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张默后槽牙有点发酸,不是饿的,是电视里那帮穿白大褂的专家还在叭叭。书名:《洪灾纪元:欲望与生存的奴隶帝国》本书主角有张默张默,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殇七”之手,本书精彩章节:张默后槽牙有点发酸,不是饿的,是电视里那帮穿白大褂的专家还在叭叭。说什么“蓝水现象是暂时性的地质活动”、“全球协作机制己启动”。放屁!他隔着物流中心值班室的脏玻璃往外瞅,那海水,哪还像水?稠得像他妈打翻了的蓝墨水缸子,还咕嘟咕嘟冒泡,一股子死鱼烂虾沤了八百年的腥臭味儿,熏得人脑仁儿疼。三天了。头一天,新闻还说啥“奇观”,海边挤满了看热闹不要命的傻缺,手机闪光灯咔咔亮。第二天,浪头就变了脸,不再是哗...
说什么“蓝水现象是暂时性的地质活动”、“全球协作机制己启动”。
放屁!
他隔着物流中心值班室的脏玻璃往外瞅,那海水,哪还像水?
稠得像他妈打翻了的蓝墨水缸子,还咕嘟咕嘟冒泡,一股子死鱼烂虾沤了八百年的腥臭味儿,熏得人脑仁儿疼。
三天了。
头一天,新闻还说啥“奇观”,海边挤满了看热闹不要命的傻缺,手机闪光灯咔咔亮。
第二天,浪头就变了脸,不再是哗啦哗啦拍岸,是哐!
哐!
哐!
地往上夯!
像他妈不知疲倦的铲车,硬生生把防波堤啃下去一大块。
海水眼瞅着就往岸上漫,那些看热闹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哭爹喊娘。
张默心里那点侥幸,就跟被海水泡透的纸船似的,沉得透透的。
他这仓库管理员,干了小十年,对这港口熟得跟自己家炕头似的。
哪栋楼结实,哪片地儿高,门儿清。
他瞅着外面那越涨越凶、颜色瘆人的蓝水,一个念头像水耗子似的在他脑子里疯窜:港口最高的那栋物流指挥塔!
那塔是后来加的,钢筋水泥疙瘩,像个倔驴一样杵在港口最里头,比旁边的大仓库还高出一大截。
当初建的时候,工头老骂娘,说这玩意儿屁用没有,光费钱。
现在?
张默觉得那就是救命稻草,不,是救命的钢筋铁骨!
“操!
不能等了!”
张默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
值班室里另一个伙计王胖子还瘫在椅子上刷手机短视频,嘿嘿傻乐,屏幕光映着他油乎乎的脸。
“默哥,咋了?
尿急啊?”
“急你大爷!”
张默骂了一句,声音有点劈叉,他自己都听出来了。
他一把拉开值班室角落的铁皮柜子,稀里哗啦往外掏东西。
一捆粗麻绳,硬邦邦的,平时用来捆货的;一把消防斧,沉甸甸的红手柄,摸上去冰凉;还有几包压缩饼干,硬得像砖头,硌手。
这都是他这两天趁着混乱,偷偷摸摸从仓库犄角旮旯顺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啥要顺,就觉得心慌,手不听使唤。
“你整啥呢默哥?
偷公家东西啊?”
王胖子总算觉出不对了,放下手机,小眼睛瞪圆了。
“偷个屁!
命要紧!”
张默把绳子往肩膀上一甩,消防斧别在后腰,硌得慌。
压缩饼干塞进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口袋,鼓鼓囊囊。
他一把拉开值班室的门,一股子又腥又咸还带着铁锈味的怪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一个趔趄。
外面的天,灰黄灰黄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海浪咆哮的声音像闷雷滚过来。
“哎!
张默!
你他妈去哪儿?
领导说了原地待命!”
王胖子在后面喊。
待命?
待个鸟命!
张默头都没回,撒丫子就往指挥塔的方向跑。
脚底下黏糊糊的,不知道是泥还是渗上来的海水,踩上去噗嗤噗嗤响。
空气里的咸腥味浓得化不开,吸一口,嗓子眼都齁得慌。
港口里早就乱成了一锅滚开的粥。
大吊车像喝醉的巨人,歪歪斜斜地杵着。
集装箱有的被冲得东倒西歪,像小孩胡乱踢倒的积木。
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哭喊声、叫骂声、汽车喇叭的尖叫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有拖着行李往岸上跑的,有想发动卡车冲出去的,还有几个穿着保安服的,拿着橡胶棍,徒劳地吼着“别乱!
别乱!”
,声音被风撕得稀碎。
张默不管这些,他像条泥鳅,在混乱的人群和障碍物里钻。
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咚咚咚砸着胸口,震得他肋骨生疼。
肺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破棉花,又闷又重,喘气都带着股铁锈的腥甜味儿。
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塔!
爬到塔顶!
指挥塔那灰扑扑的水泥外墙就在眼前了。
底楼的大门敞开着,玻璃碎了一地,显然己经有人冲进去过了。
张默一步跨进去,一股子灰尘和汗臭混合的味儿扑面而来。
楼梯间里黑黢黢的,应急灯闪着绿油油的光,跟鬼火似的。
楼梯上全是脚印,泥水混着垃圾。
他闷头往上冲。
水泥台阶又硬又凉,硌着鞋底。
爬了没几层,腿肚子就开始打哆嗦,像灌了铅。
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爬煤堆,也是这么累,但那时候心里敞亮,爬上去是为了看火车。
现在?
是为了活命!
这念头像鞭子一样抽着他。
“呼…呼…”张默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
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蛰得生疼。
他抹了把脸,手背上全是汗和灰混成的泥道子。
耳朵里嗡嗡响,楼下隐约传来的哭喊和撞击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数着台阶,一,二,三……爬到三十七阶的时候,脚下一滑,膝盖狠狠磕在水泥棱子上。
“嘶——操!”
钻心的疼让他眼前一黑,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估计是牙磕到嘴唇了。
他骂出声,不是骂台阶,是骂这操蛋的世道,骂那帮睁眼说瞎话的专家。
他撑着消防斧的柄,把自己拽起来,感觉膝盖那块儿火辣辣的,肯定青了。
越往上,楼梯间里的人声越少,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和咚咚的心跳。
空气里的灰尘味更重了,还夹杂着一股子奇怪的、像是铁锈混合着海藻腐烂的腥气。
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那该死的绿色应急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变形,像趴在地上的怪物。
不知道爬了多少层,肺里那团破棉花好像要炸开了。
他终于看到通往顶层天台的那扇厚重的铁门。
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张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肩膀狠狠撞过去!
哐当!!
铁门撞在里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刺眼的天光猛地涌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咸腥冰冷的风像无数个小巴掌,劈头盖脸地扇在他滚烫的脸上。
他踉跄着冲上天台,反手就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扇沉重的铁门“哐”一声死死关上!
顺手抄起旁边一根不知道谁扔下的锈铁棍,穿过门把手,死死别住!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铁门,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顺着门滑坐到满是灰尘和鸟屎的水泥地上。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撞得肋骨生疼,喉咙里一股子血腥味。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海风那股子齁死人的咸腥和说不清的腐败味。
他抬起手,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像摸了电门。
低头一看,刚才撞门那一下,肩膀的工装蹭破了,皮肉擦掉一大块,血丝混着灰土,火辣辣地疼。
膝盖磕的地方也一跳一跳地胀痛。
“活…活下来了?”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声音干得像是砂纸在磨铁锈。
他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天台边缘的矮墙边,扒着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护栏,往下看。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刚才那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冻成了冰疙瘩。
下面,哪还有什么港口?
一片汪洋!
浑浊的、泛着诡异幽蓝色的海水,像一头贪婪的巨兽,己经吞没了大半个港口。
他熟悉的仓库、堆场、龙门吊,只剩下一点顶盖露在水面上,像一座座绝望的孤岛。
那些巨大的集装箱,像小孩的洗澡玩具一样,在水里打着旋儿,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海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涌,浪头像一只只巨大的、沾满污秽的蓝色爪子,不停地扒拉着那些仅存的建筑残骸。
水里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破碎的木板、塑料桶、衣服……还有……人!
离塔不远的水面上,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扑腾着,嘶喊着什么,声音被风声和海浪声撕碎。
一个浪头打过去,那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进了水里,咕噜噜冒了几个泡,再也没浮起来。
只有那顶保安帽,在水里打着转儿。
更近一些,就在塔楼底下浑浊的水里,张默甚至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随即又被浑浊的蓝水吞没。
“呕……”张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一股酸水首冲喉咙口,被他强行咽了回去,烧得食道火辣辣的。
后背紧紧贴着的冰冷铁门,此刻却成了唯一能给他一点支撑的东西。
他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全靠这铁门撑着才没瘫下去。
就在这时——“开门!
开门啊!
求求你!
救命!”
“让我进去!
里面有人吗?
救救我!”
“操你妈的!
开门啊!”
铁门外面,突然传来疯狂的砸门声、哭喊声、咒骂声!
指甲刮擦铁皮的声音尖利刺耳,像无数只老鼠在啃噬他的神经。
有人!
有人也冲上来了!
他们也想进来!
张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开,远离了铁门,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扇被撞得哐哐作响、微微颤动的铁门,还有那根别在门把手上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结实的锈铁棍。
砸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混合着绝望的哭嚎。
“放我进去!
我有钱!
我给你钱!”
“兄弟!
开门!
我们一起守!”
“不开门我他妈做鬼也不放过你!”
每一句嘶喊都像锤子砸在张默的心口。
他喉咙发干,手心全是冷汗,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下意识地摸向后腰,握住了消防斧冰凉粗糙的木柄。
那点凉意,顺着手臂爬上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救?
还是不救?
外面的声音更乱了,好像不止一个人。
砸门声、哭喊声、还有……扑通!
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接着是更凄厉的惨叫,然后是挣扎的水声……最后,那挣扎声越来越弱,只剩下海浪单调的咆哮。
门外的砸门声,也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风,还在呜呜地吹,像女人在哭。
张默靠在冰冷的矮墙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铁门安静了,但门外那短暂的、由疯狂到死寂的过程,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穿了他心里那点还没捂热乎的“活下来”的庆幸。
他哆嗦着手,从工装口袋里摸出半包被压扁的廉价香烟,烟盒都湿了。
他抖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冒出一点微弱的火苗。
烟点着了,他猛吸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咳完了,他抹了把脸,背靠着墙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屁股底下的灰尘和鸟屎,他也顾不上了。
目光扫过自己这小小的“王国”——空荡荡的天台,除了几个废弃的空调外机和水箱,啥也没有。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还有后腰的斧头。
就这点玩意儿,能撑几天?
他把头埋进膝盖,后槽牙又开始发酸。
不是饿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恐惧,像脚下的海水一样,冰冷地漫上来。
活是暂时活下来了,可这活法……他脑子里闪过刚才水里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门外指甲刮铁皮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工装裤腰带上挂着的一串东西。
冰凉的金属触感。
他低头一看。
是一串钥匙。
仓库的钥匙。
大大小小十几把,沉甸甸的,有些边缘都磨得发亮了。
其中一把最大最沉的,黄铜的,上面还沾着点油污,是通往港口最大、最深处那个密封储备仓库的钥匙。
那仓库……张默的眼神猛地一凝。
他记得!
那仓库建得跟碉堡似的,防水级别最高!
当初验收的时候,他跟着工头进去过,里面堆的东西……罐头?
压缩干粮?
还有……水?
密封桶装的淡水?
一个念头,像黑暗里擦亮的一根火柴,猛地在他冻僵的脑子里跳了一下。
微弱,却带着一丝灼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