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诡实录
第1章 渝诡录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林晚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陈年的中药渣滓混着某种腥甜，从门缝里一丝丝渗出来。
“月租八百，押一付一。”
房东老太干瘪的手指摩挲着钥匙圈上褪色的红绳，“家具都是老的，煤气灶还能用——就是别在子时照镜子。”
周岩在她身后笑出声，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神经外科的签字笔：“嬢嬢，我们是医科大的。”
老太的嘴角突然抽搐起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上一个租客也是这么说的……”浴室镜面蒙着层黄褐色的水垢。
林晚舟用酒精棉擦第三遍时，发现那些斑痕组成了模糊的人形——一个踮着脚尖、脖子前伸的女人轮廓。
“防空洞改建的筒子楼都这样。”
周岩从背后抱住她，白大褂沾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明天我找工人来……”话音戛然而止。
镜中的周岩没有眨眼。
凌晨三点，林晚舟被厨房的剁骨声惊醒。
案板上摆着半块发霉的腊肉，菜刀立在正中，刀柄缠着和房东钥匙圈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冰箱门微微晃动，保鲜层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只死老鼠——每只都被剔成了骨架，头骨天灵盖上开着规整的圆孔。
最深处躺着张泛黄的戏票：1958.9.9《目连救母》 渝州大戏院。
观众姓名那栏的钢笔字正在一点点晕开，变成新鲜的“林晚舟”。
“你最近总说梦话。”
周岩在晨光里给她递阿司匹林，左手小指指甲盖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要不要换家医院？”
林晚舟盯着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
昨天那里还干干净净，现在却沾着点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痂，又像川剧脸谱用的朱砂。
窗外十八梯的石阶上，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正仰头望着他们。
水袖垂地，没有影子。
林晚舟在门诊室翻看周岩的值班表时，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每周三凌晨，他都被安排去"B3层特殊标本室"值班。
可医院电梯最高只到B2。
"神经外科哪来的B3？
"护士长突然从背后抽走表格，口罩上沿露出青灰色的眼皮，"林医生，你脸色很差。
"她这才注意到，护士站所有电脑屏保都是同一幅画面：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子宫标本，标签写着"1958.9.9采集"。
防空洞改建的储藏室里，霉斑在墙面上爬出藤蔓状的纹路。
林晚舟掀开盖着解剖台的塑料布，底下是：七把缠着红绳的剃刀半张烧焦的结婚照（新郎长着和周岩一样的桃花眼）她的工作证，签发日期却是1958年最底层的铁盒突然震动起来，里面装着颗干瘪的荔枝——重庆1960年就绝迹的品种。
果肉里裹着张字条："别让他给你梳头"周岩的梦境录音带在午夜自动播放。
先是剪刀的"咔嚓"声，接着是川剧帮腔："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录音突然中断，变成女人凄厉的惨叫。
林晚舟数着，正好十八声。
磁带背面用血画着简易地图：从他们家灶台到长江索道，沿途标着七个红叉。
每个叉的位置，都对应着十八梯石阶上的凹痕。
浴室镜面又开始渗水。
这次浮现的是张完整的脸——描着旦角妆面，嘴角被丝线扯成微笑的弧度。
"找到我的头。
"镜中人递来把生锈的钥匙，"在索道轿厢下面。
"林晚舟的倒影突然自己动起来，指了指她身后。
周岩正举着梳子站在卧室门口，梳齿间缠满长发。
白大褂下摆滴着水，在地板上汇成西个字："永失我爱"长江索道的末班轿厢里，林晚舟数到第七根钢缆时，发现其中一根缠着褪色的红绸。
"1958年开通时死过人的。
"检票员突然凑近，眼球浑浊得像泡发的荔枝，"那女人吊在钢缆上，晃了三天才被发现——头不见了。
"轿厢猛地倾斜，林晚舟扶住玻璃窗。
江面倒影里，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正骑在钢缆上前行，水袖垂下来缠住她的手腕。
对岸的霓虹灯牌突然全部变成惨绿色，"渝州大戏院"五个字正在滴血。
周岩的白大褂挂在索道控制室里。
袖口沾着新鲜的脑浆，胸牌却锈迹斑斑，照片变成了个梳中分头的陌生男人。
值班表显示，这个叫"周岩"的医生从1958年就开始在这里夜巡。
最底层的抽屉锁着本解剖图谱，林晚舟的肖像出现在"神经剥离术示范案例"那页。
批注写着："需保持颅骨完整，戏班主要用脸皮"凌晨三点十八分，轿厢在江心静止。
玻璃上突然出现七个血指印，从外向内按压。
林晚舟听见头顶传来"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轿厢顶上。
透过检修口，她看见：周岩的听诊器缠在钢缆上一颗腐烂的女人头颅正对着她笑（头发扎成川剧旦角的样式）头颅下方连着周岩的身体，他正在用手术刀剥自己的脸皮"晚舟，"头颅的嘴一张一合，"帮我找把新的剃刀好不好？
"第一缕阳光照进轿厢时，林晚舟在座位下摸到：半张1958年的结婚证（配偶栏被血涂掉）印着"重庆市精神病院"的氯丙嗪药瓶（生产日期是明天）她的手机，相册里多了段视频：穿着戏服的自己正在灶台前剁骨头，案板上躺着被开颅的周岩视频最后五秒，镜头突然转向拍摄者——另一个满手是血的周岩，背景音是川剧帮腔："十八梯上十八劫哟——"老屋的灶台开始渗血。
林晚舟掀开铁锅，发现灶眼被一团团头发堵住。
发丝间缠着半枚金戒指——和她母亲失踪时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重庆老话讲，灶王爷每月廿三上天述职。
"楼下卖纸钱的阿婆突然上门，递来三支血红色的香，"你们上个月，没供灶糖吧？
"香灰掉在地上，拼出"亥时勿生火"西个字。
周岩的白大褂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灶膛灰。
精神病院的病历显示：林晚舟从三年前就开始治疗妄想症主治医师签名栏是周岩的笔迹但最后一页贴着1958年的泛黄照片：穿白大褂的周岩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个被剥去脸皮的女人护士递来的药片散发着火锅底料的气味："院长说，今天该加一味脑花了。
"子时的灶台自动燃起蓝绿色火焰。
林晚舟看见：周岩跪在灶前，正把她的身份证扔进火里火焰中浮现出七张人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替我找头"灶神画像的眼珠突然转动，嘴角裂到耳根她抡起铁锅砸向画像，墙皮剥落后露出张1958年的《重庆日报》，头条新闻是："十八梯灭门惨案：丈夫灶台烹煮妻子头颅，伴川剧唱片进食"配图中凶手的背影，戴着周岩的腕表。
晨光刺进厨房时，林晚舟发现自己：左手握着把沾血的剃刀围裙口袋里装满荔枝核（每个都刻着日期：下一个是明天）冰箱上贴着新便签，是她的笔迹："今晚轮到周岩的头了"荔枝核在瓷碗里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裂开的核仁里都蜷缩着微型人偶——全部长着周岩的脸。
林晚舟的指甲缝里嵌着木屑，床边散落着雕刻用的手术刀。
冰箱冷藏室传来规律的"咚咚"声。
打开后，一颗新鲜的头颅正在融化中的冰碴间转动眼珠，喉结上的黑痣与周岩分毫不差。
"找到……另一个……"头颅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半枚金牙——和灶台头发里发现的那枚正好是一对。
渝州精神病院的地下三层没有电梯首达。
林晚舟顺着消防梯爬下时，台阶在脚下软化成血肉质地。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灯，门牌写着："特殊面部移植术 主刀：周岩 1958.9.9"透过毛玻璃，她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手术台前忙碌。
台上患者的左手小指突然抽搐着抬起——戴着她的婚戒。
病历架最底层藏着牛皮纸档案袋，封口火漆印着周氏家徽。
文件显示：真正的周岩早在三年前那场电梯事故中就死了现在这个"周岩"是用了换脸术的戏班末代传人手术同意书末尾，签着林晚舟1958年的毛笔字泛黄的照片飘落：戏台上，花旦正捧着个头颅唱《目连救母》，那头颅的面容赫然是——林晚舟在镜前举起剃刀。
镜中的自己却开始自行剪发，乌黑长发落地即燃，青烟中浮现出十八梯的全景微缩模型。
每级台阶都在渗血，最底层跪着七道身影——全部长着周岩的脸，全部捧着自己的头颅。
"你终于明白了。
"镜中人莞尔一笑，嘴角缝合线寸寸断裂，"我们才是原配夫妻啊。
"十八梯的石阶在雨中融化。
林晚舟数到第十七级时，脚下突然塌陷。
腐殖土里埋着七具白骨，每具天灵盖上都钉着生锈的剃刀——刀柄红绳连成北斗七星，末端缠在她左手无名指。
"一劫一台阶。
"穿戏服的阿婆从阴影里走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你男人替你挡了十七劫，这最后一劫……"锅里的红汤突然翻涌，浮出周岩完整的头骨。
下颌张合间，掉出半块带牙印的灶糖。
精神病院地下室的手术台锈迹斑斑。
林晚舟抚过台面刻痕，指尖突然传来1958年的记忆：戏班主周岩亲手为她描眉（金粉混着砒霜）灶台前，她吞下剃刀片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世我当医生你唱戏"白大褂口袋里发现的不是听诊器，而是浸血的戏票真正的诅咒从来不是凶宅——是轮回里每次都会爱上对方的宿命。
子时的长江索道轿厢，两个时空重叠：1958年的周岩抱着她无头的尸体跳江2023年的林晚舟正用手术刀剖开假周岩的喉咙江底沉银处，七世轮回的骸骨摆成婚礼队列荔枝核在掌心爆裂，露出微型铜镜。
镜中戏妆斑驳的脸突然开口："现在知道为什么总在镜子里看见我了吧？
"最后一缕香灰落下时，林晚舟站在灶台前。
左手握着周岩的金牙，右手是带血的戏票。
锅里的红汤咕嘟冒泡，浮现出两个选择：喝下孟婆汤（永远忘记十八梯）点燃轮回火（再见他七世）窗外，崭新的渝州大戏院正在挂牌。
首演剧目《十八相送》的海报上，主演照片赫然是——穿着白大褂的周岩，和护士打扮的林晚舟。
像是陈年的中药渣滓混着某种腥甜，从门缝里一丝丝渗出来。
“月租八百，押一付一。”
房东老太干瘪的手指摩挲着钥匙圈上褪色的红绳，“家具都是老的，煤气灶还能用——就是别在子时照镜子。”
周岩在她身后笑出声，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神经外科的签字笔：“嬢嬢，我们是医科大的。”
老太的嘴角突然抽搐起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上一个租客也是这么说的……”浴室镜面蒙着层黄褐色的水垢。
林晚舟用酒精棉擦第三遍时，发现那些斑痕组成了模糊的人形——一个踮着脚尖、脖子前伸的女人轮廓。
“防空洞改建的筒子楼都这样。”
周岩从背后抱住她，白大褂沾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明天我找工人来……”话音戛然而止。
镜中的周岩没有眨眼。
凌晨三点，林晚舟被厨房的剁骨声惊醒。
案板上摆着半块发霉的腊肉，菜刀立在正中，刀柄缠着和房东钥匙圈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冰箱门微微晃动，保鲜层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只死老鼠——每只都被剔成了骨架，头骨天灵盖上开着规整的圆孔。
最深处躺着张泛黄的戏票：1958.9.9《目连救母》 渝州大戏院。
观众姓名那栏的钢笔字正在一点点晕开，变成新鲜的“林晚舟”。
“你最近总说梦话。”
周岩在晨光里给她递阿司匹林，左手小指指甲盖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要不要换家医院？”
林晚舟盯着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
昨天那里还干干净净，现在却沾着点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痂，又像川剧脸谱用的朱砂。
窗外十八梯的石阶上，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正仰头望着他们。
水袖垂地，没有影子。
林晚舟在门诊室翻看周岩的值班表时，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每周三凌晨，他都被安排去"B3层特殊标本室"值班。
可医院电梯最高只到B2。
"神经外科哪来的B3？
"护士长突然从背后抽走表格，口罩上沿露出青灰色的眼皮，"林医生，你脸色很差。
"她这才注意到，护士站所有电脑屏保都是同一幅画面：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子宫标本，标签写着"1958.9.9采集"。
防空洞改建的储藏室里，霉斑在墙面上爬出藤蔓状的纹路。
林晚舟掀开盖着解剖台的塑料布，底下是：七把缠着红绳的剃刀半张烧焦的结婚照（新郎长着和周岩一样的桃花眼）她的工作证，签发日期却是1958年最底层的铁盒突然震动起来，里面装着颗干瘪的荔枝——重庆1960年就绝迹的品种。
果肉里裹着张字条："别让他给你梳头"周岩的梦境录音带在午夜自动播放。
先是剪刀的"咔嚓"声，接着是川剧帮腔："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录音突然中断，变成女人凄厉的惨叫。
林晚舟数着，正好十八声。
磁带背面用血画着简易地图：从他们家灶台到长江索道，沿途标着七个红叉。
每个叉的位置，都对应着十八梯石阶上的凹痕。
浴室镜面又开始渗水。
这次浮现的是张完整的脸——描着旦角妆面，嘴角被丝线扯成微笑的弧度。
"找到我的头。
"镜中人递来把生锈的钥匙，"在索道轿厢下面。
"林晚舟的倒影突然自己动起来，指了指她身后。
周岩正举着梳子站在卧室门口，梳齿间缠满长发。
白大褂下摆滴着水，在地板上汇成西个字："永失我爱"长江索道的末班轿厢里，林晚舟数到第七根钢缆时，发现其中一根缠着褪色的红绸。
"1958年开通时死过人的。
"检票员突然凑近，眼球浑浊得像泡发的荔枝，"那女人吊在钢缆上，晃了三天才被发现——头不见了。
"轿厢猛地倾斜，林晚舟扶住玻璃窗。
江面倒影里，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正骑在钢缆上前行，水袖垂下来缠住她的手腕。
对岸的霓虹灯牌突然全部变成惨绿色，"渝州大戏院"五个字正在滴血。
周岩的白大褂挂在索道控制室里。
袖口沾着新鲜的脑浆，胸牌却锈迹斑斑，照片变成了个梳中分头的陌生男人。
值班表显示，这个叫"周岩"的医生从1958年就开始在这里夜巡。
最底层的抽屉锁着本解剖图谱，林晚舟的肖像出现在"神经剥离术示范案例"那页。
批注写着："需保持颅骨完整，戏班主要用脸皮"凌晨三点十八分，轿厢在江心静止。
玻璃上突然出现七个血指印，从外向内按压。
林晚舟听见头顶传来"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轿厢顶上。
透过检修口，她看见：周岩的听诊器缠在钢缆上一颗腐烂的女人头颅正对着她笑（头发扎成川剧旦角的样式）头颅下方连着周岩的身体，他正在用手术刀剥自己的脸皮"晚舟，"头颅的嘴一张一合，"帮我找把新的剃刀好不好？
"第一缕阳光照进轿厢时，林晚舟在座位下摸到：半张1958年的结婚证（配偶栏被血涂掉）印着"重庆市精神病院"的氯丙嗪药瓶（生产日期是明天）她的手机，相册里多了段视频：穿着戏服的自己正在灶台前剁骨头，案板上躺着被开颅的周岩视频最后五秒，镜头突然转向拍摄者——另一个满手是血的周岩，背景音是川剧帮腔："十八梯上十八劫哟——"老屋的灶台开始渗血。
林晚舟掀开铁锅，发现灶眼被一团团头发堵住。
发丝间缠着半枚金戒指——和她母亲失踪时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重庆老话讲，灶王爷每月廿三上天述职。
"楼下卖纸钱的阿婆突然上门，递来三支血红色的香，"你们上个月，没供灶糖吧？
"香灰掉在地上，拼出"亥时勿生火"西个字。
周岩的白大褂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灶膛灰。
精神病院的病历显示：林晚舟从三年前就开始治疗妄想症主治医师签名栏是周岩的笔迹但最后一页贴着1958年的泛黄照片：穿白大褂的周岩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个被剥去脸皮的女人护士递来的药片散发着火锅底料的气味："院长说，今天该加一味脑花了。
"子时的灶台自动燃起蓝绿色火焰。
林晚舟看见：周岩跪在灶前，正把她的身份证扔进火里火焰中浮现出七张人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替我找头"灶神画像的眼珠突然转动，嘴角裂到耳根她抡起铁锅砸向画像，墙皮剥落后露出张1958年的《重庆日报》，头条新闻是："十八梯灭门惨案：丈夫灶台烹煮妻子头颅，伴川剧唱片进食"配图中凶手的背影，戴着周岩的腕表。
晨光刺进厨房时，林晚舟发现自己：左手握着把沾血的剃刀围裙口袋里装满荔枝核（每个都刻着日期：下一个是明天）冰箱上贴着新便签，是她的笔迹："今晚轮到周岩的头了"荔枝核在瓷碗里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裂开的核仁里都蜷缩着微型人偶——全部长着周岩的脸。
林晚舟的指甲缝里嵌着木屑，床边散落着雕刻用的手术刀。
冰箱冷藏室传来规律的"咚咚"声。
打开后，一颗新鲜的头颅正在融化中的冰碴间转动眼珠，喉结上的黑痣与周岩分毫不差。
"找到……另一个……"头颅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半枚金牙——和灶台头发里发现的那枚正好是一对。
渝州精神病院的地下三层没有电梯首达。
林晚舟顺着消防梯爬下时，台阶在脚下软化成血肉质地。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灯，门牌写着："特殊面部移植术 主刀：周岩 1958.9.9"透过毛玻璃，她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手术台前忙碌。
台上患者的左手小指突然抽搐着抬起——戴着她的婚戒。
病历架最底层藏着牛皮纸档案袋，封口火漆印着周氏家徽。
文件显示：真正的周岩早在三年前那场电梯事故中就死了现在这个"周岩"是用了换脸术的戏班末代传人手术同意书末尾，签着林晚舟1958年的毛笔字泛黄的照片飘落：戏台上，花旦正捧着个头颅唱《目连救母》，那头颅的面容赫然是——林晚舟在镜前举起剃刀。
镜中的自己却开始自行剪发，乌黑长发落地即燃，青烟中浮现出十八梯的全景微缩模型。
每级台阶都在渗血，最底层跪着七道身影——全部长着周岩的脸，全部捧着自己的头颅。
"你终于明白了。
"镜中人莞尔一笑，嘴角缝合线寸寸断裂，"我们才是原配夫妻啊。
"十八梯的石阶在雨中融化。
林晚舟数到第十七级时，脚下突然塌陷。
腐殖土里埋着七具白骨，每具天灵盖上都钉着生锈的剃刀——刀柄红绳连成北斗七星，末端缠在她左手无名指。
"一劫一台阶。
"穿戏服的阿婆从阴影里走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你男人替你挡了十七劫，这最后一劫……"锅里的红汤突然翻涌，浮出周岩完整的头骨。
下颌张合间，掉出半块带牙印的灶糖。
精神病院地下室的手术台锈迹斑斑。
林晚舟抚过台面刻痕，指尖突然传来1958年的记忆：戏班主周岩亲手为她描眉（金粉混着砒霜）灶台前，她吞下剃刀片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来世我当医生你唱戏"白大褂口袋里发现的不是听诊器，而是浸血的戏票真正的诅咒从来不是凶宅——是轮回里每次都会爱上对方的宿命。
子时的长江索道轿厢，两个时空重叠：1958年的周岩抱着她无头的尸体跳江2023年的林晚舟正用手术刀剖开假周岩的喉咙江底沉银处，七世轮回的骸骨摆成婚礼队列荔枝核在掌心爆裂，露出微型铜镜。
镜中戏妆斑驳的脸突然开口："现在知道为什么总在镜子里看见我了吧？
"最后一缕香灰落下时，林晚舟站在灶台前。
左手握着周岩的金牙，右手是带血的戏票。
锅里的红汤咕嘟冒泡，浮现出两个选择：喝下孟婆汤（永远忘记十八梯）点燃轮回火（再见他七世）窗外，崭新的渝州大戏院正在挂牌。
首演剧目《十八相送》的海报上，主演照片赫然是——穿着白大褂的周岩，和护士打扮的林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