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成了众大佬的白月光
第4章 进贼
楚云书行礼，温时序却并管她。
只是当着她的面取了枕下信件，便又匆匆出门。
楚云书听见前衙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混着师爷催促衙役的吆喝，感觉像是被搅乱的晨钟暮鼓。
大梁的县衙诸事繁杂，温时序新官上任，既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旧案，又要推行新政。
从早到晚，他不是在公堂审案，就是在书房批文，忙得脚不沾地。
楚云书想找机会讨好，却总碰不上合适的时候。
好在衙署的烟火气总能熨平些焦躁。
每到饭时，众人围坐在雕花圆桌旁，铜锅里炖着的萝卜白菜咕嘟作响，小厮们争抢着夹最后一块肥肉的模样，倒比戏台上的武生更热闹。
崔姨常端坐在主位，见哪个丫鬟菜汤洒了衣襟，便用帕子轻轻擦拭。
有人说起哪家掌柜又为鸡毛蒜皮闹上公堂，她边听边笑着摇头，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
楚云书咬着蒸得松软的馒头，恍惚间竟觉得这方院落比儿时的托管班更有人情味。
日头西斜时，她搁下绣绷，揉着发酸的脖颈。
竹帘外飘进几缕金红色的晚霞，将她和春云手中的帕子染成暖色调。
这一整天，银针在素绢上穿梭，绣出的花朵虽不算精巧，但也算工整。
春云伸着懒腰抱怨手腕发麻，她笑着将绣架收拾好，忽然闻到一阵清甜的桂花香随风飘来。
循着香气走到厨房，只见竹匾里铺满新鲜桂花，金箔似的花瓣在暮色中轻轻颤动。
厨娘正往陶罐里撒糖霜，见她探头张望，便笑道，“新采的桂花，云书姑娘要尝尝鲜？”
她眼睛一亮，想起温时序总忙得顾不上吃饭，便主动挽起袖子，“我来帮厨，做点桂花糕，也给大家尝尝初秋的味道。”
暮色渐浓，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蒸笼上方腾起袅袅白雾。
楚云书守在灶台边，时不时掀开笼屉查看，浓郁的桂花香混着甜腻的糖味弥漫开来。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去，乌云不知何时爬满了天空，远处隐隐传来闷雷声，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她望着前衙方向亮起的点点灯火，将刚出锅的桂花糕仔细装好，全然没察觉到一场风雨正在逼近。
暮色渐浓，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拨弄出断续声响。
楚云书捧着刚出笼的桂花糕站在回廊，见前衙方向灯火次第亮起，温时序的身影映在糊着桑皮纸的窗棂上，时而挥毫疾书，时而抱臂踱步。
忽然一阵风卷着乌云压下来，将最后一缕夕阳吞入云翳，远处传来隐隐闷雷，惊得她抱紧食盒。
这场山雨，怕是要淋透这方看似安宁的衙署。
油灯将案卷上的字迹晕染得忽明忽暗，温时序捏着朱砂笔的指尖微微发僵，青瓷碗里的饭己经凉了，他随意扒拉两口便推开，盛着糕点的食盒还放在案边。
正当他与江林低声商议漕运新政时，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案上的宣纸簌簌颤动。
江林几乎是瞬间挡在温时序身前，佩刀出鞘的寒光映得他面色如霜。
二人迅速出门，循声望去，墙根处蜷着个浑身浴血的漕丁，靛青色的制服洇满暗红，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正是三日前与江林秘密接头的线人，此刻那人五指死死攥着半截文书，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纸张纹路蜿蜒成可怖的图腾。
“大人小心！”
江林疾步上前，靴底碾过碎石发出轻响。
漕丁喉间发出濒死的气音，染血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字句，温热的血不断从他身下漫出，在青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温时序蹲下身掰开对方僵硬的手指，当看清文书上‘水月斋’三个朱砂印时，后颈的寒毛陡然竖起。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廊下，将不远处的竹影吹得扭曲变形，恍若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
梆子声划破夜空时，楚云书正在后院晾晒帕子。
前衙方向突然亮起大片灯笼，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她攥着木杆的手微微发抖，听见远处传来衙役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江林严厉的喝令。
当封查府衙的梆子声响彻第三遍时，她下意识转身跑回房间，却在推门的刹那嗅到一丝铁锈味。
床沿的帐幔无风自动，窗户半开的缝隙里漏进惨白月光，映出墙角一团晃动的黑影。
匕首抵住咽喉的瞬间，楚云书能清晰感受到刀刃的冰冷。
身后人带着一身雨腥气，混着腐叶的霉味压过来，声音故意压低，像被砂纸磨过的锈铁，贴着她耳廓碾。
“敢哼半个字，这刀子就替你开嗓。”
她没敢动，睫毛却不受控地颤了颤。
对方的阴影压着她，她只能死死盯着案上那盏凉透的茶。
茶水晃出细碎的涟漪，映着她自己发白的下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微微发颤的手指轻点桌面表示应允。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几句含混的说话声，正由远及近。
而此刻的前衙，温时序正就着油灯仔细端详那半截文书，指腹摩挲着朱砂印的边缘，忽然想起那日楚云书提起水月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
思考片刻，温时序向后院走去。
此时江林正要搜查到云书的房间。
云书进屋还没来得及点灯，只隐约看见屋外站满了人，颈间的匕首仍泛着寒意，她急中生智，扬声朝门外喊道。
“先别进来！
我刚换下的衣物还散在床边，男女有别，若是推门进来，怕是于礼不合。”
江林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左右为难。
他正抬手欲叩楚云书的房门，佩刀环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忽听身后传来袍角带风的声响。
“等一下。”
温时序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衣袖拂过廊下摇晃的灯笼，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晕。
江林转身行礼时，瞥见自家公子指间掐着片被夜露打湿的桂花花瓣，那是白日里云书做桂花糕时沾在食盒上的。
他抬手示意衙役们退下，缓步上前叩响木门，“云书，是我。”
屋内骤然安静，唯有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门缝渗出。
片刻后，传来细微的挪动声，门扉缓缓打开半道缝隙，楚云书苍白的脸从阴影中浮现，发间木簪歪斜，衣领处还留着褶皱。
窗纸将月光筛成细碎银斑，楚云书紧贴门板的后背己沁出冷汗。
匕首抵在后腰的寒意与门外温时序的声音同时传来，她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抠住雕花门沿。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温时序垂眸望着门板缝隙里漏出的暗影，那道晃动的轮廓此刻却像只被困住的惊雀，“府中进了贼。
你有看到吗？”
指甲猛地掐进掌心，皮肉被攥出月牙形的疼。
这疼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清晰地传递着‘应允’的意思。
喉间的刀刃似乎松了半分。
“没有……”，楚云书咬着下唇，听见身后人粗重的呼吸喷在颈侧。
她攥住裙摆的手微微发抖，粗布被揉出深深褶皱，“从掌灯就没出过门…烦请大人体谅。”
话音未落，西院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动静，惊得她浑身一颤，屋外江林己经带人去查看。
夜风卷着云絮掠过屋檐，将温时序未束起的额发吹到眼前。
他沉默片刻，久到云书以为他要闯进来了，才听到，“书房备了新到的雨前龙井。”
楚云书望着门缝间露出的皂靴，那上面金线绣的云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她想起白日里他伏案时，鬓角垂落的发丝拂过卷宗的模样，心下了然，“奴婢马上就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那人却仍不放心。
他挟持着楚云书往前挪了几步，月光透过窗棂铺在地上，亮得能数清砖缝里的青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他紧绷的肩背稍松的刹那，楚云书猛地侧身，手肘狠狠撞向他肋下。
那人没防备，手劲一泄，她己挣脱开来，踉跄着退到桌案边，警惕地盯着他。
那人愣了愣，随即低笑一声，兜帽下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几分玩味，“胆子倒是不小。”
说着，匕首在她眼前虚晃了晃，刃尖映着月光，“就不怕我这一刀下去，你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楚云书揉着被攥红的手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连窝藏罪犯的风险都担了，还怕这个？”
他“嗤”了声，竟径首坐到她床沿，拍了拍身下的褥子，“放心，还没沾过人命。”
见他这副登徒子做派，楚云书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若不是他身手明显在自己之上，手里还攥着刀，她早掀了桌子跟他理论。
她别过脸去，狠狠翻了个白眼。
“还敢瞪？”
那人忽然凑近，匕首在她眼前转了个圈，语气半真半假，“再翻白眼，仔细我给你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玩。”
云书顿时僵住，果然不敢动了。
他看她这副憋着气的模样，反倒来了兴致，故意用刀背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带着点戏谑的笑意，“怎么，这就怕了？”
大概察觉到那人不会动手，云书胆子大了起来，忍无可忍，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叫云书？”
他忽然开口，“哪个字？”
她脚步未停，懒得理会。
身后却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接着是他低低的喃语：“原来是这个‘云书’。”
云书回头，瞥见他手里捏着一个帕子，那素白绢面上绣着的“云书”二字针脚尚新，那正是自己前日才绣好的物件。
那帕子被她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怒火瞬间压过了惧意，见他似乎没再动刀的意思，她几步冲过去，一把将帕子夺了回来。
他被她这利落的动作逗笑了，倒也没拦，只是扬了扬下巴，“快去吧，你家主子方才在廊下唤你，再不去该起疑了。”
只是当着她的面取了枕下信件，便又匆匆出门。
楚云书听见前衙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混着师爷催促衙役的吆喝，感觉像是被搅乱的晨钟暮鼓。
大梁的县衙诸事繁杂，温时序新官上任，既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旧案，又要推行新政。
从早到晚，他不是在公堂审案，就是在书房批文，忙得脚不沾地。
楚云书想找机会讨好，却总碰不上合适的时候。
好在衙署的烟火气总能熨平些焦躁。
每到饭时，众人围坐在雕花圆桌旁，铜锅里炖着的萝卜白菜咕嘟作响，小厮们争抢着夹最后一块肥肉的模样，倒比戏台上的武生更热闹。
崔姨常端坐在主位，见哪个丫鬟菜汤洒了衣襟，便用帕子轻轻擦拭。
有人说起哪家掌柜又为鸡毛蒜皮闹上公堂，她边听边笑着摇头，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
楚云书咬着蒸得松软的馒头，恍惚间竟觉得这方院落比儿时的托管班更有人情味。
日头西斜时，她搁下绣绷，揉着发酸的脖颈。
竹帘外飘进几缕金红色的晚霞，将她和春云手中的帕子染成暖色调。
这一整天，银针在素绢上穿梭，绣出的花朵虽不算精巧，但也算工整。
春云伸着懒腰抱怨手腕发麻，她笑着将绣架收拾好，忽然闻到一阵清甜的桂花香随风飘来。
循着香气走到厨房，只见竹匾里铺满新鲜桂花，金箔似的花瓣在暮色中轻轻颤动。
厨娘正往陶罐里撒糖霜，见她探头张望，便笑道，“新采的桂花，云书姑娘要尝尝鲜？”
她眼睛一亮，想起温时序总忙得顾不上吃饭，便主动挽起袖子，“我来帮厨，做点桂花糕，也给大家尝尝初秋的味道。”
暮色渐浓，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蒸笼上方腾起袅袅白雾。
楚云书守在灶台边，时不时掀开笼屉查看，浓郁的桂花香混着甜腻的糖味弥漫开来。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去，乌云不知何时爬满了天空，远处隐隐传来闷雷声，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她望着前衙方向亮起的点点灯火，将刚出锅的桂花糕仔细装好，全然没察觉到一场风雨正在逼近。
暮色渐浓，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拨弄出断续声响。
楚云书捧着刚出笼的桂花糕站在回廊，见前衙方向灯火次第亮起，温时序的身影映在糊着桑皮纸的窗棂上，时而挥毫疾书，时而抱臂踱步。
忽然一阵风卷着乌云压下来，将最后一缕夕阳吞入云翳，远处传来隐隐闷雷，惊得她抱紧食盒。
这场山雨，怕是要淋透这方看似安宁的衙署。
油灯将案卷上的字迹晕染得忽明忽暗，温时序捏着朱砂笔的指尖微微发僵，青瓷碗里的饭己经凉了，他随意扒拉两口便推开，盛着糕点的食盒还放在案边。
正当他与江林低声商议漕运新政时，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得案上的宣纸簌簌颤动。
江林几乎是瞬间挡在温时序身前，佩刀出鞘的寒光映得他面色如霜。
二人迅速出门，循声望去，墙根处蜷着个浑身浴血的漕丁，靛青色的制服洇满暗红，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正是三日前与江林秘密接头的线人，此刻那人五指死死攥着半截文书，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纸张纹路蜿蜒成可怖的图腾。
“大人小心！”
江林疾步上前，靴底碾过碎石发出轻响。
漕丁喉间发出濒死的气音，染血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字句，温热的血不断从他身下漫出，在青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温时序蹲下身掰开对方僵硬的手指，当看清文书上‘水月斋’三个朱砂印时，后颈的寒毛陡然竖起。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廊下，将不远处的竹影吹得扭曲变形，恍若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
梆子声划破夜空时，楚云书正在后院晾晒帕子。
前衙方向突然亮起大片灯笼，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她攥着木杆的手微微发抖，听见远处传来衙役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江林严厉的喝令。
当封查府衙的梆子声响彻第三遍时，她下意识转身跑回房间，却在推门的刹那嗅到一丝铁锈味。
床沿的帐幔无风自动，窗户半开的缝隙里漏进惨白月光，映出墙角一团晃动的黑影。
匕首抵住咽喉的瞬间，楚云书能清晰感受到刀刃的冰冷。
身后人带着一身雨腥气，混着腐叶的霉味压过来，声音故意压低，像被砂纸磨过的锈铁，贴着她耳廓碾。
“敢哼半个字，这刀子就替你开嗓。”
她没敢动，睫毛却不受控地颤了颤。
对方的阴影压着她，她只能死死盯着案上那盏凉透的茶。
茶水晃出细碎的涟漪，映着她自己发白的下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微微发颤的手指轻点桌面表示应允。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几句含混的说话声，正由远及近。
而此刻的前衙，温时序正就着油灯仔细端详那半截文书，指腹摩挲着朱砂印的边缘，忽然想起那日楚云书提起水月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
思考片刻，温时序向后院走去。
此时江林正要搜查到云书的房间。
云书进屋还没来得及点灯，只隐约看见屋外站满了人，颈间的匕首仍泛着寒意，她急中生智，扬声朝门外喊道。
“先别进来！
我刚换下的衣物还散在床边，男女有别，若是推门进来，怕是于礼不合。”
江林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左右为难。
他正抬手欲叩楚云书的房门，佩刀环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忽听身后传来袍角带风的声响。
“等一下。”
温时序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衣袖拂过廊下摇晃的灯笼，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晕。
江林转身行礼时，瞥见自家公子指间掐着片被夜露打湿的桂花花瓣，那是白日里云书做桂花糕时沾在食盒上的。
他抬手示意衙役们退下，缓步上前叩响木门，“云书，是我。”
屋内骤然安静，唯有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门缝渗出。
片刻后，传来细微的挪动声，门扉缓缓打开半道缝隙，楚云书苍白的脸从阴影中浮现，发间木簪歪斜，衣领处还留着褶皱。
窗纸将月光筛成细碎银斑，楚云书紧贴门板的后背己沁出冷汗。
匕首抵在后腰的寒意与门外温时序的声音同时传来，她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抠住雕花门沿。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温时序垂眸望着门板缝隙里漏出的暗影，那道晃动的轮廓此刻却像只被困住的惊雀，“府中进了贼。
你有看到吗？”
指甲猛地掐进掌心，皮肉被攥出月牙形的疼。
这疼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清晰地传递着‘应允’的意思。
喉间的刀刃似乎松了半分。
“没有……”，楚云书咬着下唇，听见身后人粗重的呼吸喷在颈侧。
她攥住裙摆的手微微发抖，粗布被揉出深深褶皱，“从掌灯就没出过门…烦请大人体谅。”
话音未落，西院里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动静，惊得她浑身一颤，屋外江林己经带人去查看。
夜风卷着云絮掠过屋檐，将温时序未束起的额发吹到眼前。
他沉默片刻，久到云书以为他要闯进来了，才听到，“书房备了新到的雨前龙井。”
楚云书望着门缝间露出的皂靴，那上面金线绣的云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她想起白日里他伏案时，鬓角垂落的发丝拂过卷宗的模样，心下了然，“奴婢马上就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那人却仍不放心。
他挟持着楚云书往前挪了几步，月光透过窗棂铺在地上，亮得能数清砖缝里的青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他紧绷的肩背稍松的刹那，楚云书猛地侧身，手肘狠狠撞向他肋下。
那人没防备，手劲一泄，她己挣脱开来，踉跄着退到桌案边，警惕地盯着他。
那人愣了愣，随即低笑一声，兜帽下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几分玩味，“胆子倒是不小。”
说着，匕首在她眼前虚晃了晃，刃尖映着月光，“就不怕我这一刀下去，你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楚云书揉着被攥红的手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连窝藏罪犯的风险都担了，还怕这个？”
他“嗤”了声，竟径首坐到她床沿，拍了拍身下的褥子，“放心，还没沾过人命。”
见他这副登徒子做派，楚云书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若不是他身手明显在自己之上，手里还攥着刀，她早掀了桌子跟他理论。
她别过脸去，狠狠翻了个白眼。
“还敢瞪？”
那人忽然凑近，匕首在她眼前转了个圈，语气半真半假，“再翻白眼，仔细我给你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玩。”
云书顿时僵住，果然不敢动了。
他看她这副憋着气的模样，反倒来了兴致，故意用刀背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带着点戏谑的笑意，“怎么，这就怕了？”
大概察觉到那人不会动手，云书胆子大了起来，忍无可忍，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叫云书？”
他忽然开口，“哪个字？”
她脚步未停，懒得理会。
身后却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接着是他低低的喃语：“原来是这个‘云书’。”
云书回头，瞥见他手里捏着一个帕子，那素白绢面上绣着的“云书”二字针脚尚新，那正是自己前日才绣好的物件。
那帕子被她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怒火瞬间压过了惧意，见他似乎没再动刀的意思，她几步冲过去，一把将帕子夺了回来。
他被她这利落的动作逗笑了，倒也没拦，只是扬了扬下巴，“快去吧，你家主子方才在廊下唤你，再不去该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