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世界没童话
第5章 救命稻草
卖了市区的房子，陈意一家挤回了镇上那套潮湿发霉的老屋。
己经二十年没有回来了。
九十年代，陈建国夫妇搭上了时代红利的快车，靠着白手起家贩售钢材、五金，起早贪黑，将汗水浇筑成了实实在在的财富，从巴掌大的店面，发展到西五百平的五金厂，从市区宽敞明亮的楼房取代了镇上的老屋，风光无比离开了这个穷酸小镇。
如今，二十年光景，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原地。
劣质床板硌得骨头生疼，连日积压的绝望勒得陈意无法呼吸，失眠一整晚。
这时，陈意在空荡荡的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朋友圈：“告别旧屋檐，日子还得过下去。
一起加油吧！”
，朋友圈设置仅对亲友可见。
屏幕暗下去不到两分钟，突然亮起那个久违的、熟悉的粉色卡通头像。
“阿意？
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是许久没联系的曾智发来信息：“阿意？
怎么了？
你还好吗？
曾智是陈意的发小，从小聪慧过人，成绩总压陈意一头。
小学到高中上都在同一所学校。
可陈意怎么都想不到，曾智高中毕业后就辍学，早早混社会了。
原因是家里从小贫穷，她跟她哥哥同时考上了大学，但是父母说家里只能供一个读书。
于是，她跟她哥哥抓阄，输了，像她说的“没办法，命该如此；人穷，就得认命”。
人穷，真的要认命么？
看了曾智的信息，距离上一次的对话，停留在两年前。
曾智突然的关心，让陈意有点意外，最终回了一个苦笑表的情。
这时，微信语音电话弹了过来。
“喂？”
“在哪？”
电话那头，是曾智的声音。
背景有点嘈杂，像是麻将碰撞的声音。
虽然许久没联系，但是却没有半点客套跟生分。
“在镇上老家。”
“等着！
半小时到你那”半小时后，陈意家的门被拍得发出响声。
陈意住在二楼，听到拍门声后把头探出窗外，只见曾智穿着深色牛仔衣，手里却拎着两杯珍珠奶茶站在楼下，是陈意小时候最爱喝的廉价奶茶。
对着陈意挥手，“赶紧下来开门，冷死了。”
“来了，稍等一下”。
陈意随手套上外套，快步下楼。
“给！
加了双倍的黑糖珍珠。”
曾智把奶茶塞到陈意手里。
“都凌晨两点了，这么晚你都过来啦！
快进来，太冷了”曾智正两手搓着，在手上哈气。
过年前后，是南方最冷的日子。
来到陈意房间，床头放着依旧放着与曾智高中毕业时的照片，照片定格的是两人没心没肺的笑着。
曾智一屁股坐在床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好奇的问“说说，发生啥事了？”
曾智知道，陈意向来不喜欢朋友圈。
今天竟一反常态。
陈意捧着温热的奶茶，用力戳开吸了一大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家里…出了点事。”
陈意声音很小，低落的说着。
曾智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娴熟的点火，吐了个烟圈，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这段时间，陈意太多太多的情绪被压制太久了，对于她而言，己经超过了所能承受的了。
而这时曾智的出现，像是给了她一个情绪的出口发泄出来。
她哽咽着说：“……浩子他疯了，沾上了赌，欠了两百多万的高利贷。
家里的钱都被他败光了。
我爸把房子都卖了，那点钱填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我没办法，贷了款…王伟…王伟他…说我是扶弟魔，跟我分手了…”说到“分手”两个字，陈意越发控制不住，不争气的眼泪往下掉。
“所以你说，我是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操！”
曾智突然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窗台的水泥上，骂骂咧咧。
“你弟就是个畜生！
但是你爸妈也不应该由得他这样啊！”。
陈意无力解释，因为全家人都己经被拉到深渊中，回不了头。
“卖完房子加上贷的，一共200万。
结果迟了一周，下周还得还上十万的利息。”
“十万？
一周十万？
…吃人不吐骨头呢！”
曾智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我说，我都想要你这个伟大、无私奉献的姐姐。”
不是嘲讽，但更胜嘲讽。
一想到下周十万的利息，陈意毫无头绪。
“你钱都给你弟还债了，你也得顾着点自己吧！
钱够用么？”
“留了一千，这个月的伙食。
但是这窟窿，靠这点死工资还到猴年马月了”陈意声音细若蚊蚋。
“一千块？
一周伙食都不够！”
“目前只能这样了，我不像你赚钱路子多。”
这时，曾智灵机一动，嘴里慢慢嚼着口香糖，上下打量着陈意。
“你信我不？”
这时，曾智压低了声音，严肃的问道。
“我…认识个路子，来钱快！
呃，也算正规吧。
就看你，放不放得下你那点大学生的面子了。”
陈意好奇问：“什么路子？”
“做主播。
我认识一个公司老板，现在招人，卖货的。
听她们说卖她们自己家的院线的产品，提成还挺高的。
一天的话…说不定就能顶上你一个月工资。”
“你说的是带货主播吗？
我行吗？”
在陈意的认知中，带货主播就是光鲜亮丽赚钱快的职业。
“当然能行！”
边用手边比划出轮廓。
“你看看你，前凸后翘，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
不做首播，真的是暴殄天物。”
说着，在陈意胸前比划了两下。
“我没做过卖货，有点怕”陈意担心的说着。
“怕啥。
不就对着镜头说说话，介绍下产品、功效，然后跟人聊聊天。
你底子好，又是文化人，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而且时间自由，不占用你正职工作时间。
下了班去播两三个小时都行！”
陈意突然像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样，对曾智很是信任。
想了许久，陈意半信半疑问到“靠谱么？”
“废话！
我还能坑你？
别人没有这个资源渠道，自然没法赚到这个钱了”曾智拍了下大腿，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做，我现在就问下老板。
流程也比较简单，毕竟是正规公司嘛，签个合同，然后公司包装一下，培训你一下！
也就半天时间。”
陈意看曾智这样为自己着想，沉默了几秒，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有我呢！
十几年老闺蜜了，肯定想着你好的。
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把你弟那破窟窿填上！
总比…总比真让那些放贷的天天找上门强吧？
你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好…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陈意长叹一声。
“这就对了！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你明天记得收拾得精神点！”
曾智说完不忘提醒一下，便拿起包包就往门口走去。
“先走了。”
“姐！
钱凑得怎么样了？！
这周再不给十万利息，又得叠加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再不还，一只手十万，以手抵债。”
通话戛然而止。
过了半小时，收到曾智发来的微信：“阿意，我刚跟老板打过招呼了，带好身份证，明天见！”
陈意这时心乱如麻，轻轻回复：“好”慌乱抓住的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深渊？
这时候，陈意闪过小时候落水的回忆，小时候不会游泳到河边玩水，结果被冲到河里，开始凌乱了，拼命挣扎，不管是抓到什么都如同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其实那个时候，在水里抓到的东西只是一个幻觉，在她以为抓到的救命稻草其实是差点索命的绳链。
己经二十年没有回来了。
九十年代，陈建国夫妇搭上了时代红利的快车，靠着白手起家贩售钢材、五金，起早贪黑，将汗水浇筑成了实实在在的财富，从巴掌大的店面，发展到西五百平的五金厂，从市区宽敞明亮的楼房取代了镇上的老屋，风光无比离开了这个穷酸小镇。
如今，二十年光景，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原地。
劣质床板硌得骨头生疼，连日积压的绝望勒得陈意无法呼吸，失眠一整晚。
这时，陈意在空荡荡的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朋友圈：“告别旧屋檐，日子还得过下去。
一起加油吧！”
，朋友圈设置仅对亲友可见。
屏幕暗下去不到两分钟，突然亮起那个久违的、熟悉的粉色卡通头像。
“阿意？
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是许久没联系的曾智发来信息：“阿意？
怎么了？
你还好吗？
曾智是陈意的发小，从小聪慧过人，成绩总压陈意一头。
小学到高中上都在同一所学校。
可陈意怎么都想不到，曾智高中毕业后就辍学，早早混社会了。
原因是家里从小贫穷，她跟她哥哥同时考上了大学，但是父母说家里只能供一个读书。
于是，她跟她哥哥抓阄，输了，像她说的“没办法，命该如此；人穷，就得认命”。
人穷，真的要认命么？
看了曾智的信息，距离上一次的对话，停留在两年前。
曾智突然的关心，让陈意有点意外，最终回了一个苦笑表的情。
这时，微信语音电话弹了过来。
“喂？”
“在哪？”
电话那头，是曾智的声音。
背景有点嘈杂，像是麻将碰撞的声音。
虽然许久没联系，但是却没有半点客套跟生分。
“在镇上老家。”
“等着！
半小时到你那”半小时后，陈意家的门被拍得发出响声。
陈意住在二楼，听到拍门声后把头探出窗外，只见曾智穿着深色牛仔衣，手里却拎着两杯珍珠奶茶站在楼下，是陈意小时候最爱喝的廉价奶茶。
对着陈意挥手，“赶紧下来开门，冷死了。”
“来了，稍等一下”。
陈意随手套上外套，快步下楼。
“给！
加了双倍的黑糖珍珠。”
曾智把奶茶塞到陈意手里。
“都凌晨两点了，这么晚你都过来啦！
快进来，太冷了”曾智正两手搓着，在手上哈气。
过年前后，是南方最冷的日子。
来到陈意房间，床头放着依旧放着与曾智高中毕业时的照片，照片定格的是两人没心没肺的笑着。
曾智一屁股坐在床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好奇的问“说说，发生啥事了？”
曾智知道，陈意向来不喜欢朋友圈。
今天竟一反常态。
陈意捧着温热的奶茶，用力戳开吸了一大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家里…出了点事。”
陈意声音很小，低落的说着。
曾智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娴熟的点火，吐了个烟圈，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这段时间，陈意太多太多的情绪被压制太久了，对于她而言，己经超过了所能承受的了。
而这时曾智的出现，像是给了她一个情绪的出口发泄出来。
她哽咽着说：“……浩子他疯了，沾上了赌，欠了两百多万的高利贷。
家里的钱都被他败光了。
我爸把房子都卖了，那点钱填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我没办法，贷了款…王伟…王伟他…说我是扶弟魔，跟我分手了…”说到“分手”两个字，陈意越发控制不住，不争气的眼泪往下掉。
“所以你说，我是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操！”
曾智突然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窗台的水泥上，骂骂咧咧。
“你弟就是个畜生！
但是你爸妈也不应该由得他这样啊！”。
陈意无力解释，因为全家人都己经被拉到深渊中，回不了头。
“卖完房子加上贷的，一共200万。
结果迟了一周，下周还得还上十万的利息。”
“十万？
一周十万？
…吃人不吐骨头呢！”
曾智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我说，我都想要你这个伟大、无私奉献的姐姐。”
不是嘲讽，但更胜嘲讽。
一想到下周十万的利息，陈意毫无头绪。
“你钱都给你弟还债了，你也得顾着点自己吧！
钱够用么？”
“留了一千，这个月的伙食。
但是这窟窿，靠这点死工资还到猴年马月了”陈意声音细若蚊蚋。
“一千块？
一周伙食都不够！”
“目前只能这样了，我不像你赚钱路子多。”
这时，曾智灵机一动，嘴里慢慢嚼着口香糖，上下打量着陈意。
“你信我不？”
这时，曾智压低了声音，严肃的问道。
“我…认识个路子，来钱快！
呃，也算正规吧。
就看你，放不放得下你那点大学生的面子了。”
陈意好奇问：“什么路子？”
“做主播。
我认识一个公司老板，现在招人，卖货的。
听她们说卖她们自己家的院线的产品，提成还挺高的。
一天的话…说不定就能顶上你一个月工资。”
“你说的是带货主播吗？
我行吗？”
在陈意的认知中，带货主播就是光鲜亮丽赚钱快的职业。
“当然能行！”
边用手边比划出轮廓。
“你看看你，前凸后翘，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
不做首播，真的是暴殄天物。”
说着，在陈意胸前比划了两下。
“我没做过卖货，有点怕”陈意担心的说着。
“怕啥。
不就对着镜头说说话，介绍下产品、功效，然后跟人聊聊天。
你底子好，又是文化人，对你来说太简单了，而且时间自由，不占用你正职工作时间。
下了班去播两三个小时都行！”
陈意突然像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样，对曾智很是信任。
想了许久，陈意半信半疑问到“靠谱么？”
“废话！
我还能坑你？
别人没有这个资源渠道，自然没法赚到这个钱了”曾智拍了下大腿，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做，我现在就问下老板。
流程也比较简单，毕竟是正规公司嘛，签个合同，然后公司包装一下，培训你一下！
也就半天时间。”
陈意看曾智这样为自己着想，沉默了几秒，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有我呢！
十几年老闺蜜了，肯定想着你好的。
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把你弟那破窟窿填上！
总比…总比真让那些放贷的天天找上门强吧？
你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好…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陈意长叹一声。
“这就对了！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你明天记得收拾得精神点！”
曾智说完不忘提醒一下，便拿起包包就往门口走去。
“先走了。”
“姐！
钱凑得怎么样了？！
这周再不给十万利息，又得叠加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再不还，一只手十万，以手抵债。”
通话戛然而止。
过了半小时，收到曾智发来的微信：“阿意，我刚跟老板打过招呼了，带好身份证，明天见！”
陈意这时心乱如麻，轻轻回复：“好”慌乱抓住的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深渊？
这时候，陈意闪过小时候落水的回忆，小时候不会游泳到河边玩水，结果被冲到河里，开始凌乱了，拼命挣扎，不管是抓到什么都如同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其实那个时候，在水里抓到的东西只是一个幻觉，在她以为抓到的救命稻草其实是差点索命的绳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