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柯南世界里拯救世界
第5章 混乱的过去
药力如同沉重而温暖的泥浆，带着某种强行麻痹的霸道，汹涌地淹没了混乱的知觉和尖锐的疼痛。
林晚只觉得身体在下沉，坠入一个没有光线、也没有水压的深潭。
意识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羽毛，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一个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碎片风暴之中。
刺鼻的霉味混杂着廉价泡面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天花板上苟延残喘，明明灭灭地照亮着脚下发黄卷边的劣质塑料地板革。
这是“家”。
一个位于老旧筒子楼深处、终年不见阳光的隔断间，墙壁薄得像纸，能清晰听到隔壁夫妻不堪入耳的争吵和电视里喧闹的综艺声。
十六岁的林晚缩在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面前摊着一本沾了油渍的初三数学练习册。
但她的眼神是空茫的。
耳朵紧紧贴着门板，捕捉着外面客厅里的对话。
“……这月工资涨了五十？
不错不错。”
是父亲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喜气。
“晚晚这孩子…总算懂事了。”
母亲的声音，但那份“欣慰”听起来如此刺耳。
“哼，读书读不上去，早点打工赚钱才是正道！
要不是念在还小，她那几百块哪够养活她自己？
我们还得补贴！
剩下这五百块，”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老大下周过生日，她早就看中那款新手机模型了，得这个数！
再给老大买两身像样的衣服，马上毕业实习了，不能让人看扁了咱家。
剩下的，给家里买点肉，改善改善。”
五百块被分拆、规划，清晰地指向那个坐在明亮房间里、享受着父母所有关爱和憧憬的姐姐。
林晚的指尖冰冷，深深抠进练习册粗糙的纸页里，留下几道白色的月牙痕。
六百块的工资条在她口袋里薄得像一片枯叶。
她只配留下那一点点……仅仅饿不死的份额。
空气里只剩下麻木的窒息感，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
画面跳跃，扭曲。
时间仿佛被随意揉捏拉伸。
十七岁的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颊。
她拖着沉重的疲惫脚步，从深夜打烊的便利店下班，走向那个冰冷肮脏的“家”的途中。
路灯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狠狠压缩在脚下。
身后。
黑暗中。
有脚步声。
开始还以为是同路人，但那踏、踏、踏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如同鬼魅般黏着的距离。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她加快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背后的脚步也随之加快！
她能感觉到一道如同毒蛇般粘腻、充满赤裸侵犯意味的目光，死死粘在她的后颈上，沿着脊背一路向下滑。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倒灌进肺里。
她开始小跑起来，眼泪不知何时己经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空气呛进喉咙，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辆山地自行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斜插到她与后面阴影之间！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跳下车，动作有些笨拙但气势汹汹地冲着她背后那个逼近的影子吼了一声：“喂！
干嘛呢！”
那声音带着点年轻男孩特有的、略显沙哑的张扬，还有些外地口音。
尾随者被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动，骂骂咧咧地掉头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
那个被昏暗灯光勾勒出轮廓的年轻骑手回过头，脸上带着点痞气和熬夜后的疲惫，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晚，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低头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看着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推着车走开了，只留下一个瘦高模糊的背影，很快融入夜色。
自始至终，他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雪里的破布娃娃。
陌生的善意？
不过是他恰好路过、一点无处安放的热血上头罢了。
世界依旧冰冷刺骨。
梦境的色彩骤然变得黏稠而沉重，像泼翻的劣质颜料。
雨下得很大，哗啦啦地砸在铁皮雨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狭小的出租屋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是她仅存的、像攀附救命稻草般攥紧的联系人——“男朋友”。
眼泪混杂着绝望的汗水，划过冰凉的脸颊。
十七岁的林晚攥着那个按键都被磨光的廉价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哪怕只是虚假的支撑点。
那晚被尾随的恐惧和冰冷再次攫住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几乎耗尽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温热火种才燃起的、标记为“男朋友”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忙音。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连接通了！
她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浮木，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冲垮了堤防。
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脱口而出，语无伦次：“喂…喂？
我…我好害怕…我刚才差点…差点被……”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听筒那边，清晰地、毫无阻碍地、娇俏地传来一个年轻女生的嬉笑嗔骂声：“……哎呀，你好讨厌~弄痒人家了啦！”
紧接着是一个她熟悉的、曾带着笑意对她许下廉价承诺的男声，带着同样轻浮油腻的笑意回应着：“宝贝别闹，乖……”轰——！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跳动、然后被无形巨手捏爆的声音。
冰冷的雨声仿佛瞬间穿透了屋顶，首首灌入她的头顶、胸腔，冻结了血液和灵魂。
她以为她终于拥有了一点微光，一丝温暖，一个可以栖息的角落。
原来一切都是错觉。
都是骗局。
她以为的世界边缘伸向她的绳索，不过是刺向心脏的最后一刀。
原来……真的没有人会爱她。
一丝一毫都不会有。
从那个雨夜之后，心底最后一点对“被爱”的微弱渴求，彻底熄灭。
感情变成这个世界最廉价又最伤人的奢侈品。
她不再需要，也不再相信。
行尸走肉般活着，首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手里握着那把冰冷的水果刀。
在意识彻底沉入冰冷虚无的深渊边缘，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苦味的药气冲开了浓稠的黑暗与撕裂的噩梦。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破水而出！
喉咙火烧火燎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汗水浸透了额发和背后的衣服，带来一阵冰冷的粘腻感。
梦境里那种被世界彻底抛弃、被亲情掠夺、被恶意窥伺、被虚妄感情刺穿的绝望和冰冷，如同附骨之疽，依旧紧紧缠绕着她，比高烧更猛烈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从万年冰窟里被捞出来。
混乱的意识尚未完全凝聚，身体己经做出了激烈的防御反应。
陌生的环境！
暖黄色的灯光此刻在她惊魂未定的眼中刺目得如同某种刑讯室的强光！
离她最近的热源——那个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高大身影——在瞬间被扭曲的感知中幻化成了噩梦里的每一个加害者和背叛者！
“别碰我！！！”
一声嘶哑到了极致、带着破音的尖利叫喊撕裂了室内原本的平静。
这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如同困兽濒死前的、纯粹的恐惧和巨大的排拒，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猛地向床内侧缩去，同时毫无章法地、狠狠挥出手臂，试图打开那个试图靠近的“威胁源”！
砰！
手臂挥空了，却因为用力过猛，手肘狠狠撞在了冰冷的木质床头架上。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炸起所有尖刺的小兽。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深处火辣辣的疼痛。
房间陷入死寂。
林晚蜷缩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脊背，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
梦境带来的冰寒尚未完全退去，撞到床头的钝痛和肺部的灼烧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她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束缚。
混乱的视线在刺目的灯光下艰难地聚焦。
床边的椅子是空的。
诸伏景光站在几步之外。
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刻意退开了明显的距离，站在了从门口通往床边的路径中间，一个既不是完全离开、又确保她不用太警惕的、相对安全的区域。
灯光逆光勾勒出他沉默挺拔的轮廓，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中，还捏着一瓶刚刚打开的、散发着清凉薄荷和微苦药味的口服液瓶子，瓶口还带着水珠。
显然，在她昏睡期间，他正打算给她准备下一顿药。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她突然爆发的激烈反应所激怒或困扰。
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专注地观察着她因受惊、病痛和残留的梦魇而剧烈起伏颤抖的身体。
那眼神里没有安慰，没有安抚的话语，只有一种冷静到几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项精密仪器突然出现的故障点。
林晚的意识在痛楚、梦魇残留的恐惧和现实中冰冷审视的目光撕扯下艰难地凝聚。
剧烈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但身体深处那冰冷的疲惫感却如同涨潮的海水，更加汹涌地漫了上来，几乎要将她再次拖拽下去。
她需要水……喉咙痛得像被砂纸刮过无数次，每一次吞咽都异常困难。
几乎是她嘴唇因干渴而微微翕动的瞬间，一杯插着吸管、温度刚好的温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放到了她伸手可及的、靠近枕头边缘的床头柜上。
水杯落下的位置精准得无需她费力扭动脖颈去寻找。
那个放下水杯的身影己经自然地退回了之前的距离，依旧站在那片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外，保持着他沉默的观察。
全程没有试图靠近她的床，也没有做出任何可能引发她再次过激反应的动作。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无误地满足着最底层的生存需求，规避着任何不必要的刺激。
林晚的视线从水杯，移到那个沉默伫立的男人身上，再落回那杯温水。
吸管的边缘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光。
身体对水的需求压倒了一切思绪。
她伸出因为高烧和用力挥打而酸痛无力的手，带着颤抖，极其缓慢地抓住了杯子。
指尖能清晰感觉到温水透过杯壁传递来的温暖。
吸管冰凉坚硬的触感碰到干裂起皮的嘴唇。
她几乎是贪婪地、小心翼翼地吸吮着甘甜的液体。
水流滋润着喉咙，带来短暂的、真实的舒适感，将梦境里挥之不去的冰冷和虚幻感稍稍冲淡了一些。
就在她喝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除了水杯，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药盒。
正是之前诸伏景光让她吃的那种退烧药。
药盒旁边，一张被摊开压平的药品说明书静静躺在那里。
白色的纸页在灯光下有些晃眼。
上面密密麻麻印着的黑色小字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适应症、用法用量、禁忌、不良反应、注意事项……那长长一列的不良反应犹如一道冰冷的符咒，无情地烙印在白纸上：常见：头痛、眩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厌食……偶见：皮疹、瘙痒、过敏反应（如荨麻疹）、精神紧张、焦虑、失眠……罕见：……严重过敏反应（包括Stevens-Johnson综合征）、……精神症状（包括幻视、幻听、谵妄……）精神症状……幻视……幻听……谵妄……药片带来的昏沉感与说明书上的冰冷字句在脑海中轰然对撞。
林晚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不健康的青白色。
刚刚咽下去的温水仿佛瞬间变成了冰碴，冻结在她的喉咙里，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感。
是药物让她做那些梦？
是药…在折磨她残存的意识？
现实与梦魇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模糊、断裂、崩塌。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她指间缓缓滑落，留下一道冰冷的轨迹，映着窗外雨夜未停的、幽幽的寒光。
林晚只觉得身体在下沉，坠入一个没有光线、也没有水压的深潭。
意识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羽毛，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一个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碎片风暴之中。
刺鼻的霉味混杂着廉价泡面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天花板上苟延残喘，明明灭灭地照亮着脚下发黄卷边的劣质塑料地板革。
这是“家”。
一个位于老旧筒子楼深处、终年不见阳光的隔断间，墙壁薄得像纸，能清晰听到隔壁夫妻不堪入耳的争吵和电视里喧闹的综艺声。
十六岁的林晚缩在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面前摊着一本沾了油渍的初三数学练习册。
但她的眼神是空茫的。
耳朵紧紧贴着门板，捕捉着外面客厅里的对话。
“……这月工资涨了五十？
不错不错。”
是父亲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喜气。
“晚晚这孩子…总算懂事了。”
母亲的声音，但那份“欣慰”听起来如此刺耳。
“哼，读书读不上去，早点打工赚钱才是正道！
要不是念在还小，她那几百块哪够养活她自己？
我们还得补贴！
剩下这五百块，”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老大下周过生日，她早就看中那款新手机模型了，得这个数！
再给老大买两身像样的衣服，马上毕业实习了，不能让人看扁了咱家。
剩下的，给家里买点肉，改善改善。”
五百块被分拆、规划，清晰地指向那个坐在明亮房间里、享受着父母所有关爱和憧憬的姐姐。
林晚的指尖冰冷，深深抠进练习册粗糙的纸页里，留下几道白色的月牙痕。
六百块的工资条在她口袋里薄得像一片枯叶。
她只配留下那一点点……仅仅饿不死的份额。
空气里只剩下麻木的窒息感，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
画面跳跃，扭曲。
时间仿佛被随意揉捏拉伸。
十七岁的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颊。
她拖着沉重的疲惫脚步，从深夜打烊的便利店下班，走向那个冰冷肮脏的“家”的途中。
路灯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狠狠压缩在脚下。
身后。
黑暗中。
有脚步声。
开始还以为是同路人，但那踏、踏、踏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如同鬼魅般黏着的距离。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她加快脚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背后的脚步也随之加快！
她能感觉到一道如同毒蛇般粘腻、充满赤裸侵犯意味的目光，死死粘在她的后颈上，沿着脊背一路向下滑。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倒灌进肺里。
她开始小跑起来，眼泪不知何时己经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空气呛进喉咙，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辆山地自行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斜插到她与后面阴影之间！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跳下车，动作有些笨拙但气势汹汹地冲着她背后那个逼近的影子吼了一声：“喂！
干嘛呢！”
那声音带着点年轻男孩特有的、略显沙哑的张扬，还有些外地口音。
尾随者被突如其来的打断惊动，骂骂咧咧地掉头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
那个被昏暗灯光勾勒出轮廓的年轻骑手回过头，脸上带着点痞气和熬夜后的疲惫，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晚，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低头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看着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推着车走开了，只留下一个瘦高模糊的背影，很快融入夜色。
自始至终，他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雪里的破布娃娃。
陌生的善意？
不过是他恰好路过、一点无处安放的热血上头罢了。
世界依旧冰冷刺骨。
梦境的色彩骤然变得黏稠而沉重，像泼翻的劣质颜料。
雨下得很大，哗啦啦地砸在铁皮雨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狭小的出租屋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是她仅存的、像攀附救命稻草般攥紧的联系人——“男朋友”。
眼泪混杂着绝望的汗水，划过冰凉的脸颊。
十七岁的林晚攥着那个按键都被磨光的廉价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哪怕只是虚假的支撑点。
那晚被尾随的恐惧和冰冷再次攫住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几乎耗尽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温热火种才燃起的、标记为“男朋友”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忙音。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连接通了！
她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浮木，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冲垮了堤防。
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脱口而出，语无伦次：“喂…喂？
我…我好害怕…我刚才差点…差点被……”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听筒那边，清晰地、毫无阻碍地、娇俏地传来一个年轻女生的嬉笑嗔骂声：“……哎呀，你好讨厌~弄痒人家了啦！”
紧接着是一个她熟悉的、曾带着笑意对她许下廉价承诺的男声，带着同样轻浮油腻的笑意回应着：“宝贝别闹，乖……”轰——！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跳动、然后被无形巨手捏爆的声音。
冰冷的雨声仿佛瞬间穿透了屋顶，首首灌入她的头顶、胸腔，冻结了血液和灵魂。
她以为她终于拥有了一点微光，一丝温暖，一个可以栖息的角落。
原来一切都是错觉。
都是骗局。
她以为的世界边缘伸向她的绳索，不过是刺向心脏的最后一刀。
原来……真的没有人会爱她。
一丝一毫都不会有。
从那个雨夜之后，心底最后一点对“被爱”的微弱渴求，彻底熄灭。
感情变成这个世界最廉价又最伤人的奢侈品。
她不再需要，也不再相信。
行尸走肉般活着，首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手里握着那把冰冷的水果刀。
在意识彻底沉入冰冷虚无的深渊边缘，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苦味的药气冲开了浓稠的黑暗与撕裂的噩梦。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破水而出！
喉咙火烧火燎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汗水浸透了额发和背后的衣服，带来一阵冰冷的粘腻感。
梦境里那种被世界彻底抛弃、被亲情掠夺、被恶意窥伺、被虚妄感情刺穿的绝望和冰冷，如同附骨之疽，依旧紧紧缠绕着她，比高烧更猛烈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从万年冰窟里被捞出来。
混乱的意识尚未完全凝聚，身体己经做出了激烈的防御反应。
陌生的环境！
暖黄色的灯光此刻在她惊魂未定的眼中刺目得如同某种刑讯室的强光！
离她最近的热源——那个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高大身影——在瞬间被扭曲的感知中幻化成了噩梦里的每一个加害者和背叛者！
“别碰我！！！”
一声嘶哑到了极致、带着破音的尖利叫喊撕裂了室内原本的平静。
这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如同困兽濒死前的、纯粹的恐惧和巨大的排拒，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猛地向床内侧缩去，同时毫无章法地、狠狠挥出手臂，试图打开那个试图靠近的“威胁源”！
砰！
手臂挥空了，却因为用力过猛，手肘狠狠撞在了冰冷的木质床头架上。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炸起所有尖刺的小兽。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深处火辣辣的疼痛。
房间陷入死寂。
林晚蜷缩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脊背，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
梦境带来的冰寒尚未完全退去，撞到床头的钝痛和肺部的灼烧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她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束缚。
混乱的视线在刺目的灯光下艰难地聚焦。
床边的椅子是空的。
诸伏景光站在几步之外。
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刻意退开了明显的距离，站在了从门口通往床边的路径中间，一个既不是完全离开、又确保她不用太警惕的、相对安全的区域。
灯光逆光勾勒出他沉默挺拔的轮廓，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中，还捏着一瓶刚刚打开的、散发着清凉薄荷和微苦药味的口服液瓶子，瓶口还带着水珠。
显然，在她昏睡期间，他正打算给她准备下一顿药。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她突然爆发的激烈反应所激怒或困扰。
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专注地观察着她因受惊、病痛和残留的梦魇而剧烈起伏颤抖的身体。
那眼神里没有安慰，没有安抚的话语，只有一种冷静到几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项精密仪器突然出现的故障点。
林晚的意识在痛楚、梦魇残留的恐惧和现实中冰冷审视的目光撕扯下艰难地凝聚。
剧烈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但身体深处那冰冷的疲惫感却如同涨潮的海水，更加汹涌地漫了上来，几乎要将她再次拖拽下去。
她需要水……喉咙痛得像被砂纸刮过无数次，每一次吞咽都异常困难。
几乎是她嘴唇因干渴而微微翕动的瞬间，一杯插着吸管、温度刚好的温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放到了她伸手可及的、靠近枕头边缘的床头柜上。
水杯落下的位置精准得无需她费力扭动脖颈去寻找。
那个放下水杯的身影己经自然地退回了之前的距离，依旧站在那片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外，保持着他沉默的观察。
全程没有试图靠近她的床，也没有做出任何可能引发她再次过激反应的动作。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无误地满足着最底层的生存需求，规避着任何不必要的刺激。
林晚的视线从水杯，移到那个沉默伫立的男人身上，再落回那杯温水。
吸管的边缘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光。
身体对水的需求压倒了一切思绪。
她伸出因为高烧和用力挥打而酸痛无力的手，带着颤抖，极其缓慢地抓住了杯子。
指尖能清晰感觉到温水透过杯壁传递来的温暖。
吸管冰凉坚硬的触感碰到干裂起皮的嘴唇。
她几乎是贪婪地、小心翼翼地吸吮着甘甜的液体。
水流滋润着喉咙，带来短暂的、真实的舒适感，将梦境里挥之不去的冰冷和虚幻感稍稍冲淡了一些。
就在她喝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除了水杯，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药盒。
正是之前诸伏景光让她吃的那种退烧药。
药盒旁边，一张被摊开压平的药品说明书静静躺在那里。
白色的纸页在灯光下有些晃眼。
上面密密麻麻印着的黑色小字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适应症、用法用量、禁忌、不良反应、注意事项……那长长一列的不良反应犹如一道冰冷的符咒，无情地烙印在白纸上：常见：头痛、眩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厌食……偶见：皮疹、瘙痒、过敏反应（如荨麻疹）、精神紧张、焦虑、失眠……罕见：……严重过敏反应（包括Stevens-Johnson综合征）、……精神症状（包括幻视、幻听、谵妄……）精神症状……幻视……幻听……谵妄……药片带来的昏沉感与说明书上的冰冷字句在脑海中轰然对撞。
林晚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不健康的青白色。
刚刚咽下去的温水仿佛瞬间变成了冰碴，冻结在她的喉咙里，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感。
是药物让她做那些梦？
是药…在折磨她残存的意识？
现实与梦魇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模糊、断裂、崩塌。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她指间缓缓滑落，留下一道冰冷的轨迹，映着窗外雨夜未停的、幽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