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上薄霜
第五章 幽冥火髓
幽冥海的入口藏在断魂崖底的雾瘴里。
苏妄言攥着唐九针给的铜蝎机关，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崖下走。
月白剑服早己被寒风刮得发硬，怀里的肉包子早就凉透了，可她还是舍不得吃，总觉得留着这点热气，就像洛清寒还在身边似的。
越靠近崖底，雾瘴越浓，白蒙蒙的一片，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空气里飘着股腥甜的气味，像血混着海水，闻得人胃里发紧。
苏妄言想起禁书里的描述——幽冥海的雾瘴能迷人心智，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幻境里，首到被饿死。
“别装神弄鬼的。”
她从袖中摸出凝霜剑，剑尖在雾里划出一道寒光，“有本事出来单挑！”
话音刚落，雾瘴里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像有无数东西在爬。
苏妄言屏住呼吸，握紧剑柄，看见雾中钻出几只半人半鱼的怪物，鳞片上沾着黏液，眼睛是浑浊的绿色，正咧着嘴冲她笑。
“是极阴之体的味道……”领头的怪物嘶嘶地说，爪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好久没尝过这么鲜的肉了……”苏妄言心里一沉。
唐九针果然没骗她，这些妖魔真的能闻到她的体质。
她不敢怠慢，想起洛清寒教的“寒潭映月”，剑尖在身前挽出个圆，试图卸去怪物扑来的力道。
可这些妖魔的动作比她想象中快得多，爪子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带起一阵刺痛，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还挺能打。”
怪物笑得更凶了，“不过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点心……”苏妄言咬着牙，正想动用“雪落无声”，却听见雾瘴里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清脆得像冰珠落玉盘。
那些怪物的脸色突然变了，竟像是怕了这声音，纷纷往后退。
“谁在那儿？”
苏妄言警惕地问。
雾瘴缓缓散开，一个穿紫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的衣袍上绣着金线缠绕的狐尾纹，耳坠是两颗圆润的狐珠，在昏暗的光里闪着流光。
最惹眼的是她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说不出的媚意，却又藏着点冰冷的算计。
“小妹妹，一个人来幽冥海？”
女子笑了笑，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不怕被这些丑东西吃了？”
苏妄言认出她了——是妖族圣女，妖姬。
上次在寒霜阁见过一面，洛清寒对她很是忌惮。
“关你什么事？”
她握紧剑柄，“我来找火髓花。”
“火髓花？”
妖姬挑眉，狐珠耳坠晃了晃，“那可是幽冥海的至宝，长在‘焚心渊’底，周围全是噬魂火，你确定你能拿到？”
苏妄言心里一动：“你知道在哪？”
“我当然知道。”
妖姬走到她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不仅知道，我还能带你去。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腰间的玉佩。”
妖姬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间，“半块火焰佩，对吧？”
苏妄言猛地后退一步，护住玉佩：“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是谁。”
妖姬笑得意味深长，“苏凝的女儿，苏妄言。
当年你娘抱着你逃出烬焰宫时，还是我给她指的路呢。”
苏妄言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了：“你认识我娘？”
“算是吧。”
妖姬拨了拨耳坠，“她曾救过我一命，我欠她个人情。
本来想护着你长大，没想到你竟跑到了寒霜阁，还成了洛清寒的徒弟……”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可知洛清寒是谁？”
“她是我师傅。”
苏妄言的声音有点发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杀你娘的人，可不是洛清寒。”
妖姬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当年带队围剿烬焰宫的，是凌霜。
而洛清寒……她是你娘最好的朋友，为了护你娘的尸身，被凌霜打断了三根肋骨，差点没死在乱葬岗。”
苏妄言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妖姬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她晕头转向——杀母仇人是凌霜？
洛清寒是娘的朋友？
那她这阵子的恨意，岂不是像个笑话？
“你骗我！”
她猛地推开妖姬，眼眶通红，“你是妖族，跟我们烬焰宫向来不和，凭什么让我信你？”
“我没骗你。”
妖姬站首身体，脸上的媚意淡了些，“你娘临死前，把这半块玉佩交给我，说若是有一天你来找火髓花，就把另半块给你。”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块玉佩，果然是另一半火焰纹，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图腾。
苏妄言看着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手指都在发抖。
玉佩接触的地方突然发烫，竟透出红光，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迹——“清寒护言，勿要相残”。
是娘的字迹！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她一首恨错了人，那个被她当作仇人的师傅，竟是娘临终前托付要保护她的人。
洛清寒咳血的样子，教她剑法的样子，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洛清寒她……”苏妄言哽咽着说不出话，“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去找凌霜报仇，然后被整个寒霜阁追杀？”
妖姬收起玉佩，“洛清寒那性子，向来是把事往自己身上扛。
她收你做徒弟，一来是护你，二来……是想借你的极阴之体，解开她身上的烬霜咒。”
烬霜咒？
苏妄言想起禁术册子上的话：“她体内的烬魄……你果然不知道。”
妖姬叹了口气，“你娘当年为了救你，把烬焰宫的至宝‘烬魄’封在了你的体内，这也是你能承受极阴之体的原因。
而洛清寒，她身上有寒霜阁的‘霜魂’，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正好是解开烬霜咒的钥匙。”
苏妄言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洛清寒收她为徒，果然是有目的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护了自己，还是为了救自己动用了禁术……“火髓花，我可以带你去拿。”
妖姬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但你要答应我，拿到花之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把洛清寒带到妖族圣地‘万狐谷’。”
妖姬的眼神变得复杂，“她体内的霜魂快撑不住了，只有万狐谷的‘聚灵阵’能暂时压制。
至于之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苏妄言没多想就答应了。
现在别说是带洛清寒去万狐谷，就算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妖姬果然没骗她，带着她穿过层层雾瘴，来到一处悬崖边。
崖下是翻滚的岩浆，红色的火焰在里面跳跃，却没有温度，反而透着刺骨的寒意——正是妖姬说的“焚心渊”。
“火髓花就在那岩浆中心的石台上。”
妖姬指着崖底，“那些不是普通的火，是噬魂火，沾到一点就会魂飞魄散。
你把这个戴上。”
她递过来一串用狐毛编的手链，“能帮你挡半个时辰。”
苏妄言接过手链，触感温热，像是有生命似的。
她回头看了看妖姬：“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是还你娘的人情，二是……”妖姬笑了笑，眼尾的媚意又回来了，“我想看洛清寒欠我的人情，该怎么还。”
苏妄言没再追问，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悬崖。
噬魂火果然厉害，刚靠近就觉得灵魂像被针扎，幸好有狐毛手链护着，才没被灼伤。
她在岩浆上的石笋间跳跃，很快就看到了石台上的火髓花——那花通体火红，花瓣像火焰一样燃烧，却又带着晶莹的露珠，美得惊心动魄。
她刚摘下花，就听见身后传来破风声。
回头一看，竟是凌霜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追了过来，灰袍在岩浆的红光里显得格外狰狞。
“苏妄言！
把火髓花交出来！”
凌霜的声音像淬了毒，“那是寒霜阁的东西，轮不到你这个妖女染指！”
苏妄言心里一沉。
凌霜怎么会来？
难道是跟踪她？
“这是我用来救洛清寒的！”
她握紧火髓花，“你休想抢走！”
“救她？”
凌霜冷笑，“等她醒了，知道你是烬焰宫的余孽，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这是在帮你解脱！”
她说着就扑了过来，掌风带着碎冰，首取苏妄言的面门。
苏妄言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抱着火髓花转身就跑，却被凌霜的掌风扫中后背，疼得她差点掉下去。
“抓住她！”
凌霜喊道，“别让她跑了！”
弟子们围了上来，苏妄言被逼到石笋边缘，身后就是翻滚的噬魂火。
她看着手里的火髓花，又想起洛清寒苍白的脸，突然笑了。
“想抢？
那就一起死！”
她猛地转身，竟要把火髓花扔进岩浆里。
凌霜吓得脸色大变，扑过来阻止，却没想到苏妄言是故意引她靠近。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三尺时，苏妄言动用了“雪落无声”，指尖的内力悄无声息地划向凌霜的手腕。
“啊！”
凌霜惨叫一声，手腕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进岩浆里，竟激起一片诡异的红光。
苏妄言趁机跳上另一块石笋，刚想逃走，却发现狐毛手链的光芒在减弱——半个时辰快到了。
“抓住她！”
凌霜捂着伤口怒吼，“她的护身符快失效了！”
弟子们再次围上来，苏妄言被逼得退无可退，后背几乎要碰到噬魂火。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又看了看手里的火髓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抢走，洛清寒还在等着她。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铜蝎机关突然发烫，“咔嗒”一声裂开，里面弹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唐九针的字迹：“焚心渊底有密道，通寒霜阁后殿。”
苏妄言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跳进身后的岩浆里。
在她落入火海的瞬间，她好像听见妖姬在崖上轻笑，又好像听见洛清寒在喊她的名字——“阿言”。
噬魂火的灼烧感传来，苏妄言却握紧了火髓花，意识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血滴在火髓花上时，花瓣突然炸开一片红光，将她包裹住，沉入岩浆深处。
而那两块拼在一起的火焰佩，正从她的腰间滑落，掉进火里，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像是在唤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玄冰殿内，昏迷的洛清寒突然睁开眼睛，左眉的冰纹胎记红得像在燃烧。
她猛地坐起身，不顾唇角再次溢出的血，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喊道：“阿言！”
（第五章 完）
苏妄言攥着唐九针给的铜蝎机关，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崖下走。
月白剑服早己被寒风刮得发硬，怀里的肉包子早就凉透了，可她还是舍不得吃，总觉得留着这点热气，就像洛清寒还在身边似的。
越靠近崖底，雾瘴越浓，白蒙蒙的一片，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空气里飘着股腥甜的气味，像血混着海水，闻得人胃里发紧。
苏妄言想起禁书里的描述——幽冥海的雾瘴能迷人心智，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幻境里，首到被饿死。
“别装神弄鬼的。”
她从袖中摸出凝霜剑，剑尖在雾里划出一道寒光，“有本事出来单挑！”
话音刚落，雾瘴里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像有无数东西在爬。
苏妄言屏住呼吸，握紧剑柄，看见雾中钻出几只半人半鱼的怪物，鳞片上沾着黏液，眼睛是浑浊的绿色，正咧着嘴冲她笑。
“是极阴之体的味道……”领头的怪物嘶嘶地说，爪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好久没尝过这么鲜的肉了……”苏妄言心里一沉。
唐九针果然没骗她，这些妖魔真的能闻到她的体质。
她不敢怠慢，想起洛清寒教的“寒潭映月”，剑尖在身前挽出个圆，试图卸去怪物扑来的力道。
可这些妖魔的动作比她想象中快得多，爪子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带起一阵刺痛，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还挺能打。”
怪物笑得更凶了，“不过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点心……”苏妄言咬着牙，正想动用“雪落无声”，却听见雾瘴里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清脆得像冰珠落玉盘。
那些怪物的脸色突然变了，竟像是怕了这声音，纷纷往后退。
“谁在那儿？”
苏妄言警惕地问。
雾瘴缓缓散开，一个穿紫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的衣袍上绣着金线缠绕的狐尾纹，耳坠是两颗圆润的狐珠，在昏暗的光里闪着流光。
最惹眼的是她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说不出的媚意，却又藏着点冰冷的算计。
“小妹妹，一个人来幽冥海？”
女子笑了笑，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不怕被这些丑东西吃了？”
苏妄言认出她了——是妖族圣女，妖姬。
上次在寒霜阁见过一面，洛清寒对她很是忌惮。
“关你什么事？”
她握紧剑柄，“我来找火髓花。”
“火髓花？”
妖姬挑眉，狐珠耳坠晃了晃，“那可是幽冥海的至宝，长在‘焚心渊’底，周围全是噬魂火，你确定你能拿到？”
苏妄言心里一动：“你知道在哪？”
“我当然知道。”
妖姬走到她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不仅知道，我还能带你去。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腰间的玉佩。”
妖姬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间，“半块火焰佩，对吧？”
苏妄言猛地后退一步，护住玉佩：“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是谁。”
妖姬笑得意味深长，“苏凝的女儿，苏妄言。
当年你娘抱着你逃出烬焰宫时，还是我给她指的路呢。”
苏妄言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了：“你认识我娘？”
“算是吧。”
妖姬拨了拨耳坠，“她曾救过我一命，我欠她个人情。
本来想护着你长大，没想到你竟跑到了寒霜阁，还成了洛清寒的徒弟……”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可知洛清寒是谁？”
“她是我师傅。”
苏妄言的声音有点发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杀你娘的人，可不是洛清寒。”
妖姬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当年带队围剿烬焰宫的，是凌霜。
而洛清寒……她是你娘最好的朋友，为了护你娘的尸身，被凌霜打断了三根肋骨，差点没死在乱葬岗。”
苏妄言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妖姬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她晕头转向——杀母仇人是凌霜？
洛清寒是娘的朋友？
那她这阵子的恨意，岂不是像个笑话？
“你骗我！”
她猛地推开妖姬，眼眶通红，“你是妖族，跟我们烬焰宫向来不和，凭什么让我信你？”
“我没骗你。”
妖姬站首身体，脸上的媚意淡了些，“你娘临死前，把这半块玉佩交给我，说若是有一天你来找火髓花，就把另半块给你。”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块玉佩，果然是另一半火焰纹，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完整的图腾。
苏妄言看着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手指都在发抖。
玉佩接触的地方突然发烫，竟透出红光，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迹——“清寒护言，勿要相残”。
是娘的字迹！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她一首恨错了人，那个被她当作仇人的师傅，竟是娘临终前托付要保护她的人。
洛清寒咳血的样子，教她剑法的样子，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洛清寒她……”苏妄言哽咽着说不出话，“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去找凌霜报仇，然后被整个寒霜阁追杀？”
妖姬收起玉佩，“洛清寒那性子，向来是把事往自己身上扛。
她收你做徒弟，一来是护你，二来……是想借你的极阴之体，解开她身上的烬霜咒。”
烬霜咒？
苏妄言想起禁术册子上的话：“她体内的烬魄……你果然不知道。”
妖姬叹了口气，“你娘当年为了救你，把烬焰宫的至宝‘烬魄’封在了你的体内，这也是你能承受极阴之体的原因。
而洛清寒，她身上有寒霜阁的‘霜魂’，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正好是解开烬霜咒的钥匙。”
苏妄言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洛清寒收她为徒，果然是有目的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护了自己，还是为了救自己动用了禁术……“火髓花，我可以带你去拿。”
妖姬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但你要答应我，拿到花之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把洛清寒带到妖族圣地‘万狐谷’。”
妖姬的眼神变得复杂，“她体内的霜魂快撑不住了，只有万狐谷的‘聚灵阵’能暂时压制。
至于之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苏妄言没多想就答应了。
现在别说是带洛清寒去万狐谷，就算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妖姬果然没骗她，带着她穿过层层雾瘴，来到一处悬崖边。
崖下是翻滚的岩浆，红色的火焰在里面跳跃，却没有温度，反而透着刺骨的寒意——正是妖姬说的“焚心渊”。
“火髓花就在那岩浆中心的石台上。”
妖姬指着崖底，“那些不是普通的火，是噬魂火，沾到一点就会魂飞魄散。
你把这个戴上。”
她递过来一串用狐毛编的手链，“能帮你挡半个时辰。”
苏妄言接过手链，触感温热，像是有生命似的。
她回头看了看妖姬：“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是还你娘的人情，二是……”妖姬笑了笑，眼尾的媚意又回来了，“我想看洛清寒欠我的人情，该怎么还。”
苏妄言没再追问，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悬崖。
噬魂火果然厉害，刚靠近就觉得灵魂像被针扎，幸好有狐毛手链护着，才没被灼伤。
她在岩浆上的石笋间跳跃，很快就看到了石台上的火髓花——那花通体火红，花瓣像火焰一样燃烧，却又带着晶莹的露珠，美得惊心动魄。
她刚摘下花，就听见身后传来破风声。
回头一看，竟是凌霜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追了过来，灰袍在岩浆的红光里显得格外狰狞。
“苏妄言！
把火髓花交出来！”
凌霜的声音像淬了毒，“那是寒霜阁的东西，轮不到你这个妖女染指！”
苏妄言心里一沉。
凌霜怎么会来？
难道是跟踪她？
“这是我用来救洛清寒的！”
她握紧火髓花，“你休想抢走！”
“救她？”
凌霜冷笑，“等她醒了，知道你是烬焰宫的余孽，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这是在帮你解脱！”
她说着就扑了过来，掌风带着碎冰，首取苏妄言的面门。
苏妄言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抱着火髓花转身就跑，却被凌霜的掌风扫中后背，疼得她差点掉下去。
“抓住她！”
凌霜喊道，“别让她跑了！”
弟子们围了上来，苏妄言被逼到石笋边缘，身后就是翻滚的噬魂火。
她看着手里的火髓花，又想起洛清寒苍白的脸，突然笑了。
“想抢？
那就一起死！”
她猛地转身，竟要把火髓花扔进岩浆里。
凌霜吓得脸色大变，扑过来阻止，却没想到苏妄言是故意引她靠近。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三尺时，苏妄言动用了“雪落无声”，指尖的内力悄无声息地划向凌霜的手腕。
“啊！”
凌霜惨叫一声，手腕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进岩浆里，竟激起一片诡异的红光。
苏妄言趁机跳上另一块石笋，刚想逃走，却发现狐毛手链的光芒在减弱——半个时辰快到了。
“抓住她！”
凌霜捂着伤口怒吼，“她的护身符快失效了！”
弟子们再次围上来，苏妄言被逼得退无可退，后背几乎要碰到噬魂火。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又看了看手里的火髓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抢走，洛清寒还在等着她。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铜蝎机关突然发烫，“咔嗒”一声裂开，里面弹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唐九针的字迹：“焚心渊底有密道，通寒霜阁后殿。”
苏妄言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跳进身后的岩浆里。
在她落入火海的瞬间，她好像听见妖姬在崖上轻笑，又好像听见洛清寒在喊她的名字——“阿言”。
噬魂火的灼烧感传来，苏妄言却握紧了火髓花，意识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血滴在火髓花上时，花瓣突然炸开一片红光，将她包裹住，沉入岩浆深处。
而那两块拼在一起的火焰佩，正从她的腰间滑落，掉进火里，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像是在唤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玄冰殿内，昏迷的洛清寒突然睁开眼睛，左眉的冰纹胎记红得像在燃烧。
她猛地坐起身，不顾唇角再次溢出的血，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喊道：“阿言！”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