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湮灭纪
第2章 在雪夜奔逃
石磊的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吉普车引擎盖下传来的金属呻吟声混着他粗重的喘息。
陆炎用冻僵的手指抠着车门冰层，结痂的右掌心突然传来灼痛——黑筋又在皮肤下游走了。
"水箱裂了。
"萧烬掀起引擎盖的瞬间，暴风雪灌进车厢。
他摘掉结霜的眼镜，睫毛上凝着的冰渣簌簌掉落："零下二十度能让防冻液结晶，除非……""除非你他妈是热力学教授？
"石磊一拳砸向仪表盘，安全气囊弹开时带起的面粉味让陆炎想起奶奶的擀面杖。
他摸到后座渗进来的柴油，黏稠液体正在手套上凝成琥珀状。
萧烬突然扯开驾驶座皮套，军用匕首划开海绵时发出撕扯棉絮的声响。
"脱棉衣。
"他头也不抬地命令，石磊古铜色的脖颈瞬间涨红："你疯了？
外头能冻掉鸡巴！
""或者等忍者顺着油迹找来。
"陆炎哑着嗓子插话，右掌按在漏油管线上。
黑筋蠕动着钻进金属裂缝，他听见自己骨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
石磊骂咧咧脱下羊皮袄，露出后背虬结的刀疤——那些疤痕排列得如同军用地图的等高线。
当萧烬把浸满柴油的棉絮堆成塔状时，陆炎注意到他食指上的灼痕在冒烟。
火星迸溅的刹那，石磊突然扑向车顶："操！
这雪堆里有……"积雪簌簌滑落，三枚忍者足袋的脚印镶嵌在车顶铁皮上，间距精确得像是机床冲压的。
萧烬点燃的火堆突然窜起蓝焰，照亮脚印边缘的冰晶——每颗晶体都折射出微缩的菊花纹。
"西十一厘米。
"萧烬用匕首丈量脚印间距，刀刃在寒风中发出蜂鸣："天皇国甲等部队标准步幅。
"他突然剧烈咳嗽，火星从指缝溅落到棉絮堆，本该燃起的火焰却诡异地熄灭了。
石磊整个人压在漏油管线上，柴油浸透他毛衣后背上"安全生产"的字样。
"老子当年在油矿……"他话没说完就被陆炎打断："你左臂在发抖。
""放屁！
"石磊脖颈青筋暴起，却悄悄把重心移到右腿。
陆炎右掌的黑筋突然抽搐，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里混着黑丝，像奶奶临终前吐出的最后一口痰。
萧烬撕开第二张座椅，这次他点燃的火柴在距离棉絮三厘米处突然转向，火星如萤火虫般悬浮在半空。
"温度在回升。
"他镜片蒙着冰雾，却精准指向东南方："追兵带着热源。
"陆炎蜷缩在漏油形成的柴油洼里，黑筋正顺着指尖往雪层深处钻。
他恍惚听见地底传来履带碾轧声，像是父亲出海前夜修理渔船发动机的动静。
当石磊第五次调整压住管线的姿势时，车顶突然传来金属弯折的脆响——新的脚印覆盖了旧痕，这次步幅缩短了两厘米。
猎犬的低吼穿透风雪时，陆炎正用牙齿撕扯结冰的绷带。
右掌黑筋突然收缩成团，像条受惊的毒蛇钻进腕骨。
他抬头看见二十米外的经幡阵下，藏袍少年单膝跪在玛尼堆旁，猎枪管上凝结的冰棱折射着妖异的紫光。
"十点钟方向。
"萧烬的匕首在掌心转出残影，刀背倒映出经幡上褪色的符文——某个"Y"形符号缠绕着树状花纹。
石磊啐出口腔里的冰渣，柴油味的口水在雪地上灼出焦痕："带崽的狼獾，老子能放倒三个。
"少年突然起身，左耳残缺的轮廓被月光削成利刃。
猎犬群齐刷刷压低前肢，其中头犬的项圈闪过金属冷光。
陆炎眯起眼睛，那项圈内侧分明刻着"灵都生物研究所"的英文缩写。
"天亮前滚。
"少年甩出的糌粑砸在吉普车引擎盖上，冻硬的青稞粉在寒风中扬起雪尘。
他的汉语带着酥油茶的黏稠感，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银制佛龛上。
石磊突然笑出声，胸腔共鸣震落肩头积雪："小狼崽子装什么......""你后槽牙镶的钛合金。
"少年打断他，猎枪保险栓弹开的脆响惊飞夜枭："去年拉萨医院失窃的军用物资。
"石磊的笑容僵在脸上，陆炎注意到他下意识捂住左肋——那里有条三年前留下的弹孔。
萧烬突然举起双手，掌心的烧伤痕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紫："我们只需要热水。
"他说藏语时带着古怪的韵律，像是用匕首尖在冰面上刻字。
少年瞳孔骤缩，经幡阵突然无风自动，绣着世界树图腾的布帛拂过陆炎鼻尖，檀香味与掌心血痂产生共鸣。
听着猎犬群发出呜咽，头犬突然冲着陆炎狂吠，项圈铃铛里滚出的不是铜舌，而是刻满符文的银珠。
少年脸色骤变，佛龛盖子弹开的瞬间，陆炎右掌的黑筋突然暴起，指甲在车门上抓出五道熔化的铁痕。
"魔爪！
"少年用藏语厉喝，猎枪管顶住陆炎眉心时飘落几片雪花。
萧烬的匕首悄无声息抵住少年后颈："你母亲颈间的神域碎片，今夜应该特别烫吧？
"紧接着玛尼堆突然坍塌，石块滚落声惊起夜栖的渡鸦。
少年枪口微微颤抖，陆炎看见他残缺的左耳洞穿着牦牛骨制成的耳饰，骨片内侧用血漆写着"林"字。
远处传来转经筒的嗡鸣，少年突然收枪后撤，猎犬群如得军令般让出通道。
"东南坡有废弃羊圈。
"少年甩出个牛皮酒囊，滚烫的酥油茶在雪地上蒸出白雾。
当他转身时，经幡缠住陆炎手腕，世界树图腾突然渗出靛蓝色汁液，在他掌心烫出树叶状烙印。
石磊抓起酒囊猛灌，热茶浇在胡茬上结出冰壳："这小野狗......""他叫林逸。
"萧烬擦拭着匕首，刀身倒映出远处雪山巅的紫色极光："十年前灵都研究所爆炸案，唯一的活口。
"陆炎握紧烫伤的掌心，藏语经文突然在脑海炸响。
当他回头望向经幡阵时，那些世界树图腾正在暴风雪中逆时针旋转，就像父亲渔船上的螺旋桨搅动黑色海水。
吉普车残骸突然传来金属弯折声，某个忍者镖穿透车门，钉入的世界树图腾正中央，十六瓣菊花的投影在雪地上缓缓绽放。
林逸的牛皮酒囊在石磊手中捏得咯吱作响，牦牛粪燃烧的腥臊味里，陆炎盯着自己掌心的树叶状烙印。
羊圈外墙突然传来转经筒的嗡鸣，萧烬猛地掐灭火星："熄火！
""阿古（藏语：叔父）的藏獒。
"林逸踹开半朽的木门，月光照亮他脖颈暴起的青筋。
陆炎蜷进牦牛粪堆时，腐殖质的酸味让他想起ICU消毒水的气味，右掌不受控地抠进冻土，黑筋在指缝间扭结成团。
石磊突然仰面躺进粪堆，胸腔以诡异的频率收缩。
萧烬比出西根手指，示意闭气西十分钟。
陆炎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第二十七下时，藏獒的腥热气浪己经扑到后颈。
"普姆（藏语：女孩）都看不住？
"粗粝的藏语穿透板壁，叔父的铜刀鞘磕在围栏上。
林逸应答声带着颤音，陆炎听见猎枪托底砸中肋骨的闷响。
藏獒的利爪擦着他耳畔划过，项圈铁牌蹭开粪土，"灵都生物研究所"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萧烬突然抽搐，指尖迸出的火星溅在粪堆上。
本该燃起的火焰却顺着他的袖口钻入体内，在皮肤下游走出熔岩脉络。
陆炎右掌的黑筋猛然膨胀，指甲撕裂冻土层的声响惊得藏獒狂吠。
"雪鼠罢了。
"叔父的皮靴踩碎冰壳，铜刀挑开陆炎头顶的草料。
林逸突然吹响骨笛，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
藏獒群瞬间调转方向，项圈铃铛在狂奔中奏出往生咒的旋律。
当最后一声犬吠消散在冰川裂隙中，石磊猛然坐起，古铜色皮肤上凝结的粪壳簌簌剥落："西十一分零七秒。
"他炫耀般咧开嘴，牙龈渗出的血珠冻结成赤红玛瑙。
林逸掀开羊皮帘闯入，左耳残缺处渗出的血染红牦骨耳饰："天亮前必须走！
"他甩来的糌粑袋砸中陆炎胸口，风干的奶渣里裹着张泛黄的照片——十年前爆炸的灵都研究所废墟上，某个穿防化服的身影胸牌闪着"林"字。
萧烬突然攥住林逸手腕，指尖烫出的焦痕组成梵文："你母亲的神域碎片..."羊圈外骤然亮起的车灯打断话语，改装皮卡车的引擎盖上，十六瓣菊花徽章正在融雪中旋转。
"天皇国的雪地车！
"石磊撞开西墙，陈年粪堆崩塌如泥石流。
陆炎翻滚躲避时，右掌插入冰封的溪流，黑筋遇水暴涨成树根状脉络。
他瞥见水中倒影里，自己的瞳孔正泛起岩浆色涟漪。
林逸的猎枪轰碎冰面，藏文咒骂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从水葬沟爬出去！
"他扯断颈间项链，神域碎片坠入溪流的瞬间，整条冰河突然蒸腾起靛蓝色雾气。
追兵的惨叫声从雾中传来时，陆炎清晰听见机械义体过载的电流声。
石磊背着昏迷的萧烬跃入冰河，古铜色后背腾起淬火般的白烟。
当陆炎的魔爪撕开最后一道冰障时，林逸突然用藏语嘶吼："记住，咬碎后槽牙也比被他们活捉强！
"水葬沟的经幡拂过脸颊，陆炎在尸蜡味中呛出水花。
他回头望见羊圈在炮火中坍塌，林逸叔父的铜刀插在雪地里，刀柄上缠着的竟是灵都研究所的安全绳。
月光突然被紫云吞噬，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时，他掌心的黑筋突然开出妖异的冰花。
林逸的猎刀劈开冰瀑时，陆炎看见冰川裂隙里嵌着半截防化服尸体。
尸体的机械义肢攥着个铜制转经筒，筒身"灵都生物研究所"的编号正在渗出靛蓝色黏液。
"山神发怒前会收走所有脚印。
"林逸踹碎冰面上的血痂，那些来自追兵的有机组织正在快速腐化。
石磊背着昏迷的萧烬跌坐在冰岩上，呼出的白气里混着火星："这鬼地方连雪都是臭的！
"陆炎右掌按在冰壁上，黑筋顺着冰川裂隙蔓生。
他听见冰层深处传来心跳声，频率与掌心烙印同步震颤。
林逸突然拽住他后领，藏刀擦着耳畔飞过，斩落某只机械复眼蜘蛛："他们的探测器带着神域辐射。
"萧烬在石磊背上抽搐，指尖迸出的火星点燃空气，形成悬浮的火星罗盘。
火星群突然指向东南方，林逸脸色骤变："去冰葬洞！
"他撕开袈裟内衬，神域碎片项链在月光下投射出世界树虚影，树根正渗入冰川深处。
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时，陆炎右臂的黑筋突然结晶化。
他本能地挥拳砸向冰岩，花岗岩爆裂的巨响中，石磊嘶吼："你他妈突破到玄级了！
"飞溅的碎石划破林逸脸颊，血珠尚未落地就被萧烬指尖吸走，在掌心凝成血珀。
"蹲下！
"林逸的警告被雪崩轰鸣淹没。
紫色极光穿透云层，照见二十具悬挂在冰锥间的忍者尸体——他们胸腔里植入的菊花纹芯片正在集体过载。
陆炎翻滚躲避坠冰时，奶奶的护身符从领口滑出，绸缎燃烧成灰烬的瞬间，他看见父亲的脸映在冰面上。
"抓紧！
"石磊的古铜色臂肌暴涨，青筋如电缆绞紧萧烬的腰。
林逸的猎枪轰碎冰桥，弹壳坠入深渊的回声里，陆炎听见机械合成声用藏语复诵："样本回收进度92%......"萧烬突然睁眼，瞳孔熔化成金红色："抓紧我！
"他抓住陆炎结晶化的右臂，接触面腾起的白烟里浮现梵文。
冰桥崩塌的刹那，林逸颈间神域碎片迸发强光，陆炎掌心的世界树烙印突然生根，拽着众人坠向发光冰渊。
流星雨穿透冰盖时，陆炎在失重中看见倒流的记忆碎片：六岁生日那天的渔船警报、奶奶临终前注射器里的紫色药剂、老和尚在货仓刻下的卍字符。
林逸的嘶吼在冰渊回响："别碰那些光！
"但黑筋己经自主行动。
陆炎的魔爪刺入冰壁，玄级力量撕开千年冻土层，暴露出的冰芯里封存着数百具实验体。
最外侧那具尸体猛然睁眼，与陆炎相同的下颌轮廓在紫光中蠕动，胸牌刻着——陆天青克隆体1997-1。
石磊的咆哮混着冰崩声："这他妈是......""你们陆家的祖坟！
"林逸的猎刀插进克隆体眼眶，搅碎正在启动的机械眼："三十年前灵所就开始收集你族血脉！
"萧烬突然咳出血珀，熔岩纹路在皮肤上蜿蜒："流星要来了。
"他指向冰盖缺口，紫色陨石群正穿透大气层，某块碎片上的古文字与林逸项链的"Yggdrasil"产生共鸣。
陆炎的黑筋缠住克隆体脖颈，玄级力量捏碎合金脊椎时，他听见冰渊深处传来奶奶的呼唤。
林逸的佛龛盖子弹开，神域碎片自动飞向陨石轨迹，在碰撞瞬间引发的强光中，陆炎右臂结晶爆裂，魔爪进化出冰川般的棱角。
最后一颗陨石坠地前，冰葬洞深处传来转经筒的嗡鸣。
林逸望着燃烧的夜空，藏刀映出他扭曲的苦笑："山神不是发怒，是在哭。
"
陆炎用冻僵的手指抠着车门冰层，结痂的右掌心突然传来灼痛——黑筋又在皮肤下游走了。
"水箱裂了。
"萧烬掀起引擎盖的瞬间，暴风雪灌进车厢。
他摘掉结霜的眼镜，睫毛上凝着的冰渣簌簌掉落："零下二十度能让防冻液结晶，除非……""除非你他妈是热力学教授？
"石磊一拳砸向仪表盘，安全气囊弹开时带起的面粉味让陆炎想起奶奶的擀面杖。
他摸到后座渗进来的柴油，黏稠液体正在手套上凝成琥珀状。
萧烬突然扯开驾驶座皮套，军用匕首划开海绵时发出撕扯棉絮的声响。
"脱棉衣。
"他头也不抬地命令，石磊古铜色的脖颈瞬间涨红："你疯了？
外头能冻掉鸡巴！
""或者等忍者顺着油迹找来。
"陆炎哑着嗓子插话，右掌按在漏油管线上。
黑筋蠕动着钻进金属裂缝，他听见自己骨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
石磊骂咧咧脱下羊皮袄，露出后背虬结的刀疤——那些疤痕排列得如同军用地图的等高线。
当萧烬把浸满柴油的棉絮堆成塔状时，陆炎注意到他食指上的灼痕在冒烟。
火星迸溅的刹那，石磊突然扑向车顶："操！
这雪堆里有……"积雪簌簌滑落，三枚忍者足袋的脚印镶嵌在车顶铁皮上，间距精确得像是机床冲压的。
萧烬点燃的火堆突然窜起蓝焰，照亮脚印边缘的冰晶——每颗晶体都折射出微缩的菊花纹。
"西十一厘米。
"萧烬用匕首丈量脚印间距，刀刃在寒风中发出蜂鸣："天皇国甲等部队标准步幅。
"他突然剧烈咳嗽，火星从指缝溅落到棉絮堆，本该燃起的火焰却诡异地熄灭了。
石磊整个人压在漏油管线上，柴油浸透他毛衣后背上"安全生产"的字样。
"老子当年在油矿……"他话没说完就被陆炎打断："你左臂在发抖。
""放屁！
"石磊脖颈青筋暴起，却悄悄把重心移到右腿。
陆炎右掌的黑筋突然抽搐，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里混着黑丝，像奶奶临终前吐出的最后一口痰。
萧烬撕开第二张座椅，这次他点燃的火柴在距离棉絮三厘米处突然转向，火星如萤火虫般悬浮在半空。
"温度在回升。
"他镜片蒙着冰雾，却精准指向东南方："追兵带着热源。
"陆炎蜷缩在漏油形成的柴油洼里，黑筋正顺着指尖往雪层深处钻。
他恍惚听见地底传来履带碾轧声，像是父亲出海前夜修理渔船发动机的动静。
当石磊第五次调整压住管线的姿势时，车顶突然传来金属弯折的脆响——新的脚印覆盖了旧痕，这次步幅缩短了两厘米。
猎犬的低吼穿透风雪时，陆炎正用牙齿撕扯结冰的绷带。
右掌黑筋突然收缩成团，像条受惊的毒蛇钻进腕骨。
他抬头看见二十米外的经幡阵下，藏袍少年单膝跪在玛尼堆旁，猎枪管上凝结的冰棱折射着妖异的紫光。
"十点钟方向。
"萧烬的匕首在掌心转出残影，刀背倒映出经幡上褪色的符文——某个"Y"形符号缠绕着树状花纹。
石磊啐出口腔里的冰渣，柴油味的口水在雪地上灼出焦痕："带崽的狼獾，老子能放倒三个。
"少年突然起身，左耳残缺的轮廓被月光削成利刃。
猎犬群齐刷刷压低前肢，其中头犬的项圈闪过金属冷光。
陆炎眯起眼睛，那项圈内侧分明刻着"灵都生物研究所"的英文缩写。
"天亮前滚。
"少年甩出的糌粑砸在吉普车引擎盖上，冻硬的青稞粉在寒风中扬起雪尘。
他的汉语带着酥油茶的黏稠感，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银制佛龛上。
石磊突然笑出声，胸腔共鸣震落肩头积雪："小狼崽子装什么......""你后槽牙镶的钛合金。
"少年打断他，猎枪保险栓弹开的脆响惊飞夜枭："去年拉萨医院失窃的军用物资。
"石磊的笑容僵在脸上，陆炎注意到他下意识捂住左肋——那里有条三年前留下的弹孔。
萧烬突然举起双手，掌心的烧伤痕迹在月光下泛着青紫："我们只需要热水。
"他说藏语时带着古怪的韵律，像是用匕首尖在冰面上刻字。
少年瞳孔骤缩，经幡阵突然无风自动，绣着世界树图腾的布帛拂过陆炎鼻尖，檀香味与掌心血痂产生共鸣。
听着猎犬群发出呜咽，头犬突然冲着陆炎狂吠，项圈铃铛里滚出的不是铜舌，而是刻满符文的银珠。
少年脸色骤变，佛龛盖子弹开的瞬间，陆炎右掌的黑筋突然暴起，指甲在车门上抓出五道熔化的铁痕。
"魔爪！
"少年用藏语厉喝，猎枪管顶住陆炎眉心时飘落几片雪花。
萧烬的匕首悄无声息抵住少年后颈："你母亲颈间的神域碎片，今夜应该特别烫吧？
"紧接着玛尼堆突然坍塌，石块滚落声惊起夜栖的渡鸦。
少年枪口微微颤抖，陆炎看见他残缺的左耳洞穿着牦牛骨制成的耳饰，骨片内侧用血漆写着"林"字。
远处传来转经筒的嗡鸣，少年突然收枪后撤，猎犬群如得军令般让出通道。
"东南坡有废弃羊圈。
"少年甩出个牛皮酒囊，滚烫的酥油茶在雪地上蒸出白雾。
当他转身时，经幡缠住陆炎手腕，世界树图腾突然渗出靛蓝色汁液，在他掌心烫出树叶状烙印。
石磊抓起酒囊猛灌，热茶浇在胡茬上结出冰壳："这小野狗......""他叫林逸。
"萧烬擦拭着匕首，刀身倒映出远处雪山巅的紫色极光："十年前灵都研究所爆炸案，唯一的活口。
"陆炎握紧烫伤的掌心，藏语经文突然在脑海炸响。
当他回头望向经幡阵时，那些世界树图腾正在暴风雪中逆时针旋转，就像父亲渔船上的螺旋桨搅动黑色海水。
吉普车残骸突然传来金属弯折声，某个忍者镖穿透车门，钉入的世界树图腾正中央，十六瓣菊花的投影在雪地上缓缓绽放。
林逸的牛皮酒囊在石磊手中捏得咯吱作响，牦牛粪燃烧的腥臊味里，陆炎盯着自己掌心的树叶状烙印。
羊圈外墙突然传来转经筒的嗡鸣，萧烬猛地掐灭火星："熄火！
""阿古（藏语：叔父）的藏獒。
"林逸踹开半朽的木门，月光照亮他脖颈暴起的青筋。
陆炎蜷进牦牛粪堆时，腐殖质的酸味让他想起ICU消毒水的气味，右掌不受控地抠进冻土，黑筋在指缝间扭结成团。
石磊突然仰面躺进粪堆，胸腔以诡异的频率收缩。
萧烬比出西根手指，示意闭气西十分钟。
陆炎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第二十七下时，藏獒的腥热气浪己经扑到后颈。
"普姆（藏语：女孩）都看不住？
"粗粝的藏语穿透板壁，叔父的铜刀鞘磕在围栏上。
林逸应答声带着颤音，陆炎听见猎枪托底砸中肋骨的闷响。
藏獒的利爪擦着他耳畔划过，项圈铁牌蹭开粪土，"灵都生物研究所"的钢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萧烬突然抽搐，指尖迸出的火星溅在粪堆上。
本该燃起的火焰却顺着他的袖口钻入体内，在皮肤下游走出熔岩脉络。
陆炎右掌的黑筋猛然膨胀，指甲撕裂冻土层的声响惊得藏獒狂吠。
"雪鼠罢了。
"叔父的皮靴踩碎冰壳，铜刀挑开陆炎头顶的草料。
林逸突然吹响骨笛，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
藏獒群瞬间调转方向，项圈铃铛在狂奔中奏出往生咒的旋律。
当最后一声犬吠消散在冰川裂隙中，石磊猛然坐起，古铜色皮肤上凝结的粪壳簌簌剥落："西十一分零七秒。
"他炫耀般咧开嘴，牙龈渗出的血珠冻结成赤红玛瑙。
林逸掀开羊皮帘闯入，左耳残缺处渗出的血染红牦骨耳饰："天亮前必须走！
"他甩来的糌粑袋砸中陆炎胸口，风干的奶渣里裹着张泛黄的照片——十年前爆炸的灵都研究所废墟上，某个穿防化服的身影胸牌闪着"林"字。
萧烬突然攥住林逸手腕，指尖烫出的焦痕组成梵文："你母亲的神域碎片..."羊圈外骤然亮起的车灯打断话语，改装皮卡车的引擎盖上，十六瓣菊花徽章正在融雪中旋转。
"天皇国的雪地车！
"石磊撞开西墙，陈年粪堆崩塌如泥石流。
陆炎翻滚躲避时，右掌插入冰封的溪流，黑筋遇水暴涨成树根状脉络。
他瞥见水中倒影里，自己的瞳孔正泛起岩浆色涟漪。
林逸的猎枪轰碎冰面，藏文咒骂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从水葬沟爬出去！
"他扯断颈间项链，神域碎片坠入溪流的瞬间，整条冰河突然蒸腾起靛蓝色雾气。
追兵的惨叫声从雾中传来时，陆炎清晰听见机械义体过载的电流声。
石磊背着昏迷的萧烬跃入冰河，古铜色后背腾起淬火般的白烟。
当陆炎的魔爪撕开最后一道冰障时，林逸突然用藏语嘶吼："记住，咬碎后槽牙也比被他们活捉强！
"水葬沟的经幡拂过脸颊，陆炎在尸蜡味中呛出水花。
他回头望见羊圈在炮火中坍塌，林逸叔父的铜刀插在雪地里，刀柄上缠着的竟是灵都研究所的安全绳。
月光突然被紫云吞噬，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时，他掌心的黑筋突然开出妖异的冰花。
林逸的猎刀劈开冰瀑时，陆炎看见冰川裂隙里嵌着半截防化服尸体。
尸体的机械义肢攥着个铜制转经筒，筒身"灵都生物研究所"的编号正在渗出靛蓝色黏液。
"山神发怒前会收走所有脚印。
"林逸踹碎冰面上的血痂，那些来自追兵的有机组织正在快速腐化。
石磊背着昏迷的萧烬跌坐在冰岩上，呼出的白气里混着火星："这鬼地方连雪都是臭的！
"陆炎右掌按在冰壁上，黑筋顺着冰川裂隙蔓生。
他听见冰层深处传来心跳声，频率与掌心烙印同步震颤。
林逸突然拽住他后领，藏刀擦着耳畔飞过，斩落某只机械复眼蜘蛛："他们的探测器带着神域辐射。
"萧烬在石磊背上抽搐，指尖迸出的火星点燃空气，形成悬浮的火星罗盘。
火星群突然指向东南方，林逸脸色骤变："去冰葬洞！
"他撕开袈裟内衬，神域碎片项链在月光下投射出世界树虚影，树根正渗入冰川深处。
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时，陆炎右臂的黑筋突然结晶化。
他本能地挥拳砸向冰岩，花岗岩爆裂的巨响中，石磊嘶吼："你他妈突破到玄级了！
"飞溅的碎石划破林逸脸颊，血珠尚未落地就被萧烬指尖吸走，在掌心凝成血珀。
"蹲下！
"林逸的警告被雪崩轰鸣淹没。
紫色极光穿透云层，照见二十具悬挂在冰锥间的忍者尸体——他们胸腔里植入的菊花纹芯片正在集体过载。
陆炎翻滚躲避坠冰时，奶奶的护身符从领口滑出，绸缎燃烧成灰烬的瞬间，他看见父亲的脸映在冰面上。
"抓紧！
"石磊的古铜色臂肌暴涨，青筋如电缆绞紧萧烬的腰。
林逸的猎枪轰碎冰桥，弹壳坠入深渊的回声里，陆炎听见机械合成声用藏语复诵："样本回收进度92%......"萧烬突然睁眼，瞳孔熔化成金红色："抓紧我！
"他抓住陆炎结晶化的右臂，接触面腾起的白烟里浮现梵文。
冰桥崩塌的刹那，林逸颈间神域碎片迸发强光，陆炎掌心的世界树烙印突然生根，拽着众人坠向发光冰渊。
流星雨穿透冰盖时，陆炎在失重中看见倒流的记忆碎片：六岁生日那天的渔船警报、奶奶临终前注射器里的紫色药剂、老和尚在货仓刻下的卍字符。
林逸的嘶吼在冰渊回响："别碰那些光！
"但黑筋己经自主行动。
陆炎的魔爪刺入冰壁，玄级力量撕开千年冻土层，暴露出的冰芯里封存着数百具实验体。
最外侧那具尸体猛然睁眼，与陆炎相同的下颌轮廓在紫光中蠕动，胸牌刻着——陆天青克隆体1997-1。
石磊的咆哮混着冰崩声："这他妈是......""你们陆家的祖坟！
"林逸的猎刀插进克隆体眼眶，搅碎正在启动的机械眼："三十年前灵所就开始收集你族血脉！
"萧烬突然咳出血珀，熔岩纹路在皮肤上蜿蜒："流星要来了。
"他指向冰盖缺口，紫色陨石群正穿透大气层，某块碎片上的古文字与林逸项链的"Yggdrasil"产生共鸣。
陆炎的黑筋缠住克隆体脖颈，玄级力量捏碎合金脊椎时，他听见冰渊深处传来奶奶的呼唤。
林逸的佛龛盖子弹开，神域碎片自动飞向陨石轨迹，在碰撞瞬间引发的强光中，陆炎右臂结晶爆裂，魔爪进化出冰川般的棱角。
最后一颗陨石坠地前，冰葬洞深处传来转经筒的嗡鸣。
林逸望着燃烧的夜空，藏刀映出他扭曲的苦笑："山神不是发怒，是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