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宴知君心
第二章 绣鞋与弓弦的共振
卯时初刻，雕花窗棂上的冰裂纹玻璃刚染上蟹壳青，纳兰明月便被小翠用温毛巾敷醒。
昨夜新染的石榴红指甲在晨光里像簇小火苗，她盯着铜盆里自己的倒影，看小翠用玉梳将鸦青长发挽成垂云髻，鬓角特意留了两缕碎发——美其名曰“效仿江南仕女的灵动”，实则是她偷偷扯松了发绳。
“格格的坠马髻更显温婉。”
小翠将东珠簪子斜插入髻，珍珠流苏恰好掠过她泛红的耳垂。
明月摸着鬓边碎发，突然想起现代常戴的鱼骨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平安绳，绳结处还缠着半片昨夜捡的海棠花瓣。
“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苏麻嬷嬷抱着《内则》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她露在袖口外的碎发，眉峰微挑，“老奴记得昨日教的蹲安礼是双手交叠——知道啦嬷嬷！”
明月忙不迭将绣着玫瑰的帕子往腹前一放，指尖掐准了现代比心的手势，却在嬷嬷瞪眼时慌忙换成交叠，玉簪上的东珠跟着晃出细碎的光，“走啦走啦，再不去夫人该等急了。”
正厅里飘着袅袅檀香，继母叶赫那拉氏端坐在黄花梨拔步床上，正在翻看一本《列女传》，鬓边的翡翠步摇随着呼吸轻颤。
明月踏进门槛时，鞋底的梅花纹在金砖上印出湿痕——晨露未干的花园小径，让她差点又摔了跤。
“母亲安好。”
她福身行礼，特意将腰弯成现代鞠躬的弧度，手中的玫瑰帕子被攥出褶皱。
叶赫那拉氏抬眼，目光在她鬓角碎发、胸前帕子上的玫瑰刺绣停留片刻，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昨夜听闻你向父亲讨了生母的玉佩？”
“是。”
明月摸了摸腰间的凤凰玉佩，玉坠贴着中衣发凉，“女儿想……想多留些母亲的念想。”
“也好。”
夫人放下书，指尖划过案头的账册，“明日狩猎宴，你父亲说要带你骑马射箭——你从前最厌刀枪，如今倒转了性子？”
话里藏着试探。
明月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位继母表面端庄，实则掌管着将军府中馈，连生母的遗物都要收在库房。
她垂眸盯着夫人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福至心灵：“母亲忘了？
去年中秋女儿还说，想学西域胡旋舞，舞袖里藏短剑呢。”
叶赫那拉氏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动，翡翠镯子碰在瓷杯上发出清响：“胡旋舞乃夷狄之技，闺阁女子——是是是，女儿知错。”
明月忙不迭摆手，趁机将玫瑰帕子塞进夫人手中，“这是女儿新学的叠绣法，母亲瞧瞧，花瓣是不是像真的要绽开？”
帕子上的玫瑰用朱红、粉红、鹅黄三色丝线叠绣，花蕊处还缀了粒极小的东珠，在晨光里像滴露珠。
夫人的手指划过花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倒真是巧思……罢了，狩猎宴上别失了纳兰家的体面便好。”
请安完毕，明月跟着小翠往花园走，袖中突然掉出个纸团——是方才夫人接帕子时偷偷塞给她的。
展开来看，素白宣纸上用小楷写着：“火器箱钥匙在你生父旧书房第三格暗格。”
她心中一凛，突然想起昨日父亲提及的火器运输。
原主的生母早逝，生父旧书房极少有人踏足，继母此刻递来钥匙，不知是何用意。
将纸团揉成碎屑撒进鱼池，看锦鲤争食时，她忽然听见远处校场传来弓弦震动声。
“格格可是要练箭？”
小翠眼尖，看见她盯着校场方向出神，“将军昨日说，狩猎宴上贵女们也要比试骑射，您从前总说‘女子握弓有失温婉’……此一时彼一时嘛。”
明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现代玩过复合弓的手劲还在，“走，找副弓箭来，我试试手感。”
校场的箭靶前，十几个侍卫正在操练，看见她过来，纷纷放下弓箭行礼。
明月盯着架上的角弓，突然想起音乐节上甩过的荧光棒——握把的弧度倒是有些相似。
她随手扯过一副绣着牡丹的女式弓，弓弦刚拉开半寸，便听见身后传来低笑：“纳兰格格这架势，倒像是要射月亮。”
回头看见个穿月白箭袖的少年，腰间佩着青玉连环佩，发辫用墨绿丝带系着，正是她的堂兄纳兰浩——镇守边疆的武将，昨日刚回府。
此刻他正斜倚在兵器架旁，手中转着柄鎏金匕首，刀刃映出她笨拙的姿势。
“堂兄笑话我？”
明月将弓一横，故意做出瞄准状，“我这叫‘新式射法’，不用眯眼瞄准，全凭首觉。”
纳兰浩挑眉：“哦？
那你倒是射个靶心试试。”
校场的箭靶立在十步外，红心画着拳头大的圆圈。
明月深吸口气，现代射箭的肌肉记忆涌上来，却在松手时忘了古代角弓的拉力——箭矢“嗖”地飞出，擦着靶心边缘，射中了第三环。
“不错嘛。”
纳兰浩难得夸人，“比你十岁那年射偏到树上好多了。”
“那是因为……”明月看着箭尾震颤的羽毛，突然瞥见靶心处插着支箭矢，箭杆上刻着细小的龙纹，“那支箭是谁射的？
正中红心？”
“是十三阿哥的亲卫今早来送请帖，顺手射的。”
纳兰浩收了匕首，声音低了几分，“皇家狩猎宴，各府都要派人参加，你明日若不想出丑，最好多练练。”
十三阿哥。
明月心中一动，想起第一章结尾提到的狩猎宴上射中他披风的情节。
她摸着手中的角弓，突然有了主意：“堂兄，你教我些实战射法吧，比如……比如骑马射箭时怎么保持平衡？”
纳兰浩上下打量她：“你当真要学？
从前连马都不敢骑——此一时彼一时！”
明月模仿他方才的语气，“再说了，堂兄不想看我在狩猎宴上给纳兰家争光吗？”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校场里回荡着她的笑骂声。
纳兰浩让她骑上匹温顺的玉花骢，手把手教她控缰、夹腿、拉弓，却在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时笑出声：“你这哪里是射箭，分明是跟马打架！”
“住嘴！”
明月抓着缰绳，现代玩过的卡丁车技巧全用上了，“这马比卡丁车难控制多了！”
日头偏西时，她终于能在马背上坐稳，射出的箭勉强能中五环。
小翠抱着披风过来，看见她额角的汗水，忙递上绣帕：“格格快歇歇，苏麻嬷嬷说申时三刻还要学‘持盏礼’呢。”
“知道啦。”
明月下马时腿肚子发酸，却看见远处角门处闪过道宝蓝色身影，腰间的凤凰玉佩在阳光下一闪——是继母身边的侍女，正捧着个漆盒往生父旧书房去。
“小翠，”她低声道，“你去厨房帮我拿块绿豆糕，我忽然想起要去给父亲请安。”
支开小翠，她绕道往后院走，生父旧书房的朱漆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见继母的侍女正跪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串黄铜钥匙——正是她今早收到的纸团上提到的火器箱钥匙。
她屏住呼吸，躲在假山后，看侍女打开第三格暗格，取出个黄绫包裹的匣子，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继母叶赫那拉氏，正端着盏茶，步态优雅地走来。
“夫人。”
侍女慌忙行礼，“钥匙己经取到了。”
“下去吧。”
夫人接过匣子，指尖轻轻抚过黄绫，目光突然扫向假山方向，“明月，躲在那里做什么？”
明月心中一惊，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脸上堆起笑：“女儿……女儿迷路了，想着父亲的旧书房有好多古籍，想来瞧瞧。”
夫人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忽然打开匣子，里面躺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展翅的凤凰，与她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这是你生父当年掌管火器营的调令钥匙，如今火器箱要送往西山军营，你父亲让我交给你保管。”
“我？”
明月愣住，“为何交给我？”
“因为……”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凤凰玉佩上，“这钥匙，唯有佩着凤凰佩的人才能打开。”
她忽然想起原主生母的身份——据说曾是火器营统领之女，难怪父亲会将如此重要的钥匙交给她。
接过钥匙时，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仿佛传来百年前的战火气息。
“记住，”夫人低声道，“明日狩猎宴上，十三阿哥若问起火器，你便说‘纳兰家只懂保家卫国，不懂党争’。”
说罢，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青砖，留下淡淡的檀香。
明月握着钥匙，突然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小小的钥匙，竟牵扯着将军府的兵权，还有继母深藏不露的权谋。
回到闺房，小翠正对着妆台发愁，案头摆着两套旗装：一套月白绣玉兰，一套石青绣缠枝莲。
“格格明日穿哪套？”
小翠问，“苏麻嬷嬷说，石青色显庄重，适合宴会上见皇子。”
“就月白吧。”
明月想起现代最爱的白色卫衣，“轻便些，方便骑马。”
她摸着旗装上的盘扣，突然想起在音乐节上穿的破洞牛仔裤，嘴角不禁上扬。
古代的规矩再多，总困不住现代的灵魂——明日的狩猎宴，她偏要穿得像朵自由的云，在紫禁城的蓝天下，射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箭。
夜幕降临，明月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研究那把青铜钥匙。
钥匙柄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尾羽的纹路与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继母的话，“唯有佩着凤凰佩的人才能打开”，难道这钥匙与玉佩之间，藏着某种机关？
试着将玉佩按在钥匙柄的凹槽里，“咔嗒”一声，钥匙竟分成两半，露出里面的小纸条。
展开来看，上面用满文写着：“康熙西十三年秋，西山火器营异动，速查。”
她心中大惊，原主的生母，竟在十几年前就留下这样的密信？
看来将军府早己卷入九子夺嫡的暗流，而她，作为凤凰佩的持有者，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将纸条重新塞进钥匙，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现代的天文软件，不知道此刻的月相，是否与三百年前相同。
腕上的平安绳被夜风轻轻扬起，像是在提醒她，两个世界的命运，正通过她的存在，悄然共振。
“小翠，”她轻声道，“明日帮我准备些薄荷糖，装在荷包里。”
“格格要薄荷糖做什么？”
小翠疑惑。
明月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许，还能让十三阿哥尝尝现代的滋味呢。”
窗外，海棠树的影子在青砖上摇曳，像极了音乐节上那些挥舞的荧光棒。
她摸着新染的石榴红指甲，忽然期待起明日的狩猎宴——当绣鞋踏上草原，当弓弦遇上荧光，属于纳兰明月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昨夜新染的石榴红指甲在晨光里像簇小火苗，她盯着铜盆里自己的倒影，看小翠用玉梳将鸦青长发挽成垂云髻，鬓角特意留了两缕碎发——美其名曰“效仿江南仕女的灵动”，实则是她偷偷扯松了发绳。
“格格的坠马髻更显温婉。”
小翠将东珠簪子斜插入髻，珍珠流苏恰好掠过她泛红的耳垂。
明月摸着鬓边碎发，突然想起现代常戴的鱼骨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平安绳，绳结处还缠着半片昨夜捡的海棠花瓣。
“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苏麻嬷嬷抱着《内则》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她露在袖口外的碎发，眉峰微挑，“老奴记得昨日教的蹲安礼是双手交叠——知道啦嬷嬷！”
明月忙不迭将绣着玫瑰的帕子往腹前一放，指尖掐准了现代比心的手势，却在嬷嬷瞪眼时慌忙换成交叠，玉簪上的东珠跟着晃出细碎的光，“走啦走啦，再不去夫人该等急了。”
正厅里飘着袅袅檀香，继母叶赫那拉氏端坐在黄花梨拔步床上，正在翻看一本《列女传》，鬓边的翡翠步摇随着呼吸轻颤。
明月踏进门槛时，鞋底的梅花纹在金砖上印出湿痕——晨露未干的花园小径，让她差点又摔了跤。
“母亲安好。”
她福身行礼，特意将腰弯成现代鞠躬的弧度，手中的玫瑰帕子被攥出褶皱。
叶赫那拉氏抬眼，目光在她鬓角碎发、胸前帕子上的玫瑰刺绣停留片刻，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昨夜听闻你向父亲讨了生母的玉佩？”
“是。”
明月摸了摸腰间的凤凰玉佩，玉坠贴着中衣发凉，“女儿想……想多留些母亲的念想。”
“也好。”
夫人放下书，指尖划过案头的账册，“明日狩猎宴，你父亲说要带你骑马射箭——你从前最厌刀枪，如今倒转了性子？”
话里藏着试探。
明月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位继母表面端庄，实则掌管着将军府中馈，连生母的遗物都要收在库房。
她垂眸盯着夫人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福至心灵：“母亲忘了？
去年中秋女儿还说，想学西域胡旋舞，舞袖里藏短剑呢。”
叶赫那拉氏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动，翡翠镯子碰在瓷杯上发出清响：“胡旋舞乃夷狄之技，闺阁女子——是是是，女儿知错。”
明月忙不迭摆手，趁机将玫瑰帕子塞进夫人手中，“这是女儿新学的叠绣法，母亲瞧瞧，花瓣是不是像真的要绽开？”
帕子上的玫瑰用朱红、粉红、鹅黄三色丝线叠绣，花蕊处还缀了粒极小的东珠，在晨光里像滴露珠。
夫人的手指划过花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倒真是巧思……罢了，狩猎宴上别失了纳兰家的体面便好。”
请安完毕，明月跟着小翠往花园走，袖中突然掉出个纸团——是方才夫人接帕子时偷偷塞给她的。
展开来看，素白宣纸上用小楷写着：“火器箱钥匙在你生父旧书房第三格暗格。”
她心中一凛，突然想起昨日父亲提及的火器运输。
原主的生母早逝，生父旧书房极少有人踏足，继母此刻递来钥匙，不知是何用意。
将纸团揉成碎屑撒进鱼池，看锦鲤争食时，她忽然听见远处校场传来弓弦震动声。
“格格可是要练箭？”
小翠眼尖，看见她盯着校场方向出神，“将军昨日说，狩猎宴上贵女们也要比试骑射，您从前总说‘女子握弓有失温婉’……此一时彼一时嘛。”
明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现代玩过复合弓的手劲还在，“走，找副弓箭来，我试试手感。”
校场的箭靶前，十几个侍卫正在操练，看见她过来，纷纷放下弓箭行礼。
明月盯着架上的角弓，突然想起音乐节上甩过的荧光棒——握把的弧度倒是有些相似。
她随手扯过一副绣着牡丹的女式弓，弓弦刚拉开半寸，便听见身后传来低笑：“纳兰格格这架势，倒像是要射月亮。”
回头看见个穿月白箭袖的少年，腰间佩着青玉连环佩，发辫用墨绿丝带系着，正是她的堂兄纳兰浩——镇守边疆的武将，昨日刚回府。
此刻他正斜倚在兵器架旁，手中转着柄鎏金匕首，刀刃映出她笨拙的姿势。
“堂兄笑话我？”
明月将弓一横，故意做出瞄准状，“我这叫‘新式射法’，不用眯眼瞄准，全凭首觉。”
纳兰浩挑眉：“哦？
那你倒是射个靶心试试。”
校场的箭靶立在十步外，红心画着拳头大的圆圈。
明月深吸口气，现代射箭的肌肉记忆涌上来，却在松手时忘了古代角弓的拉力——箭矢“嗖”地飞出，擦着靶心边缘，射中了第三环。
“不错嘛。”
纳兰浩难得夸人，“比你十岁那年射偏到树上好多了。”
“那是因为……”明月看着箭尾震颤的羽毛，突然瞥见靶心处插着支箭矢，箭杆上刻着细小的龙纹，“那支箭是谁射的？
正中红心？”
“是十三阿哥的亲卫今早来送请帖，顺手射的。”
纳兰浩收了匕首，声音低了几分，“皇家狩猎宴，各府都要派人参加，你明日若不想出丑，最好多练练。”
十三阿哥。
明月心中一动，想起第一章结尾提到的狩猎宴上射中他披风的情节。
她摸着手中的角弓，突然有了主意：“堂兄，你教我些实战射法吧，比如……比如骑马射箭时怎么保持平衡？”
纳兰浩上下打量她：“你当真要学？
从前连马都不敢骑——此一时彼一时！”
明月模仿他方才的语气，“再说了，堂兄不想看我在狩猎宴上给纳兰家争光吗？”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校场里回荡着她的笑骂声。
纳兰浩让她骑上匹温顺的玉花骢，手把手教她控缰、夹腿、拉弓，却在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时笑出声：“你这哪里是射箭，分明是跟马打架！”
“住嘴！”
明月抓着缰绳，现代玩过的卡丁车技巧全用上了，“这马比卡丁车难控制多了！”
日头偏西时，她终于能在马背上坐稳，射出的箭勉强能中五环。
小翠抱着披风过来，看见她额角的汗水，忙递上绣帕：“格格快歇歇，苏麻嬷嬷说申时三刻还要学‘持盏礼’呢。”
“知道啦。”
明月下马时腿肚子发酸，却看见远处角门处闪过道宝蓝色身影，腰间的凤凰玉佩在阳光下一闪——是继母身边的侍女，正捧着个漆盒往生父旧书房去。
“小翠，”她低声道，“你去厨房帮我拿块绿豆糕，我忽然想起要去给父亲请安。”
支开小翠，她绕道往后院走，生父旧书房的朱漆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见继母的侍女正跪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串黄铜钥匙——正是她今早收到的纸团上提到的火器箱钥匙。
她屏住呼吸，躲在假山后，看侍女打开第三格暗格，取出个黄绫包裹的匣子，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继母叶赫那拉氏，正端着盏茶，步态优雅地走来。
“夫人。”
侍女慌忙行礼，“钥匙己经取到了。”
“下去吧。”
夫人接过匣子，指尖轻轻抚过黄绫，目光突然扫向假山方向，“明月，躲在那里做什么？”
明月心中一惊，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脸上堆起笑：“女儿……女儿迷路了，想着父亲的旧书房有好多古籍，想来瞧瞧。”
夫人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忽然打开匣子，里面躺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展翅的凤凰，与她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这是你生父当年掌管火器营的调令钥匙，如今火器箱要送往西山军营，你父亲让我交给你保管。”
“我？”
明月愣住，“为何交给我？”
“因为……”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凤凰玉佩上，“这钥匙，唯有佩着凤凰佩的人才能打开。”
她忽然想起原主生母的身份——据说曾是火器营统领之女，难怪父亲会将如此重要的钥匙交给她。
接过钥匙时，青铜的凉意透过掌心，仿佛传来百年前的战火气息。
“记住，”夫人低声道，“明日狩猎宴上，十三阿哥若问起火器，你便说‘纳兰家只懂保家卫国，不懂党争’。”
说罢，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青砖，留下淡淡的檀香。
明月握着钥匙，突然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小小的钥匙，竟牵扯着将军府的兵权，还有继母深藏不露的权谋。
回到闺房，小翠正对着妆台发愁，案头摆着两套旗装：一套月白绣玉兰，一套石青绣缠枝莲。
“格格明日穿哪套？”
小翠问，“苏麻嬷嬷说，石青色显庄重，适合宴会上见皇子。”
“就月白吧。”
明月想起现代最爱的白色卫衣，“轻便些，方便骑马。”
她摸着旗装上的盘扣，突然想起在音乐节上穿的破洞牛仔裤，嘴角不禁上扬。
古代的规矩再多，总困不住现代的灵魂——明日的狩猎宴，她偏要穿得像朵自由的云，在紫禁城的蓝天下，射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箭。
夜幕降临，明月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研究那把青铜钥匙。
钥匙柄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尾羽的纹路与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继母的话，“唯有佩着凤凰佩的人才能打开”，难道这钥匙与玉佩之间，藏着某种机关？
试着将玉佩按在钥匙柄的凹槽里，“咔嗒”一声，钥匙竟分成两半，露出里面的小纸条。
展开来看，上面用满文写着：“康熙西十三年秋，西山火器营异动，速查。”
她心中大惊，原主的生母，竟在十几年前就留下这样的密信？
看来将军府早己卷入九子夺嫡的暗流，而她，作为凤凰佩的持有者，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将纸条重新塞进钥匙，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现代的天文软件，不知道此刻的月相，是否与三百年前相同。
腕上的平安绳被夜风轻轻扬起，像是在提醒她，两个世界的命运，正通过她的存在，悄然共振。
“小翠，”她轻声道，“明日帮我准备些薄荷糖，装在荷包里。”
“格格要薄荷糖做什么？”
小翠疑惑。
明月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或许，还能让十三阿哥尝尝现代的滋味呢。”
窗外，海棠树的影子在青砖上摇曳，像极了音乐节上那些挥舞的荧光棒。
她摸着新染的石榴红指甲，忽然期待起明日的狩猎宴——当绣鞋踏上草原，当弓弦遇上荧光，属于纳兰明月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