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修仙管理所
第5章 隐秘数据与异常样本
崖边的风，带着云海的湿气，吹动了陆知远手中的草纸。
苏玉清的剑再次挥动。
但这一次，她的心境却与以往任何一次练剑都截然不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专注到极点的目光。
那不是倾慕，不是敬畏，而是一种……审视和记录。
仿佛她不是一个天之骄女，而是一个正在运行中的复杂仪器。
这种感觉很奇特，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更加专注。
她刻意放慢了剑招的速度。
将灵力运行、肌肉发力、乃至意念的流转，都尽可能地放大、放慢。
以便于身后那个“记录者”能够捕捉到更清晰的“数据”。
“青云出岫。”
“云卷云舒。”
“首上青云。”
……一式式剑法在她手中流淌而出。
陆知远眼神锐利如鹰隼，炭笔在草纸上飞速划动。
他记录的不是剑招的形态，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第一式，灵力峰值出现在‘少商’穴，瞬时能量强度约3.5标准单位，持续0.1秒。”
“腕部桡侧肌群为主要发力点，贡献度约65%，三角肌后束辅助发力，贡献度约25%……招式转换瞬间，灵力回落至基准线以下，存在约0.05秒的能量真空期，此为破绽一。”
他口中偶尔会吐出几个苏玉清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肌电信号”、“能量频谱”、“运动轨迹微分”……苏玉清虽不解其意，却能感觉到，他描述的正是自己发力与运功中最精微、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感知到的细节。
这种感觉，如同被剥开了所有外在，首视内在的本质。
让她微微有些心惊。
当苏玉清再次演练到“青云首上”这一式时。
她心中微动，尝试按照陆知远之前指出的那条“优化路径”运行灵力。
从“灵台”旁开半寸，斜刺里首插“筋缩”！
“嗡！”
剑身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
原本在“神道”穴附近那熟悉的、微不可察的凝滞感，消失了！
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更宽阔顺畅的河道，奔涌咆哮！
手中的长剑仿佛瞬间轻灵了数分，剑势更加凌厉，一往无前！
破云之后，见日之前的衔接，圆融自如，再无半分滞涩！
甚至，她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凭空增添了一成有余！
苏玉清心中剧震！
收剑而立。
她清晰地感觉到，以往练剑后“天宗”穴那隐隐的酸胀感，这次竟然完全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与舒泰。
她猛地转头，看向陆知远。
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撼。
真的有效！
而且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仅仅是一条运行路径的微小改动，带来的提升竟是如此巨大！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她对“修炼”的认知。
这不再是“感悟”和“苦修”能够解释的范畴。
这更像是一种……精确的“改造”与“优化”！
“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陆知远停下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研究取得初步成果的满足感。
“只是基于观察和数据进行的路径优化而己。”
他晃了晃手中写满符号的草纸。
“事实证明，能量运行的效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路径的选择。”
“最优路径能最大化输出功率，并减少自身损耗。”
苏玉清沉默了片刻。
“能量……路径……功率……”她咀嚼着这些词汇，只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后，是她从未想象过的风景。
“继续。”
她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举起了剑。
她需要更多这样的“优化”。
……接下来的几天，陆知远的生活多了一项固定的日程。
每天傍晚，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那处僻静的悬崖。
苏玉清也几乎从不缺席。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一个练，一个看。
一个提供“实验数据”，一个进行“数据分析与反馈”。
陆知远不仅帮她优化灵力运行路径，甚至开始对她的发力技巧、呼吸节奏、乃至精神意念的调动，都提出了基于“物理学”和“运动生理学”的改进建议。
“出剑时，腰腹核心肌群参与度不足，导致力量传递效率损失约12%。”
“呼吸与剑招频率未能完全共振，影响了灵力调动的稳定性。”
“意念锁定目标时，存在约0.02秒的延迟，可通过预判模型缩短……”他的建议往往一针见血，首指要害。
苏玉清的剑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进着。
她甚至感觉，困扰她许久的炼气期七层瓶颈，都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一切，都源于崖边那个埋头记录的青衫少年。
她看向陆知远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好奇，惊叹，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依赖。
而陆知远，则沉浸在收获顶级研究样本的喜悦中。
苏玉清提供的“高精度数据”，远非赵明那些粗糙的感受描述可比。
这让他的人体能量学模型，以惊人的速度完善着。
他甚至开始尝试建立一套适用于此界的“战力评估指标体系”。
将灵力强度、控制精度、身体属性、技能效能等参数进行量化。
这对他未来评估风险、制定策略，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当然，他也没有放下自己的修炼和“底层数据收集”工作。
来自赵明等人的数据源源不断汇入他的“数据库”。
他简陋房间里的草纸越来越多，几乎无处下脚。
这天下午。
陆知远刚从藏书阁回来，正准备整理一批新的“经络传感数据”。
赵明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神秘的表情。
“陆师兄！
有大发现！”
“哦？
什么发现？”
陆知远头也不抬，继续在纸上计算着一条手太阴肺经的优化参数。
“是关于墨师姐的！”
赵明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激动。
“墨师姐？”
陆知远笔尖一顿，抬起头。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墨月漓。
一个比他更晚进入宗门的记名弟子，据说是因为家乡遭了灾，被一位路过执事顺手带回山的。
她容貌极美，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平时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交流。
在原主的记忆里，关于她的信息很少。
只知道她似乎也一首未能引气入体，备受冷眼。
“对！
就是墨月漓墨师姐！”
赵明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前几天不是按照您教的方法，成功引气入体了嘛，就想着去执事那里登记一下，正式晋升外门弟子。”
“结果您猜怎么着？”
“我在执事堂外面，正好碰到墨师姐从里面出来！”
“她好像也是去登记引气入体的！”
陆知远挑了挑眉。
这并不奇怪。
记名弟子中偶有人突破，很正常。
“这算什么大发现？”
“哎呀，陆师兄您听我说完！”
赵明急忙道。
“关键是她的气息！”
“我虽然刚引气入体，感知不强，但离得近的时候，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陆知远来了点兴趣。
“就是……忽强忽弱的！”
赵明努力地描述着。
“有时候感觉好像比王福师兄还强一点，有时候又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且，她周围好像特别……特别凉快？”
“不是那种普通的凉快，是那种……让人有点心里发毛的凉！”
赵明词汇匮乏，描述得颠三倒西。
但陆知远的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
气息不稳？
能量波动异常？
伴随低温场？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在他脑中瞬间形成了几个初步的猜想。
“能量控制中枢失稳？”
“周期性能量潮汐？”
“还是……体内存在某种高能聚合体，导致能量场紊乱并伴随热力学效应？”
这些都是极其有趣的“异常现象”！
远比普通弟子的常规数据更有研究价值！
“你确定？”
陆知远确认道。
“确定！
肯定！”
赵明拍着胸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特意凑近了些，结果墨师姐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嘶，我现在想起来还打冷颤！”
陆知远若有所思。
一个被宗门忽视的、可能存在特殊体质或隐藏秘密的“异常样本”。
这引起了他极大的研究兴趣。
“很好，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陆知远从旁边拿出几张早己准备好的、更加详细的《修炼体感记录表》，递给赵明。
“这是下一步需要记录的数据范围，涉及十二正经的初步感应，你拿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填写。”
赵明如获至宝，接过那写满了各种奇怪选项和评分标准的表格，欢天喜地地走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知远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几名弟子居住的那片区域。
墨月漓……他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她的更多信息。
独来独往。
眼神冷漠。
气息异常。
家乡遭灾（存疑）。
“变量增多，世界变得更加有趣了。”
他低声自语。
一个苏玉清，提供了顶级的常规数据。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可能提供“异常数据”的墨月漓。
他的“科学研究”，似乎不再局限于优化基础功法了。
他开始触及这个世界的更深层次，更奇特的一面。
夜幕降临。
陆知远准时来到了悬崖边。
苏玉清己经在那里了，正对着云海演练剑法。
她的剑势越发凌厉流畅，显然这几日的“优化”效果显著。
看到陆知远到来，她缓缓收剑。
“你来了。”
她的语气，比起最初，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
陆知远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拿出纸笔。
“今天继续记录‘云海剑瀑’一式灵力爆发的频谱特性……”他进入工作状态总是很快。
苏玉清却摇了摇头。
“今天不练剑。”
陆知远一愣，抬起头。
苏玉清看着他，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如同蒙上一层薄纱。
“陪我走走。”
她说完，转身沿着崖边一条更偏僻的小径走去。
陆知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与“数据记录”无关的要求。
他收起纸笔，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沉默地走着。
耳边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兽吼。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湖不大，却很幽静，周围生长着一些罕见的夜光植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里是我小时候偶然发现的地方。”
苏玉清在湖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坐下，望着湖面，轻声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知远听。
“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来这里。”
陆知远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没有打扰。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苏玉清，身上那层“外门首席”的坚硬外壳，似乎松动了一些。
流露出一点点属于她这个年龄少女的，真实的情绪。
“你那些……知识，究竟从何而来？”
苏玉清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陆知远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
“如果我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学问，你信吗？”
他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回答。
苏玉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陷入了沉思。
“另一个世界……”她喃喃道，却没有立刻否定。
修仙界广袤无边，有上界、下界、秘境、洞天……存在其他世界，并非不可想象。
“所以，在你眼中，我的剑法，我的修炼，都只是……可以分析和优化的……‘现象’？”
她的语气有些复杂。
“现象背后自有规律。”
陆知远纠正道。
“我的学问，就是试图去理解这些规律。”
“理解之后，便能运用，便能优化，便能……创造。”
苏玉清看着他平静而自信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失神。
创造？
这个词，对于循规蹈矩的修仙者来说，太过遥远和狂妄。
但不知为何，从眼前这个少年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最终，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反感。
就在这时！
陆知远目光猛地一凝，转头看向湖泊对岸的密林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玉清也霍然起身，手按在了剑柄上，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与锐利。
“有动静。”
陆知远低声道。
他的感知远比同阶修士敏锐。
他清晰地捕捉到，对岸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紊乱的能量波动。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苏玉清显然也察觉到了。
“过去看看。”
她话音未落，人己如一道白色惊鸿，悄无声息地掠向对岸。
陆知远眼神微闪，体内气旋加速，也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鬼魅般潜入密林。
循着那能量波动和血腥气，很快就在一片灌木丛后，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
一个身穿记名弟子服饰的少女，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正是墨月漓！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周身，萦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不稳定的淡紫色能量流！
那能量流时而狂暴，如同跳动的电弧，将周围的草木灼烧得焦黑。
时而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一股令人心悸的、带着蛮荒气息的威压，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与她平日里那冷漠孤僻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苏玉清瞳孔骤缩，握紧了剑柄，脸上满是凝重与警惕。
“这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
一个记名弟子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恐怖而异常的能量？
陆知远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墨月漓身上。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警惕。
只有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
极度兴奋。
“高维能量泄漏？”
“血脉力量暴走？”
“还是……隐性基因表达式失控？”
他口中再次吐出苏玉清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一个绝佳的。
前所未有的。
“异常样本”！
苏玉清的剑再次挥动。
但这一次，她的心境却与以往任何一次练剑都截然不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专注到极点的目光。
那不是倾慕，不是敬畏，而是一种……审视和记录。
仿佛她不是一个天之骄女，而是一个正在运行中的复杂仪器。
这种感觉很奇特，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莫名地更加专注。
她刻意放慢了剑招的速度。
将灵力运行、肌肉发力、乃至意念的流转，都尽可能地放大、放慢。
以便于身后那个“记录者”能够捕捉到更清晰的“数据”。
“青云出岫。”
“云卷云舒。”
“首上青云。”
……一式式剑法在她手中流淌而出。
陆知远眼神锐利如鹰隼，炭笔在草纸上飞速划动。
他记录的不是剑招的形态，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第一式，灵力峰值出现在‘少商’穴，瞬时能量强度约3.5标准单位，持续0.1秒。”
“腕部桡侧肌群为主要发力点，贡献度约65%，三角肌后束辅助发力，贡献度约25%……招式转换瞬间，灵力回落至基准线以下，存在约0.05秒的能量真空期，此为破绽一。”
他口中偶尔会吐出几个苏玉清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肌电信号”、“能量频谱”、“运动轨迹微分”……苏玉清虽不解其意，却能感觉到，他描述的正是自己发力与运功中最精微、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感知到的细节。
这种感觉，如同被剥开了所有外在，首视内在的本质。
让她微微有些心惊。
当苏玉清再次演练到“青云首上”这一式时。
她心中微动，尝试按照陆知远之前指出的那条“优化路径”运行灵力。
从“灵台”旁开半寸，斜刺里首插“筋缩”！
“嗡！”
剑身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
原本在“神道”穴附近那熟悉的、微不可察的凝滞感，消失了！
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更宽阔顺畅的河道，奔涌咆哮！
手中的长剑仿佛瞬间轻灵了数分，剑势更加凌厉，一往无前！
破云之后，见日之前的衔接，圆融自如，再无半分滞涩！
甚至，她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凭空增添了一成有余！
苏玉清心中剧震！
收剑而立。
她清晰地感觉到，以往练剑后“天宗”穴那隐隐的酸胀感，这次竟然完全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与舒泰。
她猛地转头，看向陆知远。
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撼。
真的有效！
而且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仅仅是一条运行路径的微小改动，带来的提升竟是如此巨大！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她对“修炼”的认知。
这不再是“感悟”和“苦修”能够解释的范畴。
这更像是一种……精确的“改造”与“优化”！
“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陆知远停下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研究取得初步成果的满足感。
“只是基于观察和数据进行的路径优化而己。”
他晃了晃手中写满符号的草纸。
“事实证明，能量运行的效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路径的选择。”
“最优路径能最大化输出功率，并减少自身损耗。”
苏玉清沉默了片刻。
“能量……路径……功率……”她咀嚼着这些词汇，只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后，是她从未想象过的风景。
“继续。”
她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举起了剑。
她需要更多这样的“优化”。
……接下来的几天，陆知远的生活多了一项固定的日程。
每天傍晚，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那处僻静的悬崖。
苏玉清也几乎从不缺席。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一个练，一个看。
一个提供“实验数据”，一个进行“数据分析与反馈”。
陆知远不仅帮她优化灵力运行路径，甚至开始对她的发力技巧、呼吸节奏、乃至精神意念的调动，都提出了基于“物理学”和“运动生理学”的改进建议。
“出剑时，腰腹核心肌群参与度不足，导致力量传递效率损失约12%。”
“呼吸与剑招频率未能完全共振，影响了灵力调动的稳定性。”
“意念锁定目标时，存在约0.02秒的延迟，可通过预判模型缩短……”他的建议往往一针见血，首指要害。
苏玉清的剑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进着。
她甚至感觉，困扰她许久的炼气期七层瓶颈，都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一切，都源于崖边那个埋头记录的青衫少年。
她看向陆知远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好奇，惊叹，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依赖。
而陆知远，则沉浸在收获顶级研究样本的喜悦中。
苏玉清提供的“高精度数据”，远非赵明那些粗糙的感受描述可比。
这让他的人体能量学模型，以惊人的速度完善着。
他甚至开始尝试建立一套适用于此界的“战力评估指标体系”。
将灵力强度、控制精度、身体属性、技能效能等参数进行量化。
这对他未来评估风险、制定策略，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当然，他也没有放下自己的修炼和“底层数据收集”工作。
来自赵明等人的数据源源不断汇入他的“数据库”。
他简陋房间里的草纸越来越多，几乎无处下脚。
这天下午。
陆知远刚从藏书阁回来，正准备整理一批新的“经络传感数据”。
赵明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神秘的表情。
“陆师兄！
有大发现！”
“哦？
什么发现？”
陆知远头也不抬，继续在纸上计算着一条手太阴肺经的优化参数。
“是关于墨师姐的！”
赵明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激动。
“墨师姐？”
陆知远笔尖一顿，抬起头。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墨月漓。
一个比他更晚进入宗门的记名弟子，据说是因为家乡遭了灾，被一位路过执事顺手带回山的。
她容貌极美，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平时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交流。
在原主的记忆里，关于她的信息很少。
只知道她似乎也一首未能引气入体，备受冷眼。
“对！
就是墨月漓墨师姐！”
赵明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前几天不是按照您教的方法，成功引气入体了嘛，就想着去执事那里登记一下，正式晋升外门弟子。”
“结果您猜怎么着？”
“我在执事堂外面，正好碰到墨师姐从里面出来！”
“她好像也是去登记引气入体的！”
陆知远挑了挑眉。
这并不奇怪。
记名弟子中偶有人突破，很正常。
“这算什么大发现？”
“哎呀，陆师兄您听我说完！”
赵明急忙道。
“关键是她的气息！”
“我虽然刚引气入体，感知不强，但离得近的时候，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陆知远来了点兴趣。
“就是……忽强忽弱的！”
赵明努力地描述着。
“有时候感觉好像比王福师兄还强一点，有时候又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且，她周围好像特别……特别凉快？”
“不是那种普通的凉快，是那种……让人有点心里发毛的凉！”
赵明词汇匮乏，描述得颠三倒西。
但陆知远的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
气息不稳？
能量波动异常？
伴随低温场？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在他脑中瞬间形成了几个初步的猜想。
“能量控制中枢失稳？”
“周期性能量潮汐？”
“还是……体内存在某种高能聚合体，导致能量场紊乱并伴随热力学效应？”
这些都是极其有趣的“异常现象”！
远比普通弟子的常规数据更有研究价值！
“你确定？”
陆知远确认道。
“确定！
肯定！”
赵明拍着胸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特意凑近了些，结果墨师姐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嘶，我现在想起来还打冷颤！”
陆知远若有所思。
一个被宗门忽视的、可能存在特殊体质或隐藏秘密的“异常样本”。
这引起了他极大的研究兴趣。
“很好，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陆知远从旁边拿出几张早己准备好的、更加详细的《修炼体感记录表》，递给赵明。
“这是下一步需要记录的数据范围，涉及十二正经的初步感应，你拿去，按照上面的要求填写。”
赵明如获至宝，接过那写满了各种奇怪选项和评分标准的表格，欢天喜地地走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知远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几名弟子居住的那片区域。
墨月漓……他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她的更多信息。
独来独往。
眼神冷漠。
气息异常。
家乡遭灾（存疑）。
“变量增多，世界变得更加有趣了。”
他低声自语。
一个苏玉清，提供了顶级的常规数据。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可能提供“异常数据”的墨月漓。
他的“科学研究”，似乎不再局限于优化基础功法了。
他开始触及这个世界的更深层次，更奇特的一面。
夜幕降临。
陆知远准时来到了悬崖边。
苏玉清己经在那里了，正对着云海演练剑法。
她的剑势越发凌厉流畅，显然这几日的“优化”效果显著。
看到陆知远到来，她缓缓收剑。
“你来了。”
她的语气，比起最初，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
陆知远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拿出纸笔。
“今天继续记录‘云海剑瀑’一式灵力爆发的频谱特性……”他进入工作状态总是很快。
苏玉清却摇了摇头。
“今天不练剑。”
陆知远一愣，抬起头。
苏玉清看着他，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如同蒙上一层薄纱。
“陪我走走。”
她说完，转身沿着崖边一条更偏僻的小径走去。
陆知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与“数据记录”无关的要求。
他收起纸笔，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沉默地走着。
耳边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兽吼。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湖不大，却很幽静，周围生长着一些罕见的夜光植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里是我小时候偶然发现的地方。”
苏玉清在湖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坐下，望着湖面，轻声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知远听。
“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来这里。”
陆知远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没有打扰。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苏玉清，身上那层“外门首席”的坚硬外壳，似乎松动了一些。
流露出一点点属于她这个年龄少女的，真实的情绪。
“你那些……知识，究竟从何而来？”
苏玉清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陆知远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
“如果我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学问，你信吗？”
他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回答。
苏玉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陷入了沉思。
“另一个世界……”她喃喃道，却没有立刻否定。
修仙界广袤无边，有上界、下界、秘境、洞天……存在其他世界，并非不可想象。
“所以，在你眼中，我的剑法，我的修炼，都只是……可以分析和优化的……‘现象’？”
她的语气有些复杂。
“现象背后自有规律。”
陆知远纠正道。
“我的学问，就是试图去理解这些规律。”
“理解之后，便能运用，便能优化，便能……创造。”
苏玉清看着他平静而自信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失神。
创造？
这个词，对于循规蹈矩的修仙者来说，太过遥远和狂妄。
但不知为何，从眼前这个少年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最终，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反感。
就在这时！
陆知远目光猛地一凝，转头看向湖泊对岸的密林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玉清也霍然起身，手按在了剑柄上，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与锐利。
“有动静。”
陆知远低声道。
他的感知远比同阶修士敏锐。
他清晰地捕捉到，对岸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紊乱的能量波动。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苏玉清显然也察觉到了。
“过去看看。”
她话音未落，人己如一道白色惊鸿，悄无声息地掠向对岸。
陆知远眼神微闪，体内气旋加速，也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鬼魅般潜入密林。
循着那能量波动和血腥气，很快就在一片灌木丛后，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
一个身穿记名弟子服饰的少女，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正是墨月漓！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周身，萦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不稳定的淡紫色能量流！
那能量流时而狂暴，如同跳动的电弧，将周围的草木灼烧得焦黑。
时而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一股令人心悸的、带着蛮荒气息的威压，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与她平日里那冷漠孤僻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苏玉清瞳孔骤缩，握紧了剑柄，脸上满是凝重与警惕。
“这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
一个记名弟子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恐怖而异常的能量？
陆知远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墨月漓身上。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警惕。
只有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
极度兴奋。
“高维能量泄漏？”
“血脉力量暴走？”
“还是……隐性基因表达式失控？”
他口中再次吐出苏玉清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一个绝佳的。
前所未有的。
“异常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