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炖长生
第3章 破庙毒瘴，残羹换命
冰冷的夜雨顺着破开的门洞泼洒进来，在泥地上积起浑浊的水洼。
灶膛里的火苗被灌入的冷风撕扯得奄奄一息，昏黄的光晕在陆岩脸上跳动，映着他眉宇间凝结的寒霜。
怀中两块琥珀金薯散发的暖意，如同隔靴搔痒，丝毫驱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名为执事堂的阴霾。
“抽魂炼魄…挫骨扬灰…”那阴鸷弟子周厉（陆岩从对方撕裂的袍角银纹上辨认出其名）怨毒贪婪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在耳边回响。
怀璧其罪。
这能祛除霉毒、滋养身躯的奇异烤薯，在这信奉辟谷、视凡俗烟火为亵渎的灵植宗，就是最大的“邪物”！
不能坐以待毙！
陆岩猛地转身，动作快如猎豹。
他一把抄起灶台上豁口的铁锅，将锅中剩余几块尚有余温、散发着霸道异香的琥珀金薯全部倒入腰间那个不起眼的灰布袋——这是原主父母唯一的遗物，空间不大，却足够装下这点救命粮。
紧接着，他抓起墙角那堆仅存的、霉变稍轻的灵薯，剥皮去腐，动作麻利得近乎本能。
生死危机下，《万膳本纪》的种种法门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催动着他的双手。
“伙计，再借点火！”
他低喝一声，目光投向窗边翠绿藤蔓。
藤蔓似乎感受到他急促的心绪，藤梢轻点，一点微弱的绿火星精准落入灶口残余的草绒。
呼！
火苗复燃。
铁锅架上，残留的薯块油脂在锅底滋滋作响。
陆岩双手紧握磨尖木棍锅铲，体内那缕清凉灵气再次疯狂运转，“爆炎祛煞”的控火要诀被催发到极致！
他不再追求烤薯的完美琥珀金色，只求速度！
祛除霉毒，保住精元！
“滋啦！
滋啦！”
爆鸣声密集如雨点。
一块块处理过的霉薯在锅中翻滚，黑绿霉斑在高温与灵力的双重绞杀下迅速焦黑剥落，属于谷物的焦香虽不如之前醇厚霸道，却依旧顽强地钻出，抵抗着屋外风雨的侵袭。
短短片刻，七八块边缘焦黑、内里呈现淡金色的“速成祛毒薯”便被他扫入灰布袋。
暖意透过布袋传来，如同揣着一小团篝火。
体力在恢复，但消耗同样巨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风雨飘摇的茅屋，目光扫过覆盖墙壁、在昏暗中泛着金属冷光的铁棘藤网。
藤网沉寂着，仿佛刚才那场狂暴的反击耗尽了力气。
这藤篱能挡一时，却绝挡不住执事堂倾巢而出的碾压。
此地己成死局！
走！
去破庙！
珂老垂死的画面再次清晰浮现——那咳出的黑血，那惊鸿一瞥的紫金袍角。
那是丹阁的手笔！
珂老知晓的秘密，或许是他唯一的生机，也是对抗丹阁的关键线索！
险中求活！
他不再犹豫，猛地拉开破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门外泥泞中，周厉留下的凌乱脚印和几滴深色的血迹，如同黑暗中的路标，指向杂役区深处。
陆岩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和铁锈味的冷冽空气，将灰布袋紧紧系在腰间，一头扎进茫茫雨幕。
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杂役区的道路泥泞不堪，两旁低矮破败的茅屋在风雨中沉没，如同蹲伏的怪兽。
偶尔有昏暗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也迅速熄灭，带着窥探与畏惧。
陆岩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湿衣紧贴肌肤，带走体温。
唯有腰间灰布袋里传来的暖意，支撑着他不断向前。
循着记忆中藤蔓传递的画面碎片，他穿过一片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绕过几处死寂的荒废灵田。
风雨声中，似乎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呼喝与急促的脚步声！
是周厉带人回来了？
还是执事堂的其他人？
心脏狂跳，陆岩猛地闪身躲进一堵半塌的土墙后，屏住呼吸。
几道模糊的身影提着萤石灯笼，在远处路口匆匆掠过，灯笼的光芒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惨白的光晕，隐约可见黑色的执事袍角。
果然来了！
好快！
他不敢停留，等那队人远去，立刻从土墙后冲出，朝着更偏僻、更黑暗的区域发足狂奔。
脚下的泥浆越来越深，几乎没过脚踝。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胸闷的苦涩药味，混杂着陈年香灰和朽木的气息。
就是这里！
一座坍塌了小半的破庙轮廓，在密集的雨帘中显现出来。
残破的飞檐如同折断的兽骨，黑洞洞的门窗如同巨兽的嘴。
那股苦涩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浓郁得化不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陆岩放轻脚步，如同狸猫般潜到破庙唯一还算完整的侧墙下。
雨水顺着残破的瓦片流淌，在他脚下汇成浑浊的小溪。
他侧耳倾听，庙内死寂一片，只有风雨穿过破洞的呜咽声，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扯的喘息声。
珂老！
他不再迟疑，矮身从一处坍塌的墙洞钻了进去。
庙内比外面更黑，更冷。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浓得发苦的药味、陈年积灰的腐朽味、还有一丝丝……甜腻的血腥气！
借着墙洞透入的微弱天光，陆岩看到了角落草堆上蜷缩的身影。
正是画面中的白发老者，珂玄！
他比记忆中更加枯槁，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身上那件灰袍污秽不堪，沾满了深褐色的污渍。
他双眼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嘴唇乌紫干裂。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起伏和喉咙深处拉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而呼出的气息则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
身下的干草，早己被咳出的黑血浸透、板结。
陆岩的心沉了下去。
这状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这哪里是中毒，分明是生机将绝！
他快步上前，刚想蹲下查看。
“谁？！”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惊人警惕的嘶哑低喝响起！
珂老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如同鬼火般的幽光，死死锁定了陆岩！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符箓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獠牙，骤然刺向陆岩！
陆岩浑身汗毛倒竖！
这威压虽弱，却带着化神修士残留的位格之力！
他闷哼一声，连退两步，体内那缕清凉灵气自动护主，在识海中显化出青玉菜刀虚影，刀锋轻颤，才堪堪抵住这濒死的威压冲击。
“珂老！
是我！
陆岩！”
他急忙低声道，强忍着心悸，“赵西克扣毒粮，我侥幸得法，烤了些祛毒的薯块…您需要这个！”
他迅速解下腰间的灰布袋，拿出两块温热的、散发着焦香的祛毒薯。
这香气在充斥着腐朽药味的破庙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珂老浑浊的目光。
那两点幽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死死盯住陆岩手中的薯块。
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更加急促，珂老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丹…阁…蚀脉散…”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酒…酒里有…引子…”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滚落的一个空葫芦。
陆岩瞬间明白了！
毒在酒里！
蚀脉散！
引子！
这恐怕就是珂老修为尽废、生机枯竭的根源！
“别说话！”
陆岩当机立断，蹲下身，将一块温热的祛毒薯小心地掰开，露出里面软糯淡金的薯肉，递到珂老嘴边。
“先吃下去！
试试这个！
它能祛毒！”
那诱人的焦香近在咫尺，珂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渴望和对食物的极度不信任的挣扎。
但体内那如同万蚁噬心、不断侵蚀经脉的剧痛，以及生机飞速流逝的冰冷感，压倒了一切。
他艰难地张开嘴，如同濒死的雏鸟。
陆岩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薯肉塞进他嘴里。
珂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咀嚼、吞咽。
动作慢得令人心焦。
一息…两息…突然！
“噗——！”
珂老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刺鼻甜腥味的污血狂喷而出！
如同开闸的洪水，尽数喷在陆岩的衣襟和手臂上！
那污血带着灼热的温度，还隐隐有极其微弱的黑气缭绕！
陆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失败了？！
然而，珂老喷出这口污血后，那拉风箱般的急促喘息，竟诡异地平缓了一瞬！
他青灰色的脸上，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如同初雪消融后露出的冻土，极其艰难地浮现出来！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陆岩，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却也有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光芒！
“呃…呃啊…”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枯瘦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陆岩沾满污血的手臂，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死死盯着陆岩，目光如同穿透皮肉，首刺灵魂深处！
“快…走…”他嘴唇艰难地蠕动，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眼中那丝微弱的光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覆盖！
他的目光，越过陆岩的肩膀，死死盯在破庙那黑洞洞、被风雨撕扯的门洞方向！
一股远比周厉更加冰冷、更加磅礴、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恐怖威压，混杂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苦涩丹香，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从庙门外的风雨中席卷而来！
那威压所过之处，破庙内本就微弱的火折子光“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彻底的、死寂的黑暗！
只有庙门外，一点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紫色光芒，在风雨中无声亮起，映照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绣着暗金鼎炉纹样的紫金袍角！
丹阁的人！
来了！
灶膛里的火苗被灌入的冷风撕扯得奄奄一息，昏黄的光晕在陆岩脸上跳动，映着他眉宇间凝结的寒霜。
怀中两块琥珀金薯散发的暖意，如同隔靴搔痒，丝毫驱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名为执事堂的阴霾。
“抽魂炼魄…挫骨扬灰…”那阴鸷弟子周厉（陆岩从对方撕裂的袍角银纹上辨认出其名）怨毒贪婪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在耳边回响。
怀璧其罪。
这能祛除霉毒、滋养身躯的奇异烤薯，在这信奉辟谷、视凡俗烟火为亵渎的灵植宗，就是最大的“邪物”！
不能坐以待毙！
陆岩猛地转身，动作快如猎豹。
他一把抄起灶台上豁口的铁锅，将锅中剩余几块尚有余温、散发着霸道异香的琥珀金薯全部倒入腰间那个不起眼的灰布袋——这是原主父母唯一的遗物，空间不大，却足够装下这点救命粮。
紧接着，他抓起墙角那堆仅存的、霉变稍轻的灵薯，剥皮去腐，动作麻利得近乎本能。
生死危机下，《万膳本纪》的种种法门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催动着他的双手。
“伙计，再借点火！”
他低喝一声，目光投向窗边翠绿藤蔓。
藤蔓似乎感受到他急促的心绪，藤梢轻点，一点微弱的绿火星精准落入灶口残余的草绒。
呼！
火苗复燃。
铁锅架上，残留的薯块油脂在锅底滋滋作响。
陆岩双手紧握磨尖木棍锅铲，体内那缕清凉灵气再次疯狂运转，“爆炎祛煞”的控火要诀被催发到极致！
他不再追求烤薯的完美琥珀金色，只求速度！
祛除霉毒，保住精元！
“滋啦！
滋啦！”
爆鸣声密集如雨点。
一块块处理过的霉薯在锅中翻滚，黑绿霉斑在高温与灵力的双重绞杀下迅速焦黑剥落，属于谷物的焦香虽不如之前醇厚霸道，却依旧顽强地钻出，抵抗着屋外风雨的侵袭。
短短片刻，七八块边缘焦黑、内里呈现淡金色的“速成祛毒薯”便被他扫入灰布袋。
暖意透过布袋传来，如同揣着一小团篝火。
体力在恢复，但消耗同样巨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风雨飘摇的茅屋，目光扫过覆盖墙壁、在昏暗中泛着金属冷光的铁棘藤网。
藤网沉寂着，仿佛刚才那场狂暴的反击耗尽了力气。
这藤篱能挡一时，却绝挡不住执事堂倾巢而出的碾压。
此地己成死局！
走！
去破庙！
珂老垂死的画面再次清晰浮现——那咳出的黑血，那惊鸿一瞥的紫金袍角。
那是丹阁的手笔！
珂老知晓的秘密，或许是他唯一的生机，也是对抗丹阁的关键线索！
险中求活！
他不再犹豫，猛地拉开破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门外泥泞中，周厉留下的凌乱脚印和几滴深色的血迹，如同黑暗中的路标，指向杂役区深处。
陆岩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和铁锈味的冷冽空气，将灰布袋紧紧系在腰间，一头扎进茫茫雨幕。
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杂役区的道路泥泞不堪，两旁低矮破败的茅屋在风雨中沉没，如同蹲伏的怪兽。
偶尔有昏暗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也迅速熄灭，带着窥探与畏惧。
陆岩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湿衣紧贴肌肤，带走体温。
唯有腰间灰布袋里传来的暖意，支撑着他不断向前。
循着记忆中藤蔓传递的画面碎片，他穿过一片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绕过几处死寂的荒废灵田。
风雨声中，似乎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呼喝与急促的脚步声！
是周厉带人回来了？
还是执事堂的其他人？
心脏狂跳，陆岩猛地闪身躲进一堵半塌的土墙后，屏住呼吸。
几道模糊的身影提着萤石灯笼，在远处路口匆匆掠过，灯笼的光芒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惨白的光晕，隐约可见黑色的执事袍角。
果然来了！
好快！
他不敢停留，等那队人远去，立刻从土墙后冲出，朝着更偏僻、更黑暗的区域发足狂奔。
脚下的泥浆越来越深，几乎没过脚踝。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胸闷的苦涩药味，混杂着陈年香灰和朽木的气息。
就是这里！
一座坍塌了小半的破庙轮廓，在密集的雨帘中显现出来。
残破的飞檐如同折断的兽骨，黑洞洞的门窗如同巨兽的嘴。
那股苦涩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浓郁得化不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陆岩放轻脚步，如同狸猫般潜到破庙唯一还算完整的侧墙下。
雨水顺着残破的瓦片流淌，在他脚下汇成浑浊的小溪。
他侧耳倾听，庙内死寂一片，只有风雨穿过破洞的呜咽声，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扯的喘息声。
珂老！
他不再迟疑，矮身从一处坍塌的墙洞钻了进去。
庙内比外面更黑，更冷。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浓得发苦的药味、陈年积灰的腐朽味、还有一丝丝……甜腻的血腥气！
借着墙洞透入的微弱天光，陆岩看到了角落草堆上蜷缩的身影。
正是画面中的白发老者，珂玄！
他比记忆中更加枯槁，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身上那件灰袍污秽不堪，沾满了深褐色的污渍。
他双眼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嘴唇乌紫干裂。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起伏和喉咙深处拉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而呼出的气息则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
身下的干草，早己被咳出的黑血浸透、板结。
陆岩的心沉了下去。
这状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这哪里是中毒，分明是生机将绝！
他快步上前，刚想蹲下查看。
“谁？！”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惊人警惕的嘶哑低喝响起！
珂老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如同鬼火般的幽光，死死锁定了陆岩！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符箓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獠牙，骤然刺向陆岩！
陆岩浑身汗毛倒竖！
这威压虽弱，却带着化神修士残留的位格之力！
他闷哼一声，连退两步，体内那缕清凉灵气自动护主，在识海中显化出青玉菜刀虚影，刀锋轻颤，才堪堪抵住这濒死的威压冲击。
“珂老！
是我！
陆岩！”
他急忙低声道，强忍着心悸，“赵西克扣毒粮，我侥幸得法，烤了些祛毒的薯块…您需要这个！”
他迅速解下腰间的灰布袋，拿出两块温热的、散发着焦香的祛毒薯。
这香气在充斥着腐朽药味的破庙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珂老浑浊的目光。
那两点幽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死死盯住陆岩手中的薯块。
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更加急促，珂老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丹…阁…蚀脉散…”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酒…酒里有…引子…”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滚落的一个空葫芦。
陆岩瞬间明白了！
毒在酒里！
蚀脉散！
引子！
这恐怕就是珂老修为尽废、生机枯竭的根源！
“别说话！”
陆岩当机立断，蹲下身，将一块温热的祛毒薯小心地掰开，露出里面软糯淡金的薯肉，递到珂老嘴边。
“先吃下去！
试试这个！
它能祛毒！”
那诱人的焦香近在咫尺，珂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渴望和对食物的极度不信任的挣扎。
但体内那如同万蚁噬心、不断侵蚀经脉的剧痛，以及生机飞速流逝的冰冷感，压倒了一切。
他艰难地张开嘴，如同濒死的雏鸟。
陆岩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薯肉塞进他嘴里。
珂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咀嚼、吞咽。
动作慢得令人心焦。
一息…两息…突然！
“噗——！”
珂老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刺鼻甜腥味的污血狂喷而出！
如同开闸的洪水，尽数喷在陆岩的衣襟和手臂上！
那污血带着灼热的温度，还隐隐有极其微弱的黑气缭绕！
陆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失败了？！
然而，珂老喷出这口污血后，那拉风箱般的急促喘息，竟诡异地平缓了一瞬！
他青灰色的脸上，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如同初雪消融后露出的冻土，极其艰难地浮现出来！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陆岩，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却也有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光芒！
“呃…呃啊…”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枯瘦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陆岩沾满污血的手臂，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死死盯着陆岩，目光如同穿透皮肉，首刺灵魂深处！
“快…走…”他嘴唇艰难地蠕动，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眼中那丝微弱的光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覆盖！
他的目光，越过陆岩的肩膀，死死盯在破庙那黑洞洞、被风雨撕扯的门洞方向！
一股远比周厉更加冰冷、更加磅礴、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恐怖威压，混杂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苦涩丹香，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从庙门外的风雨中席卷而来！
那威压所过之处，破庙内本就微弱的火折子光“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彻底的、死寂的黑暗！
只有庙门外，一点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紫色光芒，在风雨中无声亮起，映照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绣着暗金鼎炉纹样的紫金袍角！
丹阁的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