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阴谋
第两扇门后的月亮章
与徐凯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江筱雅最后一次关上出租屋的铁门。
褪色的防盗门在雨中吱呀作响，仿佛在告别她蜷缩在逼仄空间里的无数个夜晚。
行李箱滚轮碾过青苔斑驳的石板路，溅起的泥水弄脏了她新买的帆布鞋。
江筱雅拖着行李箱站在徐凯家楼道时，月光正透过斑驳的防盗网在地面投下菱形的暗影。
徐凯接过箱子时，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红的手背，突然想起余燕总说他的手像暖炉，而此刻这温度正小心翼翼地往江筱雅掌心蔓延。
"委屈你住老房子了。
"徐凯打开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筱雅却像只雀跃的松鼠，踮脚摸了摸墙上泛黄的全家福："多温馨啊，比我那潮湿的出租屋强多了。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徐凯的下巴，带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香。
同居的日子像被腌渍的咸菜，慢慢渗出酸涩的滋味。
徐凯发现江筱雅总在清晨五点就起床，偷偷帮母亲揉面团准备出摊；会在他值夜班时，把热汤捂在怀里等他回家；甚至学会了用老式缝纫机修补他磨破的制服内衬。
某个深夜，他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江筱雅，突然分不清这份感动究竟是爱情，还是习惯。
徐凯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后备箱里的高档月饼礼盒随着颠簸发出细微碰撞声。
后视镜里，江筱雅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橘色唇膏在她唇瓣晕开，像朵初绽的野菊。
车拐进通往城郊的土路时，他突然想起去年中秋，载着余燕驶往中高档小区——那时车载香薰是高级雪松味，不像现在混着江筱雅护手霜的廉价茉莉香。
江家的红砖房歪斜地立在玉米地旁，墙根爬满枯藤。
听见车响，两个佝偻的身影从堂屋冲出来。
江父穿着洗得发白的解放鞋，裤脚还沾着泥点；江母围着褪色蓝布围裙，手背皲裂得像老树皮。
"快进屋快进屋！
"江母的嗓门带着乡间特有的爽朗，一把攥住徐凯的手往屋里拽，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肉铺里浸着猪油的麻绳。
堂屋的八仙桌上己摆满菜肴，搪瓷盆里的红烧鸡块冒着热气，铝制饭盒盛着凉拌黄瓜。
江父摸出皱巴巴的软盒香烟，递到徐凯面前时，烟盒被汗浸得发潮："徐警官尝尝，俺们乡下没啥好招待的。
"徐凯刚接过烟，江母就一巴掌拍在老伴背上："抽啥抽！
小徐不沾烟！
"这声脆响惊得梁上的燕子窝簌簌落灰，倒让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
酒过三巡，江父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他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的伤疤，说是去年秋收被脱粒机划伤；又说起江筱雅小时候，为了省下五毛钱冰棍钱，在晒谷场晕倒的事。
"这丫头从小就倔。
"江母抹着眼泪往徐凯碗里夹肉，"以后跟着你，可得多疼疼她。
"徐凯机械地应着，目光扫过墙上的奖状——褪色的纸张边角卷起，记录着江筱雅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荣誉。
恍惚间，记忆突然闪回去年今日。
余燕家的客厅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水晶吊灯把月饼照得流光溢彩。
余父端着红酒杯，有条有理地分析着市政规划；余母保养得宜，五十多岁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饭后，余燕带他参观书房，满墙的烫金证书与江家堂屋的奖状形成荒诞的镜像。
"小徐尝尝俺们自己种的葡萄！
"江母的吆喝把他拽回现实。
搪瓷盆里的葡萄紫得发黑，果粒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江筱雅突然凑近他耳边："我爸特意去镇上买的红酒，说配月饼上档次。
"她呼出的热气带着葡萄甜香，徐凯却想起余燕家酒柜里价值五位数的年份红酒，开瓶时软木塞弹出的闷响都带着精致的韵律。
返程时，江父江母举着手电筒照亮土路，光束在夜空中摇曳。
江筱雅摇下车窗大喊："别送了！
快回去！
"徐凯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个光点逐渐缩小，最终融入浓稠的夜色。
副驾上，江筱雅正小心翼翼地把没吃完的月饼收进塑料袋："带回去给阿姨尝尝，我妈自己做的。
"车轮碾过碎石，徐凯的思绪却飘向更远的地方。
他想起余燕父母谈论门当户对时的从容，也想起江父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他说"闺女就交给你了"时的颤抖。
车窗外，中秋的月亮悬在墨色天幕，照见两户人家截然不同的团圆，也照见他在两段感情里逐渐迷失的本心。
变故发生在同居的第三个月。
某个飘着细雨的黄昏，徐母剁肉的声响突然停了。
她摘下老花镜，用沾着肉末的围裙擦手："小江啊，我们老徐家的规矩，都是先有孩子再办酒。
"江筱雅正在择菜的手顿住，指甲掐进菜梗里。
徐母凑近她，压低声音："你放心，只要怀上了，婚礼保准风风光光。
"她想起同事说过，余燕就是因为拒绝这个要求，才被徐家母子联手逼走。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最终点开百度搜索：意外怀孕多久可以无痛人流。
"好。
"江筱雅笑着给徐母夹了个煎蛋，"听阿姨的。
"徐凯抬头时，她正用勺子轻轻搅动豆浆，表面的涟漪映出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寒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生锈的防盗网上噼啪作响，像极了某些承诺破碎的声音。
褪色的防盗门在雨中吱呀作响，仿佛在告别她蜷缩在逼仄空间里的无数个夜晚。
行李箱滚轮碾过青苔斑驳的石板路，溅起的泥水弄脏了她新买的帆布鞋。
江筱雅拖着行李箱站在徐凯家楼道时，月光正透过斑驳的防盗网在地面投下菱形的暗影。
徐凯接过箱子时，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红的手背，突然想起余燕总说他的手像暖炉，而此刻这温度正小心翼翼地往江筱雅掌心蔓延。
"委屈你住老房子了。
"徐凯打开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筱雅却像只雀跃的松鼠，踮脚摸了摸墙上泛黄的全家福："多温馨啊，比我那潮湿的出租屋强多了。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徐凯的下巴，带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香。
同居的日子像被腌渍的咸菜，慢慢渗出酸涩的滋味。
徐凯发现江筱雅总在清晨五点就起床，偷偷帮母亲揉面团准备出摊；会在他值夜班时，把热汤捂在怀里等他回家；甚至学会了用老式缝纫机修补他磨破的制服内衬。
某个深夜，他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江筱雅，突然分不清这份感动究竟是爱情，还是习惯。
徐凯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后备箱里的高档月饼礼盒随着颠簸发出细微碰撞声。
后视镜里，江筱雅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橘色唇膏在她唇瓣晕开，像朵初绽的野菊。
车拐进通往城郊的土路时，他突然想起去年中秋，载着余燕驶往中高档小区——那时车载香薰是高级雪松味，不像现在混着江筱雅护手霜的廉价茉莉香。
江家的红砖房歪斜地立在玉米地旁，墙根爬满枯藤。
听见车响，两个佝偻的身影从堂屋冲出来。
江父穿着洗得发白的解放鞋，裤脚还沾着泥点；江母围着褪色蓝布围裙，手背皲裂得像老树皮。
"快进屋快进屋！
"江母的嗓门带着乡间特有的爽朗，一把攥住徐凯的手往屋里拽，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肉铺里浸着猪油的麻绳。
堂屋的八仙桌上己摆满菜肴，搪瓷盆里的红烧鸡块冒着热气，铝制饭盒盛着凉拌黄瓜。
江父摸出皱巴巴的软盒香烟，递到徐凯面前时，烟盒被汗浸得发潮："徐警官尝尝，俺们乡下没啥好招待的。
"徐凯刚接过烟，江母就一巴掌拍在老伴背上："抽啥抽！
小徐不沾烟！
"这声脆响惊得梁上的燕子窝簌簌落灰，倒让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
酒过三巡，江父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他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的伤疤，说是去年秋收被脱粒机划伤；又说起江筱雅小时候，为了省下五毛钱冰棍钱，在晒谷场晕倒的事。
"这丫头从小就倔。
"江母抹着眼泪往徐凯碗里夹肉，"以后跟着你，可得多疼疼她。
"徐凯机械地应着，目光扫过墙上的奖状——褪色的纸张边角卷起，记录着江筱雅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荣誉。
恍惚间，记忆突然闪回去年今日。
余燕家的客厅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水晶吊灯把月饼照得流光溢彩。
余父端着红酒杯，有条有理地分析着市政规划；余母保养得宜，五十多岁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饭后，余燕带他参观书房，满墙的烫金证书与江家堂屋的奖状形成荒诞的镜像。
"小徐尝尝俺们自己种的葡萄！
"江母的吆喝把他拽回现实。
搪瓷盆里的葡萄紫得发黑，果粒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江筱雅突然凑近他耳边："我爸特意去镇上买的红酒，说配月饼上档次。
"她呼出的热气带着葡萄甜香，徐凯却想起余燕家酒柜里价值五位数的年份红酒，开瓶时软木塞弹出的闷响都带着精致的韵律。
返程时，江父江母举着手电筒照亮土路，光束在夜空中摇曳。
江筱雅摇下车窗大喊："别送了！
快回去！
"徐凯从后视镜里看见两个光点逐渐缩小，最终融入浓稠的夜色。
副驾上，江筱雅正小心翼翼地把没吃完的月饼收进塑料袋："带回去给阿姨尝尝，我妈自己做的。
"车轮碾过碎石，徐凯的思绪却飘向更远的地方。
他想起余燕父母谈论门当户对时的从容，也想起江父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他说"闺女就交给你了"时的颤抖。
车窗外，中秋的月亮悬在墨色天幕，照见两户人家截然不同的团圆，也照见他在两段感情里逐渐迷失的本心。
变故发生在同居的第三个月。
某个飘着细雨的黄昏，徐母剁肉的声响突然停了。
她摘下老花镜，用沾着肉末的围裙擦手："小江啊，我们老徐家的规矩，都是先有孩子再办酒。
"江筱雅正在择菜的手顿住，指甲掐进菜梗里。
徐母凑近她，压低声音："你放心，只要怀上了，婚礼保准风风光光。
"她想起同事说过，余燕就是因为拒绝这个要求，才被徐家母子联手逼走。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最终点开百度搜索：意外怀孕多久可以无痛人流。
"好。
"江筱雅笑着给徐母夹了个煎蛋，"听阿姨的。
"徐凯抬头时，她正用勺子轻轻搅动豆浆，表面的涟漪映出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寒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生锈的防盗网上噼啪作响，像极了某些承诺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