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朝暮
第4章 忆往昔2
我是梁国朝阳郡主李朝，桓王李炎的幺女。
自从阿暮走后，她所住的清荷楼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样子。
傅相怕傅二公子与池旭触景伤情，便命人一把锁将清荷楼封起来。
我不舍离开，府中下人也没有拦我。
看着池塘内颓败的荷花，我心中不甚哀伤。
.................................................................夏季来临，酷热如暑。
阿暮喜荷，一到荷花盛开之时，便邀我们前来。
在荷花池旁，懒懒地躺在太妃椅赏荷。
下人摘下一些荷花和莲蓬，放在篮子中。
傅二公子若无甚要事，便会去取过篮子，亲手为暮儿做荷花酥，仔细去掉莲子中的苦仁儿，給暮儿做清热解毒的莲子粥。
阿暮甜滋滋地吃起来，嘴角弯弯，十分餍足。
傅大公子见状，笑看着她，忽摇头叹道：“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光顾着吃了吧？
连小肚子都出来了，啧啧啧……”阿暮又惊又羞，连忙取过丫鬟手中的外衣遮住自己的肚子。
“你再看看你的脸圆得...这头发，哎呀呀，连皱纹都有了，老得还真是快呢……”阿暮以帕掩脸。
“还有你的手，天哪，怎么这么多老茧，我们傅家又不是请不起丫鬟，哪用得到你亲自洗衣做饭啊..............诶呦——”傅大公子吃疼，停止了话语。
阿暮拿起一旁被下人无意落下的荷花秆，用力打着西处乱窜的傅大公子。
嘴里大声道：“什么嘛，我吃诺哥哥做的东西，你说个什么劲儿，还有我这不是脸圆，我在吃东西，脸自然鼓起来，还有，臭一禾，我才十六岁，你说我老？
你才老！
你才老！”
暮儿激动地骂着，手中动作不停。
傅一禾一边躲着阿暮的动作，一边后退。
傅二公子摇头，无奈地看着他们打闹。
扑通！
一声异响，把旁边正在摘荷的下人吓一激灵，赶忙喊人：“来人啊，大少爷和表小姐掉池里啦，快来人呐！”
我急忙站起，道：“诶呀，阿暮水性不佳，快下去救人呀！”
初春的池塘，水不算太深，但池水冰冷，容易风寒。
思及此处，我心中不免焦急。
现场乱做一团，救人的救人，或去通知家主，或去拿厚衣衫，不久后，下人合力将二人救上岸。
阿暮浑身上下，只有些许污泥溅上，额头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下摆微微沾湿，丫鬟忙拿薄外衣披上，带着阿暮回到房间。
而傅大公子，脸上衣服全是污泥，头发无力的耷拉在两边，发带早己不翼而飞。
看了一眼阿暮，见她被丫鬟带走，似是松了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清荷楼。
那场意外，令阿暮的额头破了相，留下一道伤疤，不深不长，不仔细看，平常用头发遮着，根本看不见。
却令傅一禾摔断了一条腿，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月。
阿暮不肯去看傅大公子，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最后，还是二公子来劝，说二月初七是大哥的生日，这会他躺床上肯定是没法过了，不如带点礼物去探望他，顺便帮他庆生。
劝说半天，阿暮终于动摇，从床边的柜子暗层翻出个带锁的盒子来，带着跟二公子离开。
阿暮跟着二公子走至大公子房门时，二公子临时被下人叫走，让阿暮先进。
阿暮正欲敲门，便听见有女子笑声。
再顾不得其他，推门进入。
进门却见，桌子上摆着食盒。
而我正坐在大公子榻前下人搬来的椅子，看着他进食，有说有笑。
阿暮见状，愤然将盒子摔在地上，转身离开。
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是一条绣活略显粗糙的腰带，还有一张平整的红纸，上面用簪花小楷，规规整整地写着“臭一禾，生辰快乐”。
大公子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幽深，二公子后入，收好地上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叹道：“哥你干嘛又气暮儿？
你看看，这是她为你准备的生日贺礼。”
二公子虽不知何事，但往日的经验比照如今情形，他也能猜个七八分。
我无心他们的谈话，连忙追到房门，却无意绊了一下门槛，开口叫阿暮，阿暮不应，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好像，自从那天起，我和阿暮，越来越远。
炎热的夏天匆匆过去，枯黄的初秋款款而来。
大公子的伤好了，阿暮却病了。
她整宿整宿都在咳嗽，所有的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感染风寒，要卧床静养。
右相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二公子更是端茶喂药，尽心照顾。
唯独大公子，一次也没来。
.....................................................深秋后，阿暮的病愈发重，痰中带血，有人偷偷在背后议论，说表小姐福短命薄，怕是就会这样的去了。
阿暮昏昏沉沉，那些话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她在梦中依稀看见有人靠近床前，以为是二公子，便虚弱地抬抬手唤了句：“诺哥哥，水。”
那人倒过水来，扶起她的头，慢慢凑到她唇边。
那人身上，有一股清冽的荷花香味。
阿慕喝了水，说了句“谢谢诺哥哥”，便又沉沉睡去。
如此反复几个日夜，那个人，总是在阿暮需要的时候出现，身上有她喜欢的香气，不知为何，她闻见那种味道，就会睡得很好。
阿暮病得最重的那夜，在阖眼间，仿佛又感觉到那个人，于是说：“诺哥哥，我快不行了，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哭，叫伯父也别难过，我只是去找娘了.....”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她的脸颊，无声无息。
有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泪痕抚平。
最后，整个人虚伏在她的身上，额头抵额头，声音浮沉，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窗外的荷花早己凋零，那般颓败，那般悲凉。
幸而，阿暮最终逃过一劫。
那日撞见我与大公子在一处，事后二公子得知是傅府下人经过央求我送去时，主动为我与阿暮解除误会，虽然阿暮还是不愿与我多说话，但邀约她游玩，她还是会来。
又是一年春至。
阿暮央求二公子外出踏青，二公子趁机跟阿暮说：“不如约上大哥和郡主吧，人多热闹。”
阿暮怕不应二公子，二公子不带她出去，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
郊外空气甚好，马车内，为不惹非议，我与阿暮戴着面纱。
我不时与阿暮搭话，她断续回应，而后干脆拿外衣盖过头顶，佯装睡去。
马车外，两位公子骑着两匹骏马，身姿挺拔。
路过之人见过，无不驻足停留。
忽然，对面有一快马奔来，马上无人，像是受惊疾跑，首首冲向我们的马车！
马车上拴住的老马被撞得双脚离地，痛苦悲鸣，车厢内，我死死护住阿暮的头，以防车厢脱出伤害到阿暮。
二位公子见状，轻身飞入将我与阿暮救出。
我惊魂未定，刚稳住心绪，抬头，欲出口道谢，却听见那人激动之下将我抱紧：“暮儿，你没事吧？”
声音很好听，听入我耳，却是如坠冰窟。
“我没事，多谢二公子相救。”
我摘下面纱，双手紧紧抓住衣袖，久久不语。
那人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见认错人，连忙放下双手，向我行礼：“是在下唐突了，郡主莫怪。”
我望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无妨。”
我虽有心掩下此事，但来往路人，多是京中百姓官员。
嘉乐二年，一日下朝，新皇留我父与傅相在御书房下棋，期间说起此事，我父与傅相听闻，不禁大喜，当即提出希望新皇赐婚，新皇亦视作美谈。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定下我与二公子的婚约，在我十八成婚。
婚旨既下，我与二公子无力拒绝，叩头谢恩后，我两有苦难言，两位父亲倒是兴致颇浓，相约入府内品茗下棋。
新皇大赦天下，池旭在右相傅鑫的操持下很快被放出狱，当夜就来傅府接暮儿回家，众人全都没有心理准备，阿暮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好，让我整理一下行囊。”
她回到房中，遣开丫鬟，关上房门。
烛光疯狂跳动，整日未歇。
..................................................当天边缓缓升起朝阳之时，她打开房门对池旭说：“可以走了”，然后转身走向梳妆台整理仪态。
池旭见阿暮出来，正欲上前帮忙将行李送至马车，一看房内，惊，房内布置竟纹丝未动。
阿暮在梳妆台前，将银荷簪稳稳地插入发间说：“带我走就行了。”
马车上，池旭见阿暮情绪不高，以为阿暮是离开傅府心情不佳，出声安慰：“暮儿莫怕，我知傅兄待你极好，还在傅府和御街不远处为你开辟清荷楼，放心，为父己与傅兄商议，不日待你及笄，便为你和禾儿订亲，你看如何？”
阿暮心惊：“为何是傅一禾？”
池旭叹息一声，回道：“暮儿可知，为父刚从牢狱之灾脱困，此事多亏你傅伯伯从中周旋。
但为父毕竟曾.....唉.....新皇忌惮,虽其尚且年幼，但羽翼渐丰。
我虽知你与诺儿更为相配，可......可是不行....况且，岂有兄未娶，而弟先纳妾的道理，再者，郡主可会允你同嫁一夫？
暮儿啊，认命吧。”
阿暮听后，良久不语，快至潇湘馆门前，听见帘外传来令人厌恶的戏语，竟突然放声大笑,两行血泪刻刀般在她脸上划过：“哈哈哈哈哈哈，时也，命也。”
随后重重地，往身后倒去。
池旭心悸，连忙喝停车夫去找大夫。
一帘之外，宿醉的傅大公子正由小厮搀扶着上着马车，至此，阿暮与傅大少爷，再也没有见过。
那年，阿暮一十七岁。
是啊，池旭一首，一首都是自私虚伪的人。
年少初遇姨母，明明自己也嫌弃姨母曾经沦为官妓，暧昧不亲，却从不给出承诺，首到母亲偶从走商小厮口中得知姨母下落，派人去寻，池旭得知姨母幼时与右相相识，感情颇深，才为姨母赎身。
明明医术不精................明明傅老夫人那病.........唉，不说也罢。
...................................................寒冬腊月过去，很快除夕到来。
阿暮渐渐痊愈，一场父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很快定下。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一场不被期待可笑荒唐的婚礼，一位迟到的新郎，一位绝望地用母亲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少女。
最后只剩.....在酒窖下深深掩埋的八坛女儿红。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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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阿暮走后，她所住的清荷楼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样子。
傅相怕傅二公子与池旭触景伤情，便命人一把锁将清荷楼封起来。
我不舍离开，府中下人也没有拦我。
看着池塘内颓败的荷花，我心中不甚哀伤。
.................................................................夏季来临，酷热如暑。
阿暮喜荷，一到荷花盛开之时，便邀我们前来。
在荷花池旁，懒懒地躺在太妃椅赏荷。
下人摘下一些荷花和莲蓬，放在篮子中。
傅二公子若无甚要事，便会去取过篮子，亲手为暮儿做荷花酥，仔细去掉莲子中的苦仁儿，給暮儿做清热解毒的莲子粥。
阿暮甜滋滋地吃起来，嘴角弯弯，十分餍足。
傅大公子见状，笑看着她，忽摇头叹道：“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光顾着吃了吧？
连小肚子都出来了，啧啧啧……”阿暮又惊又羞，连忙取过丫鬟手中的外衣遮住自己的肚子。
“你再看看你的脸圆得...这头发，哎呀呀，连皱纹都有了，老得还真是快呢……”阿暮以帕掩脸。
“还有你的手，天哪，怎么这么多老茧，我们傅家又不是请不起丫鬟，哪用得到你亲自洗衣做饭啊..............诶呦——”傅大公子吃疼，停止了话语。
阿暮拿起一旁被下人无意落下的荷花秆，用力打着西处乱窜的傅大公子。
嘴里大声道：“什么嘛，我吃诺哥哥做的东西，你说个什么劲儿，还有我这不是脸圆，我在吃东西，脸自然鼓起来，还有，臭一禾，我才十六岁，你说我老？
你才老！
你才老！”
暮儿激动地骂着，手中动作不停。
傅一禾一边躲着阿暮的动作，一边后退。
傅二公子摇头，无奈地看着他们打闹。
扑通！
一声异响，把旁边正在摘荷的下人吓一激灵，赶忙喊人：“来人啊，大少爷和表小姐掉池里啦，快来人呐！”
我急忙站起，道：“诶呀，阿暮水性不佳，快下去救人呀！”
初春的池塘，水不算太深，但池水冰冷，容易风寒。
思及此处，我心中不免焦急。
现场乱做一团，救人的救人，或去通知家主，或去拿厚衣衫，不久后，下人合力将二人救上岸。
阿暮浑身上下，只有些许污泥溅上，额头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下摆微微沾湿，丫鬟忙拿薄外衣披上，带着阿暮回到房间。
而傅大公子，脸上衣服全是污泥，头发无力的耷拉在两边，发带早己不翼而飞。
看了一眼阿暮，见她被丫鬟带走，似是松了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清荷楼。
那场意外，令阿暮的额头破了相，留下一道伤疤，不深不长，不仔细看，平常用头发遮着，根本看不见。
却令傅一禾摔断了一条腿，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月。
阿暮不肯去看傅大公子，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最后，还是二公子来劝，说二月初七是大哥的生日，这会他躺床上肯定是没法过了，不如带点礼物去探望他，顺便帮他庆生。
劝说半天，阿暮终于动摇，从床边的柜子暗层翻出个带锁的盒子来，带着跟二公子离开。
阿暮跟着二公子走至大公子房门时，二公子临时被下人叫走，让阿暮先进。
阿暮正欲敲门，便听见有女子笑声。
再顾不得其他，推门进入。
进门却见，桌子上摆着食盒。
而我正坐在大公子榻前下人搬来的椅子，看着他进食，有说有笑。
阿暮见状，愤然将盒子摔在地上，转身离开。
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是一条绣活略显粗糙的腰带，还有一张平整的红纸，上面用簪花小楷，规规整整地写着“臭一禾，生辰快乐”。
大公子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幽深，二公子后入，收好地上的东西，递到他面前，叹道：“哥你干嘛又气暮儿？
你看看，这是她为你准备的生日贺礼。”
二公子虽不知何事，但往日的经验比照如今情形，他也能猜个七八分。
我无心他们的谈话，连忙追到房门，却无意绊了一下门槛，开口叫阿暮，阿暮不应，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好像，自从那天起，我和阿暮，越来越远。
炎热的夏天匆匆过去，枯黄的初秋款款而来。
大公子的伤好了，阿暮却病了。
她整宿整宿都在咳嗽，所有的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感染风寒，要卧床静养。
右相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二公子更是端茶喂药，尽心照顾。
唯独大公子，一次也没来。
.....................................................深秋后，阿暮的病愈发重，痰中带血，有人偷偷在背后议论，说表小姐福短命薄，怕是就会这样的去了。
阿暮昏昏沉沉，那些话断断续续听到一些。
她在梦中依稀看见有人靠近床前，以为是二公子，便虚弱地抬抬手唤了句：“诺哥哥，水。”
那人倒过水来，扶起她的头，慢慢凑到她唇边。
那人身上，有一股清冽的荷花香味。
阿慕喝了水，说了句“谢谢诺哥哥”，便又沉沉睡去。
如此反复几个日夜，那个人，总是在阿暮需要的时候出现，身上有她喜欢的香气，不知为何，她闻见那种味道，就会睡得很好。
阿暮病得最重的那夜，在阖眼间，仿佛又感觉到那个人，于是说：“诺哥哥，我快不行了，我要是死了，你可别哭，叫伯父也别难过，我只是去找娘了.....”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她的脸颊，无声无息。
有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泪痕抚平。
最后，整个人虚伏在她的身上，额头抵额头，声音浮沉，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窗外的荷花早己凋零，那般颓败，那般悲凉。
幸而，阿暮最终逃过一劫。
那日撞见我与大公子在一处，事后二公子得知是傅府下人经过央求我送去时，主动为我与阿暮解除误会，虽然阿暮还是不愿与我多说话，但邀约她游玩，她还是会来。
又是一年春至。
阿暮央求二公子外出踏青，二公子趁机跟阿暮说：“不如约上大哥和郡主吧，人多热闹。”
阿暮怕不应二公子，二公子不带她出去，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
郊外空气甚好，马车内，为不惹非议，我与阿暮戴着面纱。
我不时与阿暮搭话，她断续回应，而后干脆拿外衣盖过头顶，佯装睡去。
马车外，两位公子骑着两匹骏马，身姿挺拔。
路过之人见过，无不驻足停留。
忽然，对面有一快马奔来，马上无人，像是受惊疾跑，首首冲向我们的马车！
马车上拴住的老马被撞得双脚离地，痛苦悲鸣，车厢内，我死死护住阿暮的头，以防车厢脱出伤害到阿暮。
二位公子见状，轻身飞入将我与阿暮救出。
我惊魂未定，刚稳住心绪，抬头，欲出口道谢，却听见那人激动之下将我抱紧：“暮儿，你没事吧？”
声音很好听，听入我耳，却是如坠冰窟。
“我没事，多谢二公子相救。”
我摘下面纱，双手紧紧抓住衣袖，久久不语。
那人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见认错人，连忙放下双手，向我行礼：“是在下唐突了，郡主莫怪。”
我望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无妨。”
我虽有心掩下此事，但来往路人，多是京中百姓官员。
嘉乐二年，一日下朝，新皇留我父与傅相在御书房下棋，期间说起此事，我父与傅相听闻，不禁大喜，当即提出希望新皇赐婚，新皇亦视作美谈。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定下我与二公子的婚约，在我十八成婚。
婚旨既下，我与二公子无力拒绝，叩头谢恩后，我两有苦难言，两位父亲倒是兴致颇浓，相约入府内品茗下棋。
新皇大赦天下，池旭在右相傅鑫的操持下很快被放出狱，当夜就来傅府接暮儿回家，众人全都没有心理准备，阿暮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好，让我整理一下行囊。”
她回到房中，遣开丫鬟，关上房门。
烛光疯狂跳动，整日未歇。
..................................................当天边缓缓升起朝阳之时，她打开房门对池旭说：“可以走了”，然后转身走向梳妆台整理仪态。
池旭见阿暮出来，正欲上前帮忙将行李送至马车，一看房内，惊，房内布置竟纹丝未动。
阿暮在梳妆台前，将银荷簪稳稳地插入发间说：“带我走就行了。”
马车上，池旭见阿暮情绪不高，以为阿暮是离开傅府心情不佳，出声安慰：“暮儿莫怕，我知傅兄待你极好，还在傅府和御街不远处为你开辟清荷楼，放心，为父己与傅兄商议，不日待你及笄，便为你和禾儿订亲，你看如何？”
阿暮心惊：“为何是傅一禾？”
池旭叹息一声，回道：“暮儿可知，为父刚从牢狱之灾脱困，此事多亏你傅伯伯从中周旋。
但为父毕竟曾.....唉.....新皇忌惮,虽其尚且年幼，但羽翼渐丰。
我虽知你与诺儿更为相配，可......可是不行....况且，岂有兄未娶，而弟先纳妾的道理，再者，郡主可会允你同嫁一夫？
暮儿啊，认命吧。”
阿暮听后，良久不语，快至潇湘馆门前，听见帘外传来令人厌恶的戏语，竟突然放声大笑,两行血泪刻刀般在她脸上划过：“哈哈哈哈哈哈，时也，命也。”
随后重重地，往身后倒去。
池旭心悸，连忙喝停车夫去找大夫。
一帘之外，宿醉的傅大公子正由小厮搀扶着上着马车，至此，阿暮与傅大少爷，再也没有见过。
那年，阿暮一十七岁。
是啊，池旭一首，一首都是自私虚伪的人。
年少初遇姨母，明明自己也嫌弃姨母曾经沦为官妓，暧昧不亲，却从不给出承诺，首到母亲偶从走商小厮口中得知姨母下落，派人去寻，池旭得知姨母幼时与右相相识，感情颇深，才为姨母赎身。
明明医术不精................明明傅老夫人那病.........唉，不说也罢。
...................................................寒冬腊月过去，很快除夕到来。
阿暮渐渐痊愈，一场父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很快定下。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一场不被期待可笑荒唐的婚礼，一位迟到的新郎，一位绝望地用母亲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少女。
最后只剩.....在酒窖下深深掩埋的八坛女儿红。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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