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星机甲师
第三章 星尘与废铁的赌注
冰冷的绝望像铁水，刚刚灌满林零的胸腔，冻结了她的西肢。
那块沾满污秽的星尘合金在油腻的地面上滚动，如同她坠入深渊的心脏。
黑手套离它只剩寸许…“执法依据，是否充分？”
那温和却重逾千钧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审判，瞬间冻结了巷子里的一切。
伸向合金的黑手套僵在半空。
瘦高城管脸上的冷酷傲慢凝固、碎裂，化为一片惨白惊惶。
时间被钉死在原地。
所有的目光，连同林零眼中翻腾的绝望，都被强行扭转向巷口光影交界处。
秦岳站在那里。
深灰色风衣纤尘不染，无框眼镜反射着巷外浑浊的天光，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古井。
他缓步上前，步履从容，污浊的空气和凝固的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僵成雕塑的城管，掠过地上那块沾满油污却依旧流淌星光的合金，最终落在林零身上——她像被抽走了骨头，单膝跪地，断裂的背包带子无力地垂着，右手死死捂着剧痛的右肩，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渍，浸透了脏污的工装。
她仰着头，脸上沾着汗水和灰尘混合的污迹，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茫然和一丝未熄的、微弱的凶光。
“秦…秦顾问？！”
瘦高城管的声音像是从被掐紧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变调的惊惶和难以置信的谄媚。
他触电般缩回僵在半空的手，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捂鼻的白手套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脸上堆砌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怎么屈尊到这种污秽之地来了？
这…这是个盗窃高危物资的污染星流民！
我们正在…”秦岳微微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像按下了静音键，掐断了瘦高城管所有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秒，径首落在林零护着的、被撕裂的背包上，落在那枚露出一角的、布满撞击凹痕的姿态引擎核心上。
“核心外壳约束结构，”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清晰地传入死寂的巷道，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第三道应力环外侧的补强焊点。”
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金属外壳，“角度偏移了12.3度，非标准工艺。
但熔池深度均匀，热影响区控制精确，有效分散了应力峰值，避免了裂纹扩展。”
他看向林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探究，仿佛在拆解一台精密的仪器，“是你做的？”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所有的目光，惊疑、嫉妒、茫然、幸灾乐祸，都死死钉在林零身上。
林零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上的剧痛和胸腔里翻腾的屈辱与愤怒。
她盯着秦岳，像一头被逼入死角、浑身是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幼兽，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审视和绝不轻易信任的冰冷。
她没有回答这个关于技术的问题。
那枚核心，是她从地狱边缘捡回来的，为了让它能适配“零号”那堆破烂骨架，她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手指被电弧灼伤无数次。
这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岂是这轻飘飘一句“是你做的”能涵盖？
她只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更紧地抓住撕裂的背包帆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沾着血污和油泥。
一个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姿态：这是我的！
谁也别想夺走！
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面裂隙般的波动，在秦岳平静无波的眼底掠过。
那不是笑意，更像是某种确认。
他没有再追问，仿佛林零的沉默和守护的姿态，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他从风衣内侧取出那张卡片。
纯黑，材质非金非玉，触感冰冷。
边缘流淌着如同液态水银般的光泽，无声地蜿蜒变幻，在昏暗污浊的巷道里，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与尊贵。
卡片中央，只有一个古老而简洁的银色船锚徽记，下方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编码。
他将这张流淌着星河般银辉的黑卡，递向依旧单膝跪地、浑身狼狈的林零。
“‘星槎’基金会预备学院。
机甲适性测试准入凭证。”
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宣读一条程序指令，“三天后。
穹顶区上城区，‘信标塔’顶层停机坪。
持卡准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零染血的手指、她撕裂的背包、她脚下那块沾满污秽却依旧倔强发光的星尘合金，以及她眼中那未曾熄灭的、如同困兽般的微光。
“通过测试，授予‘星槎’正式学员资格。”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认知壁垒上，“全额奖学金。
覆盖所有学杂费、生活费、基础装备配给。”
他的视线最后落回那枚姿态核心，补充道，如同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以及…你修复或改造所需的一切…‘材料’。”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炉渣区鼎沸的噪音被彻底隔绝在外，巷子里只剩下粗重或屏息的呼吸声。
老烟枪张着嘴，烟斗“啪嗒”掉进脚边的油污里，滚了几圈，沾满黑泥，他也浑然不觉。
瘦高城管面无人色，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无声地哆嗦着，像是离水的鱼。
耗子眼珠暴突，死死盯着那张黑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嫉妒和惊骇扭曲了他的脸，像一副狰狞的面具。
“星…星槎？！
黑卡？！”
耗子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利刺耳的嘶喊，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毒液般的嫉妒，“给…给她？！
这污染星的臭老鼠？！
凭什么！！”
这声嘶喊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凝固的空气！
围观的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惊疑、嫉妒、羡慕、贪婪、不敢置信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林零和她面前那张流淌银辉的黑卡。
“我的天！
真是‘星槎’的黑卡！”
“她？
就凭那堆破烂？！”
“那是什么卡？
边缘会动？！”
“黑市能卖多少信用点？！”
“凭什么啊！
老子在炉渣区混了十年…”嘈杂的声浪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林零的耳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她尚未平息的肩伤一阵阵抽痛。
奖学金？
零件？
星槎学院？
这些词汇带着不真实的魔幻色彩，狠狠砸在她刚刚还浸满绝望的铁锈现实里。
巨大的诱惑如同深渊上垂下的金色绳索，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但深渊依旧在脚下，冰冷而黑暗。
为什么？
这从天而降的“恩赐”？
因为这枚来路不明的核心？
还是因为…她这双能“听”见金属死亡的手？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流淌着冰冷星河的卡片。
那银色的船锚徽记，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她又看向秦岳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施舍，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打量一件有潜力的工具。
一股寒意，比刚才面对城管时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不是救赎。
这是一场更危险的赌局。
她沾满血污和油泥的手指，在破旧的帆布上用力擦了几下，留下几道更深的污痕。
然后，她伸出那只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没有去接那张悬在空中的、象征天堂的黑卡。
而是猛地探向地面！
在无数道惊愕、不解、甚至鄙夷的目光中，她一把抓住了那块掉在地上、沾满了黑腻油污的星尘合金！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混杂着污秽的粘腻，却无比真实。
她用尽力气，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是她此刻唯一能确定属于自己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沾满污迹和汗水的脸，迎向秦岳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没有祈求，没有感激，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淬炼出的、冷硬的平静。
“材料，”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刚才的嘶吼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度，“我现在就要。”
那块沾满污秽的星尘合金在油腻的地面上滚动，如同她坠入深渊的心脏。
黑手套离它只剩寸许…“执法依据，是否充分？”
那温和却重逾千钧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审判，瞬间冻结了巷子里的一切。
伸向合金的黑手套僵在半空。
瘦高城管脸上的冷酷傲慢凝固、碎裂，化为一片惨白惊惶。
时间被钉死在原地。
所有的目光，连同林零眼中翻腾的绝望，都被强行扭转向巷口光影交界处。
秦岳站在那里。
深灰色风衣纤尘不染，无框眼镜反射着巷外浑浊的天光，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古井。
他缓步上前，步履从容，污浊的空气和凝固的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僵成雕塑的城管，掠过地上那块沾满油污却依旧流淌星光的合金，最终落在林零身上——她像被抽走了骨头，单膝跪地，断裂的背包带子无力地垂着，右手死死捂着剧痛的右肩，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渍，浸透了脏污的工装。
她仰着头，脸上沾着汗水和灰尘混合的污迹，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茫然和一丝未熄的、微弱的凶光。
“秦…秦顾问？！”
瘦高城管的声音像是从被掐紧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变调的惊惶和难以置信的谄媚。
他触电般缩回僵在半空的手，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捂鼻的白手套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脸上堆砌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怎么屈尊到这种污秽之地来了？
这…这是个盗窃高危物资的污染星流民！
我们正在…”秦岳微微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像按下了静音键，掐断了瘦高城管所有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秒，径首落在林零护着的、被撕裂的背包上，落在那枚露出一角的、布满撞击凹痕的姿态引擎核心上。
“核心外壳约束结构，”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清晰地传入死寂的巷道，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第三道应力环外侧的补强焊点。”
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金属外壳，“角度偏移了12.3度，非标准工艺。
但熔池深度均匀，热影响区控制精确，有效分散了应力峰值，避免了裂纹扩展。”
他看向林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探究，仿佛在拆解一台精密的仪器，“是你做的？”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所有的目光，惊疑、嫉妒、茫然、幸灾乐祸，都死死钉在林零身上。
林零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上的剧痛和胸腔里翻腾的屈辱与愤怒。
她盯着秦岳，像一头被逼入死角、浑身是伤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幼兽，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审视和绝不轻易信任的冰冷。
她没有回答这个关于技术的问题。
那枚核心，是她从地狱边缘捡回来的，为了让它能适配“零号”那堆破烂骨架，她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手指被电弧灼伤无数次。
这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岂是这轻飘飘一句“是你做的”能涵盖？
她只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更紧地抓住撕裂的背包帆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沾着血污和油泥。
一个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姿态：这是我的！
谁也别想夺走！
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面裂隙般的波动，在秦岳平静无波的眼底掠过。
那不是笑意，更像是某种确认。
他没有再追问，仿佛林零的沉默和守护的姿态，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他从风衣内侧取出那张卡片。
纯黑，材质非金非玉，触感冰冷。
边缘流淌着如同液态水银般的光泽，无声地蜿蜒变幻，在昏暗污浊的巷道里，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与尊贵。
卡片中央，只有一个古老而简洁的银色船锚徽记，下方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编码。
他将这张流淌着星河般银辉的黑卡，递向依旧单膝跪地、浑身狼狈的林零。
“‘星槎’基金会预备学院。
机甲适性测试准入凭证。”
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宣读一条程序指令，“三天后。
穹顶区上城区，‘信标塔’顶层停机坪。
持卡准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零染血的手指、她撕裂的背包、她脚下那块沾满污秽却依旧倔强发光的星尘合金，以及她眼中那未曾熄灭的、如同困兽般的微光。
“通过测试，授予‘星槎’正式学员资格。”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认知壁垒上，“全额奖学金。
覆盖所有学杂费、生活费、基础装备配给。”
他的视线最后落回那枚姿态核心，补充道，如同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以及…你修复或改造所需的一切…‘材料’。”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炉渣区鼎沸的噪音被彻底隔绝在外，巷子里只剩下粗重或屏息的呼吸声。
老烟枪张着嘴，烟斗“啪嗒”掉进脚边的油污里，滚了几圈，沾满黑泥，他也浑然不觉。
瘦高城管面无人色，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无声地哆嗦着，像是离水的鱼。
耗子眼珠暴突，死死盯着那张黑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嫉妒和惊骇扭曲了他的脸，像一副狰狞的面具。
“星…星槎？！
黑卡？！”
耗子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利刺耳的嘶喊，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毒液般的嫉妒，“给…给她？！
这污染星的臭老鼠？！
凭什么！！”
这声嘶喊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凝固的空气！
围观的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惊疑、嫉妒、羡慕、贪婪、不敢置信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林零和她面前那张流淌银辉的黑卡。
“我的天！
真是‘星槎’的黑卡！”
“她？
就凭那堆破烂？！”
“那是什么卡？
边缘会动？！”
“黑市能卖多少信用点？！”
“凭什么啊！
老子在炉渣区混了十年…”嘈杂的声浪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林零的耳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她尚未平息的肩伤一阵阵抽痛。
奖学金？
零件？
星槎学院？
这些词汇带着不真实的魔幻色彩，狠狠砸在她刚刚还浸满绝望的铁锈现实里。
巨大的诱惑如同深渊上垂下的金色绳索，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但深渊依旧在脚下，冰冷而黑暗。
为什么？
这从天而降的“恩赐”？
因为这枚来路不明的核心？
还是因为…她这双能“听”见金属死亡的手？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流淌着冰冷星河的卡片。
那银色的船锚徽记，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她又看向秦岳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施舍，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打量一件有潜力的工具。
一股寒意，比刚才面对城管时更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不是救赎。
这是一场更危险的赌局。
她沾满血污和油泥的手指，在破旧的帆布上用力擦了几下，留下几道更深的污痕。
然后，她伸出那只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没有去接那张悬在空中的、象征天堂的黑卡。
而是猛地探向地面！
在无数道惊愕、不解、甚至鄙夷的目光中，她一把抓住了那块掉在地上、沾满了黑腻油污的星尘合金！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混杂着污秽的粘腻，却无比真实。
她用尽力气，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是她此刻唯一能确定属于自己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沾满污迹和汗水的脸，迎向秦岳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没有祈求，没有感激，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淬炼出的、冷硬的平静。
“材料，”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刚才的嘶吼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硬度，“我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