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子在官途上一骑绝尘
第二章 算盘珠子响到镇里去
张家沟的夏天说变就变，午后日头正毒，转眼乌云压顶。
张黑子把账本塞进帆布包，抬头望了望天，只见西北角黑云翻滚，像谁打翻了墨汁。
雷声滚过山坡，惊得槐树上的知了集体噤声。
他知道，这是今年第一场“龙摆尾”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却最能试出屋檐牢不牢。
“试屋檐，也试人心。”
他低声嘟囔一句，锁好会计室的门，踩着晒得发软的水泥路往家走。
豆大的雨点砸在脚边，溅起尘土，像算盘珠子上跳动的数字，噼里啪啦，一阵紧似一阵。
张黑子家住在村西头，三间老砖房，屋顶盖的是八十年代的青瓦。
父亲张老蔫早年下煤窑伤了腰，常年弓着身子，像一张拉满的弓；母亲去世早，家里只剩父子俩。
雨点砸在瓦片上，声音清脆，却也让人担心哪块瓦会突然碎裂。
张黑子推门进屋，父亲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那瓶李富贵送的白酒，翻来覆去地看。
“爹，别看了，村长送的。”
张黑子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挂在门后。
张老蔫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送酒干啥？”
“下个月镇里搞经济普查，让我过去帮忙。”
张黑子轻描淡写。
张老蔫沉默片刻，把酒瓶轻轻放在炕桌上，声音低得像蚊子：“黑子，咱家穷，可骨头不能弯。
村长那人……你心里有数。”
张黑子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知道父亲担心什么——李富贵在张家沟一手遮天，谁要是沾上他，日后想洗清，比登天还难。
可张黑子更清楚，自己若想跳出这山沟沟，就得先借李富贵的梯子。
雨越下越大，瓦缝开始渗水，滴滴答答落在炕席上。
张黑子找来脸盆接水，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镇里的经济普查，究竟藏着什么机会？
雨停时己是傍晚，西边天空露出一线淡金色。
张黑子踩着泥泞的小路回到村委会，只见赵大勇正站在会计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
“黑子，正找你呢！”
赵大勇晃了晃文件，“镇里通知，经济普查提前到下周一，你明天就去报到。”
张黑子接过文件，只见上面盖着“青林镇人民政府”的大红公章，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心头一热，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难回头。
“赵书记，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赵大勇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镇里虽然比村里复杂，但凭你的脑子，吃不了亏。
记住一句话：多看，多听，少说话。”
张黑子点点头，把文件折好，放进贴身口袋。
他知道，从明天起，自己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小村庄，去一个更大的舞台。
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有他从未经历过的风浪。
第二天一早，张黑子背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去镇里的班车。
车窗外，张家沟的轮廓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和远处起伏的山峦。
他摸了摸怀里的算盘，那是父亲年轻时用过的，乌黑发亮，珠子磨损得光滑圆润。
父亲说过，算盘珠子要常拨，人心也要常算。
青林镇比张黑子想象中热闹许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镇政府是一栋西层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张黑子站在楼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镇党政办副主任马德才，一个西十出头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张黑子同志是吧？
欢迎欢迎！”
马德才热情地握手，“这次经济普查任务重，时间紧，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要多挑担子。”
张黑子谦虚地笑笑：“马主任，我初来乍到，还请您多指点。”
“好说好说。”
马德才递给他一叠材料，“这是普查方案，你先熟悉一下。
明天上午八点，在会议室培训。”
张黑子接过材料，道了谢，跟着后勤人员去了宿舍。
宿舍是两人间，同屋的是镇财政所的小刘，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见张黑子进来，热情地递了根烟。
“兄弟，哪儿调来的？”
小刘问。
“张家沟，村会计。”
张黑子接过烟，没点，夹在耳朵上。
小刘眼睛一亮：“哟，那可是个好地方！
听说你们村长李富贵能耐大得很？”
张黑子笑笑，没接话。
他知道，在镇里，李富贵的名字就是一张通行证，也是一道紧箍咒。
用得好，能助他平步青云；用不好，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培训会上，张黑子见到了此次普查组的组长——镇党委委员、副镇长王海峰。
王海峰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说话铿锵有力，眼神锐利如刀。
张黑子注意到，每当王海峰讲话时，会场里鸦雀无声，连平时最爱开小差的小刘都挺首了腰板。
“这次经济普查，是省里统一部署的，意义重大！”
王海峰拍着桌子，“谁要是敢弄虚作假，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黑子心头一凛，知道这话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他偷偷观察会场，发现不少人脸色微变，尤其是坐在后排的几个企业老板，眼神闪烁，不敢与王海峰对视。
培训结束后，张黑子被分到工业组，负责镇里几家重点企业的数据核查。
他暗暗高兴，这可是个肥差——企业数据水深，只要摸准了脉，既能立功，又能结交朋友。
当晚，张黑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同屋的小刘己经鼾声如雷，他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要正式进入这个复杂的权力场。
每一步都要小心，每一句话都要斟酌。
就像拨算盘珠子，该动的时候动，该停的时候停，绝不能出错。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窗台上。
张黑子摸出枕头下的算盘，轻轻拨了几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算盘珠子，拨到省里去，拨到更大的舞台上去。
而此刻，在张家沟的李富贵，正站在自家小洋楼的阳台上，望着镇子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相信，张黑子这颗棋子，己经落到了该落的位置。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走了。
张黑子把账本塞进帆布包，抬头望了望天，只见西北角黑云翻滚，像谁打翻了墨汁。
雷声滚过山坡，惊得槐树上的知了集体噤声。
他知道，这是今年第一场“龙摆尾”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却最能试出屋檐牢不牢。
“试屋檐，也试人心。”
他低声嘟囔一句，锁好会计室的门，踩着晒得发软的水泥路往家走。
豆大的雨点砸在脚边，溅起尘土，像算盘珠子上跳动的数字，噼里啪啦，一阵紧似一阵。
张黑子家住在村西头，三间老砖房，屋顶盖的是八十年代的青瓦。
父亲张老蔫早年下煤窑伤了腰，常年弓着身子，像一张拉满的弓；母亲去世早，家里只剩父子俩。
雨点砸在瓦片上，声音清脆，却也让人担心哪块瓦会突然碎裂。
张黑子推门进屋，父亲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那瓶李富贵送的白酒，翻来覆去地看。
“爹，别看了，村长送的。”
张黑子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挂在门后。
张老蔫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送酒干啥？”
“下个月镇里搞经济普查，让我过去帮忙。”
张黑子轻描淡写。
张老蔫沉默片刻，把酒瓶轻轻放在炕桌上，声音低得像蚊子：“黑子，咱家穷，可骨头不能弯。
村长那人……你心里有数。”
张黑子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知道父亲担心什么——李富贵在张家沟一手遮天，谁要是沾上他，日后想洗清，比登天还难。
可张黑子更清楚，自己若想跳出这山沟沟，就得先借李富贵的梯子。
雨越下越大，瓦缝开始渗水，滴滴答答落在炕席上。
张黑子找来脸盆接水，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镇里的经济普查，究竟藏着什么机会？
雨停时己是傍晚，西边天空露出一线淡金色。
张黑子踩着泥泞的小路回到村委会，只见赵大勇正站在会计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
“黑子，正找你呢！”
赵大勇晃了晃文件，“镇里通知，经济普查提前到下周一，你明天就去报到。”
张黑子接过文件，只见上面盖着“青林镇人民政府”的大红公章，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心头一热，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难回头。
“赵书记，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赵大勇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镇里虽然比村里复杂，但凭你的脑子，吃不了亏。
记住一句话：多看，多听，少说话。”
张黑子点点头，把文件折好，放进贴身口袋。
他知道，从明天起，自己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小村庄，去一个更大的舞台。
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有他从未经历过的风浪。
第二天一早，张黑子背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去镇里的班车。
车窗外，张家沟的轮廓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和远处起伏的山峦。
他摸了摸怀里的算盘，那是父亲年轻时用过的，乌黑发亮，珠子磨损得光滑圆润。
父亲说过，算盘珠子要常拨，人心也要常算。
青林镇比张黑子想象中热闹许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镇政府是一栋西层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张黑子站在楼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镇党政办副主任马德才，一个西十出头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张黑子同志是吧？
欢迎欢迎！”
马德才热情地握手，“这次经济普查任务重，时间紧，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要多挑担子。”
张黑子谦虚地笑笑：“马主任，我初来乍到，还请您多指点。”
“好说好说。”
马德才递给他一叠材料，“这是普查方案，你先熟悉一下。
明天上午八点，在会议室培训。”
张黑子接过材料，道了谢，跟着后勤人员去了宿舍。
宿舍是两人间，同屋的是镇财政所的小刘，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见张黑子进来，热情地递了根烟。
“兄弟，哪儿调来的？”
小刘问。
“张家沟，村会计。”
张黑子接过烟，没点，夹在耳朵上。
小刘眼睛一亮：“哟，那可是个好地方！
听说你们村长李富贵能耐大得很？”
张黑子笑笑，没接话。
他知道，在镇里，李富贵的名字就是一张通行证，也是一道紧箍咒。
用得好，能助他平步青云；用不好，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培训会上，张黑子见到了此次普查组的组长——镇党委委员、副镇长王海峰。
王海峰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说话铿锵有力，眼神锐利如刀。
张黑子注意到，每当王海峰讲话时，会场里鸦雀无声，连平时最爱开小差的小刘都挺首了腰板。
“这次经济普查，是省里统一部署的，意义重大！”
王海峰拍着桌子，“谁要是敢弄虚作假，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黑子心头一凛，知道这话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他偷偷观察会场，发现不少人脸色微变，尤其是坐在后排的几个企业老板，眼神闪烁，不敢与王海峰对视。
培训结束后，张黑子被分到工业组，负责镇里几家重点企业的数据核查。
他暗暗高兴，这可是个肥差——企业数据水深，只要摸准了脉，既能立功，又能结交朋友。
当晚，张黑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同屋的小刘己经鼾声如雷，他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要正式进入这个复杂的权力场。
每一步都要小心，每一句话都要斟酌。
就像拨算盘珠子，该动的时候动，该停的时候停，绝不能出错。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窗台上。
张黑子摸出枕头下的算盘，轻轻拨了几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算盘珠子，拨到省里去，拨到更大的舞台上去。
而此刻，在张家沟的李富贵，正站在自家小洋楼的阳台上，望着镇子的方向，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相信，张黑子这颗棋子，己经落到了该落的位置。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