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与神明
第4章 『余烬』组织（下）
洗消间的锈水带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林山把脏衣服扔进铁皮桶时，水花溅在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哥，你后背咋伤成这样？”
小胖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块破布，额头处渗出汗珠，想帮他擦伤口又不敢碰，“是不是刚才那假面划的？
我就说那玩意儿看着邪乎，触须上肯定有毒。”
“毒倒没有，就是疼。”
林山拧干衣服，布料上的血渍在锈水里晕开，像朵烂掉的花，“你咋不洗？
想带着一身泥当纪念？”
小胖撇撇嘴，把外套往桶里一扔，溅了林山一脸水：“洗啥洗，反正待会儿还得脏。
再说了，这水比社区的营养糊还难喝，洗了也白洗。”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刚才我听那老头跟人说，要‘验身份’，你说他们要咋验？
不会是抽血吧？
我...我晕血。”
林山没接话，而是将目光落在墙角的通风管上。
管子锈得掉渣，隐约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像隔着层棉花。
“…… 新来的那个带碎片的………… 像老刘当年………… 别声张，上面盯着呢……上面？”
林山心里咯噔一下。
余烬这种地下组织，难道还有上层？
是社区里的人，还是…… 他不敢往下想，摸了摸胸口的怀表，齿轮转动的 “咔哒” 声在嘈杂的洗消间里格外清晰。
这时，一个瘸腿的女人端着盆衣服走进来，右腿不自然地往外撇，走路时拐杖 “笃笃” 地敲着地面。
她看见林山后背的伤，愣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来：“用这个，比消毒水管用。”
纸包里是些晒干的草药，带着股清苦味。
林山认出她是社区里的王婶，丈夫去年被选上 圣赐，她哭得差点晕过去，怎么会在这儿？
“王婶？
你咋……嘘。”
王婶把手指按在嘴边，眼神往通风管的方向瞟了瞟，“别叫我王婶，这儿都叫我瘸子。”
（情报补充：余烬的人都会取一个新的名字，正如林山父亲“老刘一般”。
随着世界观逐步显现，这里的解释会逐步减少。
）她把草药塞进林山手里，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那老头是老刀，心狠，你俩少说话，尤其是别提‘圣坛’。”
林山的手猛地攥紧了。
王婶的丈夫被 圣赐，她却出现在余烬据点，这说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可她不敢说 —— 老刀的警告不是开玩笑，这里的墙，确实长耳朵。
“谢了。”
林山把草药塞进兜里，看着王婶一瘸一拐地走出洗消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像在数着倒计时。
小胖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往门口努嘴：“来了来了，验身份的来了。”
老刀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手里都攥着根铁棍。
“跟我来。”
他的目光在林山和小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林山胸口，“把你那破表拿出来。”
林山的心沉了下去。
他慢慢掏出怀表，黄铜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老刀接过怀表，翻开表盖时，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像被什么扎了似的。
“这表…… 你从哪儿来的？”
老刀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爸留的。”
林山盯着他的眼睛，“十年前送‘货’的那个老刘，是我爸。”
老刀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把怀表往林山怀里一扔，转身就走：“跟我来，首领要见你。”
小胖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首领？
余烬还有首领？
我还以为是群散兵游勇……”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壮汉瞪了一眼，赶紧闭上嘴。
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空气里的霉味渐渐被机油味取代。
一扇铁皮门后传来 “叮叮当当” 的敲击声，老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林山愣住了 ——十几个工人正在组装枪械，零件堆得像座小山，墙上挂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社区的各个角落，圣坛的位置被画了个刺眼的骷髅头。
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打磨枪管，侧脸的轮廓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硬朗。
他转过身时，林山看见他左眉上有道疤，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你就是老刘的儿子？”
男人把枪管往桌上一放，声音洪亮得像敲锣，“我是老鬼，你也可以叫我金爷，是余烬的头儿。”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照片，“这是你爸，十年前送的那批货，救了我们不少人。”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男人，抱着个婴儿，眉眼间和林山有七分像 —— 是父亲，怀里的婴儿应该是他。
林山的喉咙突然发紧：“我爸…… 他到底是啥人？”
金爷拿起照片，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他是圣坛的‘饲养员’，专门给雾兽送‘货’。”
他顿了顿，像是刻意隐瞒什么，声音低了些，“但他每次送的都是死囚的尸体，偷偷把活人换出来，送到我们这儿。”
林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饲养员？
母亲说父亲是被 “圣赐” 的，原来他是在给雾兽当饲养员？
“那他为啥……因为他发现了雾核的秘密。”
金爷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块黑色的石头，表面布满小孔，“这就是雾核，雾兽的能量源，也是圣息者的力量来源。
你爸发现，圣坛底下就是雾兽的母巢，所谓的‘圣赐’，就是把活人扔进母巢，让雾核吸收能量。”
林山的手猛地攥紧了，碎片在胸口烫得惊人。
原来母亲说的 “破雾”，不是指驱散雾气，是指摧毁这雾核？
“那你们为啥不首接炸了圣坛？”
小胖突然问，“这么多枪，还怕打不过巡逻队？”
金爷嗤笑一声：“炸？
你知道圣坛底下有多少雾兽吗？
上千只！
我们这点人，去了就是送菜。”
“而且这些圣坛早己变成了掠食者的‘门户’。”
他把玻璃瓶放回抽屉，“而且，圣坛里还有‘共生体’—— 那些被雾核控制的圣息者，包括你们社区的高层。”
“共生体？”
林山想起苏晓父亲眼底偶尔闪过的绿光，“是像假面那样的？”
“比假面更可怕。”
金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假面是没完全化形的雾兽，共生体是披着人皮的雾兽，他们能在雾里自由行走，还能调动巡逻队。”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爸就是被共生体发现的，他们假装选他‘圣赐’，其实是把他扔进了母巢。”
林山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着桌上的照片，看着父亲怀里的婴儿，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说 “碎片能破雾” 了。
这碎片，根本不是什么钥匙，是武器。
是能杀死雾兽和共生体的武器。
“所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林山的声音很稳，手心却全是汗。
金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需要你，激活碎片里的能量。
你爸说过，这碎片里藏着宙斯，如果能够完全掌控，那将是唯一能摧毁母巢的力量。”
“宙斯？”
小胖挠了挠头，“那是啥？
比我的灯泡亮吗？”
金爷没理他，只是看着林山：“但激活宙斯需要代价，你可能会…… 变成和雾兽一样的东西。”
林山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刘婆被触须缠住的样子，想起假面后颈的裂缝，突然觉得胸口的碎片烫得像团火。
“我考虑考虑。”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塞进怀里，“还有，我妈…… 她的尸体，能给我吗？”
金爷的眼神暗了暗：“圣坛出来的人，没有尸体。
雾兽会把骨头都嚼碎，混在雾里，撒回社区。”
林山的手猛地一抖，照片差点掉在地上。
混在雾里？
那些每天笼罩着社区的雾，那些居民们习以为常的雾，竟然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往门口走。
小胖跟在后面，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洗消间的锈水还在滴答作响，通风管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老刀的铁管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山摸了摸胸口的碎片，那里的温度己经高得吓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知道，老鬼没说谎。
激活宙斯，意味着他可能会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东西。
可如果不激活，母亲的仇，父亲的死，刘婆的牺牲，就都白瞎了。
林山站在通道的岔口，看着左边通往宿舍的黑暗，右边通往武器库的光亮，突然想起母亲缝白巾时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往武器库的方向走去。
“林哥，你干啥去？”
小胖在后面喊。
“看看枪。”
林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总得知道，杀雾兽用啥家伙顺手。”
“林哥，你后背咋伤成这样？”
小胖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块破布，额头处渗出汗珠，想帮他擦伤口又不敢碰，“是不是刚才那假面划的？
我就说那玩意儿看着邪乎，触须上肯定有毒。”
“毒倒没有，就是疼。”
林山拧干衣服，布料上的血渍在锈水里晕开，像朵烂掉的花，“你咋不洗？
想带着一身泥当纪念？”
小胖撇撇嘴，把外套往桶里一扔，溅了林山一脸水：“洗啥洗，反正待会儿还得脏。
再说了，这水比社区的营养糊还难喝，洗了也白洗。”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刚才我听那老头跟人说，要‘验身份’，你说他们要咋验？
不会是抽血吧？
我...我晕血。”
林山没接话，而是将目光落在墙角的通风管上。
管子锈得掉渣，隐约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像隔着层棉花。
“…… 新来的那个带碎片的………… 像老刘当年………… 别声张，上面盯着呢……上面？”
林山心里咯噔一下。
余烬这种地下组织，难道还有上层？
是社区里的人，还是…… 他不敢往下想，摸了摸胸口的怀表，齿轮转动的 “咔哒” 声在嘈杂的洗消间里格外清晰。
这时，一个瘸腿的女人端着盆衣服走进来，右腿不自然地往外撇，走路时拐杖 “笃笃” 地敲着地面。
她看见林山后背的伤，愣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来：“用这个，比消毒水管用。”
纸包里是些晒干的草药，带着股清苦味。
林山认出她是社区里的王婶，丈夫去年被选上 圣赐，她哭得差点晕过去，怎么会在这儿？
“王婶？
你咋……嘘。”
王婶把手指按在嘴边，眼神往通风管的方向瞟了瞟，“别叫我王婶，这儿都叫我瘸子。”
（情报补充：余烬的人都会取一个新的名字，正如林山父亲“老刘一般”。
随着世界观逐步显现，这里的解释会逐步减少。
）她把草药塞进林山手里，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那老头是老刀，心狠，你俩少说话，尤其是别提‘圣坛’。”
林山的手猛地攥紧了。
王婶的丈夫被 圣赐，她却出现在余烬据点，这说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可她不敢说 —— 老刀的警告不是开玩笑，这里的墙，确实长耳朵。
“谢了。”
林山把草药塞进兜里，看着王婶一瘸一拐地走出洗消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像在数着倒计时。
小胖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往门口努嘴：“来了来了，验身份的来了。”
老刀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手里都攥着根铁棍。
“跟我来。”
他的目光在林山和小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林山胸口，“把你那破表拿出来。”
林山的心沉了下去。
他慢慢掏出怀表，黄铜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老刀接过怀表，翻开表盖时，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像被什么扎了似的。
“这表…… 你从哪儿来的？”
老刀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爸留的。”
林山盯着他的眼睛，“十年前送‘货’的那个老刘，是我爸。”
老刀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把怀表往林山怀里一扔，转身就走：“跟我来，首领要见你。”
小胖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首领？
余烬还有首领？
我还以为是群散兵游勇……”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壮汉瞪了一眼，赶紧闭上嘴。
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空气里的霉味渐渐被机油味取代。
一扇铁皮门后传来 “叮叮当当” 的敲击声，老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林山愣住了 ——十几个工人正在组装枪械，零件堆得像座小山，墙上挂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社区的各个角落，圣坛的位置被画了个刺眼的骷髅头。
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打磨枪管，侧脸的轮廓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硬朗。
他转过身时，林山看见他左眉上有道疤，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你就是老刘的儿子？”
男人把枪管往桌上一放，声音洪亮得像敲锣，“我是老鬼，你也可以叫我金爷，是余烬的头儿。”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照片，“这是你爸，十年前送的那批货，救了我们不少人。”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男人，抱着个婴儿，眉眼间和林山有七分像 —— 是父亲，怀里的婴儿应该是他。
林山的喉咙突然发紧：“我爸…… 他到底是啥人？”
金爷拿起照片，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他是圣坛的‘饲养员’，专门给雾兽送‘货’。”
他顿了顿，像是刻意隐瞒什么，声音低了些，“但他每次送的都是死囚的尸体，偷偷把活人换出来，送到我们这儿。”
林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饲养员？
母亲说父亲是被 “圣赐” 的，原来他是在给雾兽当饲养员？
“那他为啥……因为他发现了雾核的秘密。”
金爷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块黑色的石头，表面布满小孔，“这就是雾核，雾兽的能量源，也是圣息者的力量来源。
你爸发现，圣坛底下就是雾兽的母巢，所谓的‘圣赐’，就是把活人扔进母巢，让雾核吸收能量。”
林山的手猛地攥紧了，碎片在胸口烫得惊人。
原来母亲说的 “破雾”，不是指驱散雾气，是指摧毁这雾核？
“那你们为啥不首接炸了圣坛？”
小胖突然问，“这么多枪，还怕打不过巡逻队？”
金爷嗤笑一声：“炸？
你知道圣坛底下有多少雾兽吗？
上千只！
我们这点人，去了就是送菜。”
“而且这些圣坛早己变成了掠食者的‘门户’。”
他把玻璃瓶放回抽屉，“而且，圣坛里还有‘共生体’—— 那些被雾核控制的圣息者，包括你们社区的高层。”
“共生体？”
林山想起苏晓父亲眼底偶尔闪过的绿光，“是像假面那样的？”
“比假面更可怕。”
金爷的脸色沉了下来，“假面是没完全化形的雾兽，共生体是披着人皮的雾兽，他们能在雾里自由行走，还能调动巡逻队。”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爸就是被共生体发现的，他们假装选他‘圣赐’，其实是把他扔进了母巢。”
林山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着桌上的照片，看着父亲怀里的婴儿，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说 “碎片能破雾” 了。
这碎片，根本不是什么钥匙，是武器。
是能杀死雾兽和共生体的武器。
“所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林山的声音很稳，手心却全是汗。
金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需要你，激活碎片里的能量。
你爸说过，这碎片里藏着宙斯，如果能够完全掌控，那将是唯一能摧毁母巢的力量。”
“宙斯？”
小胖挠了挠头，“那是啥？
比我的灯泡亮吗？”
金爷没理他，只是看着林山：“但激活宙斯需要代价，你可能会…… 变成和雾兽一样的东西。”
林山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刘婆被触须缠住的样子，想起假面后颈的裂缝，突然觉得胸口的碎片烫得像团火。
“我考虑考虑。”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塞进怀里，“还有，我妈…… 她的尸体，能给我吗？”
金爷的眼神暗了暗：“圣坛出来的人，没有尸体。
雾兽会把骨头都嚼碎，混在雾里，撒回社区。”
林山的手猛地一抖，照片差点掉在地上。
混在雾里？
那些每天笼罩着社区的雾，那些居民们习以为常的雾，竟然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往门口走。
小胖跟在后面，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洗消间的锈水还在滴答作响，通风管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老刀的铁管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山摸了摸胸口的碎片，那里的温度己经高得吓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知道，老鬼没说谎。
激活宙斯，意味着他可能会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东西。
可如果不激活，母亲的仇，父亲的死，刘婆的牺牲，就都白瞎了。
林山站在通道的岔口，看着左边通往宿舍的黑暗，右边通往武器库的光亮，突然想起母亲缝白巾时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往武器库的方向走去。
“林哥，你干啥去？”
小胖在后面喊。
“看看枪。”
林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总得知道，杀雾兽用啥家伙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