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亲情

第4章 婚礼上的“插曲”,强颜欢笑的母亲

窒息的亲情 红棒棒和蓝棒棒 2025-11-13 10:47:59 现代言情
五一这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我起了个大早,穿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暗红色带绣花的改良旗袍——这是我专门为儿子婚礼定做的,想着喜庆,又不至于太招摇。

对着镜子反复看了好几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可心里的那份紧张和隐隐的不安,却怎么也挥不去。

林波和许静的婚礼在省城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酒店气派辉煌,门口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他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许静巧笑嫣然,挽着林波的胳膊,郎才女貌,确实登对。

我看着,心里也泛起一丝为人母的骄傲和喜悦,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周遭的喧嚣和那种我不太适应的奢华氛围冲淡了些。

迎宾处,许家的亲戚朋友络绎不绝。

许父许母站在那里,笑容满面地和每一位来宾寒暄,他们穿着考究,举止得体,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许静的亲友团也确实阵容强大,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时尚靓丽,谈吐间不是流利的英文单词,就是我听不太懂的商业术语或者时下最流行的网络热词。

他们聚在一起,气氛热烈而融洽,仿佛自成一个光鲜亮丽的圈子。

我这边,也请了些老同事、老邻居,还有几个老家的亲戚。

他们大多是坐单位联系的大巴车一起来的,穿着朴素,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但在这金碧辉煌的环境里,多少显得有些拘谨和格格不入。

我领着他们签到,安排座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嫌弃他们,而是怕他们在这里感到不自在,也怕……怕许家那边的人看轻了我们。

婚礼仪式开始前,有个小小的敬茶环节,在新娘的休息室里。

许静穿着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我和林波并排坐着,等着新人敬茶。

许静先给她父母敬了茶,许母拉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叮嘱了好几句。

轮到我们,许静端着茶杯过来,声音倒是清脆:“妈,请喝茶。”

她喊我“妈”的时候,我心里颤了一下,这声“妈”可真金贵。

我喝了茶,按规矩给了红包,说了几句“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的吉祥话。

许静接过红包,说了声“谢谢妈”,脸上是标准的微笑,但眼神里却看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或许是我想多了,大喜的日子,不该这么敏感。

仪式开始了,林波挽着许静,在浪漫的音乐声中缓缓走过红毯。

我坐在主桌,看着儿子高大挺拔的背影,看着他给许静戴上戒指,看着他们拥吻,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悄悄涌了上来。

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今天终于成家了,老林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欣慰吧。

我拿出纸巾,悄悄擦了擦眼角。

坐在我旁边的许母见状,递给我一张纸巾,轻声说:“淑芬大姐,孩子们成家是好事,该高兴才是。”

我点点头:“是,是高兴,高兴的。”

宴席开始,气氛热烈起来。

主桌上,许父频频举杯,和相熟的宾客谈笑风生,话题从国际形势到股市行情,我一句也插不上。

许母则和几位看起来像是领导夫人的女士聊着孩子的教育、海外留学,也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

我只能端坐着,脸上保持着微笑,偶尔附和两句,心里却觉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尴尬。

席间,司仪请双方家长上台讲话。

许父拿着话筒,侃侃而谈,感谢了各位来宾,又对女儿女婿寄予了殷切期望,话说得滴水不漏,引来阵阵掌声。

轮到我,我有些紧张,只简单说了几句,感谢大家来参加婚礼,祝儿子儿媳新婚幸福,白头偕老。

话说得朴实无华,掌声也稀稀拉拉的。

我下了台,脸有些发烫。

到了敬酒环节,矛盾和不快就更明显了。

林波和许静端着酒杯,先是到许家父母的亲友桌。

每到一桌,许静都笑容可掬,对答如流,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地叫得亲热,酒杯也碰得响亮。

那些亲友们也纷纷打趣新人,气氛十分融洽。

许父许母跟在后面,脸上满是得意和自豪。

轮到我这边的亲友桌时,气氛就微妙地变了。

我的老同事老邻居们,大多是第一次见许静,都准备了红包,说着祝福的话。

许静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应酬的意味浓了许多。

她只是象征性地举举杯,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新娘子真漂亮,林波有福气啊!”

我的老同事张姐笑着说,她嗓门向来大。

许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小许啊,以后可要好好待我们林波,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老实孩子。”

邻居李大妈拉着许静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许静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不太适应这种过于亲昵的“教诲”。

她瞥了林波一眼,林波赶紧打圆场:“妈的同事们都疼我。

来,我们敬大家一杯。”

敬到我娘家侄子那一桌,侄子开了句玩笑:“表嫂,以后我表哥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这话本是活跃气氛的,大家也都笑了。

许静却没笑,她淡淡地说:“他不敢。”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慢。

桌上的笑声一下子就停了,气氛有些尴尬。

我赶紧说:“小孩子开玩笑呢,小静别当真。”

许静没接我的话,只是对林波说:“下一桌吧,还有好多人呢。”

那口气,仿佛完成任务一般。

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许静在我那些朴实的亲友面前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和优越感,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我的亲友们可能不那么“上档次”,但他们都是真心来祝福的。

许静这样,不仅让他们尴尬,也让我脸上无光。

更让我难堪的一件事发生在中途。

酒店的菜品很精致,其中有一道是清蒸石斑鱼,味道鲜美。

我吃完鱼,习惯性地想把鱼骨头夹到旁边的空盘子里。

我们那边的老规矩,吃鱼不能翻面,要把上面的鱼肉吃完,再把中间的鱼骨剔出来,继续吃下面的。

我刚拿起公筷,准备夹鱼骨,坐在我旁边的许静突然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一种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同桌人都听见的声音说:“妈,公共场合,还是注意一下餐桌礼仪比较好。

酒店的服务员会来撤盘子的,不用我们自己动手。”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拿着公筷的手僵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同桌的人都朝我看来,眼神各异。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知道许静可能没有恶意,她是“高知”,讲究多,但我这几十年的习惯,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而且,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分明是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许母见状,打了个圆场:“小静也是为你好,怕你累着。

淑芬大姐,别在意啊。”

我强笑着说:“没事,没事。

小静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又苦又涩。

林波呢?

他当时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或许他注意到了,只是选择了沉默。

我看着他满面春风地周旋在宾客之间,一口一个“感谢光临”,一口一个“请多关照”,心里却是一阵阵地发凉。

儿子啊,你娶了媳妇,眼里是不是就再也容不下你这个老妈的半分委屈了?

整场婚礼,我就像个提线木偶,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送走了宾客,我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累。

晚上回到家,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老林的遗像,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老林啊老林,你看到了吗?

儿子结婚了,娶了个有文化有家世的漂亮媳妇,可我这个当妈的,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这个家,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这个婆婆,又该怎么自处呢?

婚礼上的那些“插曲”,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我心上,提醒着我,我和那个新家庭之间,似乎己经有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强颜欢笑了一整天,到头来,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