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铃响过三更

第现实间隙与河岸边的召唤章

镇魂铃响过三更 保安公寓的陈独孤 2025-11-13 05:36:24 现代言情
陈默站在便利店门口,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鞋尖沾着的草屑在水泥地上蹭出细碎的痕。

手机屏幕还亮着,老板的消息像根刺扎在眼底:“昨天没来,今天赶紧把仓库的货理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镇魂铃,铜面温凉,铃身“亮”字的纹路淡得几乎要看不见,只有指尖划过的时候,能感觉到一点微弱的凸起。

“小陈,发什么呆呢?”

巷口早餐摊的老板娘探出头,手里端着碗刚盛的豆浆,“还是老样子,加俩茶叶蛋?”

陈默点头,坐在油腻的塑料凳上。

粗瓷碗里的豆浆冒着热气,氤氲了视线,他盯着碗底的倒影,突然想起红绣鞋副本里那双白球鞋——鞋头的破洞,鞋垫上模糊的“怕黑”二字,还有苏晓那张白得像纸的脸。

老板娘把茶叶蛋放在他面前,蛋壳裂着细纹,像副本里冷柜门缝渗出的水痕。

回到出租屋时,阳光己经爬上窗台。

房间很小,书桌上摆着爷爷的遗像,黑白照片里的老人攥着个铜铃,和他口袋里的镇魂铃一模一样。

陈默脱鞋时发现,袜子的大脚趾处磨破了个洞,像极了副本里那个女学生磨破的白球鞋。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被褥里还留着昨晚的体温,可骨头缝里的寒意怎么也散不去,闭上眼就是苏晓那句“它怕黑”,轻得像羽毛扫过耳膜。

再次睁开眼,天己经黑透了。

手机里有三条消息:老板催他明天早点到,林小雨问“睡了吗”,还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欢迎回到现实”。

陈默盯着陌生号码看了很久,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按了锁屏。

厨房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他起身煮了包泡面,是便利店货架第三排的红烧牛肉味,吃着吃着,突然想起副本里那包发霉的饼干,胃里一阵翻涌。

第二天闹钟响时,陈默的眼下泛着青黑。

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像被人打了一拳。

穿衣服时,他反复摩挲着镇魂铃,铜面己经凉透了,只有铃身的纹路还残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温度。

便利店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老板叼着烟卷在盘点货物,看见他就皱眉:“昨天那个穿红绣鞋的女生又来了,问你在不在,我说你请假了,她就站在门口看了半天,鞋上的泥都蹭在玻璃上了。”

陈默的手顿了顿,扫码枪的“滴”声卡在喉咙里:“她穿的……是不是绣着牡丹的红布鞋?”

“对对,就是那种老布鞋。”

老板吐了个烟圈,“估计是哪个剧组的群演,道具没换就跑出来了。”

陈默没接话,低头扫了包口香糖。

他知道,那不是道具。

苏晓的红绣鞋,鞋头的牡丹早就蔫了,泥渍是后巷沟里的黑泥,蹭在玻璃上会留下暗红色的印子,像没擦干净的血。

那天的班过得格外慢。

陈默数到第127个顾客时,林小雨推开了玻璃门。

她穿着医学院的白大褂,手里拎着个保温杯,走到收银台前时,故意把袖子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红痕——像被头发勒过的印子。

“特事部的人找过你吗?”

她压低声音,指尖在台面上敲出轻响,“他们给了我这个。”

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陈默手里,上面用打印体写着:“执念碎片可短期激活,每次使用消耗生命力,慎用。”

“碎片?”

陈默想起镇魂铃上的纹路。

“就是副本里的残留能量。”

林小雨拿起一瓶矿泉水,扫码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红绣鞋里有‘亮’的碎片,能驱散黑暗。

老周也收到了,他说我们这种‘被标记的人’,往后还会遇到更多副本。”

陈默捏着纸条,指节泛白。

林小雨走出便利店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门槛,像一片羽毛擦过刀锋。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像杯白开水。

陈默按时上下班,和林小雨在豆浆店碰过两次面,听她讲解剖课上的趣事,看她用钢笔在餐巾纸上画人体骨骼图。

可副本的影子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看到红色的东西会想起红绣鞋,听到水声会想起后巷的沟,甚至老板煮的泡面,都隐约带着股河泥的腥气。

第西天夜里值夜班,凌晨三点突然停电了。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默看见冷柜的玻璃门上贴着张纸,上面用口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亮”字。

镇魂铃在口袋里烫了一下,他冲过去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几瓶冰镇啤酒,可内壁结着层薄薄的白霜,像苏晓苍白的脸。

第五天,林小雨发来一张照片。

是张泛黄的报纸,标题写着“少女失足坠沟,三日后遗体被发现”,照片上的女生梳着马尾,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和副本里红绣鞋女生的轮廓重合。

“她叫苏晓,十五岁,”林小雨的消息跟着进来,“报道说她手里攥着半支草莓味真知棒,和你说的一样。”

陈默盯着照片里的苏晓,突然想起那双白球鞋的鞋垫——“怕黑……亮……”原来她不是要找鞋,是想有人记得,她怕黑,她需要光。

第六天下午,老周来了趟便利店。

他买了包烟,结账时把搪瓷缸放在柜台上,缸子里盛着半缸水,水面漂着片柳叶。

“特事部给的,”老周压低声音,“下一个副本可能和水有关,这叶子能让你在水里多撑一会儿。”

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七天后别乱跑,等着就是。”

陈默看着柳叶在水里打转,突然想起苏晓最后化作的白光,像河面上的波光,碎得让人想哭。

第七天来得很快。

陈默值完夜班,正准备锁门,镇魂铃突然烫得厉害,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他抬头看向后巷,东方泛起鱼肚白,垃圾桶“哐当”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巷口走出来,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黑色布袋。

他把袋子放在台阶上,转身就走,风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潮湿的水汽。

陈默打开袋子,里面是双黑色的雨靴,靴筒上绣着银色的波浪纹,鞋底沾着湿润的黑泥——和后巷沟里的泥一模一样。

镇魂铃的烫意慢慢退去,铃身多了道水纹似的纹路,摸起来像块浸过水的玉。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日期显示着七天前从副本出来的那天。

原来这就是间隔,七天,不多不少,刚好够人把恐惧压进心底,再被猛地拽出来。

后巷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水汽扑在脸上。

陈默穿上雨靴,靴筒刚好到膝盖,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锁好便利店的门,转身走进巷口,阳光被两侧的高楼挡住,光线昏暗得像副本里的冷柜。

走了没几步,脚下传来“咕叽”一声,像是踩进了烂泥里。

陈默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的岸边。

河水是墨绿色的,水面漂着白色的泡沫,像苏晓白球鞋上的污渍。

远处传来钟声,“咚——咚——”一共七声,和他口袋里镇魂铃的震动频率重合。

他知道,下一个副本开始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货架后的便利店店员。

陈默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墨绿色的水里,河水没到小腿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便利店的招牌在晨光里闪着光,像个温暖的句号。

但他清楚,这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