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微光
第2章 颤抖的草莓糖
林晚星是被冻醒的。
凌晨三点，客厅的落地窗没关严，冬夜的寒风卷着碎雪灌进来，在地板上积了层薄薄的白霜。
她披着毯子坐起身，看见沈知珩还坐在沙发上，指间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烟雾在他周身氤氲成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又没睡。
这三年来，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起初只是偶尔熬夜处理工作，后来变成整宿整宿地枯坐，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首到某天清晨，她在浴室的废纸篓里发现带血的棉签，才惊觉他又开始用疼痛对抗失眠。
林晚星悄悄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路过茶几时，她瞥见沈知珩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助理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林小姐当年为了给您凑手术费，卖掉了外婆留的那枚玉佩“。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枚羊脂玉玉佩是外婆的遗物，她从小戴到大，当年沈知珩车祸急需输血，而匹配的血型恰好藏在一个地下血库，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她走投无路，只能瞒着所有人把玉佩当了。
原来他知道了。
林晚星攥紧了毯子，指节泛白。
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就像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年匿名寄去的生活费，那些替他挡掉的家族刁难，那些深夜守在他病房外的日子。
沈知珩忽然动了动，烟灰掉在昂贵的西裤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他浑然不觉，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咳。
林晚星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橱柜最底层的抽屉。
那里藏着一个铁盒子，是她从老家带来的，里面装着半包用玻璃纸包着的草莓糖，还是三年前她塞给那个受伤少年的同款。
糖纸己经泛黄，边角卷了毛边，却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莓香。
她捏起一颗，剥开透明的糖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瞬间唤醒了那些被掩埋的记忆。
那时他躲在仓库的角落里，校服上全是血，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把糖递过去，他警惕地瞪着她，像只受伤的小兽。”
吃吧，“她蹲在他面前，仰起脸笑，”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接过糖，笨拙地剥开纸塞进嘴里。
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落在他脸上，她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眼底的戾气也淡了些。”
我叫沈知珩。
“他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
我叫林晚星，“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盒，”以后你要是还想吃，就来这儿找我。
“后来他真的常来，有时带本皱巴巴的习题册，有时揣着颗从树上摘的野果子。
他们坐在仓库的稻草堆上，分享同一副耳机，听老旧的摇滚乐，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色。
首到那个雨夜，他浑身是伤地跑来，攥着她的手腕说”星星等我“，然后就消失了整整两年。
再出现时，他成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眼神冷得像冰，把一份签好字的婚约扔在她面前。
林晚星含着糖走进客厅，沈知珩己经掐灭了烟，正盯着落地窗上的冰花发呆。
她把铁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糖纸的窸窣声惊动了他。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铁盒子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林晚星推了推盒子，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吗？
“沈知珩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盒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那是当年他用马克笔给她画的。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仓库里的阳光，稻草堆的味道，少女清脆的笑声，还有舌尖那抹挥之不去的甜。”
扔了。
“他猛地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我不稀罕这些破烂。
“林晚星没动，只是拿起一颗糖，剥开纸递到他嘴边：”尝尝吧，也许……“”滚！
“他突然暴怒，挥手打翻了她手里的糖。
草莓糖滚落在地，被他一脚踩碎，红色的糖渣嵌进地毯的绒毛里，像朵被碾碎的花。
林晚星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糖纸的温度。
她看着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忽然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的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他在怕。
怕想起那些温暖的日子，怕承认自己其实从未忘记。”
沈知珩，“她蹲下身，一点点捡着地上的糖渣，声音平静得惊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所有温暖的东西都毁掉，就能证明自己不痛苦了？
“他猛地抬头，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你以为把我推开，就能保护我了吗？
“她站起身，掌心被糖渣硌出了红痕，”你以为用冷漠伪装自己，就能掩盖那些伤口了吗？
“”闭嘴！
“他厉声打断她，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谁准你这么说的？
“”是你！
“林晚星忽然提高了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是你当年攥着我的手说要我等你！
是你喝醉了抱着我说要好好对我！
沈知珩，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哭腔的控诉像针一样扎进沈知珩的心脏。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些滚落的泪珠，忽然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告诉她，那些匿名邮件里的警告不是假的，那些深夜潜入他家的黑影不是幻觉，他是怕把她卷进那些肮脏的旋涡里。
他想告诉她，每次对她说出刻薄的话，他都像被凌迟一样疼。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林晚星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泄了气。
她擦掉眼泪，转身走向卧室：”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走到卧室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没回头，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沈知珩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颗从地毯缝里捡出来的草莓糖。
糖己经碎了，只剩下一小块沾着绒毛的糖渣，他却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灰尘的涩味。
他忽然捂住脸，压抑了太久的呜咽声终于从指缝里漏出来，像只受伤的困兽。
茶几底下，那瓶被林晚星放在洗手台的药，不知何时被他攥在了手里。
瓶身的便利贴上，”每天一次，按时吃“那行娟秀的字迹，被他的眼泪打湿，晕成了一片模糊的水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城市的霓虹都揉成了一片朦胧的光晕。
卧室里，林晚星靠在门后，听着客厅里那声若有似无的呜咽，悄悄握紧了藏在枕头下的旧照片。
照片上，少年和少女坐在稻草堆上，笑得露出了牙齿，阳光在他们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少年的脸，在心里说：沈知珩，再等等我。
等我把你从那片黑暗里，一点点拉出来。
凌晨三点，客厅的落地窗没关严，冬夜的寒风卷着碎雪灌进来，在地板上积了层薄薄的白霜。
她披着毯子坐起身，看见沈知珩还坐在沙发上，指间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烟雾在他周身氤氲成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又没睡。
这三年来，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起初只是偶尔熬夜处理工作，后来变成整宿整宿地枯坐，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首到某天清晨，她在浴室的废纸篓里发现带血的棉签，才惊觉他又开始用疼痛对抗失眠。
林晚星悄悄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路过茶几时，她瞥见沈知珩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助理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林小姐当年为了给您凑手术费，卖掉了外婆留的那枚玉佩“。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枚羊脂玉玉佩是外婆的遗物，她从小戴到大，当年沈知珩车祸急需输血，而匹配的血型恰好藏在一个地下血库，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她走投无路，只能瞒着所有人把玉佩当了。
原来他知道了。
林晚星攥紧了毯子，指节泛白。
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就像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年匿名寄去的生活费，那些替他挡掉的家族刁难，那些深夜守在他病房外的日子。
沈知珩忽然动了动，烟灰掉在昂贵的西裤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他浑然不觉，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咳。
林晚星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橱柜最底层的抽屉。
那里藏着一个铁盒子，是她从老家带来的，里面装着半包用玻璃纸包着的草莓糖，还是三年前她塞给那个受伤少年的同款。
糖纸己经泛黄，边角卷了毛边，却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莓香。
她捏起一颗，剥开透明的糖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瞬间唤醒了那些被掩埋的记忆。
那时他躲在仓库的角落里，校服上全是血，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把糖递过去，他警惕地瞪着她，像只受伤的小兽。”
吃吧，“她蹲在他面前，仰起脸笑，”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接过糖，笨拙地剥开纸塞进嘴里。
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落在他脸上，她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眼底的戾气也淡了些。”
我叫沈知珩。
“他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
我叫林晚星，“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盒，”以后你要是还想吃，就来这儿找我。
“后来他真的常来，有时带本皱巴巴的习题册，有时揣着颗从树上摘的野果子。
他们坐在仓库的稻草堆上，分享同一副耳机，听老旧的摇滚乐，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色。
首到那个雨夜，他浑身是伤地跑来，攥着她的手腕说”星星等我“，然后就消失了整整两年。
再出现时，他成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眼神冷得像冰，把一份签好字的婚约扔在她面前。
林晚星含着糖走进客厅，沈知珩己经掐灭了烟，正盯着落地窗上的冰花发呆。
她把铁盒子轻轻放在茶几上，糖纸的窸窣声惊动了他。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铁盒子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林晚星推了推盒子，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吗？
“沈知珩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盒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那是当年他用马克笔给她画的。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仓库里的阳光，稻草堆的味道，少女清脆的笑声，还有舌尖那抹挥之不去的甜。”
扔了。
“他猛地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我不稀罕这些破烂。
“林晚星没动，只是拿起一颗糖，剥开纸递到他嘴边：”尝尝吧，也许……“”滚！
“他突然暴怒，挥手打翻了她手里的糖。
草莓糖滚落在地，被他一脚踩碎，红色的糖渣嵌进地毯的绒毛里，像朵被碾碎的花。
林晚星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糖纸的温度。
她看着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忽然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的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他在怕。
怕想起那些温暖的日子，怕承认自己其实从未忘记。”
沈知珩，“她蹲下身，一点点捡着地上的糖渣，声音平静得惊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所有温暖的东西都毁掉，就能证明自己不痛苦了？
“他猛地抬头，黑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你以为把我推开，就能保护我了吗？
“她站起身，掌心被糖渣硌出了红痕，”你以为用冷漠伪装自己，就能掩盖那些伤口了吗？
“”闭嘴！
“他厉声打断她，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谁准你这么说的？
“”是你！
“林晚星忽然提高了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是你当年攥着我的手说要我等你！
是你喝醉了抱着我说要好好对我！
沈知珩，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哭腔的控诉像针一样扎进沈知珩的心脏。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些滚落的泪珠，忽然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告诉她，那些匿名邮件里的警告不是假的，那些深夜潜入他家的黑影不是幻觉，他是怕把她卷进那些肮脏的旋涡里。
他想告诉她，每次对她说出刻薄的话，他都像被凌迟一样疼。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林晚星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泄了气。
她擦掉眼泪，转身走向卧室：”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走到卧室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没回头，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沈知珩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颗从地毯缝里捡出来的草莓糖。
糖己经碎了，只剩下一小块沾着绒毛的糖渣，他却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灰尘的涩味。
他忽然捂住脸，压抑了太久的呜咽声终于从指缝里漏出来，像只受伤的困兽。
茶几底下，那瓶被林晚星放在洗手台的药，不知何时被他攥在了手里。
瓶身的便利贴上，”每天一次，按时吃“那行娟秀的字迹，被他的眼泪打湿，晕成了一片模糊的水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城市的霓虹都揉成了一片朦胧的光晕。
卧室里，林晚星靠在门后，听着客厅里那声若有似无的呜咽，悄悄握紧了藏在枕头下的旧照片。
照片上，少年和少女坐在稻草堆上，笑得露出了牙齿，阳光在他们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少年的脸，在心里说：沈知珩，再等等我。
等我把你从那片黑暗里，一点点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