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无声
第4章 第四章
校医室的窗帘半拉着，十月的阳光被过滤成苍白的颜色。
林微棠坐在体检床边，校服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她盯着墙上的人体解剖图，喉咙发紧。
"放松，只是常规检查。
"校医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把袖子卷起来。
"林微棠缓慢地卷起左袖，露出小臂上一道结痂的划痕。
上周六的"生日筹备"时，她打翻了林维洲珍藏的红酒，玻璃碎片划破了皮肤。
当时林维洲用领带给她扎住伤口，嘴唇贴着她颤抖的手腕说："棠棠的血比82年的拉菲还珍贵。
""这是怎么弄的？
"王医生皱眉。
"洗碗时...摔碎了盘子。
"王医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转向血压计。
水银柱上升时，林微棠注意到医生后颈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和她初中时那个转学的同桌一模一样。
那个女生曾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你舅舅看你的眼神让我害怕。
""躺下，我检查一下腹部。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皮肤的瞬间，林微棠浑身绷紧。
王医生的手突然顿住了——在林微棠肋骨下方，有一圈明显的牙印淤青。
那是上个月"惩罚"留下的，林维洲说这是为了让她记住："属于舅舅的东西，要好好爱惜。
""同学，这个...""我睡觉喜欢咬自己。
"林微棠迅速拉下衣摆，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梦游症，从小就有。
"王医生摘下听诊器，金属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表格："学校要求填写既往病史，需要监护人签字。
"顿了顿，"或者你可以现在跟我聊聊？
"林微棠盯着表格上"监护人签字"那栏，眼前浮现林维洲流畅优雅的签名。
每次家长会结束后，总会有老师感慨："林先生真是模范家长，这么忙还事事亲力亲为。
""我舅舅周三下午会来学校。
"她接过表格，指甲在纸上留下半月形压痕，"他很忙，但一定会抽空来。
"王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她一管药膏："伤口别碰水。
"走出校医室时，林微棠差点撞上个人。
许砚舟扶住她肩膀，手指温暖干燥："体检完了？
"他今天换了新发型，额发垂下来显得格外少年气。
"嗯。
"林微棠下意识拉紧领口。
许砚舟身上总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棉花被。
许砚舟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个纸袋："图书馆新到的，《月亮与六便士》。
"他翻开扉页，指着借阅卡，"我名字下面留着位置给你。
"林微棠接过书，指尖相触时像过了微弱的电流。
她突然想起上周许砚舟发来的短信：今天路过花店，向日葵和你很像。
那天夜里，林维洲发现她手机里的信息，笑着把屏幕按在她眼前："这种廉价的情话，也配给我的棠棠？
""周六...真的要去我家？
"林微棠声音发颤。
林维洲所谓的"小型派对"邀请了半个商界名流，她得穿着他选的蓝色纱裙，像个人偶一样站在甜品台旁微笑。
许砚舟把借书卡塞进她手心："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卡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不管发生什么，看我眼睛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影子在阳光下交叠。
经过拐角时，许砚舟突然拉住她手腕："等等。
"他快速扫视西周，然后从书包侧袋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是个拇指大小的陶瓷小白兔。
"护身符。
"许砚舟耳尖发红，"我奶奶说属兔的人戴着能逢凶化吉。
"林微棠攥住小兔子，粗糙的釉面硌得掌心生疼。
她属兔这件事，只在上次闲聊时提过一次。
许砚舟居然记得，就像记得她喜欢草莓味牛奶，记得她害怕雷雨夜。
"谢谢。
"她把小兔子藏进校牌夹层，贴着那张偷拍的许砚舟侧脸照。
这是她仅有的两件违禁品，像黑暗里偷藏的星光。
放学时下起小雨。
林微棠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林维洲的银色宝马缓缓驶入校门。
她摸出小兔子看了看，又小心地藏回去。
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脚链上的定位器指示灯微微闪烁——林维洲上周升级了设备，现在能精确到厘米级定位。
"棠棠。
"林维洲举着黑伞走来，西装革履的样子引来几个老师驻足问好。
他自然地揽住林微棠肩膀，手指在她颈侧摩挲："王医生打电话说体检表要签字？
"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刺骨。
林微棠想起王医生抽屉里的那管药膏，想起许砚舟手心的温度，突然说："舅舅，我想住校。
"林维洲的手僵住了。
伞面微微倾斜，雨水顺着边缘滴在林微棠的蓝裙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傻孩子，"他笑着捏她耳垂，力道却让林微棠疼得吸气，"家里离学校就十分钟车程，住什么校？
"伞面重新扶正，阴影笼罩下来，"还是说...棠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舅舅知道？
"林微棠盯着水洼里破碎的倒影。
许砚舟此刻应该在高三（4）班做值日，他总喜欢把扫把当吉他耍宝。
上周他发来视频时，林维洲正好推门进来。
第二天她的手机就被"意外"掉进了汤碗。
"我...只是想多些时间学习。
"林维洲打开车门，皮质座椅散发出淡淡的沉香木味。
等林微棠坐定，他忽然俯身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锁骨："棠棠身上有药膏味。
"安全带"咔嗒"扣紧，像某种禁锢，"受伤了怎么不告诉舅舅？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小河。
林微棠看着校门口陆续走出的学生，祈祷不要有人注意到这边。
但命运总是恶作剧——许砚舟恰巧跑过车前，怀里抱着几本被雨淋湿的书。
林维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你的小男朋友？
""不是！
只是课代表...""紧张什么？
"林维洲启动车子，语气轻快，"青春期有好感很正常。
"他打开音响，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流淌出来，"不过棠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舅舅永远不会伤害你。
"红灯亮起时，他忽然伸手抚摸林微棠的发梢："头发长了呢。
"手指顺着发丝滑到后背，在文胸搭扣处流连，"该买新内衣了，明天带你去常去的那家店？
"林微棠死死攥住裙角。
那家店的女店员总是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因为林维洲会亲自跟进试衣间，"帮忙调整肩带"。
回到家，林维洲径首走向书房："把体检表拿来。
"他展开表格仔细阅读，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体重比上月轻了1.5公斤。
""可能是...最近复习太晚。
""是么？
"林维洲突然拉过她手腕，拇指按在脉搏上，"那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他摘下眼镜，露出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棠棠在害怕什么？
"书房的古董钟滴答作响。
林微棠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那是去年从伊朗空运来的手工艺品。
当时林维洲抚摸着地毯说："就像棠棠，要最上等的原料，最精细的打磨。
""我明天约了王医生。
"林维洲突然说，"青春期女孩的生长发育问题不能马虎。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丝绒盒子，"生日礼物，提前给你。
"盒子里是一条镶嵌蓝宝石的锁骨链，和林微棠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样。
林维洲亲手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时，他低声说："这样就算穿校服，舅舅也能找到最漂亮的棠棠。
"晚餐是林维洲亲手做的牛排，三分熟，带着血丝。
林微棠机械地咀嚼着，听林维洲谈论周六的派对安排。
当他说到"许同学会坐主桌"时，餐刀在林微棠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
"林维洲切下一小块肉，递到她嘴边，"不合胃口？
"林微棠张嘴接过，舌尖不小心碰到他指尖。
林维洲眼神一暗，手指在她唇上重重碾过："乖。
"回到房间锁上门，林微棠立刻冲进浴室干呕。
她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掩盖一切。
镜中的少女锁骨上蓝宝石闪烁，像一滴凝固的泪。
她摸出陶瓷小兔子贴在胸口，突然想起许砚舟昨天发来的短信：你知道为什么月亮总是跟着人走吗？
因为它想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看着你窗外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惨白的脸。
林微棠轻轻解开锁骨链，宝石坠子背面刻着微小的字母：L’s T
林微棠坐在体检床边，校服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她盯着墙上的人体解剖图，喉咙发紧。
"放松，只是常规检查。
"校医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把袖子卷起来。
"林微棠缓慢地卷起左袖，露出小臂上一道结痂的划痕。
上周六的"生日筹备"时，她打翻了林维洲珍藏的红酒，玻璃碎片划破了皮肤。
当时林维洲用领带给她扎住伤口，嘴唇贴着她颤抖的手腕说："棠棠的血比82年的拉菲还珍贵。
""这是怎么弄的？
"王医生皱眉。
"洗碗时...摔碎了盘子。
"王医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转向血压计。
水银柱上升时，林微棠注意到医生后颈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和她初中时那个转学的同桌一模一样。
那个女生曾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你舅舅看你的眼神让我害怕。
""躺下，我检查一下腹部。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皮肤的瞬间，林微棠浑身绷紧。
王医生的手突然顿住了——在林微棠肋骨下方，有一圈明显的牙印淤青。
那是上个月"惩罚"留下的，林维洲说这是为了让她记住："属于舅舅的东西，要好好爱惜。
""同学，这个...""我睡觉喜欢咬自己。
"林微棠迅速拉下衣摆，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梦游症，从小就有。
"王医生摘下听诊器，金属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表格："学校要求填写既往病史，需要监护人签字。
"顿了顿，"或者你可以现在跟我聊聊？
"林微棠盯着表格上"监护人签字"那栏，眼前浮现林维洲流畅优雅的签名。
每次家长会结束后，总会有老师感慨："林先生真是模范家长，这么忙还事事亲力亲为。
""我舅舅周三下午会来学校。
"她接过表格，指甲在纸上留下半月形压痕，"他很忙，但一定会抽空来。
"王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她一管药膏："伤口别碰水。
"走出校医室时，林微棠差点撞上个人。
许砚舟扶住她肩膀，手指温暖干燥："体检完了？
"他今天换了新发型，额发垂下来显得格外少年气。
"嗯。
"林微棠下意识拉紧领口。
许砚舟身上总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棉花被。
许砚舟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个纸袋："图书馆新到的，《月亮与六便士》。
"他翻开扉页，指着借阅卡，"我名字下面留着位置给你。
"林微棠接过书，指尖相触时像过了微弱的电流。
她突然想起上周许砚舟发来的短信：今天路过花店，向日葵和你很像。
那天夜里，林维洲发现她手机里的信息，笑着把屏幕按在她眼前："这种廉价的情话，也配给我的棠棠？
""周六...真的要去我家？
"林微棠声音发颤。
林维洲所谓的"小型派对"邀请了半个商界名流，她得穿着他选的蓝色纱裙，像个人偶一样站在甜品台旁微笑。
许砚舟把借书卡塞进她手心："我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卡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不管发生什么，看我眼睛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影子在阳光下交叠。
经过拐角时，许砚舟突然拉住她手腕："等等。
"他快速扫视西周，然后从书包侧袋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是个拇指大小的陶瓷小白兔。
"护身符。
"许砚舟耳尖发红，"我奶奶说属兔的人戴着能逢凶化吉。
"林微棠攥住小兔子，粗糙的釉面硌得掌心生疼。
她属兔这件事，只在上次闲聊时提过一次。
许砚舟居然记得，就像记得她喜欢草莓味牛奶，记得她害怕雷雨夜。
"谢谢。
"她把小兔子藏进校牌夹层，贴着那张偷拍的许砚舟侧脸照。
这是她仅有的两件违禁品，像黑暗里偷藏的星光。
放学时下起小雨。
林微棠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林维洲的银色宝马缓缓驶入校门。
她摸出小兔子看了看，又小心地藏回去。
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脚链上的定位器指示灯微微闪烁——林维洲上周升级了设备，现在能精确到厘米级定位。
"棠棠。
"林维洲举着黑伞走来，西装革履的样子引来几个老师驻足问好。
他自然地揽住林微棠肩膀，手指在她颈侧摩挲："王医生打电话说体检表要签字？
"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刺骨。
林微棠想起王医生抽屉里的那管药膏，想起许砚舟手心的温度，突然说："舅舅，我想住校。
"林维洲的手僵住了。
伞面微微倾斜，雨水顺着边缘滴在林微棠的蓝裙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傻孩子，"他笑着捏她耳垂，力道却让林微棠疼得吸气，"家里离学校就十分钟车程，住什么校？
"伞面重新扶正，阴影笼罩下来，"还是说...棠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舅舅知道？
"林微棠盯着水洼里破碎的倒影。
许砚舟此刻应该在高三（4）班做值日，他总喜欢把扫把当吉他耍宝。
上周他发来视频时，林维洲正好推门进来。
第二天她的手机就被"意外"掉进了汤碗。
"我...只是想多些时间学习。
"林维洲打开车门，皮质座椅散发出淡淡的沉香木味。
等林微棠坐定，他忽然俯身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锁骨："棠棠身上有药膏味。
"安全带"咔嗒"扣紧，像某种禁锢，"受伤了怎么不告诉舅舅？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小河。
林微棠看着校门口陆续走出的学生，祈祷不要有人注意到这边。
但命运总是恶作剧——许砚舟恰巧跑过车前，怀里抱着几本被雨淋湿的书。
林维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你的小男朋友？
""不是！
只是课代表...""紧张什么？
"林维洲启动车子，语气轻快，"青春期有好感很正常。
"他打开音响，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流淌出来，"不过棠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舅舅永远不会伤害你。
"红灯亮起时，他忽然伸手抚摸林微棠的发梢："头发长了呢。
"手指顺着发丝滑到后背，在文胸搭扣处流连，"该买新内衣了，明天带你去常去的那家店？
"林微棠死死攥住裙角。
那家店的女店员总是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因为林维洲会亲自跟进试衣间，"帮忙调整肩带"。
回到家，林维洲径首走向书房："把体检表拿来。
"他展开表格仔细阅读，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体重比上月轻了1.5公斤。
""可能是...最近复习太晚。
""是么？
"林维洲突然拉过她手腕，拇指按在脉搏上，"那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他摘下眼镜，露出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棠棠在害怕什么？
"书房的古董钟滴答作响。
林微棠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那是去年从伊朗空运来的手工艺品。
当时林维洲抚摸着地毯说："就像棠棠，要最上等的原料，最精细的打磨。
""我明天约了王医生。
"林维洲突然说，"青春期女孩的生长发育问题不能马虎。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丝绒盒子，"生日礼物，提前给你。
"盒子里是一条镶嵌蓝宝石的锁骨链，和林微棠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样。
林维洲亲手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时，他低声说："这样就算穿校服，舅舅也能找到最漂亮的棠棠。
"晚餐是林维洲亲手做的牛排，三分熟，带着血丝。
林微棠机械地咀嚼着，听林维洲谈论周六的派对安排。
当他说到"许同学会坐主桌"时，餐刀在林微棠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
"林维洲切下一小块肉，递到她嘴边，"不合胃口？
"林微棠张嘴接过，舌尖不小心碰到他指尖。
林维洲眼神一暗，手指在她唇上重重碾过："乖。
"回到房间锁上门，林微棠立刻冲进浴室干呕。
她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掩盖一切。
镜中的少女锁骨上蓝宝石闪烁，像一滴凝固的泪。
她摸出陶瓷小兔子贴在胸口，突然想起许砚舟昨天发来的短信：你知道为什么月亮总是跟着人走吗？
因为它想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看着你窗外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惨白的脸。
林微棠轻轻解开锁骨链，宝石坠子背面刻着微小的字母：L’s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