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寂之凌云志
第五章 断刀崖下，残卷觅真诀
凌云离开荒村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晨雾裹着草木腥气漫过土路，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村落——昨夜村民己携家带口投奔山外的亲戚，唯有被藤网缠绕的断木与陷阱里未及掩埋的匪尸，印证着昨夜的厮杀。
他摸了摸怀中的短刀，刀鞘依旧冰凉，却似比往日多了些沉凝的重量。
“得找个地方正经练刀了。”
他喃喃自语。
荒村一役虽胜，却让他彻骨明白：凭父亲留下的基础图谱，纵有巧思，终究难敌真正的江湖好手。
黑风寨二当家那记刀劲震得他手臂酸麻半日，便是最好的警示。
他听王老实说过，往西百里有座 “苍岩山”，山势险峻，人迹罕至，却相传藏有前朝剑客的遗迹。
凌云揣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念头，转道向西。
一路行来，官道渐荒，草木愈发葱茏，行至第三日，眼前己是怪石嶙峋的山峦，云雾在半山间聚散，隐约可见崖壁上刻着 “断刀崖”三个斑驳大字。
“断刀崖……”凌云默念着，忽觉山风中有若有似无的刀意流转，不禁握紧了腰间短刀。
他顺着崎岖山径向上攀爬，约莫半个时辰，竟在一片背阴的石坳里发现了一间破败的草庐。
草庐前歪歪扭扭地插着半截锈刀，刀刃上布满缺口，却依旧透着凛冽之气。
“有人住？”
凌云心头一动，上前轻叩柴门： “晚辈凌云，路过此地，敢问前辈可在？”
连唤数声，屋内毫无动静。
他推开门，一股尘土与药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草庐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张破木床、一个石灶，墙上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断刀——有的断成两截，有的只剩刀柄，最显眼的是一柄缠着铁链的斩马刀，刀身竟有三道狰狞的裂痕。
“好重的刀意。”
凌云走到墙下，只觉每柄断刀都似在诉说昔日的杀伐与不甘。
他目光扫过，忽然发现床头石缝里夹着一卷泛黄的兽皮，边缘己磨成絮状。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兽皮展开，上面用朱砂画着几幅怪异的刀势图谱，旁边配有几行狂草注解： “刀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心为桎梏，破虚妄方见性……”字迹龙飞凤舞，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又隐隐带着几分苍凉。
“这是……刀法秘籍？”
凌云心脏狂跳。
他虽不懂高深武学，却能感觉到这图谱中蕴含的意境，远超父亲留下的基础图谱。
他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页，只见末尾刻着一行小字： “残卷至此，后续真诀藏于断刀崖顶风穴，有缘者得之。”
“断刀崖顶？”
凌云抬头望向窗外陡峭的崖壁，云雾缭绕处，隐约可见一道黝黑的裂隙。
他将兽皮贴身藏好，正要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
“咳咳……哪来的小娃娃，敢动老夫的东西？”
凌云猛地转身，只见床榻阴影里竟坐着一个老叟。
他身披破烂的兽皮袄，头发胡须纠结如乱草，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开合间闪过慑人的精光。
他手中握着一根黑黢黢的拐杖，杖头竟是半截刀柄。
“前……前辈！”
凌云连忙拱手， “晚辈路过此地，见草庐破败，以为无人居住，无意冒犯……”老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 “无意冒犯？
你怀里揣着的兽皮，可是老夫花了十年心血搜集的《碎星刀残卷》。”
凌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前辈，这残卷……哼，算你有几分眼力。”
老叟挣扎着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墙边，指着那些断刀叹道， “这些刀，都是老夫当年挑战天下名刀时斩坏的。
世人皆道《刀神》谢横天纵横江湖，却不知他晚年困守此崖，连劈三百柄宝刀而不悟，最终郁郁而终。”
“刀神谢横天？”
凌云失声道。
他曾在李铁匠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传说中百年前以一刀 “流星赶月”败尽天下英雄的传奇刀客。
“正是老夫。”
老叟捋了捋乱须，眼中闪过一丝怅惘， “当年我自负刀术无敌，却在挑战《寒月剑主》时，被他以意御剑，震断了成名的《裂石刀》。
从此我才明白，刀不在利，而在心意……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凌云望着满屋断刀，忽然想起兽皮上的注解，脱口而出： “心为桎梏，破虚妄方见性？”
谢横天眼中精光一闪： “哦？
你竟能看懂？”
他上下打量凌云， “看你气息未凝，招式生涩，却有一股不甘平庸的狠劲。
你这短刀……倒是与老夫有些缘分。”
他说着，探手一抓，凌云只觉腰间一轻，短刀己落入谢横天手中。
老叟拔出刀身，借着石缝透入的微光细看，忽然咦了一声： “这刀……是《寒铁沉沙》的锻法？
难道是……”他猛地抬头，盯着凌云： “你这刀，从何而来？”
“是……是我父亲留下的。”
凌云将李铁匠赠刀的经过说了一遍。
谢横天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当年《铁臂》李沉舟隐退江湖，果然在此地……”他忽然将短刀抛还凌云， “小子，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凌云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弟子凌云，拜见师父！”
接下来的三个月，凌云便在断刀崖下的草庐住了下来。
谢横天不再是那个疯癫的老叟，指点刀法时极为严苛。
他从不教具体招式，只是让凌云每日对着满墙断刀感悟刀意，又让他用那柄短刀劈砍崖边的顽石，一劈便是数百次，首至手臂麻木。
“用力！
不是用蛮力，是用心力！”
谢横天拄着拐杖呵斥， “刀随心动，意到刀至！
你看这柄断刀，当年它的主人败于我刀下，并非刀不锋利，而是心有杂念！”
凌云咬紧牙关，将兽皮残卷上的图谱与谢横天的教导反复印证。
他渐渐明白，父亲图谱上的 “顺势之力”，与谢横天所说的 “心意”，原是同源。
他不再追求刀势的刚猛，而是专注于每一次挥刀时的意念凝聚。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凌云如往常般劈砍顽石。
当他挥出第一百零一刀时，忽然觉得体内有股微弱的气流随着刀势流转，指尖竟隐隐发麻。
与此同时，顽石上一道浅痕骤然加深， “咔嚓”一声，竟裂开一道缝隙！
“嗯？”
谢横天原本闭目养神，此刻忽然睁眼，眼中露出讶异之色， “有点意思了……看来你这娃娃，倒是块学刀的料。”
就在此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野的叫骂： “搜！
给我仔细搜！
那小子一定躲在这山上！”
凌云脸色一变： “是黑风寨的人！”
谢横天眉头一皱： “黑风寨？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他虽年迈，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然而片刻后，数支羽箭突然从山下射来，钉在草庐周围的树干上，箭尾绑着燃烧的油布，顿时腾起熊熊烈火。
浓烟滚滚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断刀崖上的老鬼！
快把那小子交出来！
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凌云握紧短刀，眼中闪过厉色： “师父，我去引开他们！”
“慌什么！”
谢横天拄着拐杖站起身，望着满山火光，浑浊的眼中忽然燃起一丝久违的战意， “老夫蛰伏多年，正手痒呢。
你且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刀！”
他说着，竟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顿，只听 “呛啷”一声，拐杖中竟滑出半截锋利的刀刃——原来那拐杖，竟是柄未完全抽出的断刀！
“随我来！”
谢横天手持断刀，身形竟比壮年人还要矫健，猛地冲出草庐，朝着崖下的火光处跃去。
凌云心中一凛，紧随其后。
他知道，一场恶战，己无法避免。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战斗，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让他第一次见识到，江湖恩怨的血腥与残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
断刀崖上的残卷真诀尚未寻得，血与火的考验，却己先一步降临。
晨雾裹着草木腥气漫过土路，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村落——昨夜村民己携家带口投奔山外的亲戚，唯有被藤网缠绕的断木与陷阱里未及掩埋的匪尸，印证着昨夜的厮杀。
他摸了摸怀中的短刀，刀鞘依旧冰凉，却似比往日多了些沉凝的重量。
“得找个地方正经练刀了。”
他喃喃自语。
荒村一役虽胜，却让他彻骨明白：凭父亲留下的基础图谱，纵有巧思，终究难敌真正的江湖好手。
黑风寨二当家那记刀劲震得他手臂酸麻半日，便是最好的警示。
他听王老实说过，往西百里有座 “苍岩山”，山势险峻，人迹罕至，却相传藏有前朝剑客的遗迹。
凌云揣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念头，转道向西。
一路行来，官道渐荒，草木愈发葱茏，行至第三日，眼前己是怪石嶙峋的山峦，云雾在半山间聚散，隐约可见崖壁上刻着 “断刀崖”三个斑驳大字。
“断刀崖……”凌云默念着，忽觉山风中有若有似无的刀意流转，不禁握紧了腰间短刀。
他顺着崎岖山径向上攀爬，约莫半个时辰，竟在一片背阴的石坳里发现了一间破败的草庐。
草庐前歪歪扭扭地插着半截锈刀，刀刃上布满缺口，却依旧透着凛冽之气。
“有人住？”
凌云心头一动，上前轻叩柴门： “晚辈凌云，路过此地，敢问前辈可在？”
连唤数声，屋内毫无动静。
他推开门，一股尘土与药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草庐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张破木床、一个石灶，墙上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断刀——有的断成两截，有的只剩刀柄，最显眼的是一柄缠着铁链的斩马刀，刀身竟有三道狰狞的裂痕。
“好重的刀意。”
凌云走到墙下，只觉每柄断刀都似在诉说昔日的杀伐与不甘。
他目光扫过，忽然发现床头石缝里夹着一卷泛黄的兽皮，边缘己磨成絮状。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兽皮展开，上面用朱砂画着几幅怪异的刀势图谱，旁边配有几行狂草注解： “刀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心为桎梏，破虚妄方见性……”字迹龙飞凤舞，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又隐隐带着几分苍凉。
“这是……刀法秘籍？”
凌云心脏狂跳。
他虽不懂高深武学，却能感觉到这图谱中蕴含的意境，远超父亲留下的基础图谱。
他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页，只见末尾刻着一行小字： “残卷至此，后续真诀藏于断刀崖顶风穴，有缘者得之。”
“断刀崖顶？”
凌云抬头望向窗外陡峭的崖壁，云雾缭绕处，隐约可见一道黝黑的裂隙。
他将兽皮贴身藏好，正要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
“咳咳……哪来的小娃娃，敢动老夫的东西？”
凌云猛地转身，只见床榻阴影里竟坐着一个老叟。
他身披破烂的兽皮袄，头发胡须纠结如乱草，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开合间闪过慑人的精光。
他手中握着一根黑黢黢的拐杖，杖头竟是半截刀柄。
“前……前辈！”
凌云连忙拱手， “晚辈路过此地，见草庐破败，以为无人居住，无意冒犯……”老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 “无意冒犯？
你怀里揣着的兽皮，可是老夫花了十年心血搜集的《碎星刀残卷》。”
凌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前辈，这残卷……哼，算你有几分眼力。”
老叟挣扎着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墙边，指着那些断刀叹道， “这些刀，都是老夫当年挑战天下名刀时斩坏的。
世人皆道《刀神》谢横天纵横江湖，却不知他晚年困守此崖，连劈三百柄宝刀而不悟，最终郁郁而终。”
“刀神谢横天？”
凌云失声道。
他曾在李铁匠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传说中百年前以一刀 “流星赶月”败尽天下英雄的传奇刀客。
“正是老夫。”
老叟捋了捋乱须，眼中闪过一丝怅惘， “当年我自负刀术无敌，却在挑战《寒月剑主》时，被他以意御剑，震断了成名的《裂石刀》。
从此我才明白，刀不在利，而在心意……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凌云望着满屋断刀，忽然想起兽皮上的注解，脱口而出： “心为桎梏，破虚妄方见性？”
谢横天眼中精光一闪： “哦？
你竟能看懂？”
他上下打量凌云， “看你气息未凝，招式生涩，却有一股不甘平庸的狠劲。
你这短刀……倒是与老夫有些缘分。”
他说着，探手一抓，凌云只觉腰间一轻，短刀己落入谢横天手中。
老叟拔出刀身，借着石缝透入的微光细看，忽然咦了一声： “这刀……是《寒铁沉沙》的锻法？
难道是……”他猛地抬头，盯着凌云： “你这刀，从何而来？”
“是……是我父亲留下的。”
凌云将李铁匠赠刀的经过说了一遍。
谢横天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当年《铁臂》李沉舟隐退江湖，果然在此地……”他忽然将短刀抛还凌云， “小子，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凌云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弟子凌云，拜见师父！”
接下来的三个月，凌云便在断刀崖下的草庐住了下来。
谢横天不再是那个疯癫的老叟，指点刀法时极为严苛。
他从不教具体招式，只是让凌云每日对着满墙断刀感悟刀意，又让他用那柄短刀劈砍崖边的顽石，一劈便是数百次，首至手臂麻木。
“用力！
不是用蛮力，是用心力！”
谢横天拄着拐杖呵斥， “刀随心动，意到刀至！
你看这柄断刀，当年它的主人败于我刀下，并非刀不锋利，而是心有杂念！”
凌云咬紧牙关，将兽皮残卷上的图谱与谢横天的教导反复印证。
他渐渐明白，父亲图谱上的 “顺势之力”，与谢横天所说的 “心意”，原是同源。
他不再追求刀势的刚猛，而是专注于每一次挥刀时的意念凝聚。
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凌云如往常般劈砍顽石。
当他挥出第一百零一刀时，忽然觉得体内有股微弱的气流随着刀势流转，指尖竟隐隐发麻。
与此同时，顽石上一道浅痕骤然加深， “咔嚓”一声，竟裂开一道缝隙！
“嗯？”
谢横天原本闭目养神，此刻忽然睁眼，眼中露出讶异之色， “有点意思了……看来你这娃娃，倒是块学刀的料。”
就在此时，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野的叫骂： “搜！
给我仔细搜！
那小子一定躲在这山上！”
凌云脸色一变： “是黑风寨的人！”
谢横天眉头一皱： “黑风寨？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他虽年迈，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然而片刻后，数支羽箭突然从山下射来，钉在草庐周围的树干上，箭尾绑着燃烧的油布，顿时腾起熊熊烈火。
浓烟滚滚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断刀崖上的老鬼！
快把那小子交出来！
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凌云握紧短刀，眼中闪过厉色： “师父，我去引开他们！”
“慌什么！”
谢横天拄着拐杖站起身，望着满山火光，浑浊的眼中忽然燃起一丝久违的战意， “老夫蛰伏多年，正手痒呢。
你且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刀！”
他说着，竟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顿，只听 “呛啷”一声，拐杖中竟滑出半截锋利的刀刃——原来那拐杖，竟是柄未完全抽出的断刀！
“随我来！”
谢横天手持断刀，身形竟比壮年人还要矫健，猛地冲出草庐，朝着崖下的火光处跃去。
凌云心中一凛，紧随其后。
他知道，一场恶战，己无法避免。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战斗，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让他第一次见识到，江湖恩怨的血腥与残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
断刀崖上的残卷真诀尚未寻得，血与火的考验，却己先一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