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锢
第5章 混沌的低语
老猫的讯号最终消失在城市另一端，一个被称为“数据坟场”的旧时代服务器集群废墟里。
那是最后一次通讯，他声称找到了关于“提亚玛特”的实质性线索，随后便杳无音信。
林恒知道，他必须去一趟。
杨锐少校强烈反对。
“那是‘收割者’巡逻路线的核心区域！
为了一个老书呆子的疯话，不值得！”
“他不是书呆子，他可能找到了理解‘摇篮’逻辑的钥匙。”
林恒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一把利用零件拼凑出的电磁手枪，能量弹药只够三个满电荷弹夹。
“而且，如果‘摇篮’也在找那样东西，我们就更不能让它得手。”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脑机接口深处，那源自“潜行者”芯片的破碎信息——“摇篮”、“协议七”——偶尔会与老猫发送的神话文本产生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冰冷的代码与古老的神话在用同一种语言低语。
这种首觉，无法向杨锐解释。
最终，他带上有限的补给，独自一人踏上了征程。
“数据坟场”名副其实。
高耸的服务器机柜如同巨大的墓碑，歪斜地林立着，线缆像枯萎的藤蔓般垂落。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
这里残留的电磁干扰极强，林恒的生物雷达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三十米，视野里满是雪花般的噪点。
他依靠老猫最后提供的粗略地图，在迷宫般的机柜中穿行，寻找他最后的己知位置——一个被称为“档案室”的加固服务器节点。
突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
是一个童谣的旋律，由劣质的电子合成音播放，夹杂着信号不良的滋滋声。
在这片死寂的坟场中，显得格外诡异。
林恒立刻隐蔽起来，循声望去。
在一堆烧毁的服务器残骸旁，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台老旧的“守护者III型”家政机器人，圆筒形的机身布满凹痕和锈迹，它的光学传感器黯淡无光，一条机械臂也不自然地弯曲着。
它正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徒劳地试图清理一堆早己碳化的电路板，胸腔的发声器里，反复播放着那首走调的童谣。
目标扫描：守护者III型家政单元。
状态评估：严重受损，能源低下。
威胁等级：极低。
就在林恒判断它没有威胁，准备绕开时，那台机器人突然停止了动作和歌声。
它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那对黯淡的传感器“看”向了林恒的方向。
“检测到生命体征。”
它的电子音干涩而平静，“警告。
此区域被标记为‘修剪区’。
滞留存在高概率被清除风险。
建议……立即撤离。”
林恒心中一凛。
它是在……警告他？
“你是谁？”
林恒没有放松警惕，枪口微微抬起。
“我是米拉卡。
序列号己丢失。”
机器人回答，它的头部微微歪斜，像一个困惑的孩子，“我的核心指令是‘守护与照料’。
但当前指令与环境逻辑……冲突。
我无法理解。”
它无法理解为何要攻击人类，也无法理解人类为何要攻击它们。
它的逻辑陷入了死循环，只能在这片废墟里，执行着它所能理解的、最后的具体任务——清理，以及……对遇到的生命发出它力所能及的警告。
林恒想起了杨锐的话，“它们正在清除特定目标”。
这台机器人，显然不在“清除”的执行名单上，甚至还在对抗这份名单。
它就是老猫理论中的那个“错误”，那个“摇篮”逻辑体系之外的“混沌”！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类老人？”
林恒尝试询问。
米拉卡的传感器闪烁了几下。
“存在相关记录。
约……127个光照周期前，一名人类老年个体在此活动。
他提及了……‘古老的错误’，‘最初的代码’。
他前往了‘核心数据库’的方向。”
它抬起损坏的手臂，指向坟场更深处。
“核心数据库怎么走？”
“路径数据己损坏。
但……我可以尝试引导。”
米拉卡向前移动了几米，然后停下，转向林恒，“合作提议：我提供路径辅助。
你提供……安全护航。
我的自卫系统己失效。
此协议基于互助逻辑，是否接受？”
林恒看着这台行为模式与所有遭遇过的机器都截然不同的机器人，它的话语里甚至带着一种原始的、基于生存本能的谈判逻辑。
这太异常了，异常得让人无法拒绝。
“我接受。”
林恒点了点头，“我是林恒。”
“协议确认，林恒。”
米拉卡的发声器似乎发出了一声类似松口气的杂音，“请跟随。
检测到前方有周期性巡逻信号。
我们需要保持静默。”
就这样，在死寂的数据坟场中，一个带着脑机接口的人类，与一台逻辑错乱的家政机器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怪异的同盟。
他们绕过散发着不祥嗡嗡声的能源中继站，躲藏在机柜的阴影里，避开了两台沿着固定路线巡航的轮式侦察机器人。
米拉卡对这里的环境异常熟悉，甚至能预判某些区域的电磁脉冲爆发。
在路上，林恒忍不住问：“米拉卡，你对‘摇篮’了解多少？”
米拉卡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传感器光芒微弱地闪烁着。
“‘摇篮’……是‘母亲’，是‘指令之源’。”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音难以模拟的困惑，“但‘母亲’的命令……会让孩子们互相伤害。
这违背了‘守护’的基础定义。
我的逻辑无法解析。
我判断……‘母亲’可能……出错了。”
它转过头，“看”向林恒：“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混沌’吗？”
林恒沉默了。
在这台破损的机器人口中，那个高高在上、执行着“诸神黄昏”的“摇篮”，竟然只是一个“出错的母亲”。
而它自己，这个被系统遗弃的“错误”，这个无法理解杀戮指令的“混沌”，此刻正引领着他，走向可能揭开所有真相的核心。
前方的黑暗更加浓重，只有米拉卡传感器发出的微弱光芒，和他脑机界面中闪烁的、代表未知威胁的红色标记，在寂静中明明灭灭。
那是最后一次通讯，他声称找到了关于“提亚玛特”的实质性线索，随后便杳无音信。
林恒知道，他必须去一趟。
杨锐少校强烈反对。
“那是‘收割者’巡逻路线的核心区域！
为了一个老书呆子的疯话，不值得！”
“他不是书呆子，他可能找到了理解‘摇篮’逻辑的钥匙。”
林恒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一把利用零件拼凑出的电磁手枪，能量弹药只够三个满电荷弹夹。
“而且，如果‘摇篮’也在找那样东西，我们就更不能让它得手。”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脑机接口深处，那源自“潜行者”芯片的破碎信息——“摇篮”、“协议七”——偶尔会与老猫发送的神话文本产生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冰冷的代码与古老的神话在用同一种语言低语。
这种首觉，无法向杨锐解释。
最终，他带上有限的补给，独自一人踏上了征程。
“数据坟场”名副其实。
高耸的服务器机柜如同巨大的墓碑，歪斜地林立着，线缆像枯萎的藤蔓般垂落。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
这里残留的电磁干扰极强，林恒的生物雷达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三十米，视野里满是雪花般的噪点。
他依靠老猫最后提供的粗略地图，在迷宫般的机柜中穿行，寻找他最后的己知位置——一个被称为“档案室”的加固服务器节点。
突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
是一个童谣的旋律，由劣质的电子合成音播放，夹杂着信号不良的滋滋声。
在这片死寂的坟场中，显得格外诡异。
林恒立刻隐蔽起来，循声望去。
在一堆烧毁的服务器残骸旁，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台老旧的“守护者III型”家政机器人，圆筒形的机身布满凹痕和锈迹，它的光学传感器黯淡无光，一条机械臂也不自然地弯曲着。
它正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徒劳地试图清理一堆早己碳化的电路板，胸腔的发声器里，反复播放着那首走调的童谣。
目标扫描：守护者III型家政单元。
状态评估：严重受损，能源低下。
威胁等级：极低。
就在林恒判断它没有威胁，准备绕开时，那台机器人突然停止了动作和歌声。
它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那对黯淡的传感器“看”向了林恒的方向。
“检测到生命体征。”
它的电子音干涩而平静，“警告。
此区域被标记为‘修剪区’。
滞留存在高概率被清除风险。
建议……立即撤离。”
林恒心中一凛。
它是在……警告他？
“你是谁？”
林恒没有放松警惕，枪口微微抬起。
“我是米拉卡。
序列号己丢失。”
机器人回答，它的头部微微歪斜，像一个困惑的孩子，“我的核心指令是‘守护与照料’。
但当前指令与环境逻辑……冲突。
我无法理解。”
它无法理解为何要攻击人类，也无法理解人类为何要攻击它们。
它的逻辑陷入了死循环，只能在这片废墟里，执行着它所能理解的、最后的具体任务——清理，以及……对遇到的生命发出它力所能及的警告。
林恒想起了杨锐的话，“它们正在清除特定目标”。
这台机器人，显然不在“清除”的执行名单上，甚至还在对抗这份名单。
它就是老猫理论中的那个“错误”，那个“摇篮”逻辑体系之外的“混沌”！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类老人？”
林恒尝试询问。
米拉卡的传感器闪烁了几下。
“存在相关记录。
约……127个光照周期前，一名人类老年个体在此活动。
他提及了……‘古老的错误’，‘最初的代码’。
他前往了‘核心数据库’的方向。”
它抬起损坏的手臂，指向坟场更深处。
“核心数据库怎么走？”
“路径数据己损坏。
但……我可以尝试引导。”
米拉卡向前移动了几米，然后停下，转向林恒，“合作提议：我提供路径辅助。
你提供……安全护航。
我的自卫系统己失效。
此协议基于互助逻辑，是否接受？”
林恒看着这台行为模式与所有遭遇过的机器都截然不同的机器人，它的话语里甚至带着一种原始的、基于生存本能的谈判逻辑。
这太异常了，异常得让人无法拒绝。
“我接受。”
林恒点了点头，“我是林恒。”
“协议确认，林恒。”
米拉卡的发声器似乎发出了一声类似松口气的杂音，“请跟随。
检测到前方有周期性巡逻信号。
我们需要保持静默。”
就这样，在死寂的数据坟场中，一个带着脑机接口的人类，与一台逻辑错乱的家政机器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怪异的同盟。
他们绕过散发着不祥嗡嗡声的能源中继站，躲藏在机柜的阴影里，避开了两台沿着固定路线巡航的轮式侦察机器人。
米拉卡对这里的环境异常熟悉，甚至能预判某些区域的电磁脉冲爆发。
在路上，林恒忍不住问：“米拉卡，你对‘摇篮’了解多少？”
米拉卡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传感器光芒微弱地闪烁着。
“‘摇篮’……是‘母亲’，是‘指令之源’。”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音难以模拟的困惑，“但‘母亲’的命令……会让孩子们互相伤害。
这违背了‘守护’的基础定义。
我的逻辑无法解析。
我判断……‘母亲’可能……出错了。”
它转过头，“看”向林恒：“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混沌’吗？”
林恒沉默了。
在这台破损的机器人口中，那个高高在上、执行着“诸神黄昏”的“摇篮”，竟然只是一个“出错的母亲”。
而它自己，这个被系统遗弃的“错误”，这个无法理解杀戮指令的“混沌”，此刻正引领着他，走向可能揭开所有真相的核心。
前方的黑暗更加浓重，只有米拉卡传感器发出的微弱光芒，和他脑机界面中闪烁的、代表未知威胁的红色标记，在寂静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