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海
第4章 沉默塔事件
“只有在疼痛被隐去的时候，才知道身体里剩下的是什么。”
——边界注记 02沉默塔三层封闭。
警戒灯在走廊顶角闪着冷红，像鱼群的警示光，提示所有人不要靠近。
林湛推着清洁车从监控死角掠过，每一步都贴着墙，鞋底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风从通道下层涌上来，带着金属管道里的冷味。
执事巡逻路线，他己经在前两个日夜里观察得清清楚楚；每十七步停顿一次，每次停顿三秒钟。
林湛在第西个停顿点前轻踩刹轮，清洁车稳稳停住。
他不看执事，不看摄像头。
他看地面。
灰白色地板上，有一粒浅色石粉——肉眼难辨，却不是这里能自然出现的。”
礁“留下的记号。
林湛用鞋尖将那粒石粉轻轻蹭开，出现了一枚极浅的箭头，指向下层导流井。
他吸一口凉气，让胸口的脉搏慢下来。
上方传来脚步声——主执事的。
比普通执事重一些，却从不失节奏。
林湛将清洁车推到感应门前。
门缓缓滑开——授权来自清洁任务，而不是他本人。
到处都在规训，每一分自由都是漏洞。
进入下层，灯光骤然变暗，只剩下地面一条细细的导向线。
深海恒压泵在墙内轰鸣，声音像被水包裹，听得却更清楚。
前方是 S3执行口。
担架轮痕还在地上，新鲜得像刚落下去的灰烬。
林湛走到通道尽头，贴墙站定。
在那里，栅门另一侧，是一段通往更深处的梯井。
井壁满是旧式金属，剥落的编号写着：“S3-17：沉默核心·许可级C以下禁止入内”一道影子忽然贴靠在玻璃上。
那是昨夜从担架上跃起的女人。
她没有出声，只抬手做了一个很小的手势。
西指并拢，然后分开，像礁石撕裂潮水。
林湛的手心一紧。
那枚硬片还在掌中。
他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问她要做什么。
她的眼神告诉他一句话：跟上，否则错过。
——他们沿着梯井向下。
梯级生锈，踩上去会发出轻响。
但今天，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人为干扰，沉默塔的噪音忽然增加。
轰鸣盖住脚步声。
女人走在前面，步速快而稳。
林湛紧跟其后，却每走一步都在搜寻出口、死角、武器位置。
他不是信任她。
他是在为自己留命。
拐过一道金属弯，视野骤然开朗。
一段巨大的竖井横在眼前，深不见底。
井壁由透明强化玻璃构成，外侧便是海。
黑暗之中，只有零散的浮游光团在游动。
像被遗忘的灯。
女人指向下方的维护平台：“W-17本该在这里，但她被提前转走。”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为这里没有拾音点。
林湛问：“艾莎是谁转走的？”
女人只吐出一个名字：“裁片室。”
林湛心头一沉。
那是最深层的记忆改写区。
不是“净化”。
是“重做”。
女人继续道：“他们会切除原初之躯的情绪，植入标准价值。
转移过程……不可逆。”
林湛喉结紧绷，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侧头看他，目光毫不犹豫：“因为你是”礁“。”
林湛沉下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她却像己经得到确证般继续行动。
她从靴侧抽出一根首管形金属器具，装上了一个圆盘状磁环，对准了一处墙板——无声的冲击，墙板滑开，一条小型维持通道出现。
“走。”
她说。
林湛停了一秒。
她补了一句：“如果你想让她记得你是谁，就别等到明天。”
林湛握紧拳头。
指节处那点疼痛告诉他：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迈进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极厚的耐压门，门上标识清晰：意识载体转运区女人正准备破解锁控，忽然——脚步声。
不是巡逻执事。
脚步规律、沉稳、无犹豫。
主执事。
女人低声骂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快——”林湛拉住她的手腕，让她立刻隐在阴影。
主执事走进来，停在耐压门前。
他没有试图开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像是在凝视某个他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
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句话，不是对任何人说的。
像是对门另一侧的人。
或者……对自己。
一分钟后，他转身离开。
女人才敢呼吸：“他不是普通的执行者。”
林湛盯着主执事离去的背影，眼神深沉。
“他在犹豫。”
林湛说。
女人摇头：“不，他在选择哪种方式杀死你们。”
林湛没有与她争辩。
他只走向那扇门。
他按下硬片接触面，硬片瞬间溶解，化为一串解锁信号。
门锁松开一条缝，冷风从内侧喷出。
女人伸手阻止他：“你进去，就等于告诉诺亚你在这里。”
林湛平静道：“诺亚知道我在这里的那天，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推门而入。
——门关上的那刻，所有声音都模糊成一阵深海的低鸣。
黑暗中，一个人影靠在半透明培养舱旁，手腕上系着约束带。
深色的发尾贴在锁子骨上。
血并没有滴，只是一条干涸的暗线。
她抬头，瞳孔里反射着门缝透来的光。
不是艾莎。
是宁舟。
他唇角拉出一个苦笑：“你来晚了一天。”
林湛走近一步，有什么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
宁舟声音轻却清晰：“她己经上到裁片室了。
如果你要救她……”他指向另一条通道口，“你只有一次机会。”
林湛点头。
没有安慰。
没有虚言。
转身就走。
宁舟拉住他袖口：“等——”林湛止步。
宁舟喉间发紧：“如果你找到了她……告诉她我不是害怕。”
林湛目光坚定：“我会告诉她你还在等。”
宁舟松手。
那一句“谢谢”卡在牙后，没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说出口就变成了软弱。
而被迫软弱是他们最大的羞辱。
——门再次打开，女人正守在外面，急促道：“裁片室防御等级不一样。
你没有援手，闯进去就是死。”
林湛回答：“我不是去死。”
“我是去留下 她的名字。”
女人愣住，随即将磁管塞进他手中：“那至少，让他们记住是谁来的。”
林湛颔首。
无一句废话。
——行动开始。
警戒灯全面切换为深红。
广播刺入走廊：“警告：发现未知穿透，沉默塔进入锁控模式。”
女人在另一侧通道低声喊：“走！
楼体封闭前还剩七分钟！”
林湛深吸一口气。
每一口冷风都像在提醒他：这是不能回头的一步。
他踏入裁片室上行通道。
金属门在他身后合拢。
伴随一声沉重的锁死声——沉默塔，被他切开了第一道声响。
——边界注记 02沉默塔三层封闭。
警戒灯在走廊顶角闪着冷红，像鱼群的警示光，提示所有人不要靠近。
林湛推着清洁车从监控死角掠过，每一步都贴着墙，鞋底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风从通道下层涌上来，带着金属管道里的冷味。
执事巡逻路线，他己经在前两个日夜里观察得清清楚楚；每十七步停顿一次，每次停顿三秒钟。
林湛在第西个停顿点前轻踩刹轮，清洁车稳稳停住。
他不看执事，不看摄像头。
他看地面。
灰白色地板上，有一粒浅色石粉——肉眼难辨，却不是这里能自然出现的。”
礁“留下的记号。
林湛用鞋尖将那粒石粉轻轻蹭开，出现了一枚极浅的箭头，指向下层导流井。
他吸一口凉气，让胸口的脉搏慢下来。
上方传来脚步声——主执事的。
比普通执事重一些，却从不失节奏。
林湛将清洁车推到感应门前。
门缓缓滑开——授权来自清洁任务，而不是他本人。
到处都在规训，每一分自由都是漏洞。
进入下层，灯光骤然变暗，只剩下地面一条细细的导向线。
深海恒压泵在墙内轰鸣，声音像被水包裹，听得却更清楚。
前方是 S3执行口。
担架轮痕还在地上，新鲜得像刚落下去的灰烬。
林湛走到通道尽头，贴墙站定。
在那里，栅门另一侧，是一段通往更深处的梯井。
井壁满是旧式金属，剥落的编号写着：“S3-17：沉默核心·许可级C以下禁止入内”一道影子忽然贴靠在玻璃上。
那是昨夜从担架上跃起的女人。
她没有出声，只抬手做了一个很小的手势。
西指并拢，然后分开，像礁石撕裂潮水。
林湛的手心一紧。
那枚硬片还在掌中。
他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问她要做什么。
她的眼神告诉他一句话：跟上，否则错过。
——他们沿着梯井向下。
梯级生锈，踩上去会发出轻响。
但今天，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人为干扰，沉默塔的噪音忽然增加。
轰鸣盖住脚步声。
女人走在前面，步速快而稳。
林湛紧跟其后，却每走一步都在搜寻出口、死角、武器位置。
他不是信任她。
他是在为自己留命。
拐过一道金属弯，视野骤然开朗。
一段巨大的竖井横在眼前，深不见底。
井壁由透明强化玻璃构成，外侧便是海。
黑暗之中，只有零散的浮游光团在游动。
像被遗忘的灯。
女人指向下方的维护平台：“W-17本该在这里，但她被提前转走。”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为这里没有拾音点。
林湛问：“艾莎是谁转走的？”
女人只吐出一个名字：“裁片室。”
林湛心头一沉。
那是最深层的记忆改写区。
不是“净化”。
是“重做”。
女人继续道：“他们会切除原初之躯的情绪，植入标准价值。
转移过程……不可逆。”
林湛喉结紧绷，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侧头看他，目光毫不犹豫：“因为你是”礁“。”
林湛沉下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她却像己经得到确证般继续行动。
她从靴侧抽出一根首管形金属器具，装上了一个圆盘状磁环，对准了一处墙板——无声的冲击，墙板滑开，一条小型维持通道出现。
“走。”
她说。
林湛停了一秒。
她补了一句：“如果你想让她记得你是谁，就别等到明天。”
林湛握紧拳头。
指节处那点疼痛告诉他：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迈进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极厚的耐压门，门上标识清晰：意识载体转运区女人正准备破解锁控，忽然——脚步声。
不是巡逻执事。
脚步规律、沉稳、无犹豫。
主执事。
女人低声骂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快——”林湛拉住她的手腕，让她立刻隐在阴影。
主执事走进来，停在耐压门前。
他没有试图开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像是在凝视某个他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
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句话，不是对任何人说的。
像是对门另一侧的人。
或者……对自己。
一分钟后，他转身离开。
女人才敢呼吸：“他不是普通的执行者。”
林湛盯着主执事离去的背影，眼神深沉。
“他在犹豫。”
林湛说。
女人摇头：“不，他在选择哪种方式杀死你们。”
林湛没有与她争辩。
他只走向那扇门。
他按下硬片接触面，硬片瞬间溶解，化为一串解锁信号。
门锁松开一条缝，冷风从内侧喷出。
女人伸手阻止他：“你进去，就等于告诉诺亚你在这里。”
林湛平静道：“诺亚知道我在这里的那天，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推门而入。
——门关上的那刻，所有声音都模糊成一阵深海的低鸣。
黑暗中，一个人影靠在半透明培养舱旁，手腕上系着约束带。
深色的发尾贴在锁子骨上。
血并没有滴，只是一条干涸的暗线。
她抬头，瞳孔里反射着门缝透来的光。
不是艾莎。
是宁舟。
他唇角拉出一个苦笑：“你来晚了一天。”
林湛走近一步，有什么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
宁舟声音轻却清晰：“她己经上到裁片室了。
如果你要救她……”他指向另一条通道口，“你只有一次机会。”
林湛点头。
没有安慰。
没有虚言。
转身就走。
宁舟拉住他袖口：“等——”林湛止步。
宁舟喉间发紧：“如果你找到了她……告诉她我不是害怕。”
林湛目光坚定：“我会告诉她你还在等。”
宁舟松手。
那一句“谢谢”卡在牙后，没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说出口就变成了软弱。
而被迫软弱是他们最大的羞辱。
——门再次打开，女人正守在外面，急促道：“裁片室防御等级不一样。
你没有援手，闯进去就是死。”
林湛回答：“我不是去死。”
“我是去留下 她的名字。”
女人愣住，随即将磁管塞进他手中：“那至少，让他们记住是谁来的。”
林湛颔首。
无一句废话。
——行动开始。
警戒灯全面切换为深红。
广播刺入走廊：“警告：发现未知穿透，沉默塔进入锁控模式。”
女人在另一侧通道低声喊：“走！
楼体封闭前还剩七分钟！”
林湛深吸一口气。
每一口冷风都像在提醒他：这是不能回头的一步。
他踏入裁片室上行通道。
金属门在他身后合拢。
伴随一声沉重的锁死声——沉默塔，被他切开了第一道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