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月如归
第一章 寒夜密令
玉门关的夜裹着冰碴子，霍临渊握着酒盏的指节发白。
羊皮卷上的朱砂印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密诏里“沈家嫡女”西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将军，外头风雪封了官道。”
副将推门而入，寒气裹着雪沫子卷进帐中。
霍临渊将密诏揣进怀里，青铜酒壶在案几上磕出闷响：“备马。”
三更天的城墙下，二十骑铁甲踏碎积雪。
霍临渊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腰间寒铁剑映着城头摇曳的火把。
他余光瞥见西北角暗哨处闪过一抹白影，手按剑柄正要发问，忽听马蹄声自关外来。
五匹快马冲破雪幕，为首那人玄衣劲装，长刀横在鞍前。
霍临渊眯起眼，待看清马上人胸前暗绣的蟠龙纹，心头猛地一震——竟是皇家暗卫。
“霍将军。”
暗卫统领甩镫下马，摘下斗笠时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陛下口谕，即刻护送沈姑娘回京。”
他身后的马车吱呀轻响，车帘半掀，月光漏进缝隙，映出一角月白色裙裾。
霍临渊单膝跪地，余光却死死盯着马车。
车轮碾过冰棱的脆响里，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咳嗽。
暗卫统领递来枚鎏金腰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枚腰牌，带来了北疆十万铁骑压境的消息。
“沈姑娘身子不适，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暗卫统领语气冷淡。
霍临渊起身时，马车恰好转过半圈，风卷开垂落的车帘一角。
隔着层薄纱，他望见双清冷如月的眸子，像是深潭里淬了霜。
“启程。”
霍临渊翻身上马，剑穗扫过马鞍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故意放缓速度，听着身后马车碾过积雪的沙沙声。
寒风卷起面纱的刹那，他看见女子腕间缠着圈暗红丝带，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痕。
行至半途，暴风雪骤然加剧。
霍临渊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回头望向紧闭的车帘：“沈姑娘，前方驿站可暂避风雪。”
话音未落，马车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压抑的喘息。
暗卫统领脸色骤变，抽出长刀指向霍临渊：“你对沈姑娘做了什么？”
霍临渊皱眉，正要辩解，马车帘猛地被掀开。
月光倾泻而下，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沈昭雪倚着车辕，面纱被风吹得半褪，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无碍。”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纤细的手指捏着碎瓷片，“劳烦将军，能否寻些热水？”
霍临渊这才发现她袖口染着暗红，血腥味混着药香刺得人鼻腔发疼。
驿站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时，沈昭雪踉跄了一下。
霍临渊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便被暗卫统领的长刀隔开。
他收回手，看着女子被扶进内室，门扉合上的瞬间，听见她低低说了句：“多谢将军。”
炭火噼啪作响，霍临渊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暗卫统领守在门口，腰间玉佩在火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皇室亲卫独有的冰纹玉。
他摩挲着怀中密诏，忽然想起半月前京中传来的消息：沈家满门抄斩，唯余嫡女下落不明。
“将军，沈姑娘请您过去。”
丫鬟的声音惊破寂静。
霍临渊起身时带翻了矮凳，哐当声响在空荡的驿站里格外刺耳。
内室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沈昭雪倚在床榻上，面纱己取下，露出张清丽绝伦的脸。
“霍将军可知，我为何非回京城不可？”
她指尖轻抚过腕间的暗红丝带，“这是母亲临终前系上的，她说京城有能救沈家的东西。”
霍临渊注意到她脖颈处有道新鲜的鞭痕，蜿蜒着没入衣领。
“陛下密诏只说护姑娘周全。”
霍临渊别开眼，盯着墙上斑驳的血迹，“至于沈家...”话未说完，沈昭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大片血渍。
“霍将军怕我是将死之人？”
她惨然一笑，“无妨，只要能活着进京城，便是死在城门口也值了。”
窗外风雪呼啸，她忽然抬手扯下颈间的丝带，露出锁骨处刺着的半朵红莲——正是沈家灭门的罪证。
霍临渊瞳孔骤缩。
三年前北疆之战，他曾在敌军营帐里见过同样的红莲刺青。
沈昭雪见他神色有异，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暗卫统领破门而入，刀光映着他惊慌的脸：“将军！
西北方向有异动！”
霍临渊反手抽出寒铁剑，转身时听见沈昭雪轻声说：“是冲着我来的。”
他回头，见女子己披上斗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他们不会留活口，将军若想全身而退，此刻弃我而去还来得及。”
“沈姑娘小看了玉门关的铁骑。”
霍临渊冷笑，剑刃划过烛火迸出火星，“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你分毫。”
话音未落，箭雨破窗而入。
他旋身挥剑，寒光扫过之处，箭矢纷纷坠地。
沈昭雪倚在墙角，看着霍临渊如黑色的猎豹般穿梭在箭雨中。
他的披风被划破，露出底下暗红的铠甲——那是三年前北疆之战中，他为救百姓血染战袍的见证。
“将军小心！”
沈昭雪突然扑过去。
霍临渊听见破空声，揽住她的腰旋身避开。
袖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墙中发出嗡鸣。
他低头，正对上沈昭雪睁大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厮杀声由远及近，驿站外火把连成一片。
霍临渊将沈昭雪护在身后，寒铁剑上凝着霜花：“待会儿跟着我的副将，往东南方向跑。”
沈昭雪扯住他的衣袖：“那将军呢？”
“我还有笔旧账要算。”
他扯开嘴角露出个狠厉的笑，月光下，眼底映着漫天火光，“有人以为杀了沈家就能掩盖真相，可惜，我霍临渊偏要把这摊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霍临渊握紧剑柄。
沈昭雪忽然踮脚在他耳畔低语：“将军的铠甲，该换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他心头一颤，还未及细想，便被她推进内室。
“记住，活着回来。”
沈昭雪反手关上门，隔着门板传来她清冷的声音，“我在京城等你。”
霍临渊握紧拳头砸在门上，转身时寒光乍起——二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泛着幽蓝的毒光。
“来得正好。”
霍临渊扯开披风，暗红铠甲在火光中如泣血，“就让你们看看，玉门关的少将军，究竟是不是好惹的！”
剑刃相撞的铿锵声里，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北疆战场，那时他也是这样，以血肉之躯，挡住了十万铁骑。
而此刻，他要护着的，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即将被掩埋的真相。
羊皮卷上的朱砂印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密诏里“沈家嫡女”西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将军，外头风雪封了官道。”
副将推门而入，寒气裹着雪沫子卷进帐中。
霍临渊将密诏揣进怀里，青铜酒壶在案几上磕出闷响：“备马。”
三更天的城墙下，二十骑铁甲踏碎积雪。
霍临渊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腰间寒铁剑映着城头摇曳的火把。
他余光瞥见西北角暗哨处闪过一抹白影，手按剑柄正要发问，忽听马蹄声自关外来。
五匹快马冲破雪幕，为首那人玄衣劲装，长刀横在鞍前。
霍临渊眯起眼，待看清马上人胸前暗绣的蟠龙纹，心头猛地一震——竟是皇家暗卫。
“霍将军。”
暗卫统领甩镫下马，摘下斗笠时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陛下口谕，即刻护送沈姑娘回京。”
他身后的马车吱呀轻响，车帘半掀，月光漏进缝隙，映出一角月白色裙裾。
霍临渊单膝跪地，余光却死死盯着马车。
车轮碾过冰棱的脆响里，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咳嗽。
暗卫统领递来枚鎏金腰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枚腰牌，带来了北疆十万铁骑压境的消息。
“沈姑娘身子不适，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暗卫统领语气冷淡。
霍临渊起身时，马车恰好转过半圈，风卷开垂落的车帘一角。
隔着层薄纱，他望见双清冷如月的眸子，像是深潭里淬了霜。
“启程。”
霍临渊翻身上马，剑穗扫过马鞍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故意放缓速度，听着身后马车碾过积雪的沙沙声。
寒风卷起面纱的刹那，他看见女子腕间缠着圈暗红丝带，在月光下宛如凝固的血痕。
行至半途，暴风雪骤然加剧。
霍临渊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回头望向紧闭的车帘：“沈姑娘，前方驿站可暂避风雪。”
话音未落，马车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压抑的喘息。
暗卫统领脸色骤变，抽出长刀指向霍临渊：“你对沈姑娘做了什么？”
霍临渊皱眉，正要辩解，马车帘猛地被掀开。
月光倾泻而下，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沈昭雪倚着车辕，面纱被风吹得半褪，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无碍。”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纤细的手指捏着碎瓷片，“劳烦将军，能否寻些热水？”
霍临渊这才发现她袖口染着暗红，血腥味混着药香刺得人鼻腔发疼。
驿站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时，沈昭雪踉跄了一下。
霍临渊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便被暗卫统领的长刀隔开。
他收回手，看着女子被扶进内室，门扉合上的瞬间，听见她低低说了句：“多谢将军。”
炭火噼啪作响，霍临渊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暗卫统领守在门口，腰间玉佩在火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皇室亲卫独有的冰纹玉。
他摩挲着怀中密诏，忽然想起半月前京中传来的消息：沈家满门抄斩，唯余嫡女下落不明。
“将军，沈姑娘请您过去。”
丫鬟的声音惊破寂静。
霍临渊起身时带翻了矮凳，哐当声响在空荡的驿站里格外刺耳。
内室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沈昭雪倚在床榻上，面纱己取下，露出张清丽绝伦的脸。
“霍将军可知，我为何非回京城不可？”
她指尖轻抚过腕间的暗红丝带，“这是母亲临终前系上的，她说京城有能救沈家的东西。”
霍临渊注意到她脖颈处有道新鲜的鞭痕，蜿蜒着没入衣领。
“陛下密诏只说护姑娘周全。”
霍临渊别开眼，盯着墙上斑驳的血迹，“至于沈家...”话未说完，沈昭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大片血渍。
“霍将军怕我是将死之人？”
她惨然一笑，“无妨，只要能活着进京城，便是死在城门口也值了。”
窗外风雪呼啸，她忽然抬手扯下颈间的丝带，露出锁骨处刺着的半朵红莲——正是沈家灭门的罪证。
霍临渊瞳孔骤缩。
三年前北疆之战，他曾在敌军营帐里见过同样的红莲刺青。
沈昭雪见他神色有异，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暗卫统领破门而入，刀光映着他惊慌的脸：“将军！
西北方向有异动！”
霍临渊反手抽出寒铁剑，转身时听见沈昭雪轻声说：“是冲着我来的。”
他回头，见女子己披上斗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他们不会留活口，将军若想全身而退，此刻弃我而去还来得及。”
“沈姑娘小看了玉门关的铁骑。”
霍临渊冷笑，剑刃划过烛火迸出火星，“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你分毫。”
话音未落，箭雨破窗而入。
他旋身挥剑，寒光扫过之处，箭矢纷纷坠地。
沈昭雪倚在墙角，看着霍临渊如黑色的猎豹般穿梭在箭雨中。
他的披风被划破，露出底下暗红的铠甲——那是三年前北疆之战中，他为救百姓血染战袍的见证。
“将军小心！”
沈昭雪突然扑过去。
霍临渊听见破空声，揽住她的腰旋身避开。
袖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墙中发出嗡鸣。
他低头，正对上沈昭雪睁大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厮杀声由远及近，驿站外火把连成一片。
霍临渊将沈昭雪护在身后，寒铁剑上凝着霜花：“待会儿跟着我的副将，往东南方向跑。”
沈昭雪扯住他的衣袖：“那将军呢？”
“我还有笔旧账要算。”
他扯开嘴角露出个狠厉的笑，月光下，眼底映着漫天火光，“有人以为杀了沈家就能掩盖真相，可惜，我霍临渊偏要把这摊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霍临渊握紧剑柄。
沈昭雪忽然踮脚在他耳畔低语：“将军的铠甲，该换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他心头一颤，还未及细想，便被她推进内室。
“记住，活着回来。”
沈昭雪反手关上门，隔着门板传来她清冷的声音，“我在京城等你。”
霍临渊握紧拳头砸在门上，转身时寒光乍起——二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泛着幽蓝的毒光。
“来得正好。”
霍临渊扯开披风，暗红铠甲在火光中如泣血，“就让你们看看，玉门关的少将军，究竟是不是好惹的！”
剑刃相撞的铿锵声里，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北疆战场，那时他也是这样，以血肉之躯，挡住了十万铁骑。
而此刻，他要护着的，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即将被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