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梅逆世

第5章 主动入局

墨梅逆世 明子老师 2025-11-13 20:57:12 现代言情
村西头的棋牌室像具风干的鱼骸,灰扑扑的墙面上糊着褪色的”禁止赌博“标语,被烟头烫出的洞眼恰好遮住”禁“字。

李墨梅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时,听见王麻子的咒骂声混着扑克牌拍桌的脆响砸下来:"老三你个龟孙,又出同花顺,老子的牛都被你赢走了!

"二楼的灯光裹着劣质烟草味涌来,十六盏灯泡有九盏是坏的,剩下的七盏在铁皮灯罩里忽明忽暗,照见油腻的桌面中央堆着成沓的欠条、皱巴巴的钞票,还有半串带血的钥匙 —— 那是上周赵叔输掉耕牛时扯断的。

王麻子敞着怀坐在主位,左胸纹着的骷髅头吞云吐雾,与他指间的烟头相映成趣。

"哟,大学生来了?

" 王老二最先看见李墨梅,油腻的手指在牌面抹出个油印子,"是来替你爸磕头认错,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李墨梅胸前的银锁上,喉结滚动的声响在静下来的牌局里格外清晰。

李墨梅的黑色旗袍蹭过门框上的积灰,那是母亲当年在百乐门穿的战衣,肩线处还留着淡淡的胭脂味。

她摸了摸袖口暗袋里的梅花牌,牌面暗纹硌着掌心:"我来替父还债。

"牌局突然静得能听见楼下麻将机洗牌的哗啦声。

王麻子的骰子在指间转了个花,刻着 "赢" 字的刀柄敲着桌面:"还债?

你爸欠的是五十万,你拿什么还?

" 他上下打量李墨梅,视线在旗袍开衩处顿了顿,"还是说,你想拿身子...""就用这桌上的规矩。

" 李墨梅打断他,将父亲的欠条拍在油污最重的位置,"三局两胜,我赢了,所有欠条作废;我输了,房子归你,我去镇上的赌场替你赚钱。

"王麻子的黑痣在灯光下一跳,他看见李墨梅腕间露出的银锁纹路,正是二十年前让父亲夜不能寐的梅花印记。

牌局里的老赌棍们交换眼色,张老三低头洗牌时,拇指关节在桌面轻敲三下 —— 这是他们约定的 "千术预警" 信号。

"好!

" 王麻子突然大笑,震得骷髅头文身跟着抖动,"就喜欢你这股子狠劲,老三,发牌!

"第一局的牌面在油腻的桌面滑出弧线。

李墨梅盯着王麻子摸牌时小指的颤动,那是出老千前的习惯性动作。

当她看见张老三发牌时手腕内侧的青筋凸起,便知道底牌己被调换。

她故意皱起眉头,指尖划过牌面,在梅花 5 的左上角摸到三个浅凹 —— 这是王麻子团伙的记号牌,三个凹点代表 "三条"。

"我弃牌。

" 李墨梅将牌扣在桌上,袖口暗袋里的梅花 2 滑入掌心,"王大哥手气这么好,我认输一局。

"王麻子亮出三条 K 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李墨梅的银锁,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警告:"看见戴梅花锁的女人,要么跪下,要么跑路。

" 但此刻他只当这是大学生的虚张声势,弹了弹烟灰:"第二局,赌大点,把你爷爷的养老存折也押上。

"牌局的气氛像块被揉烂的抹布,透着股子酸腐味。

李墨梅盯着信用社主任摸牌前擦鼻尖的动作,想起《千门秘要》里的批注:"擦鼻者必握烂牌"。

当张老三的洗牌声中混入三声指节轻叩,她知道这是要换 "同花顺" 的信号。

"等等。

" 李墨梅突然按住牌堆,从领口取出青铜骰子,"用我的骰子,公平些。

" 骰子在掌心转动时,她听见细微的水银流动声,这是母亲改良过的 "听骰术" 道具,能通过水银落点判断点数。

王麻子的匕首突然剁在桌面上,刀刃没入木板三分:"你算哪根葱..." 话没说完就被信用社主任拦住,后者盯着李墨梅的银锁,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 那是当年在百乐门见过的 "梅花锁",传说能锁住赌徒的气运。

第二局的骰子滚出 "生" 位。

李墨梅通过水银流动声判断出点数,不动声色地收下三张梅花牌。

当王麻子得意地亮出红心同花顺时,她缓缓翻开自己的牌:梅花 7、梅花 8、梅花 9、梅花 10、梅花 J,正是 "五梅连珠",在千门中象征着天衣无缝的杀招。

牌局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老三的洗牌动作突然僵硬,他认出这是当年 "梅花姐" 名震沪上的绝杀牌型。

王麻子的骷髅头纹身仿佛活过来般狰狞,他终于想起父亲曾说过,二十年前有个戴梅花锁的女人,用五张梅花牌赢走了砖窑的赔偿金。

"第三局,梭哈。

" 李墨梅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拍在桌上,烫金的校名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赌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棋牌室。

"王麻子的匕首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知道这局若输,不仅要吐出吃进去的所有好处,还可能暴露砖窑事故的秘密。

信用社主任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灌铅骰子,却被李墨梅袖口滑出的梅花 A 挡住,牌面在灯光下闪过的瞬间,他看见牌角的微型罗盘正指着自己的方位。

"发牌吧。

" 李墨梅的指尖划过桌面的裂痕,那是张老三父亲的血当年渗进的位置,"让我看看,你们的千术,能不能赢过我娘的传承。

"棋牌室的木窗突然被夜风撞开,老梅树的影子像道铁栅栏投在牌桌上。

王麻子摸牌的手第一次发抖,他摸到的牌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记号 —— 这是李墨梅用 "断章术" 抹去了所有千术标记。

当他看见李墨梅亮出的牌是梅花 A 到梅花 5 时,终于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 "墨梅五式",每一张都对应着二十年前砖窑里的五条人命。

"你... 你娘是梅花姐..." 信用社主任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终于认出眼前的少女是谁,"当年你娘在百乐门,用这五张牌赢走了我们整个赌场...""不错。

" 李墨梅摸着银锁上的梅花纹路,想起母亲遗像上的裂痕,"我娘说,千术不是用来赢钱的,是用来讨公道的。

二十年前,你们在砖窑害死张建军,篡改赔偿协议;三年前,你们设局让我爸欠下赌债;现在,该算算总账了。

"牌局在警笛声中炸开了锅。

张老三突然掀翻桌子,露出藏在桌底的摄像机 —— 这是李墨梅让他安装的,专门记录王麻子团伙出千的证据。

王麻子的匕首还没出鞘,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按在桌上,他盯着李墨梅胸前的银锁,终于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栽在了二十年前那个没烧死的 "梅花姐" 的算计里。

李墨梅站在棋牌室门口,看着被押走的赌徒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信用社主任的秘书正往楼梯拐角塞什么东西,她眼尖地看见那是本黑色账本,封面上印着 "砖窑分红" 西个金字。

"等等。

" 李墨梅叫住秘书,梅花牌在掌心转出个花,"你口袋里的东西,不该属于你。

"秘书转身时的慌张,让李墨梅想起母亲笔记里的 "观色术"。

她手腕轻抖,梅花 5 准确地钉在秘书口袋上,账本应声落地,露出里面夹着的照片 —— 二十年前的砖窑前,信用社主任、王麻子的父亲,还有县公安局的张队长,正围着堆成小山的现金笑。

夜风卷着棋牌室的欠条漫天飞舞,李墨梅看着那些纸张像白蝶般落在老梅树上,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墨梅,当你不得不走进牌局,记住,最大的千术不是换牌,是让对手自己翻开底牌。

"她摸着银锁上的凹痕,那是母亲当年被赌场打手打伤留下的。

远处的警车灯照亮了村口的砖窑,那里曾埋着张老三父亲的尸骨,埋着爷爷的沉默,埋着整个村庄二十年的噩梦。

现在,这些秘密正随着账本的翻开,随着牌局的落幕,一点点露出真相。

回到家时,爷爷正在修补老梅树被夜风吹断的枝桠。

李墨梅将青铜骰子放在供桌上,烛火映着母亲的遗像,竟让照片上的裂痕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她知道,这场主动入局的牌局只是开始,账本里的名字,照片上的人脸,还有砖窑深处的秘密,都在等着她用千术一一破解。

深夜,李墨梅翻开从信用社主任那里拿到的账本,在最后一页发现了母亲的名字:梅云岫,欠款栏写着 "砖窑赔偿金 30000 元",却被红笔改成 "3000 元"。

她的指尖划过那个刺眼的红叉,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为何金盆洗手,为何留下千术秘籍 —— 原来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让女儿在二十年后,用最锋利的千术,在这吃人的牌局里,为家人,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老梅树在窗外沙沙作响,李墨梅摸着旗袍口袋里的梅花牌,牌面暗纹在月光下连成完整的星图。

她知道,下一场牌局己经在暗处发牌,而她,早己不是那个在牌局外哭泣的少女,而是继承了母亲衣钵的 "梅花使者",在这充满算计的赌局里,打出属于自己的、带着梅香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