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隐心事
第一章暴雨与姜茶
祁瑾的指尖在键盘上停滞了一秒，液晶屏上的数字开始模糊重影。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腕表指针己经划过凌晨三点。
办公室里只剩下主机运转的嗡鸣，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工作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手机震动时，他差点碰翻第七杯黑咖啡。
上司周岩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祁瑾用掌心抹了把脸才接通："周总，泛亚的并购方案——""董事会命令你立刻休假。
"周岩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不容置疑，"你上次体检报告上的警告指标够吓人了。
两周，现在就走。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空荡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祁瑾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片虚构的海滩，突然将钢笔砸向墙壁。
墨汁在米色墙纸上溅开，像一朵狰狞的黑色花。
***雨水像失控的瀑布般冲刷着挡风玻璃，祁瑾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
导航显示距离"竹隐"民宿还有五公里，但山间小路在暴雨中几乎无法辨认。
他不得不降下车速，看着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短暂的扇形透明区，又立刻被新的雨水淹没。
当那个被青苔侵蚀的木质路牌出现时，祁瑾差点错过转弯处。
轮胎在泥泞中打滑的瞬间，他闻到了离合器过热的焦糊味。
一座灰瓦白墙的院落终于从雨幕中浮现，屋檐下垂挂的铜铃在狂风中叮当作响。
祁瑾抓起公文包冲进雨里，冰冷的雨水立刻顺着衬衫领口灌入脊背。
等他踉跄着踏上青石台阶时，定制西装己经湿透地黏在身上，意大利皮鞋里积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
开门的男人逆光而立，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漫出来。
祁瑾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先注意到对方挽到肘部的衬衫袖口——麦色小臂上沾着几点面粉，腕骨处有一道细长的旧疤。
"祁先生？
"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清润，像山涧敲击鹅卵石，"我是林沐。
"一块蓬松的毛巾递到眼前，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祁瑾接过时碰到对方指尖，意外的温暖。
室内的景象让他怔住。
挑高的房梁裸露着原木纹理，整面落地窗外是暴雨中摇曳的竹林，墨绿色的波涛被室内的暖光映在榉木地板上。
空气中浮动着檀香与某种香料交织的气息，隐约还有蜂蜜的甜香。
"您的房间在——""先给我WiFi密码。
"祁瑾打断道，水珠从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有紧急邮件要处理。
"林沐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身从柜台取出白瓷杯："信号塔被雷击了，移动网络全断。
这是老姜熬的茶，加了些野生蜂蜜。
"祁瑾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热气在杯口凝成白雾。
他勉强喝了一口，预料中辛辣的姜味被温柔的甜味包裹，顺着喉管滑入胃里，像在冻僵的内脏上裹了条毛毯。
"行李在您车上？
我让..."眩晕来得猝不及防。
祁瑾看见瓷杯从自己指间坠落，在木地板上摔成月牙形的碎片。
林沐的脸在视野里扭曲变形，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对方衬衫第三颗纽扣——浅棕色的木纽扣上有个小小的竹叶刻痕。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祁瑾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认知。
他试图抬手，发现手背上贴着输液针头。
窗外雨声依旧，但多了竹叶摩挲的沙沙声。
"别乱动。
"林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葡萄糖才输了一半。
"祁瑾转头，看见对方坐在藤编圈椅里，膝上摊着本皮质笔记本。
暖光灯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比实际更浓密，鼻梁侧面有颗淡褐色的痣。
"我昏迷了？
""准确说是昏睡。
"林沐合上笔记本，露出封面上烫金的"食谱"二字，"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加上失温。
"他递来体温计，"现在体温37.8，比两小时前降了1度。
"祁瑾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陌生的藏蓝色睡衣，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猛地掀开被子——"阿杰帮您换的。
"林沐嘴角翘起微妙的弧度，"前台兼救生员，他大学时拿过游泳冠军。
"床头柜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整齐摆放着，旁边是冒着热气的陶罐。
林沐舀出一碗粥，米粒熬得几乎透明，里面浮着嫩绿的菜丝和粉白的鱼茸。
"鲈鱼茸粥，没放姜。
"他将勺子摆在碗边，"您胃黏膜有损伤，医生建议流食。
"祁瑾的耳根发烫。
他接过碗时，注意到林沐右手虎口处有细密的刀痕，那是长期握厨刀的人才有的印记。
"信号塔...""明天才能修好。
"林沐走到窗前拉上竹帘，雨声顿时变得朦胧，"这里每周都会下一场暴雨，但像今天这么猛的今年还是第一次。
"祁瑾小口啜着粥，鲜味在舌尖绽开。
他看见林沐弯腰捡拾地上的瓷杯碎片，后颈露出一截椎骨的轮廓。
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生长，像是常年结冰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当护士来拔针时，祁瑾己经再次陷入睡眠。
朦胧中有人替他掖紧被角，手指短暂地拂过他前额。
窗外，暴雨渐渐转成细雨，竹林沙沙作响，像在诉说一个只有它们知道秘密。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腕表指针己经划过凌晨三点。
办公室里只剩下主机运转的嗡鸣，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工作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手机震动时，他差点碰翻第七杯黑咖啡。
上司周岩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祁瑾用掌心抹了把脸才接通："周总，泛亚的并购方案——""董事会命令你立刻休假。
"周岩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不容置疑，"你上次体检报告上的警告指标够吓人了。
两周，现在就走。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空荡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祁瑾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片虚构的海滩，突然将钢笔砸向墙壁。
墨汁在米色墙纸上溅开，像一朵狰狞的黑色花。
***雨水像失控的瀑布般冲刷着挡风玻璃，祁瑾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
导航显示距离"竹隐"民宿还有五公里，但山间小路在暴雨中几乎无法辨认。
他不得不降下车速，看着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短暂的扇形透明区，又立刻被新的雨水淹没。
当那个被青苔侵蚀的木质路牌出现时，祁瑾差点错过转弯处。
轮胎在泥泞中打滑的瞬间，他闻到了离合器过热的焦糊味。
一座灰瓦白墙的院落终于从雨幕中浮现，屋檐下垂挂的铜铃在狂风中叮当作响。
祁瑾抓起公文包冲进雨里，冰冷的雨水立刻顺着衬衫领口灌入脊背。
等他踉跄着踏上青石台阶时，定制西装己经湿透地黏在身上，意大利皮鞋里积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
开门的男人逆光而立，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漫出来。
祁瑾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先注意到对方挽到肘部的衬衫袖口——麦色小臂上沾着几点面粉，腕骨处有一道细长的旧疤。
"祁先生？
"声音比电话里听到的更清润，像山涧敲击鹅卵石，"我是林沐。
"一块蓬松的毛巾递到眼前，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祁瑾接过时碰到对方指尖，意外的温暖。
室内的景象让他怔住。
挑高的房梁裸露着原木纹理，整面落地窗外是暴雨中摇曳的竹林，墨绿色的波涛被室内的暖光映在榉木地板上。
空气中浮动着檀香与某种香料交织的气息，隐约还有蜂蜜的甜香。
"您的房间在——""先给我WiFi密码。
"祁瑾打断道，水珠从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有紧急邮件要处理。
"林沐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身从柜台取出白瓷杯："信号塔被雷击了，移动网络全断。
这是老姜熬的茶，加了些野生蜂蜜。
"祁瑾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热气在杯口凝成白雾。
他勉强喝了一口，预料中辛辣的姜味被温柔的甜味包裹，顺着喉管滑入胃里，像在冻僵的内脏上裹了条毛毯。
"行李在您车上？
我让..."眩晕来得猝不及防。
祁瑾看见瓷杯从自己指间坠落，在木地板上摔成月牙形的碎片。
林沐的脸在视野里扭曲变形，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对方衬衫第三颗纽扣——浅棕色的木纽扣上有个小小的竹叶刻痕。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祁瑾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认知。
他试图抬手，发现手背上贴着输液针头。
窗外雨声依旧，但多了竹叶摩挲的沙沙声。
"别乱动。
"林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葡萄糖才输了一半。
"祁瑾转头，看见对方坐在藤编圈椅里，膝上摊着本皮质笔记本。
暖光灯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比实际更浓密，鼻梁侧面有颗淡褐色的痣。
"我昏迷了？
""准确说是昏睡。
"林沐合上笔记本，露出封面上烫金的"食谱"二字，"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加上失温。
"他递来体温计，"现在体温37.8，比两小时前降了1度。
"祁瑾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陌生的藏蓝色睡衣，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猛地掀开被子——"阿杰帮您换的。
"林沐嘴角翘起微妙的弧度，"前台兼救生员，他大学时拿过游泳冠军。
"床头柜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整齐摆放着，旁边是冒着热气的陶罐。
林沐舀出一碗粥，米粒熬得几乎透明，里面浮着嫩绿的菜丝和粉白的鱼茸。
"鲈鱼茸粥，没放姜。
"他将勺子摆在碗边，"您胃黏膜有损伤，医生建议流食。
"祁瑾的耳根发烫。
他接过碗时，注意到林沐右手虎口处有细密的刀痕，那是长期握厨刀的人才有的印记。
"信号塔...""明天才能修好。
"林沐走到窗前拉上竹帘，雨声顿时变得朦胧，"这里每周都会下一场暴雨，但像今天这么猛的今年还是第一次。
"祁瑾小口啜着粥，鲜味在舌尖绽开。
他看见林沐弯腰捡拾地上的瓷杯碎片，后颈露出一截椎骨的轮廓。
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生长，像是常年结冰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当护士来拔针时，祁瑾己经再次陷入睡眠。
朦胧中有人替他掖紧被角，手指短暂地拂过他前额。
窗外，暴雨渐渐转成细雨，竹林沙沙作响，像在诉说一个只有它们知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