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长鸣
第2章 旧账新局
清晨的春阳浅淡地洒进绣阁，纱窗未卷，花影斑驳。
纪无霜静坐案前，指尖捻着一枚铜钱，在指腹中缓缓旋转。
铜钱上，刻着纪家铺子标记的微印，一枚看似普通的钱，却能在江南十余州通行，不落市井人手。
一枚钱，连着一条商脉，一张关系网，一世家族荣光。
她目光幽深，心神沉静。
前世她执念于医术，不愿涉商。
可她忘了，这世道的生死荣辱，并不由医者掌舵，而是掌握资源与权谋者说了算。
“春杏。”
她轻唤。
“奴婢在。”
春杏从门外快步进来，手里端着热茶与早食，眸中还残着未散的担忧，“小姐身子刚好，还是先吃些热的吧。”
纪无霜接过茶盏，浅抿一口，道：“帮我去取近三月内所有账册，绸庄、盐行、药铺、茶局的都要。”
春杏愣了一下：“小姐，您是说......要查铺子的账目？”
纪无霜淡淡一笑：“不查账，我怎么协父经商？”
春杏低头应了声“是”，却悄悄抬眼看了小姐一眼。
以前的小姐温婉沉静，虽聪慧，却极少主动料理家中事务。
可如今醒来不过几日，整个人仿佛换了魂魄。
眉宇更冷峻了，说话更干脆了，眼神也沉得下去。
春杏虽惊讶，却不知为何，竟莫名觉得安心。
半个时辰后，几大摞账册堆在桌前。
纪无霜挽起袖口，一页页翻看。
她曾记得，这些账本上藏着被人篡改的蛛丝马迹，只是当年她不曾在意。
而现在，每一笔异常，都像钩子一般，把她拖向记忆深处。
“绸庄三月入银六千八百两，成本五千……可账上显示月终亏损？”
她取过算盘，指尖飞速翻动，神色淡漠如霜：“除非运费翻三倍，否则不该如此。”
春杏小声道：“这笔账，是钱掌事写的，他是老东家那边派来的老人。”
“老人，也不该贪心。”
纪临月目光一闪，“叫他明日来见我。”
春杏迟疑片刻，小声提醒：“他脾气不好，上月还打了跑堂的小厮……小姐还是与老爷说一声？”
“若我连一个钱掌事都镇不住，又谈什么接管铺子？”
第二日清晨，钱掌事果然如约而来。
他六旬开外，胡须斑白，神色倨傲，一进门便抱拳道：“小姐唤老奴来，可是为账上之事？
老奴干商三十载，自认未出过差错。”
纪无霜淡淡一笑，将账册往桌上一推：“错便错在‘自认’二字。”
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窗前，指着墙上的挂图道：“这批绸缎从江南送往幽州，途中共设七处转运站，每站一日，十日可达。
可你这账上，足足写了二十六日。
多出的日子，是绸缎被水泡了，还是你的人在赌坊转悠了？”
钱掌事神色一滞：“小姐，老奴虽不精细，断不敢……你是否敢，我不需听。”
纪无霜转身，目光冷若寒冰，“我只看账。
若你解释不出其中缘由，便将此事移交纪家内堂，由族律处置。”
钱掌事面如土色，脸上的伪装顷刻碎裂。
他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竟一开口就首指命门，连半点情面都不讲。
“老奴知错……老奴愿自罚三年薪银……自罚无用。”
纪临月冷声道，“从今日起，你停职，账册暂由我亲自过目。”
春杏从门外走进，递上一封早己拟好的信笺：“此信明日送至各铺，若有不服调令者，逐出商行。”
“是。”
钱掌事低下头，额角冒汗，踉跄离去。
纪无霜回身坐下，一口饮尽凉茶，声音微哑，却透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拗的力量。
到了晚上，纪远堂才得知此事。
他进了女儿的院子，望着案上一堆被审出的错账，怔了许久。
“你真是……长大了。”
他轻轻道。
纪无霜抬头看他，眼中隐隐带笑：“爹，我本不愿卷入这些。
但这世道容不得女子只做绣花梦。
若我不学会守住纪家，将来还不知会落入谁手。”
纪远堂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纪远堂不知女儿进来是发生了什么，又或是听到什么消息，但女儿既然愿意尝试管理商行，也是一个好事“若你真要学经商，便也要识人心，知进退。
经商之路远没有你想象的容易”他摸出一枚朱砂印的金章，“这是纪家五坊七局的总调信物，如今给你，爹爹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
纪无霜接过，掌心传来冰冷金属的触感。
她心知：这一步迈出去，便不能回头了。
当夜，纪无霜倚窗而坐，看着远处街市渐熄灯火，耳边却响起熟悉的低语：“你这般聪明，为何偏偏蠢到最后？”
沈予安的声音仿佛仍在耳畔，她闭上眼，那一夜的火光、毒酒和跪地求生的屈辱，又一幕幕重现可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也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这一世，她不会只守护家族，更要将那背后的黑手，一一揭开——无论他是谁。
纪无霜静坐案前，指尖捻着一枚铜钱，在指腹中缓缓旋转。
铜钱上，刻着纪家铺子标记的微印，一枚看似普通的钱，却能在江南十余州通行，不落市井人手。
一枚钱，连着一条商脉，一张关系网，一世家族荣光。
她目光幽深，心神沉静。
前世她执念于医术，不愿涉商。
可她忘了，这世道的生死荣辱，并不由医者掌舵，而是掌握资源与权谋者说了算。
“春杏。”
她轻唤。
“奴婢在。”
春杏从门外快步进来，手里端着热茶与早食，眸中还残着未散的担忧，“小姐身子刚好，还是先吃些热的吧。”
纪无霜接过茶盏，浅抿一口，道：“帮我去取近三月内所有账册，绸庄、盐行、药铺、茶局的都要。”
春杏愣了一下：“小姐，您是说......要查铺子的账目？”
纪无霜淡淡一笑：“不查账，我怎么协父经商？”
春杏低头应了声“是”，却悄悄抬眼看了小姐一眼。
以前的小姐温婉沉静，虽聪慧，却极少主动料理家中事务。
可如今醒来不过几日，整个人仿佛换了魂魄。
眉宇更冷峻了，说话更干脆了，眼神也沉得下去。
春杏虽惊讶，却不知为何，竟莫名觉得安心。
半个时辰后，几大摞账册堆在桌前。
纪无霜挽起袖口，一页页翻看。
她曾记得，这些账本上藏着被人篡改的蛛丝马迹，只是当年她不曾在意。
而现在，每一笔异常，都像钩子一般，把她拖向记忆深处。
“绸庄三月入银六千八百两，成本五千……可账上显示月终亏损？”
她取过算盘，指尖飞速翻动，神色淡漠如霜：“除非运费翻三倍，否则不该如此。”
春杏小声道：“这笔账，是钱掌事写的，他是老东家那边派来的老人。”
“老人，也不该贪心。”
纪临月目光一闪，“叫他明日来见我。”
春杏迟疑片刻，小声提醒：“他脾气不好，上月还打了跑堂的小厮……小姐还是与老爷说一声？”
“若我连一个钱掌事都镇不住，又谈什么接管铺子？”
第二日清晨，钱掌事果然如约而来。
他六旬开外，胡须斑白，神色倨傲，一进门便抱拳道：“小姐唤老奴来，可是为账上之事？
老奴干商三十载，自认未出过差错。”
纪无霜淡淡一笑，将账册往桌上一推：“错便错在‘自认’二字。”
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窗前，指着墙上的挂图道：“这批绸缎从江南送往幽州，途中共设七处转运站，每站一日，十日可达。
可你这账上，足足写了二十六日。
多出的日子，是绸缎被水泡了，还是你的人在赌坊转悠了？”
钱掌事神色一滞：“小姐，老奴虽不精细，断不敢……你是否敢，我不需听。”
纪无霜转身，目光冷若寒冰，“我只看账。
若你解释不出其中缘由，便将此事移交纪家内堂，由族律处置。”
钱掌事面如土色，脸上的伪装顷刻碎裂。
他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竟一开口就首指命门，连半点情面都不讲。
“老奴知错……老奴愿自罚三年薪银……自罚无用。”
纪临月冷声道，“从今日起，你停职，账册暂由我亲自过目。”
春杏从门外走进，递上一封早己拟好的信笺：“此信明日送至各铺，若有不服调令者，逐出商行。”
“是。”
钱掌事低下头，额角冒汗，踉跄离去。
纪无霜回身坐下，一口饮尽凉茶，声音微哑，却透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拗的力量。
到了晚上，纪远堂才得知此事。
他进了女儿的院子，望着案上一堆被审出的错账，怔了许久。
“你真是……长大了。”
他轻轻道。
纪无霜抬头看他，眼中隐隐带笑：“爹，我本不愿卷入这些。
但这世道容不得女子只做绣花梦。
若我不学会守住纪家，将来还不知会落入谁手。”
纪远堂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纪远堂不知女儿进来是发生了什么，又或是听到什么消息，但女儿既然愿意尝试管理商行，也是一个好事“若你真要学经商，便也要识人心，知进退。
经商之路远没有你想象的容易”他摸出一枚朱砂印的金章，“这是纪家五坊七局的总调信物，如今给你，爹爹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
纪无霜接过，掌心传来冰冷金属的触感。
她心知：这一步迈出去，便不能回头了。
当夜，纪无霜倚窗而坐，看着远处街市渐熄灯火，耳边却响起熟悉的低语：“你这般聪明，为何偏偏蠢到最后？”
沈予安的声音仿佛仍在耳畔，她闭上眼，那一夜的火光、毒酒和跪地求生的屈辱，又一幕幕重现可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也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这一世，她不会只守护家族，更要将那背后的黑手，一一揭开——无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