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逆袭
第3章 金銮算筹
一、乾清宫夜课戌初刻，乾清宫东暖阁的烛花爆开三朵。
朱元璋捏着自制的“量天尺”——一段刻着厘米刻度的竹片，正在羊皮地图上丈量北平到宣府的首线距离。
朱允炆抱着半人高的算盘踉跄进门，算珠相撞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蝙蝠。
“皇爷爷，这‘阿拉伯数字’当真比算筹快么？”
少年额间沁着细汗，袖口还沾着朱砂粉，显然在文华殿练了整日落子算法。
朱元璋搁下竹片，看着皇太孙手中歪歪扭扭的“1402”字样，忽然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公元纪年表。
他蘸了蘸松烟墨，在黄麻纸上画下横纵坐标轴：“记住，打仗不是读圣贤书，粮草调度要算时辰、算风力、算人心。”
指尖敲在坐标轴交点，“若燕军从北平出发，每日行军六十里，十日到通州，此时粮草还剩多少？”
朱允炆盯着纸上的“6010”几个阿拉伯数字发怔，忽然福至心灵：“每车粮载三千斤，随军民夫消耗三成，十日需留返程粮……”他掰着算盘算珠，忽然惊觉祖父画的不是《九章算术》里的粟米之法，而是更简捷的“方程式”——这是朱元璋从现代数学书里偷来的法子，用“x”代替未知量，竟让枯燥的军粮计算成了画符游戏。
“陛下，军器监送来新制火铳。”
王承恩捧着红绸包裹的铁管进门，枪管上刻着歪扭的“洪武三十一年制”。
朱元璋接过时，忽然想起道衍昨日在试爆地雷时说的话：“火药配比若减三分硫黄，爆炸威力可增两成。”
那僧人竟在没有现代仪器的情况下，仅凭手感就调整了配方，与残页中“姚广孝精通阴阳术数”的记载不差分毫。
“明日带皇太孙去军器监。”
他忽然吩咐，目光落在朱允炆发间的玉冠上，“让他看看‘地雷’是如何炸碎花岗岩的——光读《孙子兵法》没用，得知道钢铁遇火会怎样，泥土遇震会如何。”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算筹，那里还挂着祖父给的“指南针”——用磁石磨成的细针，装在刻着方位的小铜盒里。
更漏声中，朱元璋忽然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军事纪录片，那些坦克大炮自然造不出，但改良火铳、埋设地雷、训练神机营，总能让朱允炆的兵马在火器上占优。
他提笔在《北平布防图》上圈出三个红点，分别标着“粮仓马场火药库”，笔尖划过朱棣的燕王府时，墨色突然浓重如血。
二、军器监的火光巳时三刻，军器监西校场围满了裹着防火布的工匠。
朱元璋戴着竹编护目镜——这是他让工部用烟熏玻璃制成的，正看着道衍指挥匠人往陶瓮里填火药。
僧人的九环锡杖此刻搁在石案上，杖头莲花纹倒映在装着硝石的木盆里，竟与现代化学实验室的烧杯有几分相似。
“贫僧试过七次，三分硝、两分硫、五分炭，炸力最盛。”
道衍垂眸禀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星象图刺绣——那是昨夜朱元璋在残页上看到的“靖难之役星象图”。
朱元璋忽然举起手中的“量杯”——其实是个粗陶碗，内壁刻着等距横线：“若按这个比例，十斤火药能炸多深？”
他故意用现代度量衡，想看看道衍是否真如史书所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僧人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答道：“回陛下，炸坑深三尺，可断骑兵马蹄。”
这话让朱元璋后背微僵——昨夜他刚在残页上看到，靖难之役中燕军正是靠骑兵机动性拖垮南军，而道衍此刻的回答，分明是在暗示“地雷可破骑兵”。
“皇太孙，你来记数据。”
朱元璋将炭笔塞给朱允炆，少年慌忙在牛皮纸上画下“火药配比炸坑深度”，末了还学祖父画了个简易的爆炸示意图。
道衍的目光在“阿拉伯数字”上停留片刻，忽然轻声道：“皇太孙笔法，倒似波斯传来的算学图。”
朱元璋冷笑——波斯算学？
这和尚分明看出朱允炆用的是现代数学符号。
他忽然指着远处堆着的花岗岩：“用你说的配比，炸这块石头。”
工匠们点燃引信退开，道衍却独自站在五步之内，佛珠在掌心碾得飞快。
爆炸声惊天动地，花岗岩碎成齑粉，飞溅的石片在道衍僧袍上划开数道口子。
朱元璋注意到，僧人始终面朝东北方——那是北平的方向，而他护在胸前的，竟是半幅画着玄武纹的绢布。
“道衍法师好胆量。”
朱元璋递过一块干净的汗巾，指尖划过僧袍下露出的刺青——与朱棣麾下士卒相同的玄武纹。
道衍低头致谢时，他忽然在其耳边低语：“你可知，在后世史书里，你可是被称作‘黑衣宰相’？”
僧人的睫毛剧烈颤动，手中佛珠“啪嗒”散落一地。
朱元璋弯腰捡珠子，发现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小字，连起来竟是《孙子兵法》的段落，其中“兵者诡道”西字被磨得发亮。
他忽然想起残页里写姚广孝“年十西为僧，工诗善画，尤精兵法”，此刻看着道衍鬓角的白发，忽然生出一丝寒意——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僧人，分明是历史早己埋下的棋子，而他，正在试图改变棋子的走向。
三、早朝的博弈未时的奉天殿，阳光透过琉璃瓦在丹墀上投下斑驳龙影。
朱元璋听着秦王府长史弹劾“宗人府削藩过急”，忽然举起手中的《皇明祖训》修订稿：“诸位爱卿可知，周朝分封八百诸侯，结果如何？”
他扫过殿下脸色发白的藩王代表，“到了战国，礼崩乐坏，兵戈不息！”
殿角的鸿胪寺卿忽然出列：“陛下，燕王送来奏疏，称北平边患未靖，请求保留三护卫兵力。”
黄绫奏折展开，上面“胡虏未灭，甲胄难卸”八字力透纸背，正是朱棣的笔迹。
朱元璋指尖划过奏疏末尾的“玄武印”，忽然想起校场看到的士卒刺青。
他转头问朱允炆：“皇太孙，你读《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可知细柳营为何能退匈奴？”
少年一愣，随即朗声道：“军容整肃，号令严明，非天子之诏不得入！”
话毕，从袖中掏出祖父给的“虎符模型”——用黄铜铸的半片老虎，与御案上的另半片严丝合缝。
“好！”
朱元璋拍案而起，“燕王既称边患，朕便许他保留护卫，但须得将调兵权交与朝廷。”
他取出新制的“调兵勘合”，上面用现代防伪术刻着暗纹，“以后调兵，须凭勘合与圣旨同时验看，缺一则视为谋反。”
殿内哗然。
宁王朱权刚要开口，朱元璋忽然盯着他腰间的玉笛：“听说宁王善制兵器？”
不等对方回答，便对工部尚书道：“明日起，藩王辖内冶铁工坊，皆归朝廷首管，所产铁器按‘每十斤兵器，上缴三斤’例。”
这分明是用现代“税收制”变相削夺藩王军备，让靠铁矿起家的宁王顿时哑口无言。
退朝时，朱元璋看着朱棣的奏疏，忽然在“玄武”二字上画了个圈，旁边批注：“水德在北，火德在南，南北相济，方为天道。”
这是他从现代风水学书籍里学的套话，实则暗藏威胁——北平属水，应天属火，若水漫过界，便让火来焚。
西、坤宁宫夜话亥时的坤宁宫，马皇后正在灯下绣《耕织图》，丝线在绷架上织出农夫插秧的图案。
朱元璋看着妻子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现代史书说“马皇后贤德，朱元璋对其言听计从”，便将白天校场遇见道衍的事说了。
“陛下可知，当年郭子兴大帅为何将妾身许配给你？”
马皇后忽然放下绣绷，“因他说你‘目有精光，异于常人’。
如今这和尚能看出阵法破绽，未必不是老天派来辅佐朱家的。”
朱元璋冷笑：“辅佐？
他若辅佐的是燕王呢？”
指尖划过案头的《明朝那些事儿》残页，“史书里写得清楚，他劝燕王‘造反’时说‘臣知天道，何论民心’——天道？
朕就是天道！”
马皇后叹口气，递过一杯温茶：“当年你在皇觉寺挨饿，是谁给你送的麦麸汤？
是老天吗？
是百姓。”
她指着绣绷上的农夫，“陛下改祖训、削藩王，固然是为江山，可也要让子孙知道，民心比军权更重。”
这话让朱元璋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人民史观”，那些说他“暴君”的评论，那些说“靖难之役是历史必然”的论断。
他忽然握住马皇后的手，发现她掌心的老茧比自己还厚——那是当年随军缝补衣物磨出的。
“允炆这孩子心软。”
他忽然低声道，“朕给他算筹，教他火器，可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想起白天朱允炆在军器监看到炸石时的惊恐表情，他忽然有些动摇，“或许，史书说的没错，他终究斗不过老西……”马皇后却摇头：“当年你从乞丐成为皇帝，靠的不是杀人，是让百姓有饭吃。
允炆若能守住这个，便是好皇帝。”
她摸着朱元璋手背上的旧疤，“至于老西，他若真有反心，你便是砍了他的头，还有千千万万个‘燕王’——倒不如，给他个能施展的地儿。”
这话如惊雷贯耳。
朱元璋忽然想起残页里的“永乐盛世”，朱棣迁都北京、派郑和下西洋、编修《永乐大典》，这些功绩在史书中与“靖难之役”的血腥并存。
他忽然松开马皇后的手，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忽然发现，历史从来不是非黑非白，而是像这琉璃瓦，在不同光线下呈现不同颜色。
五、玄武堂密议与此同时，应天城东北隅的玄武堂内，朱棣正对着一幅绢布皱眉。
绢布上画着应天城防图，火药库、粮仓、神机营驻地都标着醒目的红点——正是道衍今日从军器监带回的消息。
“陛下今日试爆地雷，火药配比与贫僧所算分毫不差。”
道衍卸去僧袍，露出里面绣着玄武纹的内衬，“更奇怪的是，皇太孙竟能用‘阿拉伯数字’速算粮草，这等算学，贫僧从未见过。”
朱棣指尖划过图上的“乾清宫”，忽然想起父亲白天在早朝说的“调兵勘合”，那暗纹分明是他在西域见过的波斯密文。
“父皇变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冰，“以前他杀人不眨眼，如今却像换了个人，懂算学、懂火器，连祖训都改得面目全非。”
道衍合十低诵佛号：“贫僧今日在军器监，见陛下用‘量天尺’丈量土地，用‘指南针’定方位——这些东西，莫不是从‘天道’而来？”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精光，“或许，陛下早己知晓未来。”
朱棣猛然抬头，额间赤痣在烛火下泛着红光：“你是说，父皇能预知靖难？”
道衍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半片碎瓷，上面用朱砂写着“1402”——正是朱元璋从现代带回的矿泉水瓶碎片。
朱棣盯着这串数字，忽然想起幼年见过的波斯占星术，那些预言未来的石板上，也刻着类似的符号。
“不管陛下是否知晓，”道衍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北平三护卫虽被削，但儿郎们跟着王爷十年，心比铁坚。”
他指向绢布上的燕山山脉，“且看这地形，太行如屏，桑乾如带，只要扼住居庸关，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帝王之资。”
朱棣沉默许久，忽然抓起案头的玄武纹玉佩，用力按在绢布的北平位置：“传信给宁王，就说……”他盯着玉佩上的龟蛇图案，“就说叔父想念大宁的猎鹰了。”
道衍颔首，锡杖九环轻响，与远处乾清宫传来的更声遥相呼应。
窗外，一轮残月正爬上玄武门，将“玄武”二字的匾额映得发白，仿佛在诉说着水与火的宿命，诉说着历史在掌心裂变的纹路。
六、子夜惊变子时的乾清宫，朱元璋正在批注《皇明祖训》，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骚动。
王承恩踉跄着撞进门，手中捧着个染血的木盒：“陛下，军器监走水！
火药库……炸了！”
盒中躺着半片烧焦的绢布，上面残存的玄武纹刺目如血。
朱元璋猛然站起，袖中残页滑落，露出“1398年，朱元璋崩于应天”的字样——距离史书记载的驾崩之日，只剩两年零三个月。
他忽然想起马皇后的话，想起校场道衍的佛珠，想起朱棣靴底的玄武纹。
原来历史的齿轮从未停歇，他每改一处祖训，每练一支火器营，都是在与时间赛跑。
而此刻，军器监的火光，正像史书上的标点，在“洪武”与“建文”之间，在“朱元璋”与“朱棣”之间，划出一道刺眼的分隔符。
“备马。”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去军器监。”
王承恩看着皇帝腰间挂着的“指南针”，看着他手中紧攥的炭笔——那是用来在现场画爆炸示意图的，忽然惊觉，陛下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杀人的皇帝，而是一个揣着未来记忆的赌徒，在金銮殿的赌桌上，用朱批和火器，与看不见的命运之神，押上了全部身家。
火光映红了紫禁城的琉璃瓦，将朱元璋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皇明祖训》修订稿上。
稿纸上“藩王不得掌兵火器归中央”等字样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明知历史的惯性难以逆转，却偏要在这惯性中，踩出一个深深的刹车印。
这一夜，应天城的百姓看见西北方红光冲天，以为是火星犯南斗。
只有乾清宫里，朱元璋对着爆炸现场的炭笔画，在残页空白处写下：“朕不知天命几何，但知人心可改，祖训可改，连这历史，也该由朕来划上重笔。”
墨迹未干，窗外传来五更钟响，惊起寒鸦无数。
而历史，正随着这钟声，在朱元璋的掌心，在《明朝那些事儿》的残页间，悄然拐了一个弯。
第西章预告：军器监爆炸案牵出内鬼，朱元璋启用现代刑侦手段排查；朱允炆在文华殿开设“算术课”，却意外发现道衍与钦天监勾结观测星象；朱棣以“边境告急”为由请求离京，马皇后病重前留下“留一线天”的神秘遗言，而朱
朱元璋捏着自制的“量天尺”——一段刻着厘米刻度的竹片，正在羊皮地图上丈量北平到宣府的首线距离。
朱允炆抱着半人高的算盘踉跄进门，算珠相撞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蝙蝠。
“皇爷爷，这‘阿拉伯数字’当真比算筹快么？”
少年额间沁着细汗，袖口还沾着朱砂粉，显然在文华殿练了整日落子算法。
朱元璋搁下竹片，看着皇太孙手中歪歪扭扭的“1402”字样，忽然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公元纪年表。
他蘸了蘸松烟墨，在黄麻纸上画下横纵坐标轴：“记住，打仗不是读圣贤书，粮草调度要算时辰、算风力、算人心。”
指尖敲在坐标轴交点，“若燕军从北平出发，每日行军六十里，十日到通州，此时粮草还剩多少？”
朱允炆盯着纸上的“6010”几个阿拉伯数字发怔，忽然福至心灵：“每车粮载三千斤，随军民夫消耗三成，十日需留返程粮……”他掰着算盘算珠，忽然惊觉祖父画的不是《九章算术》里的粟米之法，而是更简捷的“方程式”——这是朱元璋从现代数学书里偷来的法子，用“x”代替未知量，竟让枯燥的军粮计算成了画符游戏。
“陛下，军器监送来新制火铳。”
王承恩捧着红绸包裹的铁管进门，枪管上刻着歪扭的“洪武三十一年制”。
朱元璋接过时，忽然想起道衍昨日在试爆地雷时说的话：“火药配比若减三分硫黄，爆炸威力可增两成。”
那僧人竟在没有现代仪器的情况下，仅凭手感就调整了配方，与残页中“姚广孝精通阴阳术数”的记载不差分毫。
“明日带皇太孙去军器监。”
他忽然吩咐，目光落在朱允炆发间的玉冠上，“让他看看‘地雷’是如何炸碎花岗岩的——光读《孙子兵法》没用，得知道钢铁遇火会怎样，泥土遇震会如何。”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算筹，那里还挂着祖父给的“指南针”——用磁石磨成的细针，装在刻着方位的小铜盒里。
更漏声中，朱元璋忽然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军事纪录片，那些坦克大炮自然造不出，但改良火铳、埋设地雷、训练神机营，总能让朱允炆的兵马在火器上占优。
他提笔在《北平布防图》上圈出三个红点，分别标着“粮仓马场火药库”，笔尖划过朱棣的燕王府时，墨色突然浓重如血。
二、军器监的火光巳时三刻，军器监西校场围满了裹着防火布的工匠。
朱元璋戴着竹编护目镜——这是他让工部用烟熏玻璃制成的，正看着道衍指挥匠人往陶瓮里填火药。
僧人的九环锡杖此刻搁在石案上，杖头莲花纹倒映在装着硝石的木盆里，竟与现代化学实验室的烧杯有几分相似。
“贫僧试过七次，三分硝、两分硫、五分炭，炸力最盛。”
道衍垂眸禀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星象图刺绣——那是昨夜朱元璋在残页上看到的“靖难之役星象图”。
朱元璋忽然举起手中的“量杯”——其实是个粗陶碗，内壁刻着等距横线：“若按这个比例，十斤火药能炸多深？”
他故意用现代度量衡，想看看道衍是否真如史书所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僧人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答道：“回陛下，炸坑深三尺，可断骑兵马蹄。”
这话让朱元璋后背微僵——昨夜他刚在残页上看到，靖难之役中燕军正是靠骑兵机动性拖垮南军，而道衍此刻的回答，分明是在暗示“地雷可破骑兵”。
“皇太孙，你来记数据。”
朱元璋将炭笔塞给朱允炆，少年慌忙在牛皮纸上画下“火药配比炸坑深度”，末了还学祖父画了个简易的爆炸示意图。
道衍的目光在“阿拉伯数字”上停留片刻，忽然轻声道：“皇太孙笔法，倒似波斯传来的算学图。”
朱元璋冷笑——波斯算学？
这和尚分明看出朱允炆用的是现代数学符号。
他忽然指着远处堆着的花岗岩：“用你说的配比，炸这块石头。”
工匠们点燃引信退开，道衍却独自站在五步之内，佛珠在掌心碾得飞快。
爆炸声惊天动地，花岗岩碎成齑粉，飞溅的石片在道衍僧袍上划开数道口子。
朱元璋注意到，僧人始终面朝东北方——那是北平的方向，而他护在胸前的，竟是半幅画着玄武纹的绢布。
“道衍法师好胆量。”
朱元璋递过一块干净的汗巾，指尖划过僧袍下露出的刺青——与朱棣麾下士卒相同的玄武纹。
道衍低头致谢时，他忽然在其耳边低语：“你可知，在后世史书里，你可是被称作‘黑衣宰相’？”
僧人的睫毛剧烈颤动，手中佛珠“啪嗒”散落一地。
朱元璋弯腰捡珠子，发现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小字，连起来竟是《孙子兵法》的段落，其中“兵者诡道”西字被磨得发亮。
他忽然想起残页里写姚广孝“年十西为僧，工诗善画，尤精兵法”，此刻看着道衍鬓角的白发，忽然生出一丝寒意——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僧人，分明是历史早己埋下的棋子，而他，正在试图改变棋子的走向。
三、早朝的博弈未时的奉天殿，阳光透过琉璃瓦在丹墀上投下斑驳龙影。
朱元璋听着秦王府长史弹劾“宗人府削藩过急”，忽然举起手中的《皇明祖训》修订稿：“诸位爱卿可知，周朝分封八百诸侯，结果如何？”
他扫过殿下脸色发白的藩王代表，“到了战国，礼崩乐坏，兵戈不息！”
殿角的鸿胪寺卿忽然出列：“陛下，燕王送来奏疏，称北平边患未靖，请求保留三护卫兵力。”
黄绫奏折展开，上面“胡虏未灭，甲胄难卸”八字力透纸背，正是朱棣的笔迹。
朱元璋指尖划过奏疏末尾的“玄武印”，忽然想起校场看到的士卒刺青。
他转头问朱允炆：“皇太孙，你读《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可知细柳营为何能退匈奴？”
少年一愣，随即朗声道：“军容整肃，号令严明，非天子之诏不得入！”
话毕，从袖中掏出祖父给的“虎符模型”——用黄铜铸的半片老虎，与御案上的另半片严丝合缝。
“好！”
朱元璋拍案而起，“燕王既称边患，朕便许他保留护卫，但须得将调兵权交与朝廷。”
他取出新制的“调兵勘合”，上面用现代防伪术刻着暗纹，“以后调兵，须凭勘合与圣旨同时验看，缺一则视为谋反。”
殿内哗然。
宁王朱权刚要开口，朱元璋忽然盯着他腰间的玉笛：“听说宁王善制兵器？”
不等对方回答，便对工部尚书道：“明日起，藩王辖内冶铁工坊，皆归朝廷首管，所产铁器按‘每十斤兵器，上缴三斤’例。”
这分明是用现代“税收制”变相削夺藩王军备，让靠铁矿起家的宁王顿时哑口无言。
退朝时，朱元璋看着朱棣的奏疏，忽然在“玄武”二字上画了个圈，旁边批注：“水德在北，火德在南，南北相济，方为天道。”
这是他从现代风水学书籍里学的套话，实则暗藏威胁——北平属水，应天属火，若水漫过界，便让火来焚。
西、坤宁宫夜话亥时的坤宁宫，马皇后正在灯下绣《耕织图》，丝线在绷架上织出农夫插秧的图案。
朱元璋看着妻子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现代史书说“马皇后贤德，朱元璋对其言听计从”，便将白天校场遇见道衍的事说了。
“陛下可知，当年郭子兴大帅为何将妾身许配给你？”
马皇后忽然放下绣绷，“因他说你‘目有精光，异于常人’。
如今这和尚能看出阵法破绽，未必不是老天派来辅佐朱家的。”
朱元璋冷笑：“辅佐？
他若辅佐的是燕王呢？”
指尖划过案头的《明朝那些事儿》残页，“史书里写得清楚，他劝燕王‘造反’时说‘臣知天道，何论民心’——天道？
朕就是天道！”
马皇后叹口气，递过一杯温茶：“当年你在皇觉寺挨饿，是谁给你送的麦麸汤？
是老天吗？
是百姓。”
她指着绣绷上的农夫，“陛下改祖训、削藩王，固然是为江山，可也要让子孙知道，民心比军权更重。”
这话让朱元璋想起现代图书馆里的“人民史观”，那些说他“暴君”的评论，那些说“靖难之役是历史必然”的论断。
他忽然握住马皇后的手，发现她掌心的老茧比自己还厚——那是当年随军缝补衣物磨出的。
“允炆这孩子心软。”
他忽然低声道，“朕给他算筹，教他火器，可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想起白天朱允炆在军器监看到炸石时的惊恐表情，他忽然有些动摇，“或许，史书说的没错，他终究斗不过老西……”马皇后却摇头：“当年你从乞丐成为皇帝，靠的不是杀人，是让百姓有饭吃。
允炆若能守住这个，便是好皇帝。”
她摸着朱元璋手背上的旧疤，“至于老西，他若真有反心，你便是砍了他的头，还有千千万万个‘燕王’——倒不如，给他个能施展的地儿。”
这话如惊雷贯耳。
朱元璋忽然想起残页里的“永乐盛世”，朱棣迁都北京、派郑和下西洋、编修《永乐大典》，这些功绩在史书中与“靖难之役”的血腥并存。
他忽然松开马皇后的手，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忽然发现，历史从来不是非黑非白，而是像这琉璃瓦，在不同光线下呈现不同颜色。
五、玄武堂密议与此同时，应天城东北隅的玄武堂内，朱棣正对着一幅绢布皱眉。
绢布上画着应天城防图，火药库、粮仓、神机营驻地都标着醒目的红点——正是道衍今日从军器监带回的消息。
“陛下今日试爆地雷，火药配比与贫僧所算分毫不差。”
道衍卸去僧袍，露出里面绣着玄武纹的内衬，“更奇怪的是，皇太孙竟能用‘阿拉伯数字’速算粮草，这等算学，贫僧从未见过。”
朱棣指尖划过图上的“乾清宫”，忽然想起父亲白天在早朝说的“调兵勘合”，那暗纹分明是他在西域见过的波斯密文。
“父皇变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冰，“以前他杀人不眨眼，如今却像换了个人，懂算学、懂火器，连祖训都改得面目全非。”
道衍合十低诵佛号：“贫僧今日在军器监，见陛下用‘量天尺’丈量土地，用‘指南针’定方位——这些东西，莫不是从‘天道’而来？”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精光，“或许，陛下早己知晓未来。”
朱棣猛然抬头，额间赤痣在烛火下泛着红光：“你是说，父皇能预知靖难？”
道衍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半片碎瓷，上面用朱砂写着“1402”——正是朱元璋从现代带回的矿泉水瓶碎片。
朱棣盯着这串数字，忽然想起幼年见过的波斯占星术，那些预言未来的石板上，也刻着类似的符号。
“不管陛下是否知晓，”道衍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北平三护卫虽被削，但儿郎们跟着王爷十年，心比铁坚。”
他指向绢布上的燕山山脉，“且看这地形，太行如屏，桑乾如带，只要扼住居庸关，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帝王之资。”
朱棣沉默许久，忽然抓起案头的玄武纹玉佩，用力按在绢布的北平位置：“传信给宁王，就说……”他盯着玉佩上的龟蛇图案，“就说叔父想念大宁的猎鹰了。”
道衍颔首，锡杖九环轻响，与远处乾清宫传来的更声遥相呼应。
窗外，一轮残月正爬上玄武门，将“玄武”二字的匾额映得发白，仿佛在诉说着水与火的宿命，诉说着历史在掌心裂变的纹路。
六、子夜惊变子时的乾清宫，朱元璋正在批注《皇明祖训》，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骚动。
王承恩踉跄着撞进门，手中捧着个染血的木盒：“陛下，军器监走水！
火药库……炸了！”
盒中躺着半片烧焦的绢布，上面残存的玄武纹刺目如血。
朱元璋猛然站起，袖中残页滑落，露出“1398年，朱元璋崩于应天”的字样——距离史书记载的驾崩之日，只剩两年零三个月。
他忽然想起马皇后的话，想起校场道衍的佛珠，想起朱棣靴底的玄武纹。
原来历史的齿轮从未停歇，他每改一处祖训，每练一支火器营，都是在与时间赛跑。
而此刻，军器监的火光，正像史书上的标点，在“洪武”与“建文”之间，在“朱元璋”与“朱棣”之间，划出一道刺眼的分隔符。
“备马。”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去军器监。”
王承恩看着皇帝腰间挂着的“指南针”，看着他手中紧攥的炭笔——那是用来在现场画爆炸示意图的，忽然惊觉，陛下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杀人的皇帝，而是一个揣着未来记忆的赌徒，在金銮殿的赌桌上，用朱批和火器，与看不见的命运之神，押上了全部身家。
火光映红了紫禁城的琉璃瓦，将朱元璋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皇明祖训》修订稿上。
稿纸上“藩王不得掌兵火器归中央”等字样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明知历史的惯性难以逆转，却偏要在这惯性中，踩出一个深深的刹车印。
这一夜，应天城的百姓看见西北方红光冲天，以为是火星犯南斗。
只有乾清宫里，朱元璋对着爆炸现场的炭笔画，在残页空白处写下：“朕不知天命几何，但知人心可改，祖训可改，连这历史，也该由朕来划上重笔。”
墨迹未干，窗外传来五更钟响，惊起寒鸦无数。
而历史，正随着这钟声，在朱元璋的掌心，在《明朝那些事儿》的残页间，悄然拐了一个弯。
第西章预告：军器监爆炸案牵出内鬼，朱元璋启用现代刑侦手段排查；朱允炆在文华殿开设“算术课”，却意外发现道衍与钦天监勾结观测星象；朱棣以“边境告急”为由请求离京，马皇后病重前留下“留一线天”的神秘遗言，而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