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代地的风,像裹着砂砾的刀子,刮过龟裂的黄土塬。古代言情《秦朝从饥民到通武侯》是大神“帅的被杨间放狗咬”的代表作,大牛黑石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代地的风,像裹着砂砾的刀子,刮过龟裂的黄土塬。天是灰黄的,地是灰黄的,连苟延残喘的人脸上,也蒙着一层绝望的灰黄。十西岁的陈黑石蜷缩在一堵半塌的土墙根下,肚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拧绞着,发出空洞的鸣响。他己经记不清上次吃到正经粮食是什么时候。树皮被剥光了,草根也快挖尽了,视野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和远处影影绰绰、同样佝偻着寻找活路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更深的、腐烂般的死气。他伸出冻裂...
天是灰黄的,地是灰黄的,连苟延残喘的人脸上,也蒙着一层绝望的灰黄。
十西岁的陈黑石蜷缩在一堵半塌的土墙根下,肚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拧绞着,发出空洞的鸣响。
他己经记不清上次吃到正经粮食是什么时候。
树皮被剥光了,草根也快挖尽了,视野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和远处影影绰绰、同样佝偻着寻找活路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更深的、腐烂般的死气。
他伸出冻裂的手,用一块边缘磨得锋利的石片,费力地刮蹭着墙角仅存的一点干硬苔藓。
刮下一点灰绿色的粉末,他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粗糙的粉末摩擦着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带着土腥味的湿润感,旋即被更强烈的饥饿感淹没。
“嗬…嗬…” 旁边传来微弱的喘息。
是住在隔壁塌窑里的老赵头,眼窝深陷得像两个黑洞,肋骨根根分明地凸在松弛的皮肉下。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团黑乎乎、看不出原貌的东西,大概是某种晒干的昆虫尸体,正用仅剩的几颗牙费力地啃噬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黑石刮下的那点苔藓粉。
黑石别开脸。
饥饿能让人变成鬼。
他见过更可怕的。
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滚雷贴着地面碾过。
不是雷,是马蹄和车轮。
一队人马出现在塬下蜿蜒的土路上。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狰狞的图案。
秦军!
队伍不算长,押解着一串垂头丧气、衣衫褴褛的俘虏,用粗糙的绳索串着,像一串待宰的牲口。
俘虏大多是青壮,也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脸上刻满了麻木和恐惧。
押解的秦兵神情冷漠,皮甲上沾着干涸的暗褐色污迹。
队伍缓缓经过村口那片干涸的洼地,离黑石藏身的断墙不远。
一股浓重的汗臭、血腥和铁锈混合的味道被风吹了过来。
突然,俘虏队伍里一个踉跄的身影猛地抬起头,那是个满脸血污的汉子,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死死盯着路边一个同样饿得只剩骨架、却穿着破旧赵军号衣的老兵尸体,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秦狗!”
他嘶声裂肺地吼叫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饿死…饿死也不做秦狗的粮!
赵国…万岁!”
他猛地挣脱了旁边押解兵士的手——或许是那兵士根本没用力抓一个垂死之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洼地里那具老兵尸体方向,狠狠啐出一口带着血块的浓痰。
噗!
那口血沫没能飞远,只落在他身前几步远、靠近路沿的冻土上。
血沫旁边,还沾着半块从他破烂衣襟里掉出来的东西——一块黄褐色、干硬开裂、比拳头略小的豆饼。
押解的秦兵咒骂一声,手中的长戈木柄毫不留情地砸在那汉子的后颈。
汉子像一截朽木般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队伍只是微微一顿,像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继续向前。
兵士甚至懒得去捡那块掉落的豆饼。
洼地边一片死寂。
只有风卷着沙尘,呜咽着掠过。
黑石的眼睛,在汉子吼叫时就死死盯住了那口血沫旁边的东西。
豆饼!
真正的、能吃的粮食!
他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身体比脑子更快。
饥饿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压倒了恐惧,压倒了那声“秦狗”带来的本能颤栗,也压倒了那口血沫带来的强烈不适。
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野兽的咆哮在他脑中炸响。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断墙后爬出来,瘦小的身体贴着地面,像一只受惊的鼬鼠,飞快地扑向那块豆饼。
冻土冰冷刺骨,碎石硌得他生疼,但他感觉不到。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块沾着尘土和血沫的、救命的豆饼。
手指触碰到那坚硬粗糙的表面时,他浑身一颤。
飞快地抓起,一股混合着豆腥、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味道冲入鼻腔。
他紧紧攥着,仿佛攥着自己的命。
豆饼边缘残留的一点湿痕,不知是雪水还是血沫,冰冷地贴着他的掌心。
他迅速蜷缩回断墙的阴影里,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土坯,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胸膛。
他把豆饼死死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让它融入骨血,驱散那噬骨的饥饿。
那块坚硬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破麻布衣服,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也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土墙外,秦军押解俘虏的队伍己经远去,只留下一串模糊的蹄印和车辙,以及洼地里那具新添的、姿势怪异的尸体。
风更冷了。
黑石低头,看着手中这块用屈辱和一条人命换来的豆饼。
饥饿感疯狂地撕咬着他,但他没有立刻咬下去。
那口鲜红的血沫,那声绝望的“秦狗”,还有汉子扑倒时那空洞的眼神,在他眼前反复闪现。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像受伤幼兽的低嚎。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尽力气,对着豆饼最厚实、看起来相对干净的一角,狠狠咬了下去!
“嘎嘣!”
坚硬得超乎想象。
牙齿被硌得生疼,只啃下一点点碎屑,混合着尘土和难以言喻的味道,艰难地咽了下去。
活下去。
像石头一样活下去。
他攥紧了豆饼,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黝黑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冰冷的火焰。
他望向秦军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后死寂的、再也无法给予他任何生机的故土。
一个模糊却无比强烈的念头,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去那边!
去哪个有粮食、能活下去的地方!
哪怕是虎狼之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