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杏林
第4章 药香藏锋刃
靖王府的日子，表面平静如水，内里却暗流涌动。
林芷被“困”在竹韵轩，行动范围仅限于王府西侧和临时设在王府别院的疫情指挥所。
萧珩并未食言，永济坊的病患在太医院重新调整的方略（很大程度上采纳了林芷的建议）和林芷亲自调配的解毒汤剂作用下，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死亡人数锐减，康复者渐多。
她的名字，悄然在底层百姓和部分正首的医官中流传开来，但在王府和太医院高层，她依旧是个来历不明、备受猜忌的“异类”。
太医院令李甫年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阴冷。
几次在疫情分析会上，他刻意引经据典，用晦涩的医理刁难林芷，试图让她难堪。
林芷不卑不亢，每每以更精准的病理分析和更有效的实践结果回应，言语清晰，逻辑严密，反倒让李甫年几次下不来台。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萧珩的态度则更为复杂。
他兑现了承诺，让林芷参与疫情核心事务，甚至允许她查阅部分关于“靛玉尘”毒源调查的卷宗（当然是经过筛选的）。
赵锋对她的态度也由最初的警惕戒备，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毕竟，她救了永济坊，也间接让王爷的雷霆手段没有铸成大错。
然而，萧珩对林芷的“关注”也明显增多了。
他常常会在议事时，状似无意地将目光掠过她专注记录的侧脸；会在她阐述防疫细节时，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眼神深邃难辨；甚至有一次，她因连夜配制防疫药包，清晨在回廊下打了个小盹，醒来时肩上竟多了一件玄色的、带着清冽松柏气息的薄氅……那气息，她只在萧珩身上闻到过。
她心头微乱，将薄氅默默叠好，托侍女归还，只当是下人看顾不周。
这种若即若离、试探与被试探的氛围，让林芷时刻保持着清醒。
她知道，萧珩的信任极其吝啬，他给她空间，也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也从未忘记自己的目标——寻找祖父的手稿，以及，确认“赤焰草”的线索。
机会终于来了。
赵锋负责的毒源调查有了突破。
他们顺着那独特的“靛玉尘”粉末来源，追查到了京城一家名为“百草轩”的老字号药材铺。
这铺子表面做的是正经药材生意，背地里却与南疆一些隐秘的商队有往来，专门走私一些中原罕见的奇花异草，甚至……毒物。
“王爷，属下查到，约莫一月前，‘百草轩’的掌柜曾秘密接待过一个行踪诡秘的南疆商人，交易了一批货物，其中就有一种被描述为‘色泽靛蓝，遇水则化’的东西，价格极高！
时间与永济坊疫情爆发点高度吻合！”
赵锋在指挥所内沉声禀报。
萧珩坐在主位，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玉扳指，眼神锐利如鹰：“人呢？”
“那南疆商人交易后就不知所踪，像是人间蒸发。
属下己派人严密监视‘百草轩’及其掌柜王富贵的动向，并查封了铺子，正在清点库房。”
赵锋答道。
林芷坐在下首，闻言心中一动。
“靛玉尘”的线索找到了源头！
但这还不够，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暗处。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王爷，赵将军，民女有一言。”
萧珩抬眸看向她说：“靛玉尘虽毒，但其本身在南疆并非最顶级的奇毒。
此物常作为药引或辅材，与一些至阴至寒的毒物配合使用，方能发挥奇效。”
林芷斟酌着措辞，目光扫过案上“百草轩”的货物清单，“查封库房固然重要，但若能知晓那南疆商人除了靛玉尘，还交易了何种与之相配的奇物，或许能更精准地推断幕后之人的目的，甚至……其身份。”
她顿了顿，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一些性喜极热、生长环境奇特的药材，在南疆往往与剧毒伴生，常被用作以毒攻毒之法，或……炼制某些阴损之物。”
她的话，巧妙地指向了“赤焰草”！
赤焰草生于南疆熔岩之地，性极阳热，正是至阴至寒毒物的天然克星，但也因其罕见和强大的药性，常被一些邪派用于配制极端毒药。
萧珩的眼神骤然一凝。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林芷话中的关键信息——“性喜极热”、“以毒攻毒”、“炼制阴损之物”。
这绝非泛泛而谈！
他想起自己那寒入骨髓的“九幽寒侵”，以及林芷那晚施针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她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靛玉尘’可能只是障眼法，或是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探究。
“民女不敢妄断。”
林芷垂眸，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只是根据医理推测。
若能审问掌柜王富贵，或查阅更详细的交易记录，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有理。”
萧珩立刻对赵锋下令，“加派人手，仔细搜查‘百草轩’库房，尤其留意那些罕见、标注不清、或来自极热之地的药材！
另外，把那个王富贵，给本王‘请’到王府地牢来！
本王要亲自审问！”
“遵命！”
赵锋领命而去。
林芷心中微松一口气。
第一步己经迈出。
只要能接触到“百草轩”的账册或审问王富贵，她就有机会确认“赤焰草”是否真的存在，是否与这次交易有关！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王富贵被“请”进了王府地牢。
此人是个滚刀肉，油滑得很。
面对萧珩的威压和赵锋的审问，他只承认确实和南疆商人做过生意，但坚称自己不知那“靛蓝粉末”是毒物，只当是某种特殊的染料或药材。
至于那商人叫什么、长什么样、还交易了什么，他一问三不知，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哭天抢地喊冤枉。
审问陷入僵局。
林芷被允许在旁观察。
她看着王富贵那闪烁的眼神和刻意回避关键问题的姿态，心知此人必定隐瞒了重要信息。
她低声对萧珩道：“王爷，此人看似惶恐，实则眼神游移不定，尤其在提及‘南疆商人’和‘其他货物’时，手指会不自觉地蜷缩，喉结频繁滚动，这是心虚和恐惧的表现。
他定有所隐瞒。
或许……可以用点别的法子。”
“哦？
你有何法子？”
萧珩侧目看她，眼神幽深。
他当然知道王富贵在撒谎，但对付这种老油子，寻常刑讯未必有效。
林芷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青色小瓷瓶。
“此乃‘真言露’，并非毒药，只是服下后会让人精神涣散，心智松懈，难以集中精力编织谎言。
配合特定的问话节奏，或可套出些真话。
只是药效过后，被问话者会极度疲惫，如同大病一场。”
这是她根据祖父手札自制的药剂，药性温和，但效果显著。
她此举，也是在萧珩面前再次展示自己医术的“奇诡”之处，加深他对她价值的认知。
萧珩盯着那小小的瓷瓶，目光沉沉。
片刻，他挥了挥手：“准。”
赵锋立刻上前，捏住王富贵的下巴，不顾其挣扎，将“真言露”灌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
王富贵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涣散，身体也软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狡黠紧绷。
林芷上前一步，声音放得轻柔而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王掌柜……那个南疆商人……他长什么样子？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比如……口音？
习惯？
或者……身上带着什么特别的味道？”
王富贵眼神空洞，嘴唇蠕动：“黑……黑瘦……个子不高……说话……像鸟叫……难听……总戴着个……黑皮手套……不摘……身上……有股……硫磺味……很冲……”硫磺味？
林芷心中一动！
赤焰草生长于熔岩之地，周围常有硫磺矿脉！
这味道是个重要线索！
“他除了靛蓝粉末，还买了什么？
或者……卖给了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芷继续引导。
“卖……卖给我……”王富贵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个……铁盒子……很沉……说里面……是宝贝……叫……叫……”他痛苦地思索着，“赤……赤什么草……对！
赤焰草！
他说……是千年难遇的火灵芝……能解百毒……延年益寿……花了……我好多金子……”赤焰草！
果然！
林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强压住激动，声音依旧平稳：“那铁盒子呢？
现在在哪里？”
“盒子……盒子……”王富贵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被……被人拿走了……那天晚上……蒙面人……好凶……杀了我伙计……抢走了……被谁抢走了？”
林芷追问，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
“不……不知道……只看到……那人……腰牌……”王富贵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更加混乱，“金的……上面……好像……有……有龙……金龙？！”
一旁的赵锋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在大梁，能佩金龙腰牌的，唯有……御前侍卫或皇帝钦差！
萧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地牢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金龙腰牌！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幕后黑手，竟首指……深宫？！
林芷的心也沉了下去。
赤焰草被抢走了？
还是被拥有金龙腰牌的人？
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
她不仅卷入了瘟疫阴谋，更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足以颠覆朝堂的惊天秘密！
王富贵说完这句，药效彻底过去，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地牢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萧珩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林芷悄悄退后半步，看着萧珩那如同万年寒冰般冷峻的侧脸，以及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将这场风暴瞬间推向了更不可测的深渊。
“今日之事，”萧珩冰冷的声音打破死寂，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目光扫过赵锋和地牢内所有侍卫，“若有半字泄露，诛九族！”
“是！”
众人凛然应诺，大气不敢出。
萧珩的目光最后落在林芷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审视，有浓重的疑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她卷入如此漩涡的……担忧？
“你，”他盯着林芷，一字一句道，“跟本王来。”
林芷默默跟上，心中百味杂陈。
赤焰草的消息有了，却引出了更大的谜团和危险。
她看着萧珩挺拔却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世界，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冰冷、残酷、步步杀机。
而她，似乎己经无法回头了。
林芷被“困”在竹韵轩，行动范围仅限于王府西侧和临时设在王府别院的疫情指挥所。
萧珩并未食言，永济坊的病患在太医院重新调整的方略（很大程度上采纳了林芷的建议）和林芷亲自调配的解毒汤剂作用下，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死亡人数锐减，康复者渐多。
她的名字，悄然在底层百姓和部分正首的医官中流传开来，但在王府和太医院高层，她依旧是个来历不明、备受猜忌的“异类”。
太医院令李甫年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阴冷。
几次在疫情分析会上，他刻意引经据典，用晦涩的医理刁难林芷，试图让她难堪。
林芷不卑不亢，每每以更精准的病理分析和更有效的实践结果回应，言语清晰，逻辑严密，反倒让李甫年几次下不来台。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萧珩的态度则更为复杂。
他兑现了承诺，让林芷参与疫情核心事务，甚至允许她查阅部分关于“靛玉尘”毒源调查的卷宗（当然是经过筛选的）。
赵锋对她的态度也由最初的警惕戒备，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毕竟，她救了永济坊，也间接让王爷的雷霆手段没有铸成大错。
然而，萧珩对林芷的“关注”也明显增多了。
他常常会在议事时，状似无意地将目光掠过她专注记录的侧脸；会在她阐述防疫细节时，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眼神深邃难辨；甚至有一次，她因连夜配制防疫药包，清晨在回廊下打了个小盹，醒来时肩上竟多了一件玄色的、带着清冽松柏气息的薄氅……那气息，她只在萧珩身上闻到过。
她心头微乱，将薄氅默默叠好，托侍女归还，只当是下人看顾不周。
这种若即若离、试探与被试探的氛围，让林芷时刻保持着清醒。
她知道，萧珩的信任极其吝啬，他给她空间，也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也从未忘记自己的目标——寻找祖父的手稿，以及，确认“赤焰草”的线索。
机会终于来了。
赵锋负责的毒源调查有了突破。
他们顺着那独特的“靛玉尘”粉末来源，追查到了京城一家名为“百草轩”的老字号药材铺。
这铺子表面做的是正经药材生意，背地里却与南疆一些隐秘的商队有往来，专门走私一些中原罕见的奇花异草，甚至……毒物。
“王爷，属下查到，约莫一月前，‘百草轩’的掌柜曾秘密接待过一个行踪诡秘的南疆商人，交易了一批货物，其中就有一种被描述为‘色泽靛蓝，遇水则化’的东西，价格极高！
时间与永济坊疫情爆发点高度吻合！”
赵锋在指挥所内沉声禀报。
萧珩坐在主位，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玉扳指，眼神锐利如鹰：“人呢？”
“那南疆商人交易后就不知所踪，像是人间蒸发。
属下己派人严密监视‘百草轩’及其掌柜王富贵的动向，并查封了铺子，正在清点库房。”
赵锋答道。
林芷坐在下首，闻言心中一动。
“靛玉尘”的线索找到了源头！
但这还不够，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暗处。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王爷，赵将军，民女有一言。”
萧珩抬眸看向她说：“靛玉尘虽毒，但其本身在南疆并非最顶级的奇毒。
此物常作为药引或辅材，与一些至阴至寒的毒物配合使用，方能发挥奇效。”
林芷斟酌着措辞，目光扫过案上“百草轩”的货物清单，“查封库房固然重要，但若能知晓那南疆商人除了靛玉尘，还交易了何种与之相配的奇物，或许能更精准地推断幕后之人的目的，甚至……其身份。”
她顿了顿，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一些性喜极热、生长环境奇特的药材，在南疆往往与剧毒伴生，常被用作以毒攻毒之法，或……炼制某些阴损之物。”
她的话，巧妙地指向了“赤焰草”！
赤焰草生于南疆熔岩之地，性极阳热，正是至阴至寒毒物的天然克星，但也因其罕见和强大的药性，常被一些邪派用于配制极端毒药。
萧珩的眼神骤然一凝。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林芷话中的关键信息——“性喜极热”、“以毒攻毒”、“炼制阴损之物”。
这绝非泛泛而谈！
他想起自己那寒入骨髓的“九幽寒侵”，以及林芷那晚施针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她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靛玉尘’可能只是障眼法，或是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萧珩的声音低沉，带着探究。
“民女不敢妄断。”
林芷垂眸，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只是根据医理推测。
若能审问掌柜王富贵，或查阅更详细的交易记录，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有理。”
萧珩立刻对赵锋下令，“加派人手，仔细搜查‘百草轩’库房，尤其留意那些罕见、标注不清、或来自极热之地的药材！
另外，把那个王富贵，给本王‘请’到王府地牢来！
本王要亲自审问！”
“遵命！”
赵锋领命而去。
林芷心中微松一口气。
第一步己经迈出。
只要能接触到“百草轩”的账册或审问王富贵，她就有机会确认“赤焰草”是否真的存在，是否与这次交易有关！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
王富贵被“请”进了王府地牢。
此人是个滚刀肉，油滑得很。
面对萧珩的威压和赵锋的审问，他只承认确实和南疆商人做过生意，但坚称自己不知那“靛蓝粉末”是毒物，只当是某种特殊的染料或药材。
至于那商人叫什么、长什么样、还交易了什么，他一问三不知，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哭天抢地喊冤枉。
审问陷入僵局。
林芷被允许在旁观察。
她看着王富贵那闪烁的眼神和刻意回避关键问题的姿态，心知此人必定隐瞒了重要信息。
她低声对萧珩道：“王爷，此人看似惶恐，实则眼神游移不定，尤其在提及‘南疆商人’和‘其他货物’时，手指会不自觉地蜷缩，喉结频繁滚动，这是心虚和恐惧的表现。
他定有所隐瞒。
或许……可以用点别的法子。”
“哦？
你有何法子？”
萧珩侧目看她，眼神幽深。
他当然知道王富贵在撒谎，但对付这种老油子，寻常刑讯未必有效。
林芷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青色小瓷瓶。
“此乃‘真言露’，并非毒药，只是服下后会让人精神涣散，心智松懈，难以集中精力编织谎言。
配合特定的问话节奏，或可套出些真话。
只是药效过后，被问话者会极度疲惫，如同大病一场。”
这是她根据祖父手札自制的药剂，药性温和，但效果显著。
她此举，也是在萧珩面前再次展示自己医术的“奇诡”之处，加深他对她价值的认知。
萧珩盯着那小小的瓷瓶，目光沉沉。
片刻，他挥了挥手：“准。”
赵锋立刻上前，捏住王富贵的下巴，不顾其挣扎，将“真言露”灌了下去。
药效很快发作。
王富贵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涣散，身体也软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狡黠紧绷。
林芷上前一步，声音放得轻柔而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王掌柜……那个南疆商人……他长什么样子？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比如……口音？
习惯？
或者……身上带着什么特别的味道？”
王富贵眼神空洞，嘴唇蠕动：“黑……黑瘦……个子不高……说话……像鸟叫……难听……总戴着个……黑皮手套……不摘……身上……有股……硫磺味……很冲……”硫磺味？
林芷心中一动！
赤焰草生长于熔岩之地，周围常有硫磺矿脉！
这味道是个重要线索！
“他除了靛蓝粉末，还买了什么？
或者……卖给了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芷继续引导。
“卖……卖给我……”王富贵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个……铁盒子……很沉……说里面……是宝贝……叫……叫……”他痛苦地思索着，“赤……赤什么草……对！
赤焰草！
他说……是千年难遇的火灵芝……能解百毒……延年益寿……花了……我好多金子……”赤焰草！
果然！
林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强压住激动，声音依旧平稳：“那铁盒子呢？
现在在哪里？”
“盒子……盒子……”王富贵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被……被人拿走了……那天晚上……蒙面人……好凶……杀了我伙计……抢走了……被谁抢走了？”
林芷追问，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
“不……不知道……只看到……那人……腰牌……”王富贵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更加混乱，“金的……上面……好像……有……有龙……金龙？！”
一旁的赵锋失声惊呼，脸色骤变！
在大梁，能佩金龙腰牌的，唯有……御前侍卫或皇帝钦差！
萧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地牢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金龙腰牌！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幕后黑手，竟首指……深宫？！
林芷的心也沉了下去。
赤焰草被抢走了？
还是被拥有金龙腰牌的人？
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
她不仅卷入了瘟疫阴谋，更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足以颠覆朝堂的惊天秘密！
王富贵说完这句，药效彻底过去，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地牢内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萧珩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林芷悄悄退后半步，看着萧珩那如同万年寒冰般冷峻的侧脸，以及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将这场风暴瞬间推向了更不可测的深渊。
“今日之事，”萧珩冰冷的声音打破死寂，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目光扫过赵锋和地牢内所有侍卫，“若有半字泄露，诛九族！”
“是！”
众人凛然应诺，大气不敢出。
萧珩的目光最后落在林芷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审视，有浓重的疑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她卷入如此漩涡的……担忧？
“你，”他盯着林芷，一字一句道，“跟本王来。”
林芷默默跟上，心中百味杂陈。
赤焰草的消息有了，却引出了更大的谜团和危险。
她看着萧珩挺拔却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世界，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冰冷、残酷、步步杀机。
而她，似乎己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