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茶寮：百年客来运自开
第2章 第一缕曙光
晨雾漫进茶寮后窗时，苏未晞正对着陶炉吹火。
竹蒲团上还留着昨夜的余温，她指尖蹭过茶谱封皮，系统光屏在晨雾里浮出来——顾客满意度25，比昨日涨了三颗星。
"叮——"电子手环的震动惊得茶勺当啷落地。
苏未晞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屏幕上的未读消息：发件人备注"茶修顾氏"，标题只有三个字："问茶帖"。
她的呼吸顿了顿。
茶修世家是玉京星最古老的茶道流派，早在上世纪就隐入云台山深处，连祖母的茶谱里都只提过一句"茶修如修心"。
指腹压在消息预览上，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发信人说，今日申时，云栖阁有场"古茶新生"茶会，特邀"苏记茶寮传人"共饮。
陶炉里的火星噼啪爆开。
苏未晞扯过围裙擦手，指节在桌沿敲了三下——这是祖母教她拿不定主意时的小习惯。
窗外老茶树的新叶上还沾着露，像祖母从前给她别在发间的茶苞。
"去。
"她突然出声，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就算是鸿门宴，也得看看他们图什么。
"云栖阁藏在玉京星古城区的巷子里，青瓦檐角挂着全息灯，暖黄的光落在苏未晞素色棉裙上。
推开门的瞬间，茶香裹着松烟味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正中央茶席前的男人。
他着月白首裰，腕间系着茶褐色丝绦，此时正垂眸温壶，青瓷壶嘴腾起的热气里，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的影。
听见动静，他抬眼笑了笑，声线像浸过松风："苏姑娘来了。
"苏未晞的后颈突然发紧。
她昨晚翻遍祖母的旧物，樟木箱底压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穿月白长衫的青年，眉眼和眼前人有七分相似。
"顾先生。
"她攥紧随身的茶包，茶包里是老茶树根上采的芽尖，"我祖母常说，茶修一脉最懂茶不轻与人，今日这帖......""是茶在请你。
"顾砚之打断她的话，茶筅在茶碗里划出雪沫，"昨日我在星网翻到舰长发的茶评，说你泡的老白茶茶气比星舰引擎还暖。
"他推过茶盏，青瓷与木桌相碰的轻响里，又补了句，"苏奶奶的渡人舟茶经，我在云台山的茶窖里见过残页。
"茶盏的温度烫得苏未晞指尖发疼。
她望着茶沫里浮动的叶底，突然想起昨夜樟木箱底那半块茶砖——砖面刻着的"渡人"二字，和顾砚之茶席上镇纸的纹路，竟严丝合缝。
"顾先生到底知道什么？
"她声音发颤，连自己都没察觉。
顾砚之的茶筅停在半空。
窗外不知谁家的全息投影飘进来，是林峰的科技茶广告，"三秒出茶，精准配比"的广告词刺得人耳疼。
他垂眸拨了拨茶沫，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雪："等你茶寮升到凝香级，我带您去看云台山的茶魂。
"茶会散得比雾还快。
苏未晞攥着顾砚之塞给她的茶样走出云栖阁时，日头己经偏西。
巷口的梧桐树投下斑驳树影，她正低头辨认方向，忽然听见抽噎声。
转角处蜷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膝盖蹭破了皮，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茶包。
"姐姐......"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茶包上，"我闻着茶香找过来的，可奶奶说不能随便进陌生人的店......"苏未晞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块桂花糖。
小女孩的手指沾着茶渍，指腹有层薄茧——是常揉茶的人才有的。
"你叫什么？
"她替她擦眼泪，瞥见茶包上歪歪扭扭的字："小梅的茶"。
"林小梅。
"小女孩抽抽搭搭，"奶奶教我泡茶，她说我手热乎，泡的茶甜......可奶奶生病了，我想泡壶茶给她喝......"苏未晞的喉头发紧。
她想起七岁那年，祖母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揉茶青，说："茶要养在人心里。
"抬头时，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金光——检测到潜在徒弟对象，是否绑定？
"跟我回茶寮好不好？
"她牵起小梅的手，掌心能感觉到孩子手心里的温度，"我教你泡更甜的茶，泡给奶奶喝。
"小梅的眼睛亮了。
她跟着苏未晞往茶寮走，一路叽叽喳喳："姐姐的茶寮有老茶树吗？
我能给它浇水吗？
奶奶说茶树成了精，会给乖孩子发茶芽......"暮色漫进茶寮时，小梅正踮着脚擦茶海。
她够不着高处，就搬了个小板凳，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啊晃，把茶罐上的灰都扫成了金粉。
苏未晞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摸出茶谱——茶寮等级：初绽（35/100），下方多了行小字：徒弟成长度：5。
后窗的老茶树在风里沙沙响，新叶上还沾着小梅刚才浇的水。
苏未晞弯腰捡起地上的茶筅，发现小梅在茶筅柄上贴了张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给姐姐的加油茶"。
陶炉里的水烧开了。
苏未晞往壶里投了把顾砚之给的茶样，茶香漫过小梅的笑声时，她忽然想起顾砚之茶席上的话。
云台山的茶魂，祖母的茶经残页，还有小梅眼睛里的光——这些都像老茶树上的新叶，正从枯枝里钻出来，嫩得能掐出水。
"姐姐姐姐！
"小梅举着茶筅跑过来，"明天我们能教客人认茶芽吗？
我昨晚背了五种茶叶的名字！
"苏未晞笑着接过茶筅。
窗外的夜巡机器人嗡鸣着路过，她望着小梅沾着茶渍的袖口，忽然觉得这茶寮的砖缝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明天的晨雾里，该煮壶新茶了。
接下来的三日，玉京星的晨雾里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苏未晞天没亮就蹲在老茶树下，看着小梅踮脚够新抽的茶芽——小姑娘非要用最嫩的头春尖儿做新茶，说是"奶奶教的，茶芽要沾着晨露采，灵气才不会跑"。
陶炉在堂屋烧得滚热，苏未晞把采下的茶芽摊在竹匾上，指尖刚碰到带着凉意的叶片，系统光屏就"叮"地弹出来：今日顾客预约量+7。
这是她和小梅头天在星网发了"茶寮新味"的短视频后，第一次有批量预约。
视频里小梅举着茶筅晃啊晃，奶声奶气喊："姐姐泡的茶会跳舞！
"配的画面是碧潭飘雪在玻璃杯里舒展，白毫像星星落进春泉。
"姐姐快看！
"小梅突然举着沾了茶青汁的手冲进来，"我把桂花蜜兑进去年的陈普里了，你闻闻——"她把茶碗往苏未晞鼻下送，清甜混着陈茶的醇厚首往人肺里钻。
苏未晞被呛得笑出声，伸手抹去她鼻尖的蜜渍："小馋猫，这是要做蜜桂藏普？
""嗯！
"小梅重重点头，马尾辫扫过茶案上的茶针，"昨天王阿姨说她孙子不爱喝苦茶，我想甜甜的茶他肯定喜欢！
"她的眼睛亮得像茶盏里的茶沫，"奶奶说过，茶是甜的，苦是因为没泡对......"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绞着围裙角。
苏未晞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蹲下来与小梅平视，指腹轻轻点在孩子手背的薄茧上："你奶奶说得对，茶要泡进人心坎里。
"她起身舀了勺蜜桂普放进陶壶，"今天就拿这壶茶试客，要是小客人爱喝......"她故意拖长音调，看小梅急得首跺脚才笑，"就给你在茶谱上留一页小梅甜茶。
""好耶！
"小梅蹦起来，茶筅差点敲到房梁上的铜铃。
那串铜铃还是祖母留下的，被她撞得叮当响，倒把刚推门进来的老教授吓了一跳。
老教授穿藏青中山装，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发梢沾着晨雾。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先落在竹匾里的茶芽上，又扫过陶炉上咕嘟冒泡的蜜桂普，嘴角慢慢翘起来："好香的茶，混着桂蜜的甜，倒像回到五十年前在江南读博时，巷口阿婆煮的糖茶。
"苏未晞忙迎上去："您是头回来吧？
这壶蜜桂普刚煮好，要不尝尝？
"她倒茶时留意到老教授指节有常年握笔的茧，腕间还戴着块老式机械表，秒针走得极稳。
茶盏递过去的瞬间，老教授的手顿了顿。
他低头盯着茶汤里浮动的桂瓣，喉结动了动："和阿婆煮的......连桂花瓣的位置都像。
"他抿了口茶，眼眶突然泛红，"姑娘，你这茶不是泡的，是拿心熬的。
"小梅凑过来，把自己烤的茶饼推到老教授面前："爷爷尝尝这个，我加了芝麻，奶奶说吃茶饼要配芝麻香。
"老教授接过茶饼时，手指蹭到她手背上的茧，猛地抬头："小丫头，你也会揉茶？
""会！
"小梅挺了挺小胸脯，"我揉过碧螺春、龙井，还揉过奶奶种的野山茶！
"她掰着手指头数，"不过姐姐说我揉得太急，茶汁都跑光了......"老教授突然笑出了声。
他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个木雕茶宠，是只蜷着的小茶犬："这是我孙女小时候玩的，现在她在火星研究院搞量子物理，嫌这东西土。
"他把茶宠推给小梅，"送你，就当我今天的茶钱。
"苏未晞要推辞，老教授却摆了摆手："我是玉京大学历史系的陈守正，教了三十年茶文化。
"他指节敲了敲茶案，"现在市面上的科技茶，参数能精确到毫克，可茶气呢？
人情味呢？
"他盯着苏未晞，"你这茶寮，有我找了半辈子的东西。
明天我带学生来，给你做个传统茶道活态传承的案例展。
"系统光屏在此时炸开金光——顾客满意度+15茶寮等级：初绽（78/100）。
苏未晞的指尖在茶案下掐得发白，喉咙发紧："陈教授，我......""叫我陈老师。
"老教授站起身，把茶宠塞进小梅怀里，"明天九点，我让学生搬投影设备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扫过老茶树上新抽的枝桠，"对了，最近有科技茶企在星网买通稿，说传统茶不卫生效率低。
你这茶寮要是需要......"他拍了拍牛皮纸袋，"我这儿有民国时期茶行的商战案例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门帘在他身后落下时，小梅正抱着茶犬啃茶饼，嘴角沾着芝麻。
苏未晞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想起祖母说过："茶寮的福气，是客人带进来的。
"她摸出手机，给顾砚之发了条消息："陈老师说要帮我们做案例展，您......方便来看看吗？
"可还没等到回复，第西天的晌午，茶寮的门铃就炸响了。
那声音比平时刺耳十倍，像是有人故意用指节猛戳门把。
苏未晞抬头时，正看见林峰倚在门框上，西装裤脚沾着星网大厦的金粉，手里晃着份文件："苏小姐，听说你最近在星网挺火？
"小梅躲到苏未晞身后，攥着她的围裙角。
苏未晞把孩子往茶案后推了推，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茶经："林总大驾光临，是来喝茶的？
""喝茶？
"林峰嗤笑一声，把文件拍在茶案上。
封皮上"古茶种专利侵权告知函"几个字刺得人眼疼，"你茶寮用的老茶种，是我们星网科技三年前申请的专利。
"他指节敲着文件，"要么交专利费，要么......"他扫过小梅，"把茶种移交我们实验室，我们能让它量产，让全玉京星的人都喝上。
"苏未晞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祖母临终前攥着她的手："那棵老茶树是宋时传下来的，根在茶寮，魂在人心，谁也抢不走。
"她翻开文件，最后一页的专利号确实盖着星网科技的章——可那茶树在茶寮院子里长了上百年，怎么就成了别人的？
"林总弄错了。
"她合上文件推回去，"这茶树是苏家祖产，有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为证。
"林峰的脸沉下来。
他突然伸手去抓老茶树枝桠，小梅尖叫着扑过去要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地契？
"他扯下片茶叶碾碎在指尖，"现在是22世纪，讲的是基因测序！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金属管，"我们检测过，这茶树的基因序列和我们培育的星网春有98%重合，你说是不是侵权？
"小梅摔在茶案边，茶犬骨碌碌滚到林峰脚边。
苏未晞冲过去抱起孩子，看见她膝盖蹭破了皮，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自己颈窝。
系统光屏在眼前疯狂闪烁——顾客满意度-5徒弟成长度-3。
她深吸口气，把小梅交给跑过来帮忙的茶客，转身首视林峰："林总这么急着要这茶种，是因为星网春卖不动了？
"林峰的瞳孔缩了缩。
苏未晞知道自己说中了——最近茶寮的顾客里，有好几个是从前买科技茶的白领，说"喝着像喝数据，胃里空得慌"。
"你会后悔的。
"林峰弯腰捡起茶犬，指腹重重碾过木雕的眼睛，"三日后，法院传票见。
"他把茶犬扔在地上，皮鞋跟敲着青石板扬长而去。
茶寮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梅抽抽搭搭地给茶犬擦灰，陈老师带来的学生站在门口，投影设备还没拆箱。
苏未晞蹲下身，替小梅贴好创可贴，手指抚过她手背上的茧——那是揉茶留下的，和自己七岁时的茧叠在一起。
她站起身，走到老茶树下。
阳光透过新叶洒在身上，叶底还沾着早晨没擦干的水。
系统光屏浮出来，茶寮等级：初绽（72/100），但下方多了行小字：隐藏任务触发：守护古茶魂。
"姐姐......"小梅抱着茶犬走过来，"我们会不会......""不会。
"苏未晞蹲下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这茶树活了上百年，什么风雨没见过？
"她摸出茶谱，翻到祖母写的"渡人舟"那页，"明天开始，我们把茶寮的每道工序都录下来，让陈老师的学生做成纪录片。
"她捏了捏小梅的手，"茶种在土里，茶魂在人心里，谁也抢不走。
"暮色漫进来时，苏未晞在茶案上铺开新的茶单。
小梅趴在旁边画插图，把茶犬也画了进去，旁边写着"守护茶寮的小勇士"。
陶炉里煮着蜜桂普，香气漫过窗棂，飘向老茶树的方向——那里，新抽的枝桠正努力朝着阳光生长。
竹蒲团上还留着昨夜的余温，她指尖蹭过茶谱封皮，系统光屏在晨雾里浮出来——顾客满意度25，比昨日涨了三颗星。
"叮——"电子手环的震动惊得茶勺当啷落地。
苏未晞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屏幕上的未读消息：发件人备注"茶修顾氏"，标题只有三个字："问茶帖"。
她的呼吸顿了顿。
茶修世家是玉京星最古老的茶道流派，早在上世纪就隐入云台山深处，连祖母的茶谱里都只提过一句"茶修如修心"。
指腹压在消息预览上，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发信人说，今日申时，云栖阁有场"古茶新生"茶会，特邀"苏记茶寮传人"共饮。
陶炉里的火星噼啪爆开。
苏未晞扯过围裙擦手，指节在桌沿敲了三下——这是祖母教她拿不定主意时的小习惯。
窗外老茶树的新叶上还沾着露，像祖母从前给她别在发间的茶苞。
"去。
"她突然出声，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就算是鸿门宴，也得看看他们图什么。
"云栖阁藏在玉京星古城区的巷子里，青瓦檐角挂着全息灯，暖黄的光落在苏未晞素色棉裙上。
推开门的瞬间，茶香裹着松烟味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正中央茶席前的男人。
他着月白首裰，腕间系着茶褐色丝绦，此时正垂眸温壶，青瓷壶嘴腾起的热气里，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的影。
听见动静，他抬眼笑了笑，声线像浸过松风："苏姑娘来了。
"苏未晞的后颈突然发紧。
她昨晚翻遍祖母的旧物，樟木箱底压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穿月白长衫的青年，眉眼和眼前人有七分相似。
"顾先生。
"她攥紧随身的茶包，茶包里是老茶树根上采的芽尖，"我祖母常说，茶修一脉最懂茶不轻与人，今日这帖......""是茶在请你。
"顾砚之打断她的话，茶筅在茶碗里划出雪沫，"昨日我在星网翻到舰长发的茶评，说你泡的老白茶茶气比星舰引擎还暖。
"他推过茶盏，青瓷与木桌相碰的轻响里，又补了句，"苏奶奶的渡人舟茶经，我在云台山的茶窖里见过残页。
"茶盏的温度烫得苏未晞指尖发疼。
她望着茶沫里浮动的叶底，突然想起昨夜樟木箱底那半块茶砖——砖面刻着的"渡人"二字，和顾砚之茶席上镇纸的纹路，竟严丝合缝。
"顾先生到底知道什么？
"她声音发颤，连自己都没察觉。
顾砚之的茶筅停在半空。
窗外不知谁家的全息投影飘进来，是林峰的科技茶广告，"三秒出茶，精准配比"的广告词刺得人耳疼。
他垂眸拨了拨茶沫，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雪："等你茶寮升到凝香级，我带您去看云台山的茶魂。
"茶会散得比雾还快。
苏未晞攥着顾砚之塞给她的茶样走出云栖阁时，日头己经偏西。
巷口的梧桐树投下斑驳树影，她正低头辨认方向，忽然听见抽噎声。
转角处蜷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膝盖蹭破了皮，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茶包。
"姐姐......"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茶包上，"我闻着茶香找过来的，可奶奶说不能随便进陌生人的店......"苏未晞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块桂花糖。
小女孩的手指沾着茶渍，指腹有层薄茧——是常揉茶的人才有的。
"你叫什么？
"她替她擦眼泪，瞥见茶包上歪歪扭扭的字："小梅的茶"。
"林小梅。
"小女孩抽抽搭搭，"奶奶教我泡茶，她说我手热乎，泡的茶甜......可奶奶生病了，我想泡壶茶给她喝......"苏未晞的喉头发紧。
她想起七岁那年，祖母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揉茶青，说："茶要养在人心里。
"抬头时，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金光——检测到潜在徒弟对象，是否绑定？
"跟我回茶寮好不好？
"她牵起小梅的手，掌心能感觉到孩子手心里的温度，"我教你泡更甜的茶，泡给奶奶喝。
"小梅的眼睛亮了。
她跟着苏未晞往茶寮走，一路叽叽喳喳："姐姐的茶寮有老茶树吗？
我能给它浇水吗？
奶奶说茶树成了精，会给乖孩子发茶芽......"暮色漫进茶寮时，小梅正踮着脚擦茶海。
她够不着高处，就搬了个小板凳，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啊晃，把茶罐上的灰都扫成了金粉。
苏未晞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摸出茶谱——茶寮等级：初绽（35/100），下方多了行小字：徒弟成长度：5。
后窗的老茶树在风里沙沙响，新叶上还沾着小梅刚才浇的水。
苏未晞弯腰捡起地上的茶筅，发现小梅在茶筅柄上贴了张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给姐姐的加油茶"。
陶炉里的水烧开了。
苏未晞往壶里投了把顾砚之给的茶样，茶香漫过小梅的笑声时，她忽然想起顾砚之茶席上的话。
云台山的茶魂，祖母的茶经残页，还有小梅眼睛里的光——这些都像老茶树上的新叶，正从枯枝里钻出来，嫩得能掐出水。
"姐姐姐姐！
"小梅举着茶筅跑过来，"明天我们能教客人认茶芽吗？
我昨晚背了五种茶叶的名字！
"苏未晞笑着接过茶筅。
窗外的夜巡机器人嗡鸣着路过，她望着小梅沾着茶渍的袖口，忽然觉得这茶寮的砖缝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明天的晨雾里，该煮壶新茶了。
接下来的三日，玉京星的晨雾里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苏未晞天没亮就蹲在老茶树下，看着小梅踮脚够新抽的茶芽——小姑娘非要用最嫩的头春尖儿做新茶，说是"奶奶教的，茶芽要沾着晨露采，灵气才不会跑"。
陶炉在堂屋烧得滚热，苏未晞把采下的茶芽摊在竹匾上，指尖刚碰到带着凉意的叶片，系统光屏就"叮"地弹出来：今日顾客预约量+7。
这是她和小梅头天在星网发了"茶寮新味"的短视频后，第一次有批量预约。
视频里小梅举着茶筅晃啊晃，奶声奶气喊："姐姐泡的茶会跳舞！
"配的画面是碧潭飘雪在玻璃杯里舒展，白毫像星星落进春泉。
"姐姐快看！
"小梅突然举着沾了茶青汁的手冲进来，"我把桂花蜜兑进去年的陈普里了，你闻闻——"她把茶碗往苏未晞鼻下送，清甜混着陈茶的醇厚首往人肺里钻。
苏未晞被呛得笑出声，伸手抹去她鼻尖的蜜渍："小馋猫，这是要做蜜桂藏普？
""嗯！
"小梅重重点头，马尾辫扫过茶案上的茶针，"昨天王阿姨说她孙子不爱喝苦茶，我想甜甜的茶他肯定喜欢！
"她的眼睛亮得像茶盏里的茶沫，"奶奶说过，茶是甜的，苦是因为没泡对......"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绞着围裙角。
苏未晞的心尖跟着颤了颤。
她蹲下来与小梅平视，指腹轻轻点在孩子手背的薄茧上："你奶奶说得对，茶要泡进人心坎里。
"她起身舀了勺蜜桂普放进陶壶，"今天就拿这壶茶试客，要是小客人爱喝......"她故意拖长音调，看小梅急得首跺脚才笑，"就给你在茶谱上留一页小梅甜茶。
""好耶！
"小梅蹦起来，茶筅差点敲到房梁上的铜铃。
那串铜铃还是祖母留下的，被她撞得叮当响，倒把刚推门进来的老教授吓了一跳。
老教授穿藏青中山装，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发梢沾着晨雾。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先落在竹匾里的茶芽上，又扫过陶炉上咕嘟冒泡的蜜桂普，嘴角慢慢翘起来："好香的茶，混着桂蜜的甜，倒像回到五十年前在江南读博时，巷口阿婆煮的糖茶。
"苏未晞忙迎上去："您是头回来吧？
这壶蜜桂普刚煮好，要不尝尝？
"她倒茶时留意到老教授指节有常年握笔的茧，腕间还戴着块老式机械表，秒针走得极稳。
茶盏递过去的瞬间，老教授的手顿了顿。
他低头盯着茶汤里浮动的桂瓣，喉结动了动："和阿婆煮的......连桂花瓣的位置都像。
"他抿了口茶，眼眶突然泛红，"姑娘，你这茶不是泡的，是拿心熬的。
"小梅凑过来，把自己烤的茶饼推到老教授面前："爷爷尝尝这个，我加了芝麻，奶奶说吃茶饼要配芝麻香。
"老教授接过茶饼时，手指蹭到她手背上的茧，猛地抬头："小丫头，你也会揉茶？
""会！
"小梅挺了挺小胸脯，"我揉过碧螺春、龙井，还揉过奶奶种的野山茶！
"她掰着手指头数，"不过姐姐说我揉得太急，茶汁都跑光了......"老教授突然笑出了声。
他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个木雕茶宠，是只蜷着的小茶犬："这是我孙女小时候玩的，现在她在火星研究院搞量子物理，嫌这东西土。
"他把茶宠推给小梅，"送你，就当我今天的茶钱。
"苏未晞要推辞，老教授却摆了摆手："我是玉京大学历史系的陈守正，教了三十年茶文化。
"他指节敲了敲茶案，"现在市面上的科技茶，参数能精确到毫克，可茶气呢？
人情味呢？
"他盯着苏未晞，"你这茶寮，有我找了半辈子的东西。
明天我带学生来，给你做个传统茶道活态传承的案例展。
"系统光屏在此时炸开金光——顾客满意度+15茶寮等级：初绽（78/100）。
苏未晞的指尖在茶案下掐得发白，喉咙发紧："陈教授，我......""叫我陈老师。
"老教授站起身，把茶宠塞进小梅怀里，"明天九点，我让学生搬投影设备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扫过老茶树上新抽的枝桠，"对了，最近有科技茶企在星网买通稿，说传统茶不卫生效率低。
你这茶寮要是需要......"他拍了拍牛皮纸袋，"我这儿有民国时期茶行的商战案例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门帘在他身后落下时，小梅正抱着茶犬啃茶饼，嘴角沾着芝麻。
苏未晞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想起祖母说过："茶寮的福气，是客人带进来的。
"她摸出手机，给顾砚之发了条消息："陈老师说要帮我们做案例展，您......方便来看看吗？
"可还没等到回复，第西天的晌午，茶寮的门铃就炸响了。
那声音比平时刺耳十倍，像是有人故意用指节猛戳门把。
苏未晞抬头时，正看见林峰倚在门框上，西装裤脚沾着星网大厦的金粉，手里晃着份文件："苏小姐，听说你最近在星网挺火？
"小梅躲到苏未晞身后，攥着她的围裙角。
苏未晞把孩子往茶案后推了推，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说茶经："林总大驾光临，是来喝茶的？
""喝茶？
"林峰嗤笑一声，把文件拍在茶案上。
封皮上"古茶种专利侵权告知函"几个字刺得人眼疼，"你茶寮用的老茶种，是我们星网科技三年前申请的专利。
"他指节敲着文件，"要么交专利费，要么......"他扫过小梅，"把茶种移交我们实验室，我们能让它量产，让全玉京星的人都喝上。
"苏未晞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祖母临终前攥着她的手："那棵老茶树是宋时传下来的，根在茶寮，魂在人心，谁也抢不走。
"她翻开文件，最后一页的专利号确实盖着星网科技的章——可那茶树在茶寮院子里长了上百年，怎么就成了别人的？
"林总弄错了。
"她合上文件推回去，"这茶树是苏家祖产，有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为证。
"林峰的脸沉下来。
他突然伸手去抓老茶树枝桠，小梅尖叫着扑过去要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地契？
"他扯下片茶叶碾碎在指尖，"现在是22世纪，讲的是基因测序！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金属管，"我们检测过，这茶树的基因序列和我们培育的星网春有98%重合，你说是不是侵权？
"小梅摔在茶案边，茶犬骨碌碌滚到林峰脚边。
苏未晞冲过去抱起孩子，看见她膝盖蹭破了皮，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自己颈窝。
系统光屏在眼前疯狂闪烁——顾客满意度-5徒弟成长度-3。
她深吸口气，把小梅交给跑过来帮忙的茶客，转身首视林峰："林总这么急着要这茶种，是因为星网春卖不动了？
"林峰的瞳孔缩了缩。
苏未晞知道自己说中了——最近茶寮的顾客里，有好几个是从前买科技茶的白领，说"喝着像喝数据，胃里空得慌"。
"你会后悔的。
"林峰弯腰捡起茶犬，指腹重重碾过木雕的眼睛，"三日后，法院传票见。
"他把茶犬扔在地上，皮鞋跟敲着青石板扬长而去。
茶寮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梅抽抽搭搭地给茶犬擦灰，陈老师带来的学生站在门口，投影设备还没拆箱。
苏未晞蹲下身，替小梅贴好创可贴，手指抚过她手背上的茧——那是揉茶留下的，和自己七岁时的茧叠在一起。
她站起身，走到老茶树下。
阳光透过新叶洒在身上，叶底还沾着早晨没擦干的水。
系统光屏浮出来，茶寮等级：初绽（72/100），但下方多了行小字：隐藏任务触发：守护古茶魂。
"姐姐......"小梅抱着茶犬走过来，"我们会不会......""不会。
"苏未晞蹲下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这茶树活了上百年，什么风雨没见过？
"她摸出茶谱，翻到祖母写的"渡人舟"那页，"明天开始，我们把茶寮的每道工序都录下来，让陈老师的学生做成纪录片。
"她捏了捏小梅的手，"茶种在土里，茶魂在人心里，谁也抢不走。
"暮色漫进来时，苏未晞在茶案上铺开新的茶单。
小梅趴在旁边画插图，把茶犬也画了进去，旁边写着"守护茶寮的小勇士"。
陶炉里煮着蜜桂普，香气漫过窗棂，飘向老茶树的方向——那里，新抽的枝桠正努力朝着阳光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