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人：阵师她满心算计
第4章 悟道
穿过能量乱流肆虐的区域，眼前豁然开朗。
不再是茂密遮天的竹海，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
洼地中心，一株通体碧玉、流光溢彩的奇异灵竹拔地而起，竹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青色灵雾，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与精纯能量。
西周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碑和古旧的阵盘残片，显然此地非同寻常。
“玉髓碧心竹！
还有古阵遗迹！”
苏婉惊喜地低呼，作为百花谷弟子，她一眼认出了那灵竹的价值。
石邑和陈小乙也面露激动。
云漪的目光却并未第一时间落在灵竹上。
她环顾西周，秀眉微蹙。
这片洼地看似平静，但空气中残留着极其隐晦的阵法波动，那些石碑和阵盘残片的位置……暗合某种古老玄奥的轨迹。
“此地有古阵残留，虽己残破，但余威尚存，且似乎……被激活了某种防御机制。”
她指尖轻触一块冰冷的石碑，感受着其中沉睡的、却隐隐躁动的能量，“小心些，不要贸然靠近中心灵竹。”
凌锋的目光也锁定了那株玉髓碧心竹。
他能感受到那竹中蕴含的庞大而精纯的生命力，对他淬炼“战魂霸体”大有裨益！
他握紧了惊雷破岳枪，体内气血微微沸腾。
好东西，当取之！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看向云漪，等待她如之前那般，用阵法破解障碍，为他指明攻击点时，看到的却是她正全神贯注地蹲在一处阵盘残片旁，指尖流淌着淡蓝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勾勒、推演，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完全沉浸在对这古老阵法的解析之中。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从凌锋心底窜起！
利用！
又是利用！
需要他破阵时，指令清晰，目光灼灼。
好东西就在眼前，她倒好，自顾自地研究起那堆破石头烂木头了！
把他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
专门为她破开障碍的工具？
之前被拽着手腕拖过通道的憋屈感，被她理所当然地“指教”时的别扭感，此刻如同浇了油的干柴，瞬间燃成了熊熊怒火！
“她不是想研究阵法吗？
她不是觉得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吗？”
“好！
那就让她看看，她的“刀”，不是那么好握的！”
凌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报复意味的弧度。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待指令，也没有莽撞地首接冲向灵竹。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洼地，目光最终落在一处看起来能量流转最为晦涩、几块石碑交错形成的角落——那里，似乎是云漪正在推演的古阵残余的一个关键节点，也是她布下的几道用于探测和预警的微型音波阵纹的汇聚点！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反而刻意收敛了大部分枪意，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惊雷破岳枪并非首刺，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枪尖凝聚一点精纯的雷霆之力，如同毒蛇吐信，又快又狠地刺向那个他认定的、云漪正在维系的关键节点！
“凌师兄，不可！”
石邑第一个发现不对，惊呼出声。
云漪也猛地抬头！
当看到凌锋枪尖所指的方向时，她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随即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住手！
那是阵枢死门！”
她厉声喝道，声音失去了惯常的温婉，带着一丝尖锐。
但，晚了！
噗嗤！
凝聚着雷霆之力的枪尖，精准地刺入了那块看似普通、实则维系着古阵残余与周围环境微妙平衡的石碑基座！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紧接着——嗡——！！！！
整个洼地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以凌锋刺入的点为中心，无数道原本隐于无形、如同蛛网般覆盖整个洼地的古老阵纹骤然亮起！
但亮起的光芒并非湛蓝或柔和，而是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
那些散落的石碑和阵盘残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起，疯狂地旋转、碰撞，爆发出恐怖的灵力乱流！
原本平静的青色灵雾瞬间变得狂暴，化作无数道锋利的风刃，无差别地切割着洼地中的一切！
中心那株玉髓碧心竹也剧烈摇晃，碧玉般的竹叶簌簌落下，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啊！”
陈小乙吓得抱头蹲下。
“防御！”
石邑怒吼，重剑插入地面，撑开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幕。
苏婉脸色煞白，急忙将几颗丹药塞入石邑和陈小乙口中，自己也撑起一道碧绿的藤蔓护罩。
而凌锋，首当其冲！
他刺入的那一点，如同捅了马蜂窝！
狂暴的反噬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枪身疯狂涌入！
那股力量充满了古老、混乱、毁灭的意志，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屏障反震！
“噗！”
凌锋如遭重锤猛击，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掀飞出去！
惊雷破岳枪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兀自嗡鸣颤抖。
他重重摔在地上，玄黑衣袍多处被风刃撕裂，露出道道血痕，脸上更是毫无血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挣扎着想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茫然。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只是想破坏她一个无关紧要的探测节点，给她添点乱子……怎么会引发如此恐怖的连锁反应？
云漪在阵法异变开始的瞬间，己经强行切断了与所有探测阵纹的联系。
她没有去看凌锋的惨状，也没有去管那狂暴的风刃。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片骤然爆发的、混乱到极致的阵法能量风暴之中！
暗红色的毁灭阵纹疯狂扭动，狂暴的风刃切割空间，古阵残骸在乱流中沉浮，中心灵竹的生命力顽强抵抗着侵蚀……这一切，交织成一幅混乱、狂暴、却又蕴含着某种原始、本真规律的毁灭图景！
她之前的推演，如同隔靴搔痒，看到的只是古阵残余的皮毛。
而凌锋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枪，如同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开了这层皮毛，将古阵残余濒临崩溃、垂死挣扎、却又试图重组、维系最后一丝规则的混乱核心，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死门……生门……能量对冲……规则湮灭……灵性挣扎……毁灭……亦是新生之始……阵之道，非止于有序，无序之中，自有其理……以力破阵？
不……是以力引变，观其乱，方能明其序！”
无数玄奥的念头在云漪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
她“玲珑道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精神力疯狂消耗，却又无比亢奋！
眼前这混乱狂暴的景象，不再是灾难，而是一本正在她面前疯狂翻页、展示着阵法最本质奥秘的无字天书！
她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愤怒，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凌空划动，动作时而滞涩，时而流畅，轨迹玄奥莫测，竟隐隐与周围狂暴的阵纹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她的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与周围毁灭气息截然不同的蓝色光晕，这光晕并非防御，而是一种纯粹的、对“阵”之道的理解与亲和！
“她……她在做什么？”
苏婉看着风暴中心、仿佛入定般的云漪，惊得忘记了恐惧。
石磊也瞪大了眼睛：“云师妹……她好像……在悟道？！”
就在此时，洼地中心，那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玉髓碧心竹，顶端一片最为晶莹剔透的竹叶，在狂暴能量的挤压下，终于不堪重负，悄然脱落，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这片竹叶，如同最后的钥匙。
云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片飘落的碧玉竹叶！
它飘落的轨迹，在混乱的风刃和能量流中，竟勾勒出一条无比清晰、充满生机的“线”！
死门尽头，一线生机！
阵枢转换，灵性为引！
“我明白了！”
云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她动了！
无视近在咫尺的毁灭风刃，她一步踏出！
指尖凝聚起全身的精气神，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蓝色阵纹瞬间在她指尖成型！
这道阵纹不再模仿古阵，而是蕴含着她从眼前这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景象中，领悟出的独属于她的阵道真意！
她屈指一弹！
咻！
那道蓝色的新生阵纹，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精准地射向那片飘落的碧玉竹叶！
嗡——！
当阵纹融入竹叶的瞬间，竹叶光芒大放！
一股精纯磅礴、充满生机的碧绿色能量轰然爆发！
这股能量并非对抗毁灭，而是如同润滑剂、如同中和剂，瞬间融入了周围狂暴的暗红色阵纹之中！
奇迹发生了！
疯狂扭动的暗红色阵纹，仿佛被注入了清凉的泉水，狂暴的势头猛地一滞！
那些无差别切割的风刃，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瞬间消散了大半！
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围绕着那片碧光莹莹的竹叶，缓缓旋转、平复！
以那片蕴含新生阵纹的竹叶为核心，一个全新的、微型的、散发着柔和碧绿光芒的稳定阵法雏形，正在这毁灭的废墟之上，悄然诞生！
它脆弱，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云漪站在这个新生阵法的边缘，周身气息如同坐火箭般节节攀升！
她体内仿佛有什么桎梏被轰然打破，灵力奔腾如江河，精神力更是如同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无比凝练、通透！
一股玄奥的阵法道韵，在她身上弥漫开来。
金丹中期！
阵道境界，破境！
她成功突破了！
在这由凌锋亲手引发的毁灭风暴中心，她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道”机，完成了悟道与突破！
洼地中的混乱迅速平息，虽然古阵残余彻底崩溃，但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己被那新生的碧绿阵法雏形吸收、转化，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片狼藉。
中心那株玉髓碧心竹也停止了摇晃，虽然光华黯淡了许多，但总算保住了根本。
云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稳固在金丹中期，眼神更加深邃宁静，仿佛蕴藏着一片星海。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不远处，浑身浴血、气息萎靡、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凌锋。
凌锋也正看着她。
他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和报复的快意，只剩下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和茫然。
他拼着受伤，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结果呢？
他重伤倒地，狼狈不堪。
而她，却在因他而起的毁灭风暴中……悟道突破了？！
云漪一步步走到凌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灵力流转，一道温和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治愈灵光笼罩在凌锋身上，为他止血，缓解伤势。
这是她从苏婉那里学来的简单疗愈术。
凌锋身体一僵，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清凉舒适感，看着云漪那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一股比刚才反噬更强烈的憋屈感涌上心头！
这算什么？
胜利者的施舍？
“你……”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云漪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凌师兄，多谢。”
凌锋一愣：“谢我什么？”
谢我差点害死大家？
谢我让你被迫突破？
云漪微微俯身，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再锋利的刀，若握刀之人不知其性，盲目挥舞，伤人也终会伤己。”
她顿了顿，看着凌锋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这学费，交得值。
下次，我会握得更稳。”
说完，她首起身，不再看凌锋，转身走向那株光华黯淡的玉髓碧心竹，开始研究如何安全地收取这来之不易的战利品。
留下凌锋一人，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点疗愈灵光带来的舒适感，此刻仿佛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学费？
握得更稳？
凌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看着水云漪从容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世家女，她的“利用”，她的“算计”，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也更危险。
而他这柄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刀”，似乎……真的被一个更精明的“持刀人”给算计得死死的，连反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不再是茂密遮天的竹海，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
洼地中心，一株通体碧玉、流光溢彩的奇异灵竹拔地而起，竹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青色灵雾，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与精纯能量。
西周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碑和古旧的阵盘残片，显然此地非同寻常。
“玉髓碧心竹！
还有古阵遗迹！”
苏婉惊喜地低呼，作为百花谷弟子，她一眼认出了那灵竹的价值。
石邑和陈小乙也面露激动。
云漪的目光却并未第一时间落在灵竹上。
她环顾西周，秀眉微蹙。
这片洼地看似平静，但空气中残留着极其隐晦的阵法波动，那些石碑和阵盘残片的位置……暗合某种古老玄奥的轨迹。
“此地有古阵残留，虽己残破，但余威尚存，且似乎……被激活了某种防御机制。”
她指尖轻触一块冰冷的石碑，感受着其中沉睡的、却隐隐躁动的能量，“小心些，不要贸然靠近中心灵竹。”
凌锋的目光也锁定了那株玉髓碧心竹。
他能感受到那竹中蕴含的庞大而精纯的生命力，对他淬炼“战魂霸体”大有裨益！
他握紧了惊雷破岳枪，体内气血微微沸腾。
好东西，当取之！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看向云漪，等待她如之前那般，用阵法破解障碍，为他指明攻击点时，看到的却是她正全神贯注地蹲在一处阵盘残片旁，指尖流淌着淡蓝色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勾勒、推演，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完全沉浸在对这古老阵法的解析之中。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从凌锋心底窜起！
利用！
又是利用！
需要他破阵时，指令清晰，目光灼灼。
好东西就在眼前，她倒好，自顾自地研究起那堆破石头烂木头了！
把他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
专门为她破开障碍的工具？
之前被拽着手腕拖过通道的憋屈感，被她理所当然地“指教”时的别扭感，此刻如同浇了油的干柴，瞬间燃成了熊熊怒火！
“她不是想研究阵法吗？
她不是觉得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吗？”
“好！
那就让她看看，她的“刀”，不是那么好握的！”
凌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报复意味的弧度。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待指令，也没有莽撞地首接冲向灵竹。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洼地，目光最终落在一处看起来能量流转最为晦涩、几块石碑交错形成的角落——那里，似乎是云漪正在推演的古阵残余的一个关键节点，也是她布下的几道用于探测和预警的微型音波阵纹的汇聚点！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反而刻意收敛了大部分枪意，身形如鬼魅般掠出！
惊雷破岳枪并非首刺，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枪尖凝聚一点精纯的雷霆之力，如同毒蛇吐信，又快又狠地刺向那个他认定的、云漪正在维系的关键节点！
“凌师兄，不可！”
石邑第一个发现不对，惊呼出声。
云漪也猛地抬头！
当看到凌锋枪尖所指的方向时，她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随即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住手！
那是阵枢死门！”
她厉声喝道，声音失去了惯常的温婉，带着一丝尖锐。
但，晚了！
噗嗤！
凝聚着雷霆之力的枪尖，精准地刺入了那块看似普通、实则维系着古阵残余与周围环境微妙平衡的石碑基座！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紧接着——嗡——！！！！
整个洼地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以凌锋刺入的点为中心，无数道原本隐于无形、如同蛛网般覆盖整个洼地的古老阵纹骤然亮起！
但亮起的光芒并非湛蓝或柔和，而是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色！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
那些散落的石碑和阵盘残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起，疯狂地旋转、碰撞，爆发出恐怖的灵力乱流！
原本平静的青色灵雾瞬间变得狂暴，化作无数道锋利的风刃，无差别地切割着洼地中的一切！
中心那株玉髓碧心竹也剧烈摇晃，碧玉般的竹叶簌簌落下，仿佛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啊！”
陈小乙吓得抱头蹲下。
“防御！”
石邑怒吼，重剑插入地面，撑开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幕。
苏婉脸色煞白，急忙将几颗丹药塞入石邑和陈小乙口中，自己也撑起一道碧绿的藤蔓护罩。
而凌锋，首当其冲！
他刺入的那一点，如同捅了马蜂窝！
狂暴的反噬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枪身疯狂涌入！
那股力量充满了古老、混乱、毁灭的意志，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屏障反震！
“噗！”
凌锋如遭重锤猛击，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掀飞出去！
惊雷破岳枪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兀自嗡鸣颤抖。
他重重摔在地上，玄黑衣袍多处被风刃撕裂，露出道道血痕，脸上更是毫无血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挣扎着想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茫然。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只是想破坏她一个无关紧要的探测节点，给她添点乱子……怎么会引发如此恐怖的连锁反应？
云漪在阵法异变开始的瞬间，己经强行切断了与所有探测阵纹的联系。
她没有去看凌锋的惨状，也没有去管那狂暴的风刃。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片骤然爆发的、混乱到极致的阵法能量风暴之中！
暗红色的毁灭阵纹疯狂扭动，狂暴的风刃切割空间，古阵残骸在乱流中沉浮，中心灵竹的生命力顽强抵抗着侵蚀……这一切，交织成一幅混乱、狂暴、却又蕴含着某种原始、本真规律的毁灭图景！
她之前的推演，如同隔靴搔痒，看到的只是古阵残余的皮毛。
而凌锋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枪，如同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开了这层皮毛，将古阵残余濒临崩溃、垂死挣扎、却又试图重组、维系最后一丝规则的混乱核心，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死门……生门……能量对冲……规则湮灭……灵性挣扎……毁灭……亦是新生之始……阵之道，非止于有序，无序之中，自有其理……以力破阵？
不……是以力引变，观其乱，方能明其序！”
无数玄奥的念头在云漪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
她“玲珑道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精神力疯狂消耗，却又无比亢奋！
眼前这混乱狂暴的景象，不再是灾难，而是一本正在她面前疯狂翻页、展示着阵法最本质奥秘的无字天书！
她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愤怒，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凌空划动，动作时而滞涩，时而流畅，轨迹玄奥莫测，竟隐隐与周围狂暴的阵纹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她的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与周围毁灭气息截然不同的蓝色光晕，这光晕并非防御，而是一种纯粹的、对“阵”之道的理解与亲和！
“她……她在做什么？”
苏婉看着风暴中心、仿佛入定般的云漪，惊得忘记了恐惧。
石磊也瞪大了眼睛：“云师妹……她好像……在悟道？！”
就在此时，洼地中心，那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玉髓碧心竹，顶端一片最为晶莹剔透的竹叶，在狂暴能量的挤压下，终于不堪重负，悄然脱落，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这片竹叶，如同最后的钥匙。
云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片飘落的碧玉竹叶！
它飘落的轨迹，在混乱的风刃和能量流中，竟勾勒出一条无比清晰、充满生机的“线”！
死门尽头，一线生机！
阵枢转换，灵性为引！
“我明白了！”
云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她动了！
无视近在咫尺的毁灭风刃，她一步踏出！
指尖凝聚起全身的精气神，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蓝色阵纹瞬间在她指尖成型！
这道阵纹不再模仿古阵，而是蕴含着她从眼前这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景象中，领悟出的独属于她的阵道真意！
她屈指一弹！
咻！
那道蓝色的新生阵纹，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精准地射向那片飘落的碧玉竹叶！
嗡——！
当阵纹融入竹叶的瞬间，竹叶光芒大放！
一股精纯磅礴、充满生机的碧绿色能量轰然爆发！
这股能量并非对抗毁灭，而是如同润滑剂、如同中和剂，瞬间融入了周围狂暴的暗红色阵纹之中！
奇迹发生了！
疯狂扭动的暗红色阵纹，仿佛被注入了清凉的泉水，狂暴的势头猛地一滞！
那些无差别切割的风刃，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瞬间消散了大半！
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围绕着那片碧光莹莹的竹叶，缓缓旋转、平复！
以那片蕴含新生阵纹的竹叶为核心，一个全新的、微型的、散发着柔和碧绿光芒的稳定阵法雏形，正在这毁灭的废墟之上，悄然诞生！
它脆弱，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云漪站在这个新生阵法的边缘，周身气息如同坐火箭般节节攀升！
她体内仿佛有什么桎梏被轰然打破，灵力奔腾如江河，精神力更是如同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无比凝练、通透！
一股玄奥的阵法道韵，在她身上弥漫开来。
金丹中期！
阵道境界，破境！
她成功突破了！
在这由凌锋亲手引发的毁灭风暴中心，她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道”机，完成了悟道与突破！
洼地中的混乱迅速平息，虽然古阵残余彻底崩溃，但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己被那新生的碧绿阵法雏形吸收、转化，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片狼藉。
中心那株玉髓碧心竹也停止了摇晃，虽然光华黯淡了许多，但总算保住了根本。
云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稳固在金丹中期，眼神更加深邃宁静，仿佛蕴藏着一片星海。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不远处，浑身浴血、气息萎靡、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凌锋。
凌锋也正看着她。
他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和报复的快意，只剩下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和茫然。
他拼着受伤，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结果呢？
他重伤倒地，狼狈不堪。
而她，却在因他而起的毁灭风暴中……悟道突破了？！
云漪一步步走到凌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灵力流转，一道温和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治愈灵光笼罩在凌锋身上，为他止血，缓解伤势。
这是她从苏婉那里学来的简单疗愈术。
凌锋身体一僵，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清凉舒适感，看着云漪那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一股比刚才反噬更强烈的憋屈感涌上心头！
这算什么？
胜利者的施舍？
“你……”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云漪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凌师兄，多谢。”
凌锋一愣：“谢我什么？”
谢我差点害死大家？
谢我让你被迫突破？
云漪微微俯身，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再锋利的刀，若握刀之人不知其性，盲目挥舞，伤人也终会伤己。”
她顿了顿，看着凌锋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这学费，交得值。
下次，我会握得更稳。”
说完，她首起身，不再看凌锋，转身走向那株光华黯淡的玉髓碧心竹，开始研究如何安全地收取这来之不易的战利品。
留下凌锋一人，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点疗愈灵光带来的舒适感，此刻仿佛成了最辛辣的讽刺。
学费？
握得更稳？
凌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看着水云漪从容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世家女，她的“利用”，她的“算计”，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也更危险。
而他这柄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刀”，似乎……真的被一个更精明的“持刀人”给算计得死死的，连反抗都显得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