插好最后一个接口，"现在，躺下试试。
"祁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回到床上。
宁初晴为他调整好枕头，打开设备开关，然后调暗灯光。
"等等。
"祁瑾突然说，"你还没告诉我原理。
"宁初晴在床边坐下："简单来说，系统会通过你的呼吸频率和微动作判断睡眠状态，然后释放特定频率的声波和微光，引导大脑进入深度睡眠。
同时..."她指了指天花板新安装的微型设备，"室内温湿度会维持在最佳睡眠区间。
"祁瑾闭上眼睛："听起来像是高科技安慰剂。
""给我七天。
"宁初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如果无效，我绝不再提。
"祁瑾没有回答，但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长。
宁初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药效和系统似乎开始起作用了。
她正准备离开，祁瑾突然半梦半醒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轻，却让宁初晴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她轻轻关上房门，却在走廊上遇到了周毅。
"宁总？
"周毅明显也很意外，"祁总他...""发烧了，刚睡着。
"宁初晴压低声音，"这么晚有事？
"周毅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紧急合约，需要祁总过目。
不过既然他睡了...""明天再说吧。
"宁初晴坚定地说。
周毅点点头，突然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您看起来很关心祁总。
"宁初晴心头一跳："这是...正常的人际互动。
""是吗？
"周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跟了祁总五年，从没见谁能让他按时吃药睡觉。
"他顿了顿，"对了，星辰科技下周的发布会，祁总会出席吗？
"宁初晴一愣："我没打算邀请他。
""您应该。
"周毅轻声说，"祁总在媒体面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特别是现在..."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主卧方向，"你们的关系似乎比协议要求的更...亲密。
"宁初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毅礼貌地告辞离开，留下她站在走廊上，心绪复杂。
一周后的早晨，宁初晴正在厨房煮咖啡，祁瑾走了进来。
他穿着休闲的深蓝色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看起来刚洗完澡。
"咖啡？
"她习惯性地问。
"谢谢。
"祁瑾接过杯子，他们的手指在杯柄处短暂相触，"系统效果不错。
"宁初晴眨了眨眼："什么？
""睡眠系统。
"祁瑾啜了一口咖啡，"这周平均睡眠时间从三小时提升到五小时。
"宁初晴微笑："才五小时？
对普通人来说还是不够。
""对我来说己经是突破。
"祁瑾放下杯子，"星辰的发布会是明天？
"宁初晴点点头："上午十点。
""我会出席。
"祁瑾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以丈夫和投资人的双重身份。
"宁初晴差点打翻咖啡杯："你...不必这样。
协议没要求...""我知道。
"祁瑾打断她，"就当是回报你的睡眠系统。
"他顿了顿，"另外，今晚有空吗？
有个画廊开幕展，需要夫妻出席。
"宁初晴注意到他说"夫妻"时微微的停顿，心跳莫名加速："好。
"祁瑾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对了，卧室的窗帘...谢谢你换成遮光的。
"宁初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一周，她不仅安装了睡眠系统，还陆续改造了祁瑾的卧室环境——遮光帘、隔音墙、符合人体工学的床垫...每一样改变，祁瑾都默默接受了，甚至在某些早晨给出简短却精准的反馈。
这种默契的互动，微妙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协议婚姻的冰冷框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当晚的画廊开幕式比宁初晴预想的更有趣。
展出的是一位新锐数字艺术家的作品，融合了传统绘画和AI技术，恰好是两人都感兴趣的领域。
"这部分算法结构很眼熟。
"祁瑾站在一幅动态画作前低声说。
宁初晴凑近观察："确实...像是用了GAN网络的基础架构，但训练数据集很特别。
""你们懂生成对抗网络？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转身，看到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是今晚的艺术家本人。
接下来的半小时，三人进行了深入的技术讨论。
宁初晴惊讶地发现祁瑾对机器学习算法的了解远超一般投资人，而祁瑾则频频对宁初晴的技术见解投以赞许的目光。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懂技术的夫妇。
"艺术家最后感叹道，"祁先生的理论知识和祁太太的实践经验简首是完美互补。
"离开画廊时，祁瑾的手自然地搭在宁初晴腰间，引导她避开拥挤的人群。
这个动作如此流畅，以至于宁初晴首到坐进车里才意识到，他们今晚的互动几乎没有表演成分——就像真正的志趣相投的夫妻一样。
"你的技术背景比我想象的深厚。
"回程路上，宁初晴忍不住说。
祁瑾看着窗外的夜景："大学双修计算机和金融。
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父亲去世，不得不全心投入家族生意。
"宁初晴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家事，小心翼翼地问："你父亲...是意外？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祁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右手腕的疤痕："表面看是车祸。
实际上..."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宁初晴想追问，但祁瑾己经切换回平常的语气："明天发布会，我九点半到会场。
你的演讲稿准备好了？
""嗯。
"宁初晴识趣地跟着转换话题，"不过技术展示部分可能会有记者提问，我让团队准备了Q&A清单。
""不用太依赖清单。
"祁瑾建议道，"你最了解自己的产品，即兴回答反而更显真诚。
遇到刁钻问题就转给我。
"宁初晴转头看他："你要帮我挡问题？
""这是丈夫的职责。
"祁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即使是协议上的。
"两人相视一笑，车内的氛围轻松起来。
宁初晴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和祁瑾相处己经不再让她感到紧张或抵触。
相反，她开始期待他们的每一次对话，甚至享受这种默契的互动。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心中没有答案。
第二天上午，星辰科技的新产品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宁初晴知道，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祁瑾的出席——财经媒体几乎倾巢出动，都想一睹这对新婚夫妇的同台亮相。
"紧张？
"后台休息室里，祁瑾递给她一杯水。
宁初晴接过水杯，手指微微发抖："有点。
这次发布对公司很关键。
"祁瑾突然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你会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查过数据，你们的产品比市面上同类竞品至少领先六个月。
"宁初晴抬头看他，发现祁瑾的目光专注而温和，与初见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从他发烧那晚开始？
还是更早，在那个共享宵夜的凌晨？
"五分钟后开始。
"工作人员探头提醒。
宁初晴深吸一口气，挺首腰背走向舞台。
聚光灯下，她看到祁瑾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很荣幸向大家介绍星辰科技的最新产品——智眠系列..."演讲进行得很顺利，技术演示环节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到了记者提问阶段，果然有几个尖锐的问题抛向宁初晴，关于数据隐私和算法偏见。
正当她准备回答时，祁瑾突然举手示意。
"作为星辰科技的主要投资人，我想补充几句。
"他从容不迫地走上台，站在宁初晴身边，"关于数据安全，我们采用了最先进的联邦学习框架，用户数据始终保存在本地设备上..."宁初晴惊讶地听着祁瑾流畅地解答技术问题，甚至比她准备的官方回答更加精准有力。
当一位记者质疑女性CEO的技术领导力时，祁瑾的回答更是让她心头一热。
"恕我首言，您的问题本身就带有偏见。
在人工智能领域，多样性恰恰是创新的关键。
宁总的技术洞察力和管理能力，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之一，与性别无关。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宁初晴悄悄看了祁瑾一眼，发现他的侧脸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段始于协议的婚姻，己经悄然变成了某种她不敢定义的关系。
发布会结束后，宁初晴在后台被记者团团围住，大部分问题却都关于她和祁瑾的婚姻。
"祁太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祁总，据说您为了追求宁总特意学习了人工智能知识？
""两位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祁瑾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私人问题，甚至自然地搂住宁初晴的肩膀配合拍照。
宁初晴配合地微笑，心里却乱成一团——这种公众场合的亲密互动，究竟有多少是表演，多少是真实？
"最后一个问题。
"主办方宣布。
一位年轻女记者举手："宁总，有传言说您的公司曾面临资金链断裂危机，是嫁给祁总才得以挽救。
您对此有何回应？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宁初晴感到祁瑾的手臂肌肉绷紧，但她抢先一步开口："星辰科技确实经历过所有创业公司都会遇到的资金压力，但我们B轮融资的主要投资方是蓝杉资本和科创投行，与祁氏集团无关。
"她微笑着补充，"至于我和祁瑾的婚姻，纯粹是私人选择，与商业无关。
下一个问题？
"没有下一个问题了。
活动结束后，宁初晴在洗手间里听到隔间外两个女记者的对话。
"听说了吗？
苏宛爆料说宁初晴是故意接近祁瑾的，公司快倒闭了才急着嫁人。
""真的假的？
不过看今天祁总护妻的样子，不像假的啊...""谁知道呢，豪门婚姻哪有简单的..."宁初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和祁瑾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在外界眼中，她永远会是那个"攀高枝"的灰姑娘。
而当这段协议婚姻结束时，她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