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净慈寺的晨钟敲到第三响时,明尘正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看香灰一截截断掉。“一颗包菜的思想”的倾心著作,沈令仪慧能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净慈寺的晨钟敲到第三响时,明尘正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看香灰一截截断掉。香炉里的三炷香是他亲手插的,二十岁生辰的第一炷,按慧能师父的话说,该为自己求个前程了。可他盯着那缕青烟在佛前打了个旋,脑子里却空落落的,只浮出一片刺目的红——像昨夜梦里那抹没入血色的红衣,裙角扫过青石板时,带起的风都裹着铁锈。“明尘。”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灰布僧袍扫过地砖,带起细微的声响。明尘连忙起身合十:“师父。”慧能师父...
香炉里的三炷香是他亲手插的,二十岁生辰的第一炷,按慧能师父的话说,该为自己求个前程了。
可他盯着那缕青烟在佛前打了个旋,脑子里却空落落的,只浮出一片刺目的红——像昨夜梦里那抹没入血色的红衣,裙角扫过青石板时,带起的风都裹着铁锈。
“明尘。”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灰布僧袍扫过地砖,带起细微的声响。
明尘连忙起身合十:“师父。”
慧能师父捻着佛珠,目光落在他颈间:“这半块玉,戴了二十年,就没问过来历?”
明尘摸到胸口的素玉,触手温润。
这是他记事起就挂在脖子上的物件,玉身被磨得光滑,断口处却仍锐利,像被人硬生生劈成两半。
他摇摇头:“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它就在襁褓里。”
“嗯。”
慧能师父应了声,转身看向殿外,“山下的钟声响了,你该下山了。”
明尘一愣。
净慈寺藏在天目山深处,他自记事起就没踏出过山门,连最远的山坳都只去过三次。
“师父,弟子……去化缘。”
寺院缺粮了?
明尘心想,不会呀,前几天山下的陈大善人还给寺院添加香油呢。
慧能师父打断他,声音平淡,“带足三个月的口粮,去城里看看。
记住,见了穿红衣的女子,绕着走。”
最后那句说得极轻,却像石子投进明尘心里,荡开一圈麻痒的涟漪。
他想问为什么,可师父己经转身走向后殿,佛珠转动的声音渐远,只留下一句:“缘深缘浅,皆是劫数。”
收拾行囊时,明尘把半块玉塞进僧袍内层。
包袱里只有两套换洗衣物,一本磨破页脚的《金刚经》,还有师父塞给他的几枚银元。
下山的路走了整整半日,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得发滑,等他看见山脚下的铁轨时,夕阳正把铁轨染成烧红的铁条。
“去海城?”
赶驴车的老汉叼着烟袋,打量他的僧袍,“小师父,那地方可不是念经的地儿,军阀刚打过仗,码头边天天死人。”
明尘攥紧包袱带子:“师父让去的。”
老汉嗤笑一声,挥鞭赶驴:“城里的菩萨,可不管山里的和尚。”
驴车颠簸着驶向码头时,明尘掀开布帘,看见成片的灰色瓦房挤在黄浦江畔,烟囱里的黑烟把天染成脏棉絮。
码头上更乱,扛货的苦力赤着脊梁,穿西装的洋人举着文明棍呵斥,穿短打的汉子腰里别着枪,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他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刚放下包袱,就听见外面传来枪响。
“是沈帮的人!”
有人喊,“跟斧头帮火拼了!”
明尘挤到人群后,看见码头仓库前炸开一片混乱。
十几个穿黑褂的汉子举着枪互射,木箱被打穿,白花花的洋布滚出来,沾了血就成了暗褐色。
混乱中,一道红影突然从仓库里冲出来,像团烧起来的火。
那是个女子,穿一身猩红的西式长裙,裙摆开衩到膝盖,露出的小腿裹着黑色长袜,踩着锃亮的皮鞋。
她手里拎着柄短枪,枪口还冒着烟,发丝被风吹得散乱,却在转身时,用一种极冷的眼神扫过混战的人群。
明尘的呼吸骤然停了。
就是这抹红。
梦里的血色,断口的玉,师父那句“绕着走”,此刻全成了空话。
他的脚像被钉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抹红——她的裙摆沾了灰,却仍红得灼眼,领口别着枚银质胸针,在夕阳下闪了一下,像极了梦里那枚刺进掌心的银针。
“大小姐,左翼被包抄了!”
一个穿黑褂的汉子扑到她身边,胳膊上淌着血。
女子没回头,抬手一枪打中仓库顶上的煤油灯。
玻璃碎裂的瞬间,她突然朝明尘的方向看来。
西目相对的刹那,明尘的头像被重锤砸中。
破碎的画面涌进来——朱红的宫墙,城楼上飘扬的玄色旗帜,还有眼前这双眼睛,正透过血色看着他,睫毛上沾着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血。
“抓住他!”
女子突然抬枪,枪口稳稳对准明尘,“是斧头帮的奸细!”
明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壮汉按住肩膀。
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眉心,他闻到女子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硝烟,竟和梦里那股铁锈味重叠在一起。
“你是谁?”
女子走近了,猩红的裙摆扫过他的僧袍,带起一阵战栗。
明尘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只能盯着她颈间。
那里有颗极淡的朱砂痣,藏在衣领边缘,像被人用指尖点上去的血痕。
“说话!”
旁边的汉子踹了他一脚。
剧痛中,明尘突然抓住女子的手腕。
她的皮肤很凉,腕骨硌得他手心发疼,就像抓住了什么即将碎掉的东西。
“别……穿红衣。”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别人的。
女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密集的枪声,有人喊:“当兵的来了!
快跑!”
混乱再次爆发,按住明尘的汉子被流弹击中,倒在地上。
他趁机松开手,却看见女子被人流裹挟着后退,猩红的裙摆一闪,没入混乱的人群里。
明尘疯了一样追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只知道不能让那抹红消失。
佛堂的钟声,师父的告诫,二十年的清修,在这一刻全被抛在脑后。
他穿过尖叫的人群,踩过温热的血渍,看见那抹红在码头尽头一闪,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警惕,有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熟悉。
轿车扬尘而去,明尘站在原地,胸口的半块玉烫得像火。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枪口的凉意,而脑子里那片血色红衣的梦境,突然清晰了一角——城楼上,红衣女子举着剑,剑尖抵着他的咽喉,说:“踏过此界一步,我必诛你。”
晚风卷着血腥味吹来,明尘望着轿车消失的方向,第一次明白了师父说的“劫数”。
他得找到她。
不管她是谁,不管那红衣背后藏着什么,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得找到那抹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