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骨仙魔录
第4章 暖灯初啼
木屋像口倒扣的破锅，嵌在风雪肆虐的北荒深处。
门缝窗隙糊了厚厚的泥巴和干草，可寒气还是丝丝缕缕往里钻。
屋里头，火塘是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活气儿。
几块耐烧的老树根噼啪作响，橘红的火苗舔着吊在铁钩上的瓦罐，罐里米汤咕嘟咕嘟翻滚，白气混着米香，勉强驱散着角落里的阴冷。
古山光着膀子坐在火塘边，左臂的伤被林秀用煮过的布条重新裹了，血是止住了，可那三道狼爪撕开的口子，皮肉翻卷着，看着就瘆人。
他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火烤的。
林秀没闲着，正把那张刚剥下来、还冒着热气的独眼狼皮摊在炕沿上，用快刀刮去残留的碎肉和油脂。
狼皮的腥臊气混着血腥味，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弥漫开，有点冲鼻子。
“轻点儿！
轻点儿！”
古山龇牙咧嘴，看着林秀把刮干净的狼皮内里朝上，小心翼翼地裹住那个捡来的小东西。
婴儿被裹在厚实带毛的狼皮里，只露出一张小脸，青紫色褪了些，显出一点活气。
他闭着眼，小嘴无意识地嚅动，发出小猫似的微弱哼唧。
“米汤，米汤好了没？”
林秀头也不抬，声音有点发颤。
她这辈子没碰过这么小的活物，手指头都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
古山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抄起灶台边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从瓦罐里舀了小半碗稀薄的米汤。
米粒煮得稀烂，汤水清亮。
他吹了又吹，试了试温度，才把碗沿凑到婴儿嘴边。
那软塌塌的小嘴唇碰了碰温热的米汤，先是抗拒地抿了抿，随即像是尝到了什么天大的美味，小嘴猛地一嘬！
“哎！
吃了！
他吃了！”
林秀惊喜地低叫，眼睛亮得像火塘里的炭。
古山也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他粗糙的大拇指指腹，轻轻蹭掉婴儿嘴角溢出的米汤。
这小东西饿狠了，嘬得又急又凶，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一碗底米汤很快见了底。
吃饱了的小东西似乎舒服了些，皱巴巴的小眉头舒展开。
古山把他抱在怀里，像捧着块刚出锅的嫩豆腐，动都不敢动。
林秀凑过来，用指头轻轻刮了刮婴儿冰凉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婴儿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黑，纯粹的黑，像北荒最深最沉的夜，没有一丝杂色。
瞳孔深处却又像藏着两点微不可察的幽光，静静地映着跳动的火苗。
他懵懂地看着眼前两张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布满风霜的脸，看着他们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和此刻满溢的笨拙关切。
然后，毫无征兆地，那小小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笑了。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婴儿的笑。
古山和林秀都愣住了。
火塘的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冰天雪地里捡来的小命，这刚喝了几口米汤的小东西，居然对他们笑了！
就在这笑容绽开的刹那——屋外，那鬼哭狼嚎般刮了不知多少天的狂风，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歇！
密集如鼓点般砸在屋顶、窗棂上的雪粒子，也瞬间消失无踪。
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火塘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静得能听见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狂风怒号更让人心头发毛。
古山和林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风……停了？”
林秀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古山没说话，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
小家伙似乎毫无所觉，那抹纯净的笑容还挂在嘴角，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火光，显得格外幽深。
就在这时，婴儿胸前那枚紧贴着皮肤的墨玉牌，在狼皮的包裹下，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那光不是火塘的暖黄，也不是雪地的反光，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之底的幽绿色，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比屋外的风雪更刺骨，瞬间顺着古山的指尖窜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裹在狼皮里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股突如其来的阴冷。
林秀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更白，下意识地往火塘边靠了靠，往里面添了两块柴。
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凝固的黑暗。
屋内，火塘的光努力地温暖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映着两张惊魂未定又带着莫名期盼的脸，和一个在温暖狼皮包裹下、刚刚绽放出第一个笑容的婴儿。
那枚紧贴着他心口的墨玉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残留着一丝几乎消散的幽绿余韵，冰冷地蛰伏着，像一只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第一道眼缝。
门缝窗隙糊了厚厚的泥巴和干草，可寒气还是丝丝缕缕往里钻。
屋里头，火塘是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活气儿。
几块耐烧的老树根噼啪作响，橘红的火苗舔着吊在铁钩上的瓦罐，罐里米汤咕嘟咕嘟翻滚，白气混着米香，勉强驱散着角落里的阴冷。
古山光着膀子坐在火塘边，左臂的伤被林秀用煮过的布条重新裹了，血是止住了，可那三道狼爪撕开的口子，皮肉翻卷着，看着就瘆人。
他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火烤的。
林秀没闲着，正把那张刚剥下来、还冒着热气的独眼狼皮摊在炕沿上，用快刀刮去残留的碎肉和油脂。
狼皮的腥臊气混着血腥味，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弥漫开，有点冲鼻子。
“轻点儿！
轻点儿！”
古山龇牙咧嘴，看着林秀把刮干净的狼皮内里朝上，小心翼翼地裹住那个捡来的小东西。
婴儿被裹在厚实带毛的狼皮里，只露出一张小脸，青紫色褪了些，显出一点活气。
他闭着眼，小嘴无意识地嚅动，发出小猫似的微弱哼唧。
“米汤，米汤好了没？”
林秀头也不抬，声音有点发颤。
她这辈子没碰过这么小的活物，手指头都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
古山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抄起灶台边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从瓦罐里舀了小半碗稀薄的米汤。
米粒煮得稀烂，汤水清亮。
他吹了又吹，试了试温度，才把碗沿凑到婴儿嘴边。
那软塌塌的小嘴唇碰了碰温热的米汤，先是抗拒地抿了抿，随即像是尝到了什么天大的美味，小嘴猛地一嘬！
“哎！
吃了！
他吃了！”
林秀惊喜地低叫，眼睛亮得像火塘里的炭。
古山也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他粗糙的大拇指指腹，轻轻蹭掉婴儿嘴角溢出的米汤。
这小东西饿狠了，嘬得又急又凶，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一碗底米汤很快见了底。
吃饱了的小东西似乎舒服了些，皱巴巴的小眉头舒展开。
古山把他抱在怀里，像捧着块刚出锅的嫩豆腐，动都不敢动。
林秀凑过来，用指头轻轻刮了刮婴儿冰凉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婴儿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黑，纯粹的黑，像北荒最深最沉的夜，没有一丝杂色。
瞳孔深处却又像藏着两点微不可察的幽光，静静地映着跳动的火苗。
他懵懂地看着眼前两张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布满风霜的脸，看着他们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和此刻满溢的笨拙关切。
然后，毫无征兆地，那小小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笑了。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婴儿的笑。
古山和林秀都愣住了。
火塘的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冰天雪地里捡来的小命，这刚喝了几口米汤的小东西，居然对他们笑了！
就在这笑容绽开的刹那——屋外，那鬼哭狼嚎般刮了不知多少天的狂风，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歇！
密集如鼓点般砸在屋顶、窗棂上的雪粒子，也瞬间消失无踪。
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火塘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静得能听见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狂风怒号更让人心头发毛。
古山和林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
“风……停了？”
林秀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古山没说话，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
小家伙似乎毫无所觉，那抹纯净的笑容还挂在嘴角，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火光，显得格外幽深。
就在这时，婴儿胸前那枚紧贴着皮肤的墨玉牌，在狼皮的包裹下，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那光不是火塘的暖黄，也不是雪地的反光，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之底的幽绿色，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比屋外的风雪更刺骨，瞬间顺着古山的指尖窜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裹在狼皮里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股突如其来的阴冷。
林秀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更白，下意识地往火塘边靠了靠，往里面添了两块柴。
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凝固的黑暗。
屋内，火塘的光努力地温暖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映着两张惊魂未定又带着莫名期盼的脸，和一个在温暖狼皮包裹下、刚刚绽放出第一个笑容的婴儿。
那枚紧贴着他心口的墨玉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残留着一丝几乎消散的幽绿余韵，冰冷地蛰伏着，像一只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第一道眼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