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梅雨季的第七天,沈清月蹲在搬家公司的纸箱前,用美工刀划开最后一个标着”易碎“的胶带。小说《月光与孤岛》,大神“雾见青岚”将沈清月陆屿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梅雨季的第七天,沈清月蹲在搬家公司的纸箱前,用美工刀划开最后一个标着”易碎“的胶带。纸板裂开的声响里,她听见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猫叫,像被雨水泡软的毛线团,轻轻扯着她的心尖。推开单元楼铁门时,雨丝立刻扑上她的脸。老旧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昏黄的圆,照亮楼梯间最后一级台阶上的蜷缩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膝盖紧紧抵住胸口,湿发贴在额角,露出苍白的后颈。他的校服领口耷拉着,右测衣服裂开道口子,隐约可见暗...
纸板裂开的声响里,她听见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猫叫,像被雨水泡软的毛线团,轻轻扯着她的心尖。
推开单元楼铁门时,雨丝立刻扑上她的脸。
老旧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昏黄的圆,照亮楼梯间最后一级台阶上的蜷缩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膝盖紧紧抵住胸口,湿发贴在额角,露出苍白的后颈。
他的校服领口耷拉着,右测衣服裂开道口子,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又像打翻的酱油。
沈清月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触到口袋里的折叠伞。
伞面印着出版社去年滞销的诗集插画:戴斗笠的女孩举着一盏灯,灯芯在风雨中明明灭灭。
她数着少年肩胛骨的凸起,突然想起父亲醉酒后倒在玄关的模样,同样的蜷缩,同样的沉默,只是眼前的少年身上没有令人作呕的酒气,只有冷掉的便利店饭团味道。
沈清月缓缓开口”那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雨声更轻,像怕惊飞的麻雀,”我煮了两人份的汤,你要吃一些嘛?
“少年的肩膀猛地绷紧。
他抬起头,镜片上的水雾让眼睛成了模糊的琥珀色。
沈清月这才看清他左眉尾的淡色疤痕,像道被橡皮擦浅的铅笔线。
沈清月缓缓蹲下,她把保温桶往前递了递,桶身的樱花贴纸在路灯下泛着微光:”春日限定款,里面有樱花虾和小鱼蛋。
“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他没有接保温桶,却伸出右手,那是双指节分明的手,虎口处有薄薄的茧,无名指根沾着铅灰色的粉末。
沈清月突然意识到,那是画画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谢谢。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生硬却带着意外的清亮。
保温桶被接过去时,两人的指尖在潮湿的空气中相触,不过 3 秒,却让沈清月想起昨夜整理母亲遗物时,摸到古筝弦的震颤。
少年揭开桶盖的瞬间,蒸汽腾地升起,模糊了他的眼镜。
沈清月从帆布包里掏出铝制餐盒:”还有关东煮,鱼蛋和萝卜都是入味的。
“她故意把鱼蛋戳得咕嘟嘟响,”我室友过敏不能吃海鲜,正发愁怎么解决呢。
“”你有室友?
“少年的问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水雾气后的眼镜终于清晰起来,睫毛上挂着的雨珠像缀着碎钻。
沈清月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撒了个拙劣的谎。
她独居三年,连个正经的盆栽都没养过,哪来的室友?
但看着少年防备的神情里透出的一丝期待,她鬼使神差地点头:”是啊,戴眼镜的高个子女生,学植物学的,整天对着显微镜念叨菌丝的美感。
“少年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有颗种子在土壤里试探着发芽。
他低头咬了口萝卜,汤汁在口腔里发出轻微的”嘶“声,让沈清月想起母亲熬粥时,气泡顶起锅盖的轻响。”
我叫沈清月,清月皎皎的清月。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像递出一片柔软的羽毛,”501 室的新住户。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里有块淡褐色的烫伤疤,形状像片残缺的月牙。
他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仿佛在画纸上勾勒线条。”
陆屿,岛屿的屿。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502 室…… 的住户。
“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楼梯间的玻璃上。
沈清月这才注意到陆屿的校服裤管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有道淡粉色的旧疤,蜿蜒如蛇。
她想起搬家时路过的药店,货架上的创可贴包装在灯光下闪着温和的光。”
要去我家擦点碘伏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孤男寡女,又是刚认识的邻居,这样的邀请难免显得唐突。
但陆屿膝盖上的疤还在渗着血丝,让她想起小时候偷拿父亲的酒瓶,被碎片划伤的手背。
陆屿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手腕的烫伤疤。
沈清月想缩回手,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校服裤上的雨水滴在她脚边,洇开的印记像深色的花。”
不用了。
“他把空掉的保温桶递回来,指尖在桶身上轻轻叩了两下,像在敲一扇虚掩的门,”谢谢款待。
“看着他起身走进雨幕的背影,沈清月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月亮从不吝啬月光,只是有些人习惯了关灯。
“她猛地撑开伞追上去,透明的伞面罩住两人头顶的雨:”一起走呗,上楼吧。
“陆屿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拒绝。
伞骨上的樱花贴纸被雨水泡得发皱,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沈清月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和铅笔灰的气息,突然想起编辑过的一本诗集里写:”孤独是潮湿的铅笔屑,轻轻一吹,就散了。
“”你在画什么?
“她听见自己问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立刻想咬掉舌头。
陆屿侧头看她,睫毛上的雨珠恰好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 静物。
“他的回答简短如标点,却让沈清月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一颤,那是她校对过无数次的词汇,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竟像句隐秘的暗号。”
我见过你的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急忙补充,”不是那种见过!
你别误会,是刚才递保温桶的时候,看见你指尖有铅粉。
“陆屿的耳尖瞬间红了,红得比伞面上的樱花更鲜艳。
他把双手插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速写本的边缘,那上面有他今天下午刚画的《雨中楼梯间》:穿白衬衫的女人蹲在纸箱前,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她发顶织出金色的网。”
我学理科。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硬,”画画只是…… 消遣。
“沈清月敏锐地捕捉到他顿住的那个词,像书页间夹着的枯叶,轻轻一碰就会碎。
她想起父亲无数次撕碎她的作文本,骂着”文科没出息,一定要报理科“的场景,喉咙突然发紧。”
我高中也学理。
“她轻声说,”但总在草稿本上写诗,被老师没收过十七本。
“陆屿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里跃动着微光。
沈清月从帆布包里翻出钥匙串,金属钥匙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到了,501。
“她指着隔壁紧闭的门,”你家好像没人?
“陆屿的目光落在自家门上,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里装着两瓶廉价白酒,是父亲今天新买的。
他摸了摸口袋,钥匙还在,只是不想打开那扇门,不想面对满屋子的酒气和电视的噪音。”
嗯。
“他简短地回答,”我爸值夜班。
“沈清月盯着他攥紧钥匙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母亲住院的夜晚,自己也是这样在走廊里徘徊,首到黎明的第一缕光照进来。”
要进来坐会儿吗?
“她听见自己再次发出邀请,这次多了份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泡了桂花茶,可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陆屿犹豫了。
他看见沈清月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种温柔的固执,像母亲发病前看自己的眼神。
他想起速写本里未完成的画,那个在露台上晾晒被单的女人,衣角被风吹起的弧度,像极了母亲画布上的云。
陆屿缓缓开口”…… 好。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很轻,却在沈清月眼里激起明亮的涟漪。
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涌出来,裹住两人潮湿的衣角。
沈清月的家很小,却满是生活的气息:玄关处摆着几双拖鞋,其中一双是崭新的薄荷绿;墙上挂着编织的捕梦网,坠着几颗贝壳风铃;沙发上搭着未织完的围巾,毛线团滚到茶几边,旁边放着本摊开的《飞鸟集》。”
家里稍微有点乱,你找地方随便坐。
“沈清月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薄荷绿的那双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袜子湿了的话,我有新的棉袜。
“陆屿摇摇头,在沙发边缘坐下。
沙发套是淡紫色的,上面印着细碎的绣球花图案,让他想起母亲住院前种在阳台上的花。
沈清月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有桂花茶、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还有一碟切好的橘子。”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她把茶杯递给他,杯沿绘着细小的月亮图案,”桂花是我去年秋天捡的,晒干了泡茶很香。
“陆屿接过茶杯,热气扑上脸,让他陷入回忆想起母亲煮的姜茶。
他啜了一口,桂花的甜混着茶的微苦,在舌尖绽开。
沈清月慢慢坐下在他面前,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他膝盖的伤口。
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发梢的桂花香混着碘伏的气味,让陆屿感到一种安心。”
疼吗?
“沈清月抬头看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
陆屿摇摇头,却在她碰到伤口时猛地吸气。
沈清月立刻放轻动作,像在处理一件易碎的瓷器。”
对不起。
“她低声说,”我小时候总受伤,所以家里常备这些。
“”你也有很多疤吗?
“话一出口,陆屿就想咬掉舌头。
怎么能对着刚认识的人问这种问题?
但沈清月只是笑了笑,卷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疤:”八岁时打翻了茶壶,我爸当时在喝酒,没送我去医院,自己涂了点牙膏了事。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才知道,牙膏会让伤口感染。
“陆屿盯着那道疤,形状确实和母亲打翻茶盏的痕迹很像。
他慢慢卷起自己左手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烫伤疤:”我妈发病时打翻的,那时我五岁。
“沈清月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头看他,目光里多了份理解的温柔。
两人的疤痕在灯光下静静对峙,像两枚相似的月亮,隔着岁月的河流遥遥相望。”
后来呢?
“她轻声问,重新拿起棉签,”你妈妈……“”她在疗养院。
“陆屿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漠,”精神病院。
“沈清月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为他包扎伤口。
创可贴上印着可爱的小猫图案,让严肃的白色多了份温度。
陆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母亲发病前,也曾这样仔细地为他贴创可贴,那时她的眼神还很清澈,没有后来的混沌。”
好了。
“沈清月拍拍手站起来,”明天记得换创可贴,伤口别沾水。
“陆屿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茶几上的手账本。
封面是深蓝色的星空,封皮上别着枚银杏叶书签,叶脉间隐约有细小的刻痕。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凹凸的纹路,是个”月“字。”
喜欢吗?
“沈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去年秋天捡的银杏叶,用钢笔尖刻的字。
“陆屿迅速缩回手,像触到了灼热的炭火。
但那枚书签在他掌心留下的触感却挥之不去,细腻的叶脉,微小的字迹,像幅精致的微型画。”
你要是喜欢,送你一片吧。
“沈清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各种形状的银杏叶书签,”挑个你喜欢的形状。
“陆屿的手指在叶片间游走,突然触到一片特别的 —— 叶尖有个小缺口,像被虫子咬过,叶脉间刻着极小的”屿“字,藏在纹路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这个吧。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坚定。
沈清月笑了,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眼光不错,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片。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刻字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叶脉的走向很像河流,适合写点什么。
“陆屿把书签夹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速写本的边缘。
他突然很想把眼前的场景画下来:暖黄的灯光,淡紫色的沙发,桌上的桂花茶和橘子,还有这个叫沈清月的女人,她发梢的桂花香,手腕的烫伤疤,以及眼里跳动的温暖火光。”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沈清月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针指向十一点,”明天还要上学吧?
“陆屿这才意识到时间己晚,急忙站起身。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递到沈清月面前:”草莓味的,谢谢款待。
“沈清月愣了愣,接过糖纸展开,里面是颗粉红色的糖果,在灯光下像颗小小的月亮。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帮父亲收拾完呕吐物,他都会给她一颗水果糖,作为”懂事的奖励“。
但此刻的这颗糖,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
谢谢。
“她轻声说,把糖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在舌尖蔓延开,沈清月犹豫了一会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在我家沙发先休息吧,你父亲也没回来,你总不能在外面吧“沈清月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递给了陆屿,沈清月打了个哈欠:”我就先休息了,明天我还要早起,晚安陆屿“”晚安,沈清月。
“陆屿看着她进了卧室,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杏书签,指尖触到那个小小的”屿“字,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 仿佛自己不再是孤岛,而是某片大陆的一部分,终于有了归属。
这晚,陆屿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银杏林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一片光斑。
沈清月穿着白衬衫,站在光斑中央,向他伸出手。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的烫伤疤正在发光,像颗小小的月亮。
远处,传来砂锅沸腾的声音,还有猫咪的叫声。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边躺着一只黑猫,脖子上系着沈清月的旧围巾,围巾边缘绣着小小的猫爪图案。
猫咪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漫天的星光。
在这个潮湿的梅雨季,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月光下相遇了。
就像两片拼图,各自带着缺口,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发现彼此才是最契合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