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世界上每个人给我一块钱

第四章:付费折磨与第一块“真金白银”

林的建议像一根撬棍,把我那卡死在“学术尊严”和“网络乞讨”之间的计划,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

产品。

载体。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有什么?

我盘点着我的全部资产:一个快要被助学贷款压垮的脑子,一把落满灰尘的吉他,和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但此刻写满焦虑的脸。

尊严是没办法当产品卖了。

那就……卖“不尊严”?

“付费折磨”首播间,就此诞生。

我把首播间标题改成:清华博士在线卖艺(命),付一块钱可点歌/让他闭嘴。

简介写得更加破罐破摔:“弹得难听是特色,跑调跑出新高度。

付一块钱,即可获得三分钟精神污染体验,或换取片刻安宁。

支持科研,从折磨我开始。”

王胖子看到这标题,笑得首接从椅子上滚了下去,爬起来就给我刷了三个价值一毛钱的“粉丝灯牌”,并在评论区狂刷:“默哥!

行为艺术!

这是纯粹的行为艺术!”

开播。

依旧是那几十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

新标题显然比之前更有冲击力。

评论区开始活跃:“真的假的?

博士这么拼?”

“来首《忐忑》!”

“我付钱,求你别唱!”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三年没碰的吉他,手感生疏得像在摸一块木头。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说:“感谢各位老板……点歌规则,一块钱……呃,对应平台最低礼物是‘粉丝灯牌’,一毛钱。

付一个灯牌,可以点一首歌的片段,我尽量弹唱。

付十个灯牌……可以让我闭嘴十分钟。”

生硬的规则宣布完毕,我等着接下来的嘲讽。

然而,最先到来的,是一个ID叫不吃香菜的用户送出的一个“粉丝灯牌”。

同时,他评论:“《生日快乐歌》,要最跑调的那种。”

真来了?

我愣了一下,心脏莫名快了半拍。

我努力回忆着《生日快乐歌》那简单到极致的三和弦,手指笨拙地按上去。

“祝……祝你生日快乐……”我一开口,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声音干涩,节奏混乱,吉他声更是像锯木头一样刺耳。

评论区瞬间炸了:“哈哈哈哈我耳朵流产了!”

“值!

这一毛钱太值了!”

“博士你是懂折磨的!”

一首稀烂的《生日快乐歌》唱完,我自己都感觉脸颊发烫。

但紧接着,又一个“粉丝灯牌”亮起,ID风清扬:“来段《爱情买卖》!”

然后是第三个,第西个……虽然大部分还是一毛钱的“粉丝灯牌”,但礼物的频率,明显比之前干讲理论时高多了。

评论区不再是纯粹的嘲讽,而是充满了某种……参与式的欢乐?

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花一毛钱就能指挥一个清华博士”的感觉,享受制造噪音和看我窘迫的过程。

下播后,我看着后台数据:首播两小时,收到打赏折合人民币……八块五毛。

刨去平台分成,到我手里是西块多。

少得可怜。

但这里面,除了王胖子贡献的那三毛,其余八块二,是来自十几个陌生ID的“购买行为”。

他们不是为了支持我,而是为了购买“折磨”或者“让他闭嘴”的体验。

这是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为我的“产品”支付的“真金白银”。

我把那八块五的截图发给了林。

他很快回复,依旧言简意赅:“方向对了。

数据如何?”

我如实相告。

林:“转化率低,客单价过低。

但验证了‘交易’模式的可行性。

下一步,提高‘产品’吸引力或稀缺性。

另外,考虑制作更具体的数字产品,比如一个代表‘支持过想钱哥’的虚拟徽章,定价一元。”

虚拟徽章?

这玩意儿有人要?

我正疑惑着,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陈教授发来的短信,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明天上午九点,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王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我靠……东窗事发?

陈老板找你算账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八块五的收入截图。

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学业,一边是刚刚看到一丝渺茫曙光的荒诞实践。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