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壤生花

第4章 :执事堂的符与暗处的砂

朽壤生花 芋头队长 2025-11-13 05:32:56 现代言情
执事堂的木窗总是关不严实,风灌进来时,卷着墙角堆积的任务卷宗哗哗作响。

苏漾抱着刚领的符纸和朱砂,缩在柜台角落的长凳上,看着掌事师兄慢悠悠地核对外门弟子的名字。

(还有三个就到我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符纸,丹田处的灵力比昨天活络了些,大概是凝灵墨的功劳。

想起谢临渊递木盒时的样子,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又赶紧抿住——怕被人看见。

“苏漾。”

掌事师兄喊她的名字,声音带着常年处理事务的不耐烦。

苏漾连忙跑过去,把领物单递上去。

掌事师兄扫了一眼,从柜台下拖出个布包:“上品朱砂二十两,黄符纸五十张……嗯?

你怎么还领了‘静心草’?

这玩意儿除了画静心符没用处,你上个月不是刚领过?”

“我、我画符费草……”苏漾小声说,指尖悄悄捏紧了布包。

她没说的是,自从窗台上多了那株流萤草,她画符时总忍不住想掺点别的东西,静心草能中和流萤草的燥气,是她试了好几次才找到的法子。

掌事师兄撇撇嘴,没再追问,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苏漾抱着布包刚转身,就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怀里的符纸散落一地。

“抱歉。”

清朗的声音响起。

苏漾抬头,看见沈砚秋背着药篓站在那里,青灰色的布衫沾着点泥土,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

他弯腰帮她捡符纸,指尖触到一张被风吹到脚边的传讯符——正是她用流萤草粉末画的那张,金红纹路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沈砚秋的指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漾,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却很快掩去:“苏小师妹的符,倒是越来越别致了。”

(他看出来了?

)苏漾心里一紧,慌忙把符纸抢过来抱在怀里:“沈先生取笑了,随便画画的。”

沈砚秋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几张符纸递给她:“后山新采的‘凝露草’,能润笔,我给你留了点,晚些送你住处?”

“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

苏漾连忙摆手。

她不太敢跟这位散修走太近,总觉得他那双看惯了草药的眼睛,能看穿她藏在符纸里的所有小心思。

沈砚秋也不勉强,背着药篓往执事堂深处走,路过苏漾身边时,忽然低声说:“有些灵草虽好,掺多了伤符纸,更伤灵脉。”

苏漾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果然看出来了!

)她回头时,沈砚秋己经走进了里间,药篓上挂着的铜铃轻轻晃动,声音清越,却让她心里莫名一沉。

抱着布包走出执事堂,阳光晃得她眼睛发花。

刚拐过回廊,就看见谢临渊站在不远处的玉兰树下,正和一位白须长老说话。

玄色劲装在白花映衬下,竟添了几分柔和。

苏漾下意识想躲,却被谢临渊看见了。

他对长老说了句什么,便朝她走过来。

“领完东西了?”

他问,目光落在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布包上。

“嗯。”

苏漾点点头,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谢临渊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忽然说:“下午来剑峰一趟,我教你剑招里的灵力转换,对你画符或许有帮助。”

苏漾愣了愣:“去、去剑峰?”

“怕了?”

谢临渊的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只是教你些基础的,又不是让你跟内门弟子比剑。”

(谁怕了!

)苏漾梗着脖子:“去就去!”

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剑峰全是内门弟子,她一个外门小修士跑过去,肯定要被人指指点点。

谢临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在后山剑坪,没人会打扰你。”

苏漾这才松了口气,胡乱点头:“好,我下午过去。”

谢临渊没再多说,转身回了玉兰树下。

苏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玄色劲装的袖口处,沾着一点极淡的、暗红色的粉末——像极了那天从“阿珩”袖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是错觉吗?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点粉末己经不见了,像是被风吹散了。

抱着布包回到小院,苏漾刚推开院门,就看见窗台上的流萤草又长高了些,顶端的花苞竟微微张开了点,露出里面细碎的、像火星似的光。

而花盆边缘,多了一小堆暗红色的灵砂,颗颗圆润,泛着温润的光——正是她画符时总爱往墨里掺的那种,魔界特有的“流萤砂”。

(是他来过?

)苏漾的心猛地一跳,冲到院门口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只有院墙外的老槐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像是谁留下的暗号。

她蹲在花盆边,捻起一粒流萤砂。

砂粒的温度比上次更暖了些,握在手心,竟让丹田处的灵力也跟着轻轻颤动起来。

(他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苏漾看着流萤草微微颤动的花苞,忽然想起沈砚秋刚才的话——“有些灵草虽好,掺多了伤符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因为画符久了,己经磨出了薄茧,隐隐泛着红。

(不管了,先画几张符试试再说。

)她把流萤砂小心地收进瓷瓶,转身进屋准备研墨。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符纸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她铺开的路。

而院墙外的老槐树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隐在阴影里,看着那扇亮着光的窗户,指尖捏着的半片流萤草叶,轻轻落在了地上。

(下午去剑峰……可别又偷懒。

)他低声呢喃,转身没入了后山的密林,只留下一串极淡的、带着硫磺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