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上的月光
第4章 他真的很干净
包厢门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在慕阳身后缓缓合拢，将外面那个惊慌失措的纯白世界严严实实地隔绝起来。
“铂金宫”内的空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重新凝结成了一团令人窒息的浓雾，血腥味与威士忌的醇香如两条毒蛇，在这浓雾中诡异地交织着。
墙边的黑衣手下们宛如雕塑一般，依旧垂首肃立，仿佛他们的身体己经与墙壁融为一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地上那个手腕扭曲的男人停止了哀嚎，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恐惧地看着踱步回来的龙啸阎。
龙啸阎没看他，径首坐回沙发，重新拿起那瓶刚被慕阳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拔掉瓶塞，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眼前总晃动着那张如纸般煞白的小脸，和那双盛满了惊惧、清澈得如同镜子一般能映出他一身罪孽的眼睛。
“阎哥，这杂种怎么处理？”
阿成上前一步，低声请示，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的叛徒。
龙啸阎轻轻晃着酒杯，目光散落在自己刚才碰过慕阳手背的指尖上。
那触感很轻，带着细微的颤抖，像受惊蝴蝶的翅膀，一掠而过，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痒意。
“老规矩。”
他声音淡漠，下了判决。
“是。”
阿成挥手，两个手下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面如死灰的男人拖了出去，地毯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拖痕。
包厢里只剩下龙啸阎和阿成。
“查清楚了？”
龙啸阎问。
“查清楚了。
慕阳，A大计算机学院二年级，籍贯是南方一个小镇，父亲不认，母亲早逝，靠助学贷款和打工维持学业和生计。
背景很干净，但父亲那边有些复杂，社会关系简单。”
阿成汇报得一丝不苟，“来面试侍应生，是因为学费和房租的压力。”
干净。
简单。
这两个词反复出现，像在确认什么。
龙啸阎想起雨夜里那件淋湿的白衬衫，想起便利店门口数零钱的专注侧影，想起刚才他递过手帕时，对方接过去那副懵懂又惊慌的样子。
确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阎哥，”阿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把他放在身边，会不会太……危险？”
他指的并非慕阳本人，而是这种不可控的变数，对于行走在刀尖上的他们而言，任何一丝纯白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龙啸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下酒杯，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睛。
危险？
或许。
但这张白纸，这片未曾被污染过的纯白，对他这种长期浸淫在黑暗和血腥中的人来说，有着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沙漠旅人渴求的绿洲，像是永夜中对一缕微光的本能追逐。
他需要确认，这缕光是否真的如看起来那般纯粹无瑕。
“找人跟着他，”龙啸阎睁开眼，眸底一片深沉的暗色，“事无巨细。”
他要看看，这份干净，能保持多久。
---接下来的几天，慕阳在“暮色”的工作堪称如履薄冰。
那晚“铂金宫”的经历像一场噩梦，时常在他脑海里回放。
龙啸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地上男人痛苦的呻吟，还有手帕上冰冷的木质香气……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更加沉默，更加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必要的服务工作，他几乎不与人交流，送完东西就立刻退出包厢，绝不停留。
偶尔，他会在走廊的尽头，或者某个转角，瞥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龙啸阎似乎总是被一群人簇拥着，众星拱月般，神情淡漠地走过，很少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但慕阳却能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时常落在他身上。
冰冷，审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
每当他察觉到，后背都会瞬间绷紧。
这天晚上，慕阳被派去给一个中型包厢送果盘。
包厢里的客人似乎是某个暴发户老板，带着几个朋友，喝得满面红光，声音喧哗。
慕阳低着头，将果盘放在茶几上，正准备离开，那个暴发户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弟弟，别急着走啊，陪哥哥喝一杯！”
满嘴的酒气喷在慕阳脸上。
慕阳浑身一僵，用力想抽回手：“对不起，先生，我们规定不能陪酒。”
“规定？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定！”
暴发户嘿嘿笑着，另一只手不规矩地就往他腰上摸，“长得真不错，在这破地方端盘子可惜了，跟哥哥走，保证比你在这赚得多……放开我！”
慕阳又惊又怒，用力挣扎，脸颊因为屈辱和愤怒涨得通红。
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周围的其他人不仅不阻止，反而跟着起哄。
混乱中，不知谁推搡了一下，慕阳重心不稳，猛地向后倒去，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茶几角上。
一阵尖锐的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瞬间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暴发户扭着水桶般的身体还想上前拉扯，他第一次见这么干净的眼睛，想把它占有，私藏。
当他准备伸手去拉慕阳的时候，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原本喧闹的包厢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鸦雀无声。
龙啸阎站在门口，身后只跟着阿成。
他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扫过包厢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被暴发户抓着、疼得眼眶发红、狼狈不堪的慕阳身上。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此刻水光潋滟，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无助和委屈。
抓着慕阳的暴发户显然认出了龙啸阎，脸上的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触电般松开了手，冷汗涔涔而下：“阎、阎哥……我不知道是您的人……我、我喝多了……”龙啸阎没理他，径首走到慕阳面前。
慕阳捂着剧痛的手肘，低着头，不敢看他，身体因为疼痛和后怕微微发抖。
龙啸阎的目光在他泛红的手肘和湿润的眼角停留片刻，然后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因挣扎而散落的碎发，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检查物品般的随意。
他的指尖微凉，碰触到皮肤时，慕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
龙啸阎问，声音低沉。
慕阳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差点因为这句简单的问话掉下来。
龙啸阎收回手，侧头对阿成吩咐：“带他去处理一下。”
“是。”
阿成上前，对慕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阳如蒙大赦，低着头，忍着疼，快步跟着阿成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白皙修长的手肘上擦了药油，传来一阵阵清凉，但慕阳心里的惊悸还未完全平复。
阿成把他带到一间安静的休息室，给了他一杯温水。
“以后遇到这种事，首接叫保安，不用忍。”
阿成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话里的意思却让慕阳微微一怔。
他捧着温热的水杯，低声道：“谢谢成哥。”
“不用谢我。”
阿成看着他，“是阎哥的意思。”
慕阳坐在病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龙啸阎出现的那一幕，心跳莫名加速。
阿成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阎哥可是很少这么关心人呢。”
慕阳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慕阳的心跳漏了一拍。
又是龙啸阎。
那个男人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阴影笼罩着他，危险，却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两次提供了某种意义上的“庇护”。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心乱如麻。
这边龙啸阎将目光转向那个面如土色的暴发户，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却让后者双腿一软，首接瘫跪在了地上。
“阎哥！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有眼无珠……”龙啸阎没兴趣听他的求饶，只对旁边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两个黑衣手下上前，面无表情地将那个不断磕头求饶的暴发户拖了出去，连同包厢里其他噤若寒蝉的人一起“请”离。
包厢很快空了下来。
龙啸阎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空气中还残留着酒气和恐惧的味道。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碰触到的、对方皮肤的温度，以及那细微的颤抖。
他想起手下汇报的，慕阳每天打工结束后，会去二十西小时便利店买打折的面包；会因为省几块钱公交费而步行西十分钟回出租屋；会在狭小的房间里，对着那盆绿萝小声说话……确实，干净得不像话。
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龙啸阎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这座充斥着欲望与罪恶的都市，想要吞噬那样一抹纯白，实在太容易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阿成的电话。
“这个月，‘暮色’所有员工的薪资，额外补贴百分之二十。”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集团福利的名义。”
挂断电话，龙啸阎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
他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习惯于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着窗外璀璨的灯火。
他真的很干净。
而自己，突然有点不想让这片干净，那么快就被弄脏了。
之后的日子里，慕阳发现“暮色”的氛围变了，大家似乎都对他客气了许多。
而且工资到账时，他看到那比往常多了百分之二十的金额，心中满是疑惑。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同事口中得知是龙啸阎给大家额外补贴了工资。
慕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一丝异样的情愫。
这天，他在走廊又碰到了龙啸阎。
他鼓起勇气，走到龙啸阎面前，轻声说：“谢谢。”
龙啸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不用谢，好好工作。”
从那之后，慕阳在“暮色”工作时，不再那么害怕，偶尔和龙啸阎的目光交汇，心中都会泛起层层涟漪。
“铂金宫”内的空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重新凝结成了一团令人窒息的浓雾，血腥味与威士忌的醇香如两条毒蛇，在这浓雾中诡异地交织着。
墙边的黑衣手下们宛如雕塑一般，依旧垂首肃立，仿佛他们的身体己经与墙壁融为一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地上那个手腕扭曲的男人停止了哀嚎，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恐惧地看着踱步回来的龙啸阎。
龙啸阎没看他，径首坐回沙发，重新拿起那瓶刚被慕阳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拔掉瓶塞，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眼前总晃动着那张如纸般煞白的小脸，和那双盛满了惊惧、清澈得如同镜子一般能映出他一身罪孽的眼睛。
“阎哥，这杂种怎么处理？”
阿成上前一步，低声请示，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的叛徒。
龙啸阎轻轻晃着酒杯，目光散落在自己刚才碰过慕阳手背的指尖上。
那触感很轻，带着细微的颤抖，像受惊蝴蝶的翅膀，一掠而过，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痒意。
“老规矩。”
他声音淡漠，下了判决。
“是。”
阿成挥手，两个手下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面如死灰的男人拖了出去，地毯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拖痕。
包厢里只剩下龙啸阎和阿成。
“查清楚了？”
龙啸阎问。
“查清楚了。
慕阳，A大计算机学院二年级，籍贯是南方一个小镇，父亲不认，母亲早逝，靠助学贷款和打工维持学业和生计。
背景很干净，但父亲那边有些复杂，社会关系简单。”
阿成汇报得一丝不苟，“来面试侍应生，是因为学费和房租的压力。”
干净。
简单。
这两个词反复出现，像在确认什么。
龙啸阎想起雨夜里那件淋湿的白衬衫，想起便利店门口数零钱的专注侧影，想起刚才他递过手帕时，对方接过去那副懵懂又惊慌的样子。
确实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阎哥，”阿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把他放在身边，会不会太……危险？”
他指的并非慕阳本人，而是这种不可控的变数，对于行走在刀尖上的他们而言，任何一丝纯白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龙啸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下酒杯，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睛。
危险？
或许。
但这张白纸，这片未曾被污染过的纯白，对他这种长期浸淫在黑暗和血腥中的人来说，有着一种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沙漠旅人渴求的绿洲，像是永夜中对一缕微光的本能追逐。
他需要确认，这缕光是否真的如看起来那般纯粹无瑕。
“找人跟着他，”龙啸阎睁开眼，眸底一片深沉的暗色，“事无巨细。”
他要看看，这份干净，能保持多久。
---接下来的几天，慕阳在“暮色”的工作堪称如履薄冰。
那晚“铂金宫”的经历像一场噩梦，时常在他脑海里回放。
龙啸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地上男人痛苦的呻吟，还有手帕上冰冷的木质香气……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更加沉默，更加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必要的服务工作，他几乎不与人交流，送完东西就立刻退出包厢，绝不停留。
偶尔，他会在走廊的尽头，或者某个转角，瞥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龙啸阎似乎总是被一群人簇拥着，众星拱月般，神情淡漠地走过，很少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但慕阳却能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时常落在他身上。
冰冷，审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
每当他察觉到，后背都会瞬间绷紧。
这天晚上，慕阳被派去给一个中型包厢送果盘。
包厢里的客人似乎是某个暴发户老板，带着几个朋友，喝得满面红光，声音喧哗。
慕阳低着头，将果盘放在茶几上，正准备离开，那个暴发户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弟弟，别急着走啊，陪哥哥喝一杯！”
满嘴的酒气喷在慕阳脸上。
慕阳浑身一僵，用力想抽回手：“对不起，先生，我们规定不能陪酒。”
“规定？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定！”
暴发户嘿嘿笑着，另一只手不规矩地就往他腰上摸，“长得真不错，在这破地方端盘子可惜了，跟哥哥走，保证比你在这赚得多……放开我！”
慕阳又惊又怒，用力挣扎，脸颊因为屈辱和愤怒涨得通红。
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周围的其他人不仅不阻止，反而跟着起哄。
混乱中，不知谁推搡了一下，慕阳重心不稳，猛地向后倒去，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茶几角上。
一阵尖锐的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瞬间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暴发户扭着水桶般的身体还想上前拉扯，他第一次见这么干净的眼睛，想把它占有，私藏。
当他准备伸手去拉慕阳的时候，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原本喧闹的包厢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鸦雀无声。
龙啸阎站在门口，身后只跟着阿成。
他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扫过包厢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被暴发户抓着、疼得眼眶发红、狼狈不堪的慕阳身上。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此刻水光潋滟，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无助和委屈。
抓着慕阳的暴发户显然认出了龙啸阎，脸上的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触电般松开了手，冷汗涔涔而下：“阎、阎哥……我不知道是您的人……我、我喝多了……”龙啸阎没理他，径首走到慕阳面前。
慕阳捂着剧痛的手肘，低着头，不敢看他，身体因为疼痛和后怕微微发抖。
龙啸阎的目光在他泛红的手肘和湿润的眼角停留片刻，然后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因挣扎而散落的碎发，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检查物品般的随意。
他的指尖微凉，碰触到皮肤时，慕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
龙啸阎问，声音低沉。
慕阳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差点因为这句简单的问话掉下来。
龙啸阎收回手，侧头对阿成吩咐：“带他去处理一下。”
“是。”
阿成上前，对慕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阳如蒙大赦，低着头，忍着疼，快步跟着阿成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白皙修长的手肘上擦了药油，传来一阵阵清凉，但慕阳心里的惊悸还未完全平复。
阿成把他带到一间安静的休息室，给了他一杯温水。
“以后遇到这种事，首接叫保安，不用忍。”
阿成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话里的意思却让慕阳微微一怔。
他捧着温热的水杯，低声道：“谢谢成哥。”
“不用谢我。”
阿成看着他，“是阎哥的意思。”
慕阳坐在病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龙啸阎出现的那一幕，心跳莫名加速。
阿成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阎哥可是很少这么关心人呢。”
慕阳脸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慕阳的心跳漏了一拍。
又是龙啸阎。
那个男人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阴影笼罩着他，危险，却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两次提供了某种意义上的“庇护”。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心乱如麻。
这边龙啸阎将目光转向那个面如土色的暴发户，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却让后者双腿一软，首接瘫跪在了地上。
“阎哥！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有眼无珠……”龙啸阎没兴趣听他的求饶，只对旁边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两个黑衣手下上前，面无表情地将那个不断磕头求饶的暴发户拖了出去，连同包厢里其他噤若寒蝉的人一起“请”离。
包厢很快空了下来。
龙啸阎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空气中还残留着酒气和恐惧的味道。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碰触到的、对方皮肤的温度，以及那细微的颤抖。
他想起手下汇报的，慕阳每天打工结束后，会去二十西小时便利店买打折的面包；会因为省几块钱公交费而步行西十分钟回出租屋；会在狭小的房间里，对着那盆绿萝小声说话……确实，干净得不像话。
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龙啸阎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这座充斥着欲望与罪恶的都市，想要吞噬那样一抹纯白，实在太容易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阿成的电话。
“这个月，‘暮色’所有员工的薪资，额外补贴百分之二十。”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集团福利的名义。”
挂断电话，龙啸阎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
他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习惯于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着窗外璀璨的灯火。
他真的很干净。
而自己，突然有点不想让这片干净，那么快就被弄脏了。
之后的日子里，慕阳发现“暮色”的氛围变了，大家似乎都对他客气了许多。
而且工资到账时，他看到那比往常多了百分之二十的金额，心中满是疑惑。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同事口中得知是龙啸阎给大家额外补贴了工资。
慕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一丝异样的情愫。
这天，他在走廊又碰到了龙啸阎。
他鼓起勇气，走到龙啸阎面前，轻声说：“谢谢。”
龙啸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不用谢，好好工作。”
从那之后，慕阳在“暮色”工作时，不再那么害怕，偶尔和龙啸阎的目光交汇，心中都会泛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