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照异乡人
第4章 智解粮困
李老汉出发去太原的第三天，王校尉便带着士兵再次来到村里催粮。
这次他的态度比上次更加蛮横，马鞭抽打着村口的老槐树，树皮碎屑簌簌落下。
“三天期限己到，各家赶紧把粮食交上来！”
王校尉扯着嗓子喊道，“谁要是敢违抗，别怪我把他家房子掀了！”
村民们缩在自家门口，个个面带愁容。
有的人家实在拿不出粮食，只能把仅有的几只鸡抱出来，却被士兵一脚踹开：“谁要你这破鸡！
老子要的是粮食！”
陈砚之站在李家门口，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知道李家粮缸早就见了底，李伯临走前藏在床底的那点粮食，是留着过冬的救命粮，绝不能交出去。
“李老汉呢？
让他出来！”
王校尉没看到李守义，目光在村民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陈砚之和婉儿身上，“你们家粮食准备好了吗？”
婉儿吓得往陈砚之身后缩了缩，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陈砚之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挡在婉儿身前：“回校尉，我家叔父去太原帮官府运粮草了，临走前交代我们把粮食备好，只是……只是什么？”
王校尉不耐烦地皱眉，手里的马鞭在掌心抽得啪啪响。
陈砚之故意面露难色：“只是家里存粮本就不多，叔父临走时带走了一半做口粮，剩下的……实在凑不齐三斗。
不过叔父说，等他从太原回来，领到官府给的粮饷，一定加倍补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王校尉的神色，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王校尉狐疑地盯着他：“运粮草？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是前天上午走的，说是节度使衙门征调的民夫，文书上还有您的手印呢。”
陈砚之语气笃定，故意加重了“您的手印”几个字。
他记得那天李伯按手印时，王校尉就在旁边看着，只要他还有点记性，就不会否认。
王校尉果然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仔细回想，那天征调民夫时确实有李老汉，好像还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他脸色稍缓，却依旧蛮横：“就算他去运粮草，你们家的粮也不能少！
赶紧交出来！”
“校尉息怒。”
陈砚之连忙赔笑道，“不是我们不交，实在是家里只剩这点粮食了。
您看，”他转身进屋，拿出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装着不到半罐糙米，“这是我们父女俩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要是都交了，我们就得饿死了。”
王校尉看着那点糙米，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就这么点？
塞牙缝都不够！”
“校尉您看这样行不行？”
陈砚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叔父去太原运粮草，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等他回来领了粮饷，我们立刻把三斗粮补上，再多交一斗作为耽误的补偿。
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跟您去衙门立个字据。”
王校尉眯起眼睛打量着陈砚之，心里盘算起来。
去衙门立字据倒是个办法，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李老汉回来照样能讨到粮食，还能多赚一斗，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外乡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不像会耍赖的样子。
“好！
就按你说的办！”
王校尉收起马鞭，“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半个月后要是交不上来，别怪我把你们俩都抓去官府问罪！”
“一定一定。”
陈砚之连忙点头应下，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送走王校尉，婉儿才敢抬起头，眼里满是后怕和感激：“陈大哥，谢谢你……刚才我真的吓坏了。”
“没事了。”
陈砚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半个月后还是要交粮，我们得想办法筹到粮食才行。”
婉儿低下头，小声道：“家里的草药快晒好了，明天我去镇上卖掉，看看能不能换点粮食。”
“镇上？”
陈砚之问道，“离这里远吗？
安全吗？”
“不算太远，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婉儿回答道，“以前都是阿爷陪我去，镇上有药铺收草药的。
只是最近不太平，偶尔会有散兵游勇。”
陈砚之想了想：“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他正好想看看镇上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第二天一早，陈砚之和婉儿背着满满一筐晒干的草药往镇上赶。
婉儿的脚步轻快，一路上给陈砚之介绍着路边的景物：“那是酸枣树，等秋天结了果子可以吃；前面那条河叫汾水，夏天的时候可以去洗衣服……”陈砚之默默记在心里，同时观察着沿途的地形和农作物。
他发现路边的土地大多干裂，庄稼长势稀疏，看来旱灾确实影响不小。
镇子比陈砚之想象的要大一些，有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两旁分布着店铺和摊位。
不过街上行人不多，大多面带菜色，店铺也有不少关着门，显得有些萧条。
药铺在镇子东头，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看到婉儿很是熟络：“婉儿丫头来了？
今天的草药看起来不错啊。”
“张老板好。”
婉儿甜甜地笑着，把草药从筐里倒出来，“这些都是我和阿爷仔细晒好的，您看看能给多少价钱？”
张老板仔细挑拣着草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最近草药行情不好，官府征的税又高，我只能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文钱？”
婉儿有些失望，“上次还给到五文呢。”
“现在不一样了啊。”
张老板叹了口气，“粮食都涨价了，谁还有钱买草药？
能给三文就不错了。”
陈砚之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道：“张老板，这些草药虽然普通，但晾晒得很干净，没有杂质。
而且您看这蒲公英，根须完整，是刚开春挖的，药效最好；还有这艾草，晒得干透，能放很久。
三文钱确实太少了。”
张老板愣了一下，打量着陈砚之：“你是？”
“这是我陈大哥，来投奔我们的。”
婉儿连忙介绍道。
张老板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外乡人还懂草药，他笑了笑：“看来这位小哥也是懂行的。
这样吧，看在丫头的面子上，给西文钱，不能再多了。”
“五文。”
陈砚之坚持道，“张老板您看，我们还可以帮您把草药分类捆好，省您一道工序，您也省心不是？”
张老板想了想，觉得划算，便点头同意了：“行，五文就五文，不过你们得把草药分好类。”
婉儿惊喜地看着陈砚之，没想到他几句话就多赚了两文钱。
两人手脚麻利地把草药分类捆好，张老板付了钱，又叮嘱道：“最近镇上不太平，你们早点回去，别在路上耽搁。”
拿着沉甸甸的五文钱，婉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太好了，这些钱能买好几个窝头了！”
陈砚之却没那么乐观，五文钱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看着街上的行人，忽然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咳嗽，脸色也不太好。
他拉住一个路过的大婶问道：“大婶，最近是不是很多人咳嗽啊？”
大婶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天太干了，又缺粮，好多人都病倒了，没钱看大夫，只能硬扛着。”
陈砚之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方子，用艾草、金银花和生姜煮水喝，可以缓解咳嗽，预防风寒，这些材料在村里都能找到。
“婉儿，我们不买窝头了，先去买些油纸和麻绳。”
陈砚之拉着婉儿往杂货铺走去。
“买这些做什么？”
婉儿一脸疑惑。
“我们做点能赚钱的东西。”
陈砚之神秘地笑了笑，“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到村里，陈砚之立刻带着婉儿去山上采集艾草和金银花，又从家里找出几块生姜。
他把这些材料清洗干净，按照一定的比例放进锅里煮，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弥漫开来。
“陈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婉儿好奇地看着他。
“做止咳汤。”
陈砚之一边搅拌着锅里的药汤，一边解释道，“现在很多人咳嗽，又没钱看大夫，我们把这汤装起来拿到镇上去卖，应该能赚点钱。”
婉儿半信半疑：“这能卖出去吗？”
“肯定能。”
陈砚之信心满满，“我们不说是药，就说是‘驱寒汤’，喝了能预防咳嗽，暖暖身子。”
药汤煮好后，陈砚之让婉儿找来几个干净的陶罐，把药汤装进去，盖上盖子，又用油纸和麻绳仔细捆好。
看着这几罐散发着热气的药汤，陈砚之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但或许能成为他们在这个时代立足的第一步。
夜色渐深，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去镇上卖汤的计划，希望能多赚点钱，既能交上官府的粮食，也能给李伯和婉儿买点好东西。
这次他的态度比上次更加蛮横，马鞭抽打着村口的老槐树，树皮碎屑簌簌落下。
“三天期限己到，各家赶紧把粮食交上来！”
王校尉扯着嗓子喊道，“谁要是敢违抗，别怪我把他家房子掀了！”
村民们缩在自家门口，个个面带愁容。
有的人家实在拿不出粮食，只能把仅有的几只鸡抱出来，却被士兵一脚踹开：“谁要你这破鸡！
老子要的是粮食！”
陈砚之站在李家门口，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知道李家粮缸早就见了底，李伯临走前藏在床底的那点粮食，是留着过冬的救命粮，绝不能交出去。
“李老汉呢？
让他出来！”
王校尉没看到李守义，目光在村民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陈砚之和婉儿身上，“你们家粮食准备好了吗？”
婉儿吓得往陈砚之身后缩了缩，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陈砚之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挡在婉儿身前：“回校尉，我家叔父去太原帮官府运粮草了，临走前交代我们把粮食备好，只是……只是什么？”
王校尉不耐烦地皱眉，手里的马鞭在掌心抽得啪啪响。
陈砚之故意面露难色：“只是家里存粮本就不多，叔父临走时带走了一半做口粮，剩下的……实在凑不齐三斗。
不过叔父说，等他从太原回来，领到官府给的粮饷，一定加倍补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王校尉的神色，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王校尉狐疑地盯着他：“运粮草？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是前天上午走的，说是节度使衙门征调的民夫，文书上还有您的手印呢。”
陈砚之语气笃定，故意加重了“您的手印”几个字。
他记得那天李伯按手印时，王校尉就在旁边看着，只要他还有点记性，就不会否认。
王校尉果然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仔细回想，那天征调民夫时确实有李老汉，好像还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他脸色稍缓，却依旧蛮横：“就算他去运粮草，你们家的粮也不能少！
赶紧交出来！”
“校尉息怒。”
陈砚之连忙赔笑道，“不是我们不交，实在是家里只剩这点粮食了。
您看，”他转身进屋，拿出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装着不到半罐糙米，“这是我们父女俩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要是都交了，我们就得饿死了。”
王校尉看着那点糙米，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就这么点？
塞牙缝都不够！”
“校尉您看这样行不行？”
陈砚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叔父去太原运粮草，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等他回来领了粮饷，我们立刻把三斗粮补上，再多交一斗作为耽误的补偿。
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跟您去衙门立个字据。”
王校尉眯起眼睛打量着陈砚之，心里盘算起来。
去衙门立字据倒是个办法，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李老汉回来照样能讨到粮食，还能多赚一斗，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外乡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不像会耍赖的样子。
“好！
就按你说的办！”
王校尉收起马鞭，“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半个月后要是交不上来，别怪我把你们俩都抓去官府问罪！”
“一定一定。”
陈砚之连忙点头应下，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送走王校尉，婉儿才敢抬起头，眼里满是后怕和感激：“陈大哥，谢谢你……刚才我真的吓坏了。”
“没事了。”
陈砚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半个月后还是要交粮，我们得想办法筹到粮食才行。”
婉儿低下头，小声道：“家里的草药快晒好了，明天我去镇上卖掉，看看能不能换点粮食。”
“镇上？”
陈砚之问道，“离这里远吗？
安全吗？”
“不算太远，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婉儿回答道，“以前都是阿爷陪我去，镇上有药铺收草药的。
只是最近不太平，偶尔会有散兵游勇。”
陈砚之想了想：“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他正好想看看镇上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第二天一早，陈砚之和婉儿背着满满一筐晒干的草药往镇上赶。
婉儿的脚步轻快，一路上给陈砚之介绍着路边的景物：“那是酸枣树，等秋天结了果子可以吃；前面那条河叫汾水，夏天的时候可以去洗衣服……”陈砚之默默记在心里，同时观察着沿途的地形和农作物。
他发现路边的土地大多干裂，庄稼长势稀疏，看来旱灾确实影响不小。
镇子比陈砚之想象的要大一些，有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两旁分布着店铺和摊位。
不过街上行人不多，大多面带菜色，店铺也有不少关着门，显得有些萧条。
药铺在镇子东头，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看到婉儿很是熟络：“婉儿丫头来了？
今天的草药看起来不错啊。”
“张老板好。”
婉儿甜甜地笑着，把草药从筐里倒出来，“这些都是我和阿爷仔细晒好的，您看看能给多少价钱？”
张老板仔细挑拣着草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最近草药行情不好，官府征的税又高，我只能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文钱？”
婉儿有些失望，“上次还给到五文呢。”
“现在不一样了啊。”
张老板叹了口气，“粮食都涨价了，谁还有钱买草药？
能给三文就不错了。”
陈砚之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道：“张老板，这些草药虽然普通，但晾晒得很干净，没有杂质。
而且您看这蒲公英，根须完整，是刚开春挖的，药效最好；还有这艾草，晒得干透，能放很久。
三文钱确实太少了。”
张老板愣了一下，打量着陈砚之：“你是？”
“这是我陈大哥，来投奔我们的。”
婉儿连忙介绍道。
张老板点点头，没想到这个外乡人还懂草药，他笑了笑：“看来这位小哥也是懂行的。
这样吧，看在丫头的面子上，给西文钱，不能再多了。”
“五文。”
陈砚之坚持道，“张老板您看，我们还可以帮您把草药分类捆好，省您一道工序，您也省心不是？”
张老板想了想，觉得划算，便点头同意了：“行，五文就五文，不过你们得把草药分好类。”
婉儿惊喜地看着陈砚之，没想到他几句话就多赚了两文钱。
两人手脚麻利地把草药分类捆好，张老板付了钱，又叮嘱道：“最近镇上不太平，你们早点回去，别在路上耽搁。”
拿着沉甸甸的五文钱，婉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太好了，这些钱能买好几个窝头了！”
陈砚之却没那么乐观，五文钱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看着街上的行人，忽然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咳嗽，脸色也不太好。
他拉住一个路过的大婶问道：“大婶，最近是不是很多人咳嗽啊？”
大婶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天太干了，又缺粮，好多人都病倒了，没钱看大夫，只能硬扛着。”
陈砚之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方子，用艾草、金银花和生姜煮水喝，可以缓解咳嗽，预防风寒，这些材料在村里都能找到。
“婉儿，我们不买窝头了，先去买些油纸和麻绳。”
陈砚之拉着婉儿往杂货铺走去。
“买这些做什么？”
婉儿一脸疑惑。
“我们做点能赚钱的东西。”
陈砚之神秘地笑了笑，“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到村里，陈砚之立刻带着婉儿去山上采集艾草和金银花，又从家里找出几块生姜。
他把这些材料清洗干净，按照一定的比例放进锅里煮，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弥漫开来。
“陈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婉儿好奇地看着他。
“做止咳汤。”
陈砚之一边搅拌着锅里的药汤，一边解释道，“现在很多人咳嗽，又没钱看大夫，我们把这汤装起来拿到镇上去卖，应该能赚点钱。”
婉儿半信半疑：“这能卖出去吗？”
“肯定能。”
陈砚之信心满满，“我们不说是药，就说是‘驱寒汤’，喝了能预防咳嗽，暖暖身子。”
药汤煮好后，陈砚之让婉儿找来几个干净的陶罐，把药汤装进去，盖上盖子，又用油纸和麻绳仔细捆好。
看着这几罐散发着热气的药汤，陈砚之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但或许能成为他们在这个时代立足的第一步。
夜色渐深，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去镇上卖汤的计划，希望能多赚点钱，既能交上官府的粮食，也能给李伯和婉儿买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