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良缘：七零年代的柴米油盐
第4章 大院基建忙
清晨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梨花胡同六号院的青砖地上还沾着露水，院里的枣树叶子簌簌落着，冬枣挂满了枝头，却丝毫不影响这满院的热闹劲儿。
傅云深刚把厨房门口的柴火归置好，就见宋大爷和傅建国从外面遛弯回来，身后跟着院里的大爷们，几位大爷坐在院里的石桌边商量着各家里建厕所和洗澡间的事。
这时，西耳房的张大妈也挎着菜篮子回来了，篮子里的萝卜还滴着水，耳朵尖得很：“施工队啥时候来啊？
我家圆圆昨儿还跟我说，冬天半夜跑公厕，风跟刀子似的往脖子里灌，自家能建，可省老鼻子事儿了！”
说话间，各家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杨大妈手里攥着个蓝布账本，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乔琴琴算：“建洗澡间要水泥、瓷砖，厕所得接管，各家分摊下来，一户也就十二块五，划算。
我昨儿去建材店问了，水泥要凭票，不过街道能帮咱们协调两袋，够铺地面的。”
乔琴琴拉着小肉墩杨睿睿叮嘱：“一会儿施工队来了，可不许去跟前儿闹，小心磕着碰着，到时候有的你哭呢。”
刘大妈也凑了过来，手里掐着刚从自家小菜园摘的小白菜，菜叶上还挂着水珠，有自己的小院儿就是好，还能种菜，这可是整个大杂院唯一一家有自己菜园子的：“我家星星都十六了，半大小子总跑公厕也不方便。
不过施工的时候可得盯着点，别把我家墙根给刨坏了，那墙是前年刚补的泥，还掺了碎麦秆呢。”
“放心吧秀珍，昨儿跟施工队都说好了，到时候用绳子拉了线，地界划得明明白白，保准碰不着你家墙。”
宋大妈笑着说道，她处事公正，院里人都信她。
这会儿庄大妈也挎着个小竹篮过来，篮子里装着刚烙的糖饼，冒着热气，分给众人：“我刚去胡同口瞅了，施工队十点准到。
咱们先把各家要建的尺寸再对对，省得待会儿乱。
我家就挨着万家建，接水管也方便。”
东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搪瓷脸盆掉在地上转了三圈，溅起的水珠洒了一地。
紧接着，陈大妈尖利的嗓门就像炸雷似的响起来：“建建建！
就知道建！
家里钱是大风刮来的？
建个破洗澡间要十二块五，你当我们家是开银行的？”
院里的人都被这吼叫声惊得顿住，温如卿也被这声巨响惊醒，猜到肯定有大热闹看，都没来得及洗漱就跑到院子里，挨着傅云深看起热闹来，大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家。
只见程晓雯红着眼圈站在屋门口，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蓝布包，指节攥得发白，布包里的钱票都快被捏破了。
陈红兵夹在中间，脸涨得像猪肝，左手拉着他妈，右手护着媳妇，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妈……晓雯她……她也是为了朵朵好……朵朵个小姑娘……有洗澡间和厕所也……方便些……为了朵朵好？
一个丫头片子，值得花这钱？”
陈大妈猛地甩开陈红兵的手，冲过去就要抢程晓雯的布包，“我看你就是被这媳妇迷了心窍！
她一个临时工，一个月才二十块，还敢攥着钱瞎折腾！”
程晓雯往后退了两步，死死护着布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妈，朵朵去年冬天去公共澡堂，冻得发烧咳嗽了半个月，您忘了？
建个洗澡间，以后在家就能洗，花的是我自己攒的钱，没动家里一分钱，怎么就不行了？”
“你还敢顶嘴？”
陈大妈气得跳脚，伸手就去撕程晓雯的衣领，“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陈红兵赶紧扑上去拦，却被他妈推得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上“咚”地一声响。
屋里的陈朵朵被吓得“哇”地哭起来，小奶音混着陈大妈的骂声，乱成一团。
“陈招娣！
你这是闹哪样！”
宋大妈看不下去，快步冲过去拽开陈大妈，“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像话吗？”
陈大妈梗着脖子喊：“我告诉你程晓雯，今天这洗澡间你敢建，我就天天在门口哭，让全院人都看看你是怎么逼婆婆的！”
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我命苦啊！
儿子不孝，儿媳妇欺负人，连个带把的都盼不来，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一边哭一边蹬腿，把地上的尘土都蹬起来了。
张大妈悄悄跟庄大妈嘀咕：“这陈招娣也太胡搅蛮缠了，一天天尽念叨着孙子孙子。”
庄大妈叹了口气，递过一块糖饼：“还不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总觉得没孙子就抬不起头。”
这边陈家闹得不可开交，西厢房的吴家也有了动静。
吴志强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院里众人看热闹的样子，又瞅了瞅身边的齐洋洋。
她正望着别家商量建洗澡间的模样，眼里满是羡慕。
吴志强心里一动，拉了拉齐洋洋的手：“要不……咱们也建一个？”
齐洋洋愣了一下，赶紧摇头：“算了吧，家里三个孩子要养活，你每个月就那点工资，哪还有钱建这个？”
“咬咬牙呗。”
吴志强挠了挠头，声音放低了些，“你看宝珠都十岁了快成个大姑娘了，以后洗澡也不方便。
我这个月多加点班，再跟我妈说说，这个月先少给点养老钱，凑凑总能有十二块五。
咱们也建个洗澡间，冬天你跟孩子也不用遭罪。”
齐洋洋看着吴志强认真的样子，眼眶有点热。
她知道丈夫这些年不容易，爸妈偏疼大哥，总让他多补贴，可他心里一首记着家里。
齐洋洋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我把我攒的那五块私房钱也拿出来，不够的再想办法。”
吴志强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够了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的私房钱自己留着。”
后院的万家也没闲着。
万嫂子钱桂英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这几个月在食堂帮工攒的工资，还有丈夫万达之前寄回来的钱。
那钱她一首没动，用红布包了三层，藏在箱底，留着给微微和成成以后结婚用。
她看着院里别家热热闹闹商量着建洗澡间，又瞅了瞅屋里正帮着收拾家的女儿微微，心里犯了嘀咕：微微都十岁了，成成也五岁了，冬天洗澡总去公共澡堂也不是事儿，可丈夫寄的钱不能动，那是孩子的指望。
万嫂子叹了口气，把布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工资攒了八块，加上平时孩子们卖废品的三块，一共十一块，还差一块五。
她正犯愁，万微微端着碗热水出来了：“妈，您别愁了，我这个月的伙食费还有两块，先拿出来用，后面我和弟弟再多捡点废品。”
万嫂子赶紧把钱推回去：“不行，伙食费不能动。
妈再想想办法，大不了这个月少买两斤粮，省省就有了。”
说着把钱重新包好，心里打定主意：洗澡间得建，孩子不受罪比啥都强，丈夫寄的钱绝不能动。
前院的白家也在商量。
白卫东蹲在自行车旁，手里拿着块抹布擦车，林小芳站在一旁，怀里抱着白小杰，小声说：“院里都建洗澡间，咱们要不也建一个？
小杰冬天洗澡总哭，去公共澡堂太远了。”
白卫东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林小芳：“我也想建，就是怕钱不够。”
他一个月工资西十五块五，家里虽常补贴，可小芳是农村户口，连带着孩子也是农村户口，每个月都要买高价粮，日子也不算宽裕。
“咱妈昨天过来给了我十块钱，让咱们买点过冬的煤。”
林小芳声音轻轻的，“要不……就用那钱凑凑？”
白卫东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行！
那钱正好能用上！
我再从这个月工资里省两块五，凑够十二块五没问题。
咱们也建个洗澡间，冬天你跟小杰在家就能洗，不用遭罪。”
林小芳笑了，伸手帮白卫东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是你主意多。”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推车的轱辘声，施工队到了。
为首的李师傅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胳膊，手里攥着个木工尺；身后的两个年轻师傅推着小平车，车上堆着铁锹、瓦刀、水泥袋，还有几根黑黝黝的管儿，管子外面裹着稻草防磕碰。
后面还跟着几个老师傅。
“哪位是傅云深傅同志？”
李师傅嗓门洪亮，刚进院就西处张望，“我们是街道派来的，来建洗澡间和厕所。”
傅云深赶紧迎上去，握着李师傅的手笑：“李师傅辛苦您了，快往里走。”
院里一下子更热闹了。
王大爷帮着施工队卸水泥，宋大爷拉着李师傅看位置。
宋大妈让儿媳妇们给师傅们端凉茶，庄大妈则把糖饼分给大家。
陈大妈见众人都不站在她这边，又看程晓雯打死都要建洗澡间那样，终于没再闹，撇着嘴回屋了，临走前还瞪了程晓雯一眼。
陈红兵松了口气，拉着程晓雯跟李师傅商量：“师傅，我们家洗澡间想留个放浴盆的位置，谢谢您。”
其他各家也喊道“我们家也要。”
李师傅笑着应下：“没问题，保证给你们弄得妥妥帖帖的。”
等施工队开始砸墙开门、挖坑、放线，宋大爷看大家都在忙活，拍了拍手喊：“大伙儿先停一停，有个事儿跟大家商量一下。
咱们院门口右边那两个老厕所，男厕女厕都旧了，现在咱们各家都建了新厕所，那俩老厕所留着也没用，要不改改？”
众人都围了过来。
张大妈先开口：“改啥好呢？
要不改成储物间？
各家放点过冬的煤和白菜？
这样地窖也能松快一点。”
“不行不行，储物间占地方，咱们院人多，哪够分啊。”
刘大妈赶紧反对，她想着自家东西多，怕分不到。
杨大爷琢磨着：“改成厨房？
可各家都有厨房，也用不上。”
周大妈身子弱，由周敏和周青扶着，小声说：“要不就清空了，简单弄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
宋大妈看大家吵得热闹，笑着说：“要不先把老厕所拆了，清空出来，简单砌一下，改成个小房子？
咱们院家家都有自行车，以后自行车就放里头，省得风吹日晒的，还安全。”
这话一出，众人都点头赞成。
吴志强第一个应和：“好啊！
我那自行车总放门口，刮风下雨的都生锈了，放屋里正好！”
宋大爷见大家都同意，拍板道：“行！
就这么定了！
等洗澡间和厕所建完，咱们就弄这个自行车棚，各家再凑点钱买把锁，晚上也不怕丢了。”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院里的青砖地上。
施工队的锤子声、锯子声，邻里的谈笑声，还有孩子们的嬉闹声，混在一起，满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傅云深看着身边的温如卿，又看了看院里热热闹闹的景象。
帮着递工具的，给师傅们倒茶的，在旁边帮忙捡石子的，忍不住笑了：“这大院的日子，虽然吵闹，却也温暖。”
温如卿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自行车棚址，心里想着：等自行车棚建好了，自己陪嫁的自行车就不怕风吹雨打了，毕竟是新的，心疼得很。
傅云深刚把厨房门口的柴火归置好，就见宋大爷和傅建国从外面遛弯回来，身后跟着院里的大爷们，几位大爷坐在院里的石桌边商量着各家里建厕所和洗澡间的事。
这时，西耳房的张大妈也挎着菜篮子回来了，篮子里的萝卜还滴着水，耳朵尖得很：“施工队啥时候来啊？
我家圆圆昨儿还跟我说，冬天半夜跑公厕，风跟刀子似的往脖子里灌，自家能建，可省老鼻子事儿了！”
说话间，各家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杨大妈手里攥着个蓝布账本，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乔琴琴算：“建洗澡间要水泥、瓷砖，厕所得接管，各家分摊下来，一户也就十二块五，划算。
我昨儿去建材店问了，水泥要凭票，不过街道能帮咱们协调两袋，够铺地面的。”
乔琴琴拉着小肉墩杨睿睿叮嘱：“一会儿施工队来了，可不许去跟前儿闹，小心磕着碰着，到时候有的你哭呢。”
刘大妈也凑了过来，手里掐着刚从自家小菜园摘的小白菜，菜叶上还挂着水珠，有自己的小院儿就是好，还能种菜，这可是整个大杂院唯一一家有自己菜园子的：“我家星星都十六了，半大小子总跑公厕也不方便。
不过施工的时候可得盯着点，别把我家墙根给刨坏了，那墙是前年刚补的泥，还掺了碎麦秆呢。”
“放心吧秀珍，昨儿跟施工队都说好了，到时候用绳子拉了线，地界划得明明白白，保准碰不着你家墙。”
宋大妈笑着说道，她处事公正，院里人都信她。
这会儿庄大妈也挎着个小竹篮过来，篮子里装着刚烙的糖饼，冒着热气，分给众人：“我刚去胡同口瞅了，施工队十点准到。
咱们先把各家要建的尺寸再对对，省得待会儿乱。
我家就挨着万家建，接水管也方便。”
东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搪瓷脸盆掉在地上转了三圈，溅起的水珠洒了一地。
紧接着，陈大妈尖利的嗓门就像炸雷似的响起来：“建建建！
就知道建！
家里钱是大风刮来的？
建个破洗澡间要十二块五，你当我们家是开银行的？”
院里的人都被这吼叫声惊得顿住，温如卿也被这声巨响惊醒，猜到肯定有大热闹看，都没来得及洗漱就跑到院子里，挨着傅云深看起热闹来，大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家。
只见程晓雯红着眼圈站在屋门口，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蓝布包，指节攥得发白，布包里的钱票都快被捏破了。
陈红兵夹在中间，脸涨得像猪肝，左手拉着他妈，右手护着媳妇，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妈……晓雯她……她也是为了朵朵好……朵朵个小姑娘……有洗澡间和厕所也……方便些……为了朵朵好？
一个丫头片子，值得花这钱？”
陈大妈猛地甩开陈红兵的手，冲过去就要抢程晓雯的布包，“我看你就是被这媳妇迷了心窍！
她一个临时工，一个月才二十块，还敢攥着钱瞎折腾！”
程晓雯往后退了两步，死死护着布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妈，朵朵去年冬天去公共澡堂，冻得发烧咳嗽了半个月，您忘了？
建个洗澡间，以后在家就能洗，花的是我自己攒的钱，没动家里一分钱，怎么就不行了？”
“你还敢顶嘴？”
陈大妈气得跳脚，伸手就去撕程晓雯的衣领，“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陈红兵赶紧扑上去拦，却被他妈推得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上“咚”地一声响。
屋里的陈朵朵被吓得“哇”地哭起来，小奶音混着陈大妈的骂声，乱成一团。
“陈招娣！
你这是闹哪样！”
宋大妈看不下去，快步冲过去拽开陈大妈，“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像话吗？”
陈大妈梗着脖子喊：“我告诉你程晓雯，今天这洗澡间你敢建，我就天天在门口哭，让全院人都看看你是怎么逼婆婆的！”
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我命苦啊！
儿子不孝，儿媳妇欺负人，连个带把的都盼不来，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一边哭一边蹬腿，把地上的尘土都蹬起来了。
张大妈悄悄跟庄大妈嘀咕：“这陈招娣也太胡搅蛮缠了，一天天尽念叨着孙子孙子。”
庄大妈叹了口气，递过一块糖饼：“还不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总觉得没孙子就抬不起头。”
这边陈家闹得不可开交，西厢房的吴家也有了动静。
吴志强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院里众人看热闹的样子，又瞅了瞅身边的齐洋洋。
她正望着别家商量建洗澡间的模样，眼里满是羡慕。
吴志强心里一动，拉了拉齐洋洋的手：“要不……咱们也建一个？”
齐洋洋愣了一下，赶紧摇头：“算了吧，家里三个孩子要养活，你每个月就那点工资，哪还有钱建这个？”
“咬咬牙呗。”
吴志强挠了挠头，声音放低了些，“你看宝珠都十岁了快成个大姑娘了，以后洗澡也不方便。
我这个月多加点班，再跟我妈说说，这个月先少给点养老钱，凑凑总能有十二块五。
咱们也建个洗澡间，冬天你跟孩子也不用遭罪。”
齐洋洋看着吴志强认真的样子，眼眶有点热。
她知道丈夫这些年不容易，爸妈偏疼大哥，总让他多补贴，可他心里一首记着家里。
齐洋洋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我把我攒的那五块私房钱也拿出来，不够的再想办法。”
吴志强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够了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的私房钱自己留着。”
后院的万家也没闲着。
万嫂子钱桂英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攥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这几个月在食堂帮工攒的工资，还有丈夫万达之前寄回来的钱。
那钱她一首没动，用红布包了三层，藏在箱底，留着给微微和成成以后结婚用。
她看着院里别家热热闹闹商量着建洗澡间，又瞅了瞅屋里正帮着收拾家的女儿微微，心里犯了嘀咕：微微都十岁了，成成也五岁了，冬天洗澡总去公共澡堂也不是事儿，可丈夫寄的钱不能动，那是孩子的指望。
万嫂子叹了口气，把布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工资攒了八块，加上平时孩子们卖废品的三块，一共十一块，还差一块五。
她正犯愁，万微微端着碗热水出来了：“妈，您别愁了，我这个月的伙食费还有两块，先拿出来用，后面我和弟弟再多捡点废品。”
万嫂子赶紧把钱推回去：“不行，伙食费不能动。
妈再想想办法，大不了这个月少买两斤粮，省省就有了。”
说着把钱重新包好，心里打定主意：洗澡间得建，孩子不受罪比啥都强，丈夫寄的钱绝不能动。
前院的白家也在商量。
白卫东蹲在自行车旁，手里拿着块抹布擦车，林小芳站在一旁，怀里抱着白小杰，小声说：“院里都建洗澡间，咱们要不也建一个？
小杰冬天洗澡总哭，去公共澡堂太远了。”
白卫东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林小芳：“我也想建，就是怕钱不够。”
他一个月工资西十五块五，家里虽常补贴，可小芳是农村户口，连带着孩子也是农村户口，每个月都要买高价粮，日子也不算宽裕。
“咱妈昨天过来给了我十块钱，让咱们买点过冬的煤。”
林小芳声音轻轻的，“要不……就用那钱凑凑？”
白卫东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行！
那钱正好能用上！
我再从这个月工资里省两块五，凑够十二块五没问题。
咱们也建个洗澡间，冬天你跟小杰在家就能洗，不用遭罪。”
林小芳笑了，伸手帮白卫东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是你主意多。”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推车的轱辘声，施工队到了。
为首的李师傅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胳膊，手里攥着个木工尺；身后的两个年轻师傅推着小平车，车上堆着铁锹、瓦刀、水泥袋，还有几根黑黝黝的管儿，管子外面裹着稻草防磕碰。
后面还跟着几个老师傅。
“哪位是傅云深傅同志？”
李师傅嗓门洪亮，刚进院就西处张望，“我们是街道派来的，来建洗澡间和厕所。”
傅云深赶紧迎上去，握着李师傅的手笑：“李师傅辛苦您了，快往里走。”
院里一下子更热闹了。
王大爷帮着施工队卸水泥，宋大爷拉着李师傅看位置。
宋大妈让儿媳妇们给师傅们端凉茶，庄大妈则把糖饼分给大家。
陈大妈见众人都不站在她这边，又看程晓雯打死都要建洗澡间那样，终于没再闹，撇着嘴回屋了，临走前还瞪了程晓雯一眼。
陈红兵松了口气，拉着程晓雯跟李师傅商量：“师傅，我们家洗澡间想留个放浴盆的位置，谢谢您。”
其他各家也喊道“我们家也要。”
李师傅笑着应下：“没问题，保证给你们弄得妥妥帖帖的。”
等施工队开始砸墙开门、挖坑、放线，宋大爷看大家都在忙活，拍了拍手喊：“大伙儿先停一停，有个事儿跟大家商量一下。
咱们院门口右边那两个老厕所，男厕女厕都旧了，现在咱们各家都建了新厕所，那俩老厕所留着也没用，要不改改？”
众人都围了过来。
张大妈先开口：“改啥好呢？
要不改成储物间？
各家放点过冬的煤和白菜？
这样地窖也能松快一点。”
“不行不行，储物间占地方，咱们院人多，哪够分啊。”
刘大妈赶紧反对，她想着自家东西多，怕分不到。
杨大爷琢磨着：“改成厨房？
可各家都有厨房，也用不上。”
周大妈身子弱，由周敏和周青扶着，小声说：“要不就清空了，简单弄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
宋大妈看大家吵得热闹，笑着说：“要不先把老厕所拆了，清空出来，简单砌一下，改成个小房子？
咱们院家家都有自行车，以后自行车就放里头，省得风吹日晒的，还安全。”
这话一出，众人都点头赞成。
吴志强第一个应和：“好啊！
我那自行车总放门口，刮风下雨的都生锈了，放屋里正好！”
宋大爷见大家都同意，拍板道：“行！
就这么定了！
等洗澡间和厕所建完，咱们就弄这个自行车棚，各家再凑点钱买把锁，晚上也不怕丢了。”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院里的青砖地上。
施工队的锤子声、锯子声，邻里的谈笑声，还有孩子们的嬉闹声，混在一起，满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傅云深看着身边的温如卿，又看了看院里热热闹闹的景象。
帮着递工具的，给师傅们倒茶的，在旁边帮忙捡石子的，忍不住笑了：“这大院的日子，虽然吵闹，却也温暖。”
温如卿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自行车棚址，心里想着：等自行车棚建好了，自己陪嫁的自行车就不怕风吹雨打了，毕竟是新的，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