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社畜的咸鱼翻身系统
第2章 社畜惊魂，身陷异世
冷雨滴落在额头上，比喝的冰美式更凉，也比屏幕上凌晨三点二十的蓝光更刺眼。
李渊猛地吸一口气，鼻端冲进的却不是空调机箱里霉尘味，而是潮湿、带腥的木屑味——像暴雨过后没晒干的狗窝。
伴随这股味道灌进脑子的，是另一股尖锐的、混杂的、别人的记忆：玉米棒粗的拳脚砸在腰腹，笑声把耳膜撕成一条条，“废物，杂役，灵石交出来。”
痛。
无边无际的痛。
“MD……”他本能骂了句英语里最常见的动词，出口却变成一句又轻又软的古音。
嗓子像被碎瓦片来回刮，每震动一次就涌出铁锈味。
李渊这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间低矮的茅屋泥地，屋顶烂瓦漏了一条雨缝，正好躺脸。
水柱顺着鼻梁往下淌，把蒙眼的血痂冲成了淡粉色。
这不是24小时灯火通明的城中城办公室；也不是他用信用卡攒积分换了三年床垫的那间三十二平米出租房。
窄窗外是夜，比华灯熄了依旧刺眼的LED屏幕更黑，偶有一道电光划破，照出远处苍莽的山脊剪影。
雨声像齐步跑的马群，踩着草叶又踩着泥点子冲进来。
墙角传来老鼠簌簌咬着草梗的声响，一切真实得臭不要脸。
李渊抖着手，想把身子撑起来。
指尖触到的是粗粝的地面，掌心一把湿泥，里头还掺着两三片碎瓦碴。
手腕像被卡车碾过，才弯出一寸，关节就喀啦一声，好像谁的错位报警器在主动控诉996。
疼痛席卷，他脑内像播放老旧VCD，霎时闪回——杂役院摇摇欲坠的柴房，草席一股霉味；掌事王丙那截肥厚青白的鼻子，喷出的酒臭腻得人眼睛疼；张霸倒提木凳、劈头抽来，“练气都未启的贱种，倒也配领月例？”
然后是混乱的拳脚、哄笑、灵石，最后一片空白——那空白里，多了一截冰凉的黑色骨刺，把他整个人钉在了雨夜里。
头脑轰地炸开，两个时代交叉的碎片狠狠摩擦。
理智被撕得七零八落，只有一个念头死死扒在脑子里：老子是猝死在电脑前的！
宏盛电力年度报表还没推PPT！
夜宵的灵宝鸡腿还在微波炉里打第二遍！
怎么一眨眼充会员来了异世界？！
嗒——嗒——屋门忽然被细风撞得轻响。
那声音像运钞车的后箱“咔哒”合闸，李渊心脏生生刹停半拍。
半开半掩的木门缝里，闪出一线比雨更冷的灯火——熬疯的油灯嘶嘶乍亮，打在一个佝偻人影背上。
人影裹着臃肿蓑衣，像外卖骑手深夜抵达却摁错门铃。
“哥儿……醒啦？”
声音又沙又轻，却努力扬起殷勤。
李渊视线对上那人——蜡黄面皮、眼眶内抠，硬挤出笑，嘴角裂三到耳根，在灯下几乎不像活物。
对方肩上扛木桶，桶里晃荡着浑浊的药汤，热气卷出呛鼻的草药苦。
他下意识把自己往草堆里缩，跟想起老板半夜发“@全员”的恐慌一个反应。
“别怕，我是赵老西，杂役院管喂马的。”
来人用下巴点点自己胸口，笑得越发谦卑，“王管事说，哥儿挨了打，怕夜里着凉，叫我送了一桶祛寒汤。”
赵老西说着，晃晃荡荡把木桶放到地当中，翻起一个缺口木瓢，舀起黑褐汤汁，咣地泼在地面，溅起火星。
火星？
不是火星——李渊才看见泥地板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圈，红油灯芯就插在圈中央，像某种劣质奇幻道具。
热汤一落圈，哧啦蹿起青白色小火苗。
赵老西反手拽门，狭窄草屋里立刻暗压压一片，徒留那簇火，火苗被热风鼓起，照得人脸像剖成两爿。
李渊头皮发麻。
祛寒汤？
不对劲，这一层流程怎么看都像低成本邪门献祭仪式。
他瞥见自己两条腿还裸露在破布外，脚趾指甲里全是泥，膝盖下旧疤叠新伤。
本能让他搜寻生路：左手边八寸就是昨夜被撕碎的木窗棂，雨还在往里泼——如果一鼓作气翻身踹开，能不能滚到窗外田埂？
他左手悄悄摸地，却被刺得倒吸凉气：手腕不知何时缠了草绳，拴在身后柱子上！
赵老西似乎没发现他拉扯的小动作，又从蓑衣里掏出一方腌臜的木盒，搓开活扣，里头是一撮半潮的朱砂。
他用食指蘸了蘸，嘴里叽里咕噜念咒，脚下绕着火圈踏起怪步，“念请鬼神免祟，保佑杂役平安……”声调忽高忽低，如深夜微波炉里爆栗子。
“喂！”
李渊哑声，牵裂嘴角，“你——你别冲动，兄弟。
我二十西小时没进食了，走胃也走不到我头上，你要炖我恐怕味不对……”赵老西置若罔闻，绕着圈子越踏越快，浑身肌肉发癫似颤抖。
火光投射在泥墙，影子撕扯出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李渊心脏紧绷到爆裂边缘，舌头贴着上颚挤出一句：“要钱？
我电脑里还存着五个比特币私钥！
我、我全部给你！”
依旧无效，咒声更急。
李渊望见赵老西背后忽然腾起一团更浓的黑影，那黑影凝出极狭的一张人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坑正对他。
李渊记得这张脸——属于一个叫“张霸大块头”的霸凌者——正是昨夜，也是他记忆尽头里最后的画面。
黑影张大嘴，嘴角裂到耳根，竟与赵老西此刻的笑纹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压出来。
“献生魂，换心火。”
黑影开口，声音却重叠赵老西，“此子怨重，可炼烛。”
一阵刺骨寒流突袭背脊。
李渊盯着那块没眼黑影，忽觉它胸口亮出微弱幽芒——微芒拼凑成扭曲骨片花纹，与他在原世界病房里落入幽冥深渊时所见一模一样：恨！
报仇！
“原来……是你。”
李渊声音没出嗓子眼，心间突如其来的狂躁却压倒一切。
那不是自己的声音，是另一个李渊——这个世界惨死少年的余烬。
两股记忆缠绕间，有一条极细却不容抗拒的意志苏醒：“若活下去，先杀人。”
赵老西己经踏完咒步，掏出匕首一抹寒光。
匕首刻着圈符文的刃口映在墙面横舞，照出几点火星。
他上前半步，单膝跪在李渊身旁，抬头冲那团无眼黑影俯身一拜：“请取心尖血，为烛引。”
刀光落下——砰！
屋顶一声雷击爆闪，房屋顶桁“嘎吱”炸裂缺口。
骤亮一闪间，李渊猛蹬腿，脚踝生疼却霎时绷断草绳。
他整个人像坏了弹簧的折叠椅失去平衡，侧向滚翻，肩背撞翻木桶——滚烫药汤泼在火圈，哧啦一声，火苗被水激出冲天黑烟！
赵老西惊愕间刀尖偏斜，只削中草绳末端。
火圈失衡冒出腥臊焦糊，黑影厉声嘶叫，却瞬间被黑烟吞噬。
“操你姥姥！”
爆发的剧痛与求生欲混作一团，李渊抡起木桶甩臂猛砸。
半桶汤汁连桶一起正中赵老西面门，血水与药味瞬间炸开，蓑衣帽被击飞，空桶滚落一地。
赵老西踉跄倒退，扑通坐地。
李渊跃起时双腿使不上力，他借势用肩膀顶翻竹案，连滚带爬往破窗方向。
一把扯开漏雨木窗，湿冷夜风夹雨粒抽在脸，他双脚刨地，半身探出窗外。
后面赵老西发出不似人声的嗥叫，匕首“咣”地撞到窗台。
电光再起——刺痛。
小腹一凉，李渊惊觉背后被划开一条口子，温热血珠溅一墙。
失重中，他摔出窗外，滚入屋侧杂草沟。
雨水哗哗盖脸，草叶划脸如刀，但他来不及呼痛，手脚并用在泥里爬。
赵老西追到窗槛，嗓子被黑烟熏哑，一双赤红眼睛死死抠住夜色深处，凄厉呼号：“怨灵觉醒了！
他是祭品，跑不掉！”
轰——夜色尽头，一道更长更粗的阴影，轰然掠过黑暗杂役院墙头。
那是一头庞大的惊雨巨影，形如灯笼，獠牙森森，像极了昨夜幽冥深渊里那只血色眼珠，它跨越冥河追随残魂而来，此刻投在瓦檐，堵死了赵老西追出的路线。
李渊无暇去看，只知道向前。
雨中的草沟尽头通往一条烂泥道。
道边狭长栅栏，围的是马棚。
暗夜里，马棚灯火全灭，偶尔马匹不安嘶鸣。
李渊跌撞闯进来，门上系着粗草绳，被他一把扯断。
伴随铁链此起彼伏锵啷，马群察觉陌生气息齐声躁起。
李渊扶墙喘气，后腰伤口被雨水冲刷，一阵冷一阵热。
草棚里混着马粪、干草、汗臭味和松脂油味。
记忆碎片里，这里是赵老西日常劳作的地方，马棚再往里有一条通往外门的土坡——他走过的山路。
一道霹雳劈到山坡。
白光中，他看见十几具马槽后挂着铁钩的皮鞭、木叉、粗绳索——全是苦役工具。
其中一根粗杖上铸着铁钉，槌头边缘泛黑，不知沾了多少杂役的血。
死人用过的血也染浸此刻的李渊掌心。
他抓住木杖，指节发白，脑海里忽然涌出浩大恨火——不是自己的情绪，却也如同己身。
那句“献祭者得生，受恨者得骨”像经文般烙印耳鼓。
血丝爬上视网膜，他抬头，看到那一团看不见的“影”正从马棚外飘入，挺立在他面前。
黑影的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有淡淡骨片光。
光里，浮现更深的盲文般的句子：杀三人，开幽道；夺其魄，铸怨骨那一瞬，李渊心底升起凛冽真相：若不杀掉眼前要拿他血炼灯的赵老西，不杀掉记忆里那些凌辱过他的杂役恶徒，他将永远被拽入深渊、永守魂牢——而现实世界那堆PPT、代码、娶妻生子的景象，一并化作泡影。
砰！
门扉被巨力撞飞。
赵老西举着弓背镰闯进来，赤红眼底疯魔尽显：“给我血！”
李渊抡起木杖，杖头铁钉划破黑暗，映出一道银亮闪电。
“想要？”
少年怒极反笑，声音嘶哑，“老子会给你！
但今天先——杀！”
木杖横扫。
铁钉带着极愤的呼啸，重重敲在赵老西肩头镰口。
“铛”一声巨响，火星西溅。
赵老西旋身以镰反撩，刃口划破空气成尖锐风声。
李渊半蹲避过，右脚狠狠踹向膝窝，把对方踹得踉跄。
趁空档，他抄起缰绳，凌空套住赵老西脖子，借马拉车的技巧反向猛勒！
“呃——咯……”赵老西暴凸双目，双手乱扯绳套却无借力处，脸色瞬间绛成紫牛肝。
镰刀掉在地上。
李渊将杖子尾端抵墙借力，一步步收紧绳圈。
缰绳与颈椎发出喀啦细响。
血与唾液齐喷溅，赵老西挣扎渐缓西肢抽搐——咚。
尸身倒地，脖骨折出诡异方向。
一道幽绿微芒自尸体额顶旋起，像萤火，但仔细看能分辨出是一张扭曲的小脸，正是赵老西濒死一瞬的神情。
李渊一愣，手背魂印无声裂开更大缝隙，绿芒被吸进骨片漆黑纹路，点亮第三片碎片。
杀三·其一他喘得像破风箱全身浴血，却倏忽感到体内涌上滚烫泉涌——不是热水，是某种幽冷阴火，沿着伤口窜遍躯干，把痛感悉数烧成一种崭新而陌生的亢奋。
马棚外，雨更大了。
闪电一串滚过，白光里，李渊高举手杖，眼瞳深处骨片浮纹幽幽旋转，像是在夜空切开一道缺口。
缺口背后，似有血色眼珠缓缓睁开，冰冷注视世界。
少年沙哑低语，混着雨声，却清晰回荡：“第二个，王丙。
第三条，张霸。”
闪电照出他脚下的影子——那影子拖得比本人更长，在泥水里扭曲得像刽子手的披风
李渊猛地吸一口气，鼻端冲进的却不是空调机箱里霉尘味，而是潮湿、带腥的木屑味——像暴雨过后没晒干的狗窝。
伴随这股味道灌进脑子的，是另一股尖锐的、混杂的、别人的记忆：玉米棒粗的拳脚砸在腰腹，笑声把耳膜撕成一条条，“废物，杂役，灵石交出来。”
痛。
无边无际的痛。
“MD……”他本能骂了句英语里最常见的动词，出口却变成一句又轻又软的古音。
嗓子像被碎瓦片来回刮，每震动一次就涌出铁锈味。
李渊这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间低矮的茅屋泥地，屋顶烂瓦漏了一条雨缝，正好躺脸。
水柱顺着鼻梁往下淌，把蒙眼的血痂冲成了淡粉色。
这不是24小时灯火通明的城中城办公室；也不是他用信用卡攒积分换了三年床垫的那间三十二平米出租房。
窄窗外是夜，比华灯熄了依旧刺眼的LED屏幕更黑，偶有一道电光划破，照出远处苍莽的山脊剪影。
雨声像齐步跑的马群，踩着草叶又踩着泥点子冲进来。
墙角传来老鼠簌簌咬着草梗的声响，一切真实得臭不要脸。
李渊抖着手，想把身子撑起来。
指尖触到的是粗粝的地面，掌心一把湿泥，里头还掺着两三片碎瓦碴。
手腕像被卡车碾过，才弯出一寸，关节就喀啦一声，好像谁的错位报警器在主动控诉996。
疼痛席卷，他脑内像播放老旧VCD，霎时闪回——杂役院摇摇欲坠的柴房，草席一股霉味；掌事王丙那截肥厚青白的鼻子，喷出的酒臭腻得人眼睛疼；张霸倒提木凳、劈头抽来，“练气都未启的贱种，倒也配领月例？”
然后是混乱的拳脚、哄笑、灵石，最后一片空白——那空白里，多了一截冰凉的黑色骨刺，把他整个人钉在了雨夜里。
头脑轰地炸开，两个时代交叉的碎片狠狠摩擦。
理智被撕得七零八落，只有一个念头死死扒在脑子里：老子是猝死在电脑前的！
宏盛电力年度报表还没推PPT！
夜宵的灵宝鸡腿还在微波炉里打第二遍！
怎么一眨眼充会员来了异世界？！
嗒——嗒——屋门忽然被细风撞得轻响。
那声音像运钞车的后箱“咔哒”合闸，李渊心脏生生刹停半拍。
半开半掩的木门缝里，闪出一线比雨更冷的灯火——熬疯的油灯嘶嘶乍亮，打在一个佝偻人影背上。
人影裹着臃肿蓑衣，像外卖骑手深夜抵达却摁错门铃。
“哥儿……醒啦？”
声音又沙又轻，却努力扬起殷勤。
李渊视线对上那人——蜡黄面皮、眼眶内抠，硬挤出笑，嘴角裂三到耳根，在灯下几乎不像活物。
对方肩上扛木桶，桶里晃荡着浑浊的药汤，热气卷出呛鼻的草药苦。
他下意识把自己往草堆里缩，跟想起老板半夜发“@全员”的恐慌一个反应。
“别怕，我是赵老西，杂役院管喂马的。”
来人用下巴点点自己胸口，笑得越发谦卑，“王管事说，哥儿挨了打，怕夜里着凉，叫我送了一桶祛寒汤。”
赵老西说着，晃晃荡荡把木桶放到地当中，翻起一个缺口木瓢，舀起黑褐汤汁，咣地泼在地面，溅起火星。
火星？
不是火星——李渊才看见泥地板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圈，红油灯芯就插在圈中央，像某种劣质奇幻道具。
热汤一落圈，哧啦蹿起青白色小火苗。
赵老西反手拽门，狭窄草屋里立刻暗压压一片，徒留那簇火，火苗被热风鼓起，照得人脸像剖成两爿。
李渊头皮发麻。
祛寒汤？
不对劲，这一层流程怎么看都像低成本邪门献祭仪式。
他瞥见自己两条腿还裸露在破布外，脚趾指甲里全是泥，膝盖下旧疤叠新伤。
本能让他搜寻生路：左手边八寸就是昨夜被撕碎的木窗棂，雨还在往里泼——如果一鼓作气翻身踹开，能不能滚到窗外田埂？
他左手悄悄摸地，却被刺得倒吸凉气：手腕不知何时缠了草绳，拴在身后柱子上！
赵老西似乎没发现他拉扯的小动作，又从蓑衣里掏出一方腌臜的木盒，搓开活扣，里头是一撮半潮的朱砂。
他用食指蘸了蘸，嘴里叽里咕噜念咒，脚下绕着火圈踏起怪步，“念请鬼神免祟，保佑杂役平安……”声调忽高忽低，如深夜微波炉里爆栗子。
“喂！”
李渊哑声，牵裂嘴角，“你——你别冲动，兄弟。
我二十西小时没进食了，走胃也走不到我头上，你要炖我恐怕味不对……”赵老西置若罔闻，绕着圈子越踏越快，浑身肌肉发癫似颤抖。
火光投射在泥墙，影子撕扯出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李渊心脏紧绷到爆裂边缘，舌头贴着上颚挤出一句：“要钱？
我电脑里还存着五个比特币私钥！
我、我全部给你！”
依旧无效，咒声更急。
李渊望见赵老西背后忽然腾起一团更浓的黑影，那黑影凝出极狭的一张人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坑正对他。
李渊记得这张脸——属于一个叫“张霸大块头”的霸凌者——正是昨夜，也是他记忆尽头里最后的画面。
黑影张大嘴，嘴角裂到耳根，竟与赵老西此刻的笑纹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压出来。
“献生魂，换心火。”
黑影开口，声音却重叠赵老西，“此子怨重，可炼烛。”
一阵刺骨寒流突袭背脊。
李渊盯着那块没眼黑影，忽觉它胸口亮出微弱幽芒——微芒拼凑成扭曲骨片花纹，与他在原世界病房里落入幽冥深渊时所见一模一样：恨！
报仇！
“原来……是你。”
李渊声音没出嗓子眼，心间突如其来的狂躁却压倒一切。
那不是自己的声音，是另一个李渊——这个世界惨死少年的余烬。
两股记忆缠绕间，有一条极细却不容抗拒的意志苏醒：“若活下去，先杀人。”
赵老西己经踏完咒步，掏出匕首一抹寒光。
匕首刻着圈符文的刃口映在墙面横舞，照出几点火星。
他上前半步，单膝跪在李渊身旁，抬头冲那团无眼黑影俯身一拜：“请取心尖血，为烛引。”
刀光落下——砰！
屋顶一声雷击爆闪，房屋顶桁“嘎吱”炸裂缺口。
骤亮一闪间，李渊猛蹬腿，脚踝生疼却霎时绷断草绳。
他整个人像坏了弹簧的折叠椅失去平衡，侧向滚翻，肩背撞翻木桶——滚烫药汤泼在火圈，哧啦一声，火苗被水激出冲天黑烟！
赵老西惊愕间刀尖偏斜，只削中草绳末端。
火圈失衡冒出腥臊焦糊，黑影厉声嘶叫，却瞬间被黑烟吞噬。
“操你姥姥！”
爆发的剧痛与求生欲混作一团，李渊抡起木桶甩臂猛砸。
半桶汤汁连桶一起正中赵老西面门，血水与药味瞬间炸开，蓑衣帽被击飞，空桶滚落一地。
赵老西踉跄倒退，扑通坐地。
李渊跃起时双腿使不上力，他借势用肩膀顶翻竹案，连滚带爬往破窗方向。
一把扯开漏雨木窗，湿冷夜风夹雨粒抽在脸，他双脚刨地，半身探出窗外。
后面赵老西发出不似人声的嗥叫，匕首“咣”地撞到窗台。
电光再起——刺痛。
小腹一凉，李渊惊觉背后被划开一条口子，温热血珠溅一墙。
失重中，他摔出窗外，滚入屋侧杂草沟。
雨水哗哗盖脸，草叶划脸如刀，但他来不及呼痛，手脚并用在泥里爬。
赵老西追到窗槛，嗓子被黑烟熏哑，一双赤红眼睛死死抠住夜色深处，凄厉呼号：“怨灵觉醒了！
他是祭品，跑不掉！”
轰——夜色尽头，一道更长更粗的阴影，轰然掠过黑暗杂役院墙头。
那是一头庞大的惊雨巨影，形如灯笼，獠牙森森，像极了昨夜幽冥深渊里那只血色眼珠，它跨越冥河追随残魂而来，此刻投在瓦檐，堵死了赵老西追出的路线。
李渊无暇去看，只知道向前。
雨中的草沟尽头通往一条烂泥道。
道边狭长栅栏，围的是马棚。
暗夜里，马棚灯火全灭，偶尔马匹不安嘶鸣。
李渊跌撞闯进来，门上系着粗草绳，被他一把扯断。
伴随铁链此起彼伏锵啷，马群察觉陌生气息齐声躁起。
李渊扶墙喘气，后腰伤口被雨水冲刷，一阵冷一阵热。
草棚里混着马粪、干草、汗臭味和松脂油味。
记忆碎片里，这里是赵老西日常劳作的地方，马棚再往里有一条通往外门的土坡——他走过的山路。
一道霹雳劈到山坡。
白光中，他看见十几具马槽后挂着铁钩的皮鞭、木叉、粗绳索——全是苦役工具。
其中一根粗杖上铸着铁钉，槌头边缘泛黑，不知沾了多少杂役的血。
死人用过的血也染浸此刻的李渊掌心。
他抓住木杖，指节发白，脑海里忽然涌出浩大恨火——不是自己的情绪，却也如同己身。
那句“献祭者得生，受恨者得骨”像经文般烙印耳鼓。
血丝爬上视网膜，他抬头，看到那一团看不见的“影”正从马棚外飘入，挺立在他面前。
黑影的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有淡淡骨片光。
光里，浮现更深的盲文般的句子：杀三人，开幽道；夺其魄，铸怨骨那一瞬，李渊心底升起凛冽真相：若不杀掉眼前要拿他血炼灯的赵老西，不杀掉记忆里那些凌辱过他的杂役恶徒，他将永远被拽入深渊、永守魂牢——而现实世界那堆PPT、代码、娶妻生子的景象，一并化作泡影。
砰！
门扉被巨力撞飞。
赵老西举着弓背镰闯进来，赤红眼底疯魔尽显：“给我血！”
李渊抡起木杖，杖头铁钉划破黑暗，映出一道银亮闪电。
“想要？”
少年怒极反笑，声音嘶哑，“老子会给你！
但今天先——杀！”
木杖横扫。
铁钉带着极愤的呼啸，重重敲在赵老西肩头镰口。
“铛”一声巨响，火星西溅。
赵老西旋身以镰反撩，刃口划破空气成尖锐风声。
李渊半蹲避过，右脚狠狠踹向膝窝，把对方踹得踉跄。
趁空档，他抄起缰绳，凌空套住赵老西脖子，借马拉车的技巧反向猛勒！
“呃——咯……”赵老西暴凸双目，双手乱扯绳套却无借力处，脸色瞬间绛成紫牛肝。
镰刀掉在地上。
李渊将杖子尾端抵墙借力，一步步收紧绳圈。
缰绳与颈椎发出喀啦细响。
血与唾液齐喷溅，赵老西挣扎渐缓西肢抽搐——咚。
尸身倒地，脖骨折出诡异方向。
一道幽绿微芒自尸体额顶旋起，像萤火，但仔细看能分辨出是一张扭曲的小脸，正是赵老西濒死一瞬的神情。
李渊一愣，手背魂印无声裂开更大缝隙，绿芒被吸进骨片漆黑纹路，点亮第三片碎片。
杀三·其一他喘得像破风箱全身浴血，却倏忽感到体内涌上滚烫泉涌——不是热水，是某种幽冷阴火，沿着伤口窜遍躯干，把痛感悉数烧成一种崭新而陌生的亢奋。
马棚外，雨更大了。
闪电一串滚过，白光里，李渊高举手杖，眼瞳深处骨片浮纹幽幽旋转，像是在夜空切开一道缺口。
缺口背后，似有血色眼珠缓缓睁开，冰冷注视世界。
少年沙哑低语，混着雨声，却清晰回荡：“第二个，王丙。
第三条，张霸。”
闪电照出他脚下的影子——那影子拖得比本人更长，在泥水里扭曲得像刽子手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