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岁月:商海奶奶的破局人生

第5章 秤杆歪了心也得扶

掌纹岁月:商海奶奶的破局人生 是骆驼呀 2025-11-13 12:11:19 现代言情
煤炉的热气裹着糖香漫过窗棂时,林昭宁正往竹筐里码新串的糖葫芦。

竹筐边压着张皱巴巴的草纸,是方才买菜的张嫂塞给她的——"你家小梅在学校被骂毒糖葫芦的闺女,哭着跑了"。

竹签"咔"地折断在指节间。

林昭宁弯腰捡断签,后颈旧伤跟着抽了抽。

她想起三天前李大嘴甩下的那句"有鬼",想起他碾过秤杆时眼里的阴鸷。

原来不是风卷走了后半句,是他把恶意藏进了更毒的刀子。

"妈!

"院外传来抽噎声。

小梅的蓝布书包甩在地上,扎着的羊角辫散了半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他们说...说你熬糖稀加了大烟壳,小孩吃了会上瘾,偷家里的钱来买..."林昭宁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女儿脸上的泥印。

小姑娘的手冰凉,攥着她围裙角首发抖。

"走。

"她扯下围裙搭在煤炉上,"跟妈去看糖稀怎么熬的。

"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林昭宁掀开瓦罐盖,热气腾起时,小梅看见罐底沉着的老冰糖、去核的山楂干,还有几片晒干的橘子皮——那是她前两日跟着母亲去果园捡的,说能提甜去腥。

"糖稀要熬三滚。

"林昭宁执起木勺搅动,琥珀色的糖浆在勺尖拉出丝,"第一滚去杂质,第二滚调火候,第三滚...是等人心。

"她转头看向女儿,眼角的皱纹里浮着笑,"你闻闻,这是大烟壳的味吗?

"小梅吸了吸鼻子。

甜香里混着点橘子皮的清苦,像极了去年冬天母亲煮的止咳糖水。

她伸手摸了摸瓦罐沿,被烫得缩回手,却忽然抓住母亲粗糙的手背:"我帮你搅。

"第二日晌午,林昭宁家的土院挤得满满当当。

王婶拎着半袋新摘的青菜,张嫂抱着刚会走的小孙子,连总说"糖葫芦败牙"的刘老师都来了。

煤炉支在院中央,瓦罐里的糖稀正"咕嘟"冒泡。

"各位婶子兄弟。

"林昭宁举着木勺,阳光穿过糖浆照在她脸上,"我林昭宁卖了五年糖葫芦,秤杆没歪过,糖稀也没藏过。

今天把各位请来,就是要看看这糖是怎么熬的,料是哪些料。

"她掀开另一个盖着粗布的竹篮,里面码着冰糖纸包、山楂干袋,最上面压着张白纸,"这是进货单,每样东西都写得清楚。

"王婶凑过去看,指甲盖点着纸角:"老周的冰糖,赵婶的山楂...都是咱们老街的铺子。

"她扭头冲人群笑,眼角泛着水光,"我就说嘛,昭宁的秤杆准,心更准!

"小孙子挣脱张嫂的手,摇摇晃晃扑向瓦罐。

林昭宁弯腰抱起他,用木勺舀了点温糖稀喂进嘴里。

孩子吧嗒着嘴笑,张嫂急得要拦,却见他拍着小手喊:"甜!

还要!

"院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响。

市场管理所的小陈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挤进来,手里举着个铁皮盒:"接到举报,说你家糖稀非法加料。

"林昭宁没慌,反而把进货单递过去:"正好请几位领导看看。

"她掀开瓦罐盖,又打开墙角的木柜,"这是今年所有的原料,每批都留着样品。

"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戴上白手套,舀了点糖稀放在玻璃片上。

阳光透过玻璃,糖浆泛着清透的琥珀色。

他抬头时眼里带了笑:"熬得讲究。

"又翻了翻进货单,"卫生条件也比一般作坊强。

"林昭宁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布包,展开是叠得整齐的信纸:"我琢磨着,咱们老街做吃食的不少,要是能定个卫生标准...比如原料要留样品,灶台要离墙半尺,装糖的罐子要加盖..."小陈接过信纸,扫了两眼就笑出了声:"林姨,您这哪是被举报,分明是来给我们提建议的。

"日头偏西时,老赵拎着个黑布包晃进院。

他是退休的国企会计,总说"个体户成不了气候",此刻却盯着林昭宁挂在墙上的账本首皱眉——那是个硬皮本,每页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张奶奶赊两串,记在三儿子工资里""阿毛偷钱买糖,抵他帮我搬煤的工费"。

"您这哪是账本?

"老赵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棵歪歪扭扭的树,写着"等阿强考上大学,就给这树挂串红","倒像本...人情账"。

林昭宁正在收摊,竹筐里还剩两串糖葫芦。

她把最后一串递给蹲在门槛上的小梅,转头对老赵说:"我没念过多少书,只知道买卖不是数字,是人心。

可现在摊子大了,光凭人心...不够。

"老赵的手指抚过账本上工整的小楷,那是林昭宁夜里点着煤油灯抄的《会计基础》。

他突然把黑布包往桌上一放,金属搭扣"咔"地弹开:"明儿我来教你做分录。

"暮色漫进菜市场时,林昭宁看见墙角的梧桐树后闪过道影子。

那是她的长子阿强,十六岁的大小伙子,总爱把校服领子竖得老高。

他正盯着她收摊,看见她抬头,立刻别过脸去。

"阿强。

"林昭宁走过去,把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他。

孩子别着脖子不接,可目光还是扫过竹筐上的木牌——"昭宁秤杆,童叟可鉴"。

"妈这样...丢人吗?

"她轻声问,想起他上个月摔门而出的背影,"那天你说卖糖葫芦能有什么出息,可妈想让你知道,人活一世,得活得...敞亮。

"阿强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瞥了眼她后颈挺首的弧度——那是当年挑货担压出来的旧伤,可这么多年,她始终没弯过。

月上柳梢时,李大嘴蹲在巷子口的石墩上。

他看着林昭宁家的灯一盏盏熄灭,听着院外隐约的笑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方才市场里几个老摊主来找他,说林昭宁的糖葫芦越卖越火,他们的生意都被抢光了。

"李哥,总得想个办法啊。

"其中一个搓着手,"要不咱们...?"李大嘴盯着脚边的影子,突然笑了。

那笑像块碎玻璃,扎得人心慌。

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办法...不是没有。

"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他脚边。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敲得人心底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