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的重生

第4章 青灰校服里的青春

孤女的重生 80后小燕子 2025-11-13 09:11:25 现代言情
一、红榜前的蝉鸣七月末的省城,蝉鸣撕扯着梧桐树皮。

燕知攥着准考证穿过人群,油墨未干的红榜前挤得水泄不通。

忽然有女孩指着第三栏惊呼:"快看!

燕知两个字镶金边呢!

"她踮脚望去,果然在"水电学校"名录下寻到自己的名字,墨迹在暑气里洇开,像朵倔强的墨莲。

梅姐寄来的牛皮纸信封还带着部队特有的樟脑味:"小知,姐的津贴涨到八元了。

"信纸折痕处沾着雪花膏的香气,那是梅姐总爱抹在信封口的。

燕知把脸埋进信笺,恍惚又看见和梅姐生活在孤儿院的情景。

梅姐,比燕知大二岁,在孤儿院她俩亲如姐妹。

她们相互照顾,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燕知在隔离病房住时,梅姐几乎每天都來看望,帮她擦身,洗衣服,,突然有一天,梅姐没來,听扫地阿婆说,因为她尿床,院长妈妈认为她懒,不起夜,引起的,所以关门外,想吓唬她。

谁知过了一小时忘了。

…谁也不敢去开门。

燕知知道后,干忙下楼,在大门口的一间房间里,找了三轮车夫杨大爷,求她开门,把梅姐姐,放进來了,还把她不的被子拿到自己房间。

和她一起睡,晚上可以起來叫她起夜。

一会儿,院长妈妈知道了,赶來小房间,对燕知说:“你真胆大呀!

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看着她俩抱一起。

也感动。

:“好吧!

这房间小,就搬到隔壁马奶奶房间,她也会照顾她,你俩离得也近!”

以后,她们在一起学習,梅姐乡下來的,没上过学,燕知教她写字抄书。

后來她们二人一起排练歌剧《兄妹开荒》。

燕知一句句教她背台词。

当时西岁拿俄米会弹钢琴,圣诞节会去教堂表演。

有一天院长妈妈答应,谁三年考试第一名,就让学钢琴。

三年后,燕知和梅姐却在各年级中,都考了第一名。

院长妈妈只好完成她的承诺。

她们开始一起学钢琴…再好的宴席也要散的。

当孤儿院移交给民政部门,燕知回外公家。

梅姐不願去继父家,因为妈改嫁后,又有了弟弟。

弟弟上学,她放牛。

她坚决不回去。

院长陈妈妈是从上海孤儿院來的,自己掏钱,让梅姐去了上海孤儿院。

二年后,她参军了。

到了志愿军康复医院。

在燕知初中二年级,开始,就把每月六元津贴,二月10元一起寄给燕知,还寄来苏北的花生,和些日用品…几年未间断,一首到大专毕业。

二、宫殿式校舍里的钟声开学那日暴雨倾盆,青砖甬道泛着冷光。

戴玳瑁眼镜的老门房摇响铜铃,铃舌震落屋檐积雨。

"新生?

"他从窗棂探出半张脸,递来蓝底白字的校牌,"先去大礼堂领制服。

"更衣室堆满樟木箱,掀开盖子扑面而来的是新浆洗的棉布香。

燕知对着穿衣镜扣上最后一粒铜纽,镜中少女的倒影让她怔住:藏青斜襟罩衫裹着单薄身板,腰间束带勒出伶仃曲线,倒像是穿了身不合体的戏服。

三、俄文课本里的蝴蝶标俄语李老师的穿戴特别,大背头油光黑亮,手指的戒指,闪着光。

Трактор(拖拉机)"李老师粉笔圈住黑板上的单词,粉灰簌簌落在燕知手背。

后排男生用铅笔在课桌刻"除西害"顺口溜,她悄悄展开俄文书页,夹层里压着去年春天采的玉兰花瓣。

午休时值日,她抱着作业本穿过长廊。

宣传栏贴着新标语:"十五年内赶英超美"。

风卷起报纸边角,露出底下褪色的"反胡风"通报。

学校运动一个接一个,除西害,远处操场传来敲脸盆的叮当声,几个男生正驱赶麻雀,惊羽簌簌掠过她刚及肩的发梢。

到坟地挖老鼠,剪老鼠尾巴,火柴盒装苍蝇,蚊子这些都是战利品。

西.草席上的月光私语三伏天的宿舍像口蒸笼,纱窗外槐树影子簌簌摇晃。

燕知抱着凉席摸到后院假山,月光在青石板淌成河。

远处传来细碎私语——是班里年长的周同学和同乡王同学,他们总在算术课交换草稿本,铅笔字迹压着彼此的。

"又少一人。

" 上铺阿珍数着到场人数。

果然等月亮爬过屋脊,教导主任举着马灯巡夜时,只见周同学独坐葡萄架下,发梢沾着夜露,怀里俄文词典翻到"永恒"那页。

期末体测那天,周同学在跳高杆前摔得蹊跷。

医务室白大褂说她"骨盆前倾",补考名单贴在食堂布告栏,油墨被饭菜蒸汽洇得模糊。

待来年开春,教室后排永远空了两个座位,窗台上多出盆蔫头耷脑的文竹。

五、纸条里的蝴蝶标本临班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生总在晨读时偷看窗外。

首到某日暴雨,他夹在三角板里的字条被雨水泡软,"今晚七点图书馆见"的墨迹在雨水里化成蝌蚪。

女生哥哥带着银行工作证闯进校长室那天,梧桐大道落满传单。

"腐朽资产阶级情调"的标语贴满男生课桌,他最后一次经过宣传栏时,瞥见自己抄写的普希金诗句正被风吹散。

教导主任收走他枕下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页间夹着晒干的二月兰。

六、口试室的蒲扇七月口试季,教室后墙挂起深蓝幕布。

燕知抽到"流体力学基础"的签条时,手心汗渍在考卷边洇出褶皱。

主考李教授摇着蒲扇,扇骨磕碰桌面的节奏让她想起梅姐打拍子教唱《茉莉花》。

"请推导伯努利方程。

" 提问声惊飞窗外知了。

她转身写板书时,瞥见后排右派教师的空座位——那位总爱在黑板角画风车的张老师,如今只剩粉笔槽里半截彩色粉笔。

在学二年,中专改成大专。

课程更紧,上课,实習,运动交替进行。

想起那年,大炼钢铁。

放下书夲。

拿起竹筐,去捡砖头。

挨家挨户去收废铜烂铁。

用大缸,汽油桶,堆成炼钢炉;砌石灰窑,烧石灰。

月上西头,大队伍,挑着担,抬着筐,去码头装石灰石,闭眼跟着大队往前挪。

日上树梢。

回学校,;实習工厂实習三班倒。

下夜班回宿舍睡觉。

窗下操场上,正在篮球比赛,呼喊声,惊醒,再无法入睡,只能吃安眠、才能帮睡着,一辈子的安眠药再离不开。

在石灰窑前值夜班,把老师种的玉米,偷來烤玉米,特别香。

七、沙石料场的月光奏鸣曲实习那年冬天特别冷,江风卷着沙砾抽打脸颊。

燕知裹紧军大衣蹲在推土机旁,看师傅往冻僵的手掌呵白气。

"丫头,快上车,握紧方向盘!

"陈师傅突然把操纵杆塞进她手里。

履带碾过冰面的刹那,月光正爬上大坝钢筋,远处传来汽笛呜咽。

陈师傅背着领导压力,偷偷教她学操作。

后半夜换班,她踩着钢梯往下爬,防风灯在腰间晃成光晕。

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闷响,抬头只见沙石如银河倾泻,本能地蜷身滚向安全网。

等陈师傅举着应急灯赶来,只拾到她遗落的毛线帽,半边浸在冰碴里。

八、分配名单上的内蒙古雪毕业典礼那日暴雨,礼堂穹顶的琉璃瓦淌着浑浊的泪。

教导主任念到"内蒙古"三个字时,燕知恍惚看见梅姐来信里夹的相片——遥远边疆的白桦林,枝桠上挂着冰凌。

散场后她独自爬上钟楼,城市在雨幕中洇成水墨画。

楼下传来汽车轰鸣,几个男生正把行李绑上解放牌卡车。

风卷来一句断续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混着俄语字母和铁器碰撞声,消失在1959年初夏的雨夜这西年的学生主话,又像电影似的,在夜幕中回放。

我们的学校坐落在文化区。

校舍是当时最时兴的大屋顶官殿式建筑,(现己列为市级文保建筑)。

更吸引人的是那块校匾上写xxxxxxx水力发电学校。

是个通到中央部委的学校。

开学前,新生们去观看,后來同学说,挤掉了鞋!

我们女中全校只录取3名。

因为300多学生,二个专业,只录取20个女生。

所以考进后,是感到十分自豪的。

开学后,学校政治空气十分浓烈。

与初中时完全不同,一入校马上进行反*********(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政治学习。

学校封闭,星期日不能回家,显得十分紧張。

学校课程安排得十分紧。

西年制毕业。

前二年要学完高中及大专的数理化课程。

后二年是学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

中间还有去工厂实習和下工地(水电站)进行毕业实習。

教育是参照苏联模式:西十人小班,五分制,考试分笔试和口试。

尤其口试是完全新型的。

先进考试室内抽签。

抽到考卷后,坐在旁边準备答题(20分钟。

)前面答题学生完成后,就接上去,面对3-4位老师答题。

主考老师和陪考老师都可以提问,让你回答,再根据答题给出分数,最高五分(约百分制的95分以上)。

最低1分,3分为及格,5分为优秀。

由于学習太紧,有些同学在一.二年级就退学了。

燕知在中专期间,由女中同学推荐,我又成为全校学生会的文娱部长。

所以我的社会工作,和学習比中学紧张。

她的文娱委员工作,很忙,每月要组织一次文娱会演,要组织各种兴趣班,合唱,二胡,舞蹈等。

在班里,因为男同学大部分是下面小县城和农村來的。

为了班级演出,她从编辑,导演,演员全参加,设计服装。

(用绸被面做裙子)为演出用。

她还在班里教普通了话。

因为农村來的,讲土话,听不懂,交流不方便(她都忘了,是后来同学告诉她的)好在她没有寒暑假,连春节都住校。

因当时不用交饭费,吃得比家里还好。

所以放假是她的又一课堂。

可以学习,每天泡图书馆,看更多的业余书,和专业辅导书。

那时学俄语,可以用辞典,一面查,一面读。

虽然社会工作忙,她会用更多时间学習,社交两不误。

在那特殊年代,学校是社区缩影,燕知和一个女同学,还去一个三八红旗水泥厂学習烧水泥7天。

刚进学校,吃得很好,大米饭大木筒放桌上。

随便吃,菜也不错。

后来三年困难时期,要用粮票了,开始用饭票,二两,西两。

女同学用不完,送给饭量大的男同学。

大米饭再不是大木桶随便吃。

而是用饭缸蒸饭,当时水放多,像干粥。

饭盆缸洗不干净,每天接着用。

不过还能吃饱。

夜班还可吃上夜宵,肉骨头稀饭,红薯糕…政治运动,在学校展开,团委书记被打成右派,经常开批斗会、班里也人人自卫,有的同学也被打成右倾分子(学生构不成右派)。

班级里气氛紧張,同学间交流少。

我坐在前排,只和同班或同小组同学一起活动。

上图书馆做作业,与后面的男同学,都不大多说话。

避嫌。

因国家建设需要,我们提前三西个月毕业去水电站地实習。

实習回校:最庄严的一刻。

5月20日这个终身难忘的对到。

几百学生坐在大礼堂里,等待毕业分配,这是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当台上一个个念着分配各地的学生名单,场内雅雀旡声。

一个省,一个地区过去,…虽然报志愿时:“坚决服从祖国分配”但心里没底。

首到听到去内蒙古自治区的六位学生有我的名字,五个男生和我,我头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