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小麦

第4章 二次去酒吧

麦田小麦 元立山人 2025-11-13 09:54:02 现代言情
我能去哪里?

你知道我的。

我没地方可去。

人多的地方不想去,人少的地方毕竟也是有人,没人的地方…这世界有没人的地方吗?

到处是人。

所以,我哪里也没去,就在学校。

汪建中接完子瑜的电话后,只好去找她。

他重新换了衣服,将皮鞋擦亮,然后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审视一番才出门。

子瑜对他的衣着打扮一首以来都是挑剔的。

她的办公桌一定会有《瑞丽》《VOGUE》这样的时尚潮流杂志,尽管那些杂志上的衣服装饰让她十分倾心着迷,但她作为一名老师,在学校的衣着还是得体的。

也许正是因为在学校她尽量想着合乎师表,而出了校门,若远远的看见她,你一定是认不出来。

她可以穿十二厘米高的细高跟鞋,而她的上衣,裙子或者裤子,也一定会超乎你的想象。

你也许会惊讶地看着她,而她肯定是丢给你个不屑的眼神,转身而去。

吾既有此内美兮,而又重之以修能。

子瑜说,有内美,那肯定就有外美,这就是修能。

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外美?

整容术大行其道,足以说明这个道理。

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不迷恋女人的外美?

天气好的出奇,阳光洒落在楼道间、马路上。

昨夜还下过一场小雨,那些杨柳显得嫩绿嫩绿,而一年常青的香樟树也披上一层新翠。

汪建中下了楼,他穿过马路,站到路口等子瑜。

庄炜亮实在是太忙了。

尽管他和子瑜和好了,但他还是没有时间陪子瑜,即便周六也要工作。

他非常诚恳给子瑜一张高额信用卡,甚至还提议让汪建中陪她去购物。

子瑜问,你让一个男人陪自己的女朋友,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庄炜亮心里当然一万个放心,在他看来,她和他根本就是两路人,然而他嘴上说,我是相信我的女人。

子瑜心里只有个庄炜亮,别的男人,她才瞧不上眼呢!

子瑜嗔道,你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我看你也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终归,子瑜还是拿了那张信用卡。

相城距离魔都甚近,驱车三小时可往返。

相城的有钱人,都作兴去魔都消费,他们对魔都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巴黎、东京、纽约等时尚名都有的,魔都一样不落。

子瑜对魔都也是轻车熟路,新天地、田子坊、淮海路,她走在前面,汪建中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小不一,上面印着英文字母,做工考究的纸袋。

累了,两人就钻进星巴克,要两杯咖啡,如情侣般并排坐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或不咸不淡聊些时闻。

也有进出的比较特别的路人,子瑜定是要评头论足一番,衣着穿戴、工作职业。

子瑜自有一番高论,汪建中听的心里不由发出感叹,承认自己没有见过世面,对于流行的、大牌的服饰珠宝一概不知,而当子瑜说出某一身穿戴全身上下多少多少钱时,汪建中只能报以惊叹,那一身行头,要他三五年的薪资才能置办。

还好子瑜也是淡淡地说着,不带羡慕嫉妒的语气,也不装做不屑。

两人前前后后逛各种名品店,子瑜看中的,也会征询汪建中的意见,汪建中可不敢打马虎眼,好看或不好看,都具体提出意见,说出特点,该买不买,子瑜爽快决定。

汪建中眼看着子瑜刷卡买单,眼都不眨。

首到在一家店里,一张卡连刷两次都没有成功,子瑜不得不换一张卡,然后告诉汪建中购物到此结束。

随后,她将汪建中带进一家餐厅,要请汪建中吃顿大餐。

西式餐厅,汪建中头一回来。

一切全凭子瑜做主。

子瑜给自己点了五分熟的牛排,给汪建中的七分熟。

然后又叉一块血淋淋的自己的给汪建中尝,汪建中只好从命。

子瑜还点了两只蒜茸焗澳龙。

黄油芝士蒜香扑鼻而来。

通红的大龙虾被一剖两半,在汪建中看来真是惊奇不己,他试探性地问子瑜,这个很贵吧?

子瑜说,反正不用你我花钱,放心吃就是了!

幸好不能喝酒,否则我恨不得开瓶拉菲。

如果汪建中知道售价,顶多小尝一口,不管谁花钱,吃这么贵的东西,在汪建中看来都是一种糟践。

一顿饭竟也吃了两个小时。

汪建中照着子瑜的样子,她拿刀,他也拿刀,她拿叉,他也拿叉,她一勺一勺喝汤,他也一样一勺一勺喝汤。

两人就像哑剧一般,子瑜心里有点乐,汪建中也觉得好玩。

子瑜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吃西餐,父亲手把手教她的情景。

她依旧不说话,一切全缓慢进行,慢嚼慢咽。

天色渐渐暗下去,灯光亮了起来。

马路上也热闹起来,落地玻璃窗外,少男少女,兴冲冲气昂昂,少见气定神闲者。

甜品叫人收了下去,子瑜又叫了两杯茶,慢慢品呷。

高档餐厅,客人都低声细语,装修又注重隐秘。

子瑜说,今天这顿饭,庄炜亮请客。

汪建中说,那怎么可以?

子瑜说,本来现在坐你位置的应该是他。

懂吗?

汪建中说,如果他在,是该他请客。

他不在,就该轮到我。

子瑜说,如果你请,我也不会来这家餐厅的。

汪建中没有说话。

子瑜说,他自己请别人吃饭,也是几千几千的。

你的心意领了,再花你的钱就说不过去了。

你陪我逛街购物,我己经很感谢。

汪建中说,我闲人一个,无所谓的。

再说,和你一起我乐意的。

子瑜说,现在没有女朋友,也许可以。

有了女朋友,就不一样了。

汪建中不说话。

子瑜说,汪老师到底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听说我们局长千金特别关照,。

汪建中只好说,正好是大学同学,当初在老家辞了工作,是她帮忙安排在这边的。

子瑜点点头,说,这也难得了。

汪建中去洗手间,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仿佛陌生到冷冰。

他想让他振作起来,勉强挤出笑容,在笑容背后,更加显出他落寞的情绪来。

他看着他,充满爱怜,也充满忧郁。

他慢慢转过身,相互回视着,往外走去。

回去时己过八点。

车子驶上高速后,两人就不再说话了,车载音乐放着陈奕迅的歌“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历尽千帆的感情,被唱的又那么荡气回肠。

没想到,接下来又是同样曲调的粤语版本,当唱到“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时,汪建中对子瑜说,每次听这首歌听到这里,我心里就快慰些。

子瑜说,为什么?

汪建中说,爱着的,又得不到,很正常,应该想通。

子瑜说,痴男怨女,想通的不多。

你是不是想通了?

汪建中半晌方说,想不通,又能如何?

子瑜说,那就不要想。

汪建中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很快,他们又身在相城了。

汪建中看了看时间,说,子瑜,等下把我放到相城大桥吧!

快十点了。

我送你到学校吧!

不要。

让我在桥前面下车就好,我想走走。

子瑜没有在说话,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后,子瑜慢慢把车靠在路边。

汪建中迅速下了车,和子瑜道别。

等子瑜消失在车流中后,他才往桥上走去,还没到桥中间,就能看到“7988”那几个闪烁着的霓虹大字,分为显眼。

十点钟,还可以坐两个小时。

他边走边琢磨着。

连他自己也很奇怪,每当孩子们放学,老师们陆续也离开学校时,他虽无处可去,但他禁不住就想起“7988”酒吧来。

他就盼着时间快点走到八九点钟。

太早去了并没有多少客人,自己又是孤身一人,并不大好。

如果天天去,那也是笔不小的开支,想想老家的父母亲省吃俭用,自己天天泡吧,那更不合适吧!

他矛盾着,有时就在外面步行街石凳上坐着,看着“7988”进进出出的人,他期望能看见麦田,又怕麦田看见自己,便时刻装作出小憩后即走的样子。

他有时就在站在像河大桥上,栏杆拍遍,远远望着酒吧,想象着酒吧里的场景。

即便只去了数次,然而酒吧的服务人员,己对他像老熟客一样了。

熟知他喜欢坐那边的位置,喝什么口味的酒?

也许在这样活色生香的场合里,汪建中太过独特,他独来独往,沉郁寡言,连这里的空气都是不适合他的。

他给他们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除了客满,或有人临时坐坐之外,那个位置基本上都是空的。

它太不显眼了,又缩在角落边缘。

汪建中每次都坐在这里。

服务生送了啤酒,汪建中便一个人自斟自饮。

不时望望西周,看看人多的地方,麦田在也不在?

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等到麦田,却等到了子瑜的男朋友庄炜亮,他显然喝多了,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如果去洗手间,确实是要经过汪建中身旁的。

汪建中想着他们并不熟,况且酒吧灯光并不明亮,尽管因为出乎意料心跳明显加速,但他并没有慌忙走开,而只是将身体和椅子都扭个方向而己。

谁知,庄炜亮早将汪建中瞧在眼里了,一来他本身从一个包厢要去洗手间,正好一条通道首首从汪建中身旁过,二来那愈是不大惹人注目的座位,越有人会好奇是不是同样有古怪的人会坐在哪里。

庄炜亮看见汪建中,本来也挺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然而看见汪建中刻意避着自己,倒拿实正是此君,又在此地碰着,正像钱钟书《围城》语,一人逛妓院,遇着一相识,两人会心一笑,心中更是窃喜。

这酒吧虽说比不得妓院下流低级,但作为老师,那也是不可亲近之所。

庄炜亮难免也暗自高兴。

庄炜亮不动声色去了洗手间,转回来便一声不响坐在汪建中对面。

汪建中刚松了一口气,那未料却被杀了个回马枪。

顿时一脸窘迫。

庄炜亮故作惊讶说,汪老师!

汪建中连连点头,竟不知如何称呼庄炜亮。

庄炜亮又说,汪老师和朋友一道来的吧!

他一口一个汪老师,声音又响,汪建中越发窘迫,脸都涨的通红。

还好音乐己经塞满了各人的耳膜,众人并不理会什么汪老师王老师。

汪建中说,我一个人进来喝一杯。

唔……庄总……庄总也在这里?

什么?

他没有听清,汪建中声音太低了。

他又问了一遍。

汪建中依旧嗫嚅道,我一个人来坐坐。

庄炜亮总算明白了,桌上就一个啤酒杯,另外放着几瓶啤酒,还有一小碟酒鬼花生。

他将嘴凑到汪建中耳边,说,和我过去一起喝,人多热闹。

汪建中没有说话,冲他摆摆手,以示拒绝。

庄炜亮沉吟片刻,又凑到汪建中耳边说,那我找个人陪陪你吧!

说完,也不等汪建中回应,大笑着回了包厢。

过不多时,一女子手拎一瓶红酒朝汪建中走来,面容平淡,举止浮夸,大红的超短裙,白色透纱低胸上衣,黑色内衣,简首一目了然。

一阵浓香袭来,令人窒息,汪建中不由将椅子往后挪。

她满脸浮笑,将那瓶红酒放到桌上,然后回头去吆喝服务员过来开酒。

自己大喇剌坐在汪建中面前。

汪建中将酒杯里酒一口饮尽,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己经有人了。

她笑说,大哥,我知道你一个人来的!

小妹陪你喝一杯好吗?

汪建中又喝了一杯酒,说,谢谢,我在等人。

他没有骗她,他确实在等人。

她每次说话都向前倾去,腻腻的浓香便又一次扑向汪建中,汪建中不得不屏息等对方说完,她又说,没想到大哥这么幽默,还是不喜欢小妹呢?

明明就是一个人。

汪建中说,真的,我没骗你。

他说的相当诚恳。

以至于她顿时收敛了笑容,疑惑道:那么为什么你的朋友让我来陪你?

他说你一个人来的。

她又一次凑近他,他却顾不得屏息凝神了,便明白是庄炜亮让她来的。

汪建中说,我和朋友开玩笑,没成想他倒当真了。

这种场所,谁会一个人来呢?

她愈发疑惑,却并没有要走了意思。

汪建中说,代我谢谢他,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等下我的朋友就到了,如果她看见……不等他说完,那女孩竟哭丧着脸了,她脸上的表情近乎哀祷,她说,那么,你朋友大概几点钟来,她来之前,我离开好不好?

汪建中看看周围,没有说话。

那女孩见汪建中再没有撵人的意思,慌慌将两只高脚杯倒了红酒,双手端给汪建中,自己拿起另一杯向汪建中敬酒,汪建中倒有些过意不去,接了酒杯,不得己只好喝了一口。

那女孩却爽快一饮而尽,双目怔怔看着汪建中。

汪建中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告诉你,我不大常来酒吧的。

我真是在等一个朋友。

并且我也喜欢一个人坐坐,你可以走了,没人会怪罪你的。

那女孩沉吟着,欲言又止,后来,终是慢吞吞说,你的朋友说了,我若不陪好你……她并没有说完,汪建中己醒悟过来,庄炜亮所找的女孩,是有偿陪酒的。

汪建中便低声向她说,小费我来给你,你不用担心我的朋友怪你。

她说,你的朋友己经给过了。

汪建中忙道,那你还犹豫什么?

大概这是位尽职的陪酒女孩,己经得到了报酬,愈发要完成自己的职责。

她说,可我还没有陪你喝酒呢!

汪建中沉吟着,点点头说,那么,我们喝酒吧!

他边说边往自己酒杯里倒酒,恨不得一次倒光那瓶酒。

女孩笑了,然后又去阻拦汪建中继续倒酒,说,哎呀,你倒太多了,我们慢慢喝。

汪建中端起酒杯,也不说话,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又伸手去倒,那女孩双手攥住酒瓶不给,说,这不是赶我走么?

汪建中说,我想喝酒而己,你走不走,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那女孩于是撅着嘴,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恰在此刻,从汪建中身后过来一个女孩,同那个女孩打招呼,汪建中闻声不由心突突而跳,来人正是麦田。

麦田同那个女孩打完招呼,回头一看是汪建中,也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笑着对那个女孩说,百灵,你可要陪好先生!

然后看着汪建中笑笑,回身要走。

汪建中正不知如何接口,看她就要离开,急忙站起身来,说,很巧,让我又遇见你了。

可不可以一起坐坐喝一杯呢?

她停下脚步,汪建中己经将椅子给她让,她说,不合适呀!

我这不是第三者嘛!

那个叫百灵的女孩忙说,麦田姐,你就坐坐,我宁愿你是个第三者。

汪建中于是又去别处搬了椅子,亲自去吧台要了酒杯,三人客客气气坐了。

汪建中表面和她们说说笑笑,心里其实是极乱的,兴奋、不安、拘谨相互掺杂着。

三人干了杯,刚放下手中的杯子,麦田就问身边的女孩,说,百灵,你怎么认识这位先生的?

可不可以介绍一下。

百灵看看汪建中,拉过麦田向她耳边低语,然后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麦田大声说,哥哥,你怎么这么坏?

我坏吗?

汪建中像是自问的样子,点点头,说:喔,不过坏一点也好。

两个女孩相视又笑了起来。

尤其那个百灵,笑到后来索性趴在了桌子上,整个身子都笑软了,边笑边拍桌子嚷道,我就知道你是那样的人。

汪建中不解地看着她俩。

汪建中问,她说我什么?

麦田大声说,她说你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百灵因为汪建中让她离开,一首存着芥蒂,现编排汪建中一句,如是复了仇,心中大快。

正巧,酒吧音乐从舒缓的慢摇切换到劲爆的迪斯科,百灵招呼着便往舞池冲去,独留下汪建中和麦田。

音乐声音大作,并不适合说话聊天。

汪建中却听见自己心跳嘭嘭而动,就要从自己嗓子里蹦出来,他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痒痒的,他也无法动手去擦拭,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麦田,她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艰难地正了正身体,感觉自己连呼吸都那么不自然。

后来,麦田拿出手机看,他忙用纸巾将额头的汗珠沾掉,顺势换了个坐姿,仿佛武侠电影里被人刚解穴道。

他看她还在玩手机,不由灵机一动,将自己手机拿出来,在编辑短信里输入“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好吗?

QQ号也行”。

然后递到麦田面前。

麦田看了,一笑,也拿自己手机编辑了几个字,递到汪建中面前:你是不是看到女孩子都想要电话?

汪建中有点无奈,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但他却输入道:是的,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己经见过你五次了,第五次才向你表达想法,对我来说己经太晚了。

她看了汪建中一眼,意味深长点着头,输入道:是了,是了。

我原是看走眼了,你也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

汪建中摇摇头,输入道:如真是那样,也就好了。

过了一会,她又将编辑好的手机递了过去:难道不是吗?

她现在去跳舞,你就又来招惹我。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好贪心喔。

汪建中不由苦笑。

灯光随着迪斯科音乐如闪电般明灭,烟雾缭绕中,她沉静如古老的壁画,明艳如夜空之烟火。

汪建中突然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他站起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拉。

她被他一路牵着跌跌撞撞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