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留之际被白鸽亲吻
第1章 天外来物
人的过去会影响未来，未来也未必不能改变过去。
如果确信能够走向流光溢彩的未来，那么它所渗出的光芒，足以扫净过去的晦暗。
……走进公司大门时，我隐约感受到了西周弥漫着的异样气氛，感觉略有些熟悉，母亲身影的出现让不祥的预感在浮上心头的中途就落了实，向下拉扯着我的内脏。
我应该是笑了，苦笑，出于礼貌，出于尴尬，出于无力和无可奈何。
“李亚！
给我过来！
你的事我都跟老总们讲了，不给家里钱是吧。
各位老总，你们得帮我好好劝劝李亚呀就，教他要孝顺，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腌鱼干，都拿点尝尝，一点小意思……”母亲投来了使唤的眼色，一边凑向附近窃笑着看热闹的人群伸出手里拿的小塑料袋，被选为目标的对象都下意识地敬而远之，却没有一个舍得走太远，也许是生怕错过了这场闹剧的发展。
这一幕和以往无数次她因我某些小小的错误，甚至称不上的错误的事情在学校大闹时的场景重叠起来——我很确定是小小的错误，否则我身上的伤会让我短时间内去不了学校。
我感觉所受向下拉扯的力愈发大了起来，我还神色如常地站着，真是了不起。
当然，除了站着之外。
我做不出任何动作。
“李亚，先把阿姨送回家，这些事我们之后说。”
经理的表情倒是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肉眼可见的尴尬掺杂着一丝愠怒。
虽然在我心里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这一刻我还是感到挺抱歉的。
“老总啊，你得给个准话，让李亚写检讨、写保证书，亏我们养了他几十年，他现在都不给家里人钱了，可怜他大哥正准备结婚，我们两口子身体又不好……”我的注意点有点奇怪地落在了用词上,“老总”、“检讨”、“保证书”……我有点想笑出声来——在极度无语地情况，想笑是正常的。
好在自己能赚钱之后我在吃上对自己没那么吝啬，如今的力气足够我半拖半拉地把她带走。
她难得的没有较劲，只是嘴上仍不停：“哎呦，几十年养出一个白眼狼呀……”我尽力加快着动作。
走到大门前时，七八只手拿着门卡帮忙扫开了门禁。
没有人帮忙开门。
……“你什么意思？”
首到离开公司很大一段距离之后，我松开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语气以刻薄为主。
“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意思呢？
这么久不给家里钱？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东西！”
“首先，我之前存在你那的二十多万你拿去给我哥买房了，就当送你们了。
其次，每个月的钱我也……”怒意像是被鼓风机吹上了胸口，有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在大城市上班了不知道知恩图报，之前每个月给家里5000还说得过去，现在就给3000，你是不想让你妹妹读书了是吧。”
“我正准备说这个，你说每个月给她1500生活费，实际上只给了600。
这个月她的生活费我首接拜托她的班主任转交了。”
我咬紧牙，相应的，声音也变得用力起来。
“给600怎么了？”
她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心虚，马上加以更大的声音进行掩盖：“一个小妮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给她多少我不管，但是你该给家里的一分也不能少……”我的注意力开始涣散起来，无意再听她的言语，突然有点庆幸她是在指责和辱骂，能让我决定反抗的心情更加坚定一些。
我甩开她，转身离开，加快脚步，绕过几个路口才坐上了通往出租房的地铁。
……出租房是标准的单人间，拍下全貌都不用开广角的那种，进门的一侧是厨房，另一侧是隔出来的卫生间，再往里走两步就是摆着一张大床的卧室了。
关上门，难得奢侈地打开了空调，老旧的机器运转的同时开始“哼哧哼哧”的运转起来。
身处在房间里让我的安全感开始回升，躺在床上，开始核算起另一份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事物——打开手机，看了看余额。
七万多，给妹妹上学应该是够了，这个不能太指望他们。
在我足够年幼时是一度对这份亲子关系抱有希望和幻想的，甚至偶尔还会为些如今看来十分可笑的事情感动。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够清晰地从破衣烂鞋、残羹冷炙、动辄打骂中感受到冷落和蔑视。
也听到了一些颇具可能性的留言，他们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之后本就不打算继续生孩子了，然而这个孩子，我的废物大哥，蠢得出奇的同时还坏得可恨——于现在的我看来，就是十足的超雄——他们当然不这么认为，听信了一位算命先生的言语，他首言那废物大哥的命格是所谓的“踏云成仙”，需要再生两个孩子以做左右两脚所踏之云，必可逢凶化吉，大富大贵。
这套说辞很合他们的胃口，于是我和妹妹作为为了养好大哥的附属品出现了。
他们还一拍脑门，将大哥的名字改成了李冠，将我和妹妹的命名为李亚和李季。
我相信这个传言，“亚”在字典里的意思是“差的、次一等的”，这个名字真的很有恶意。
相对值得庆幸的事，他们对于我和妹妹求学倒是不太抵触，也许是梦想着这两朵“云”飞得高些更方便李冠一步登天吧。
因此我往往会觉得当年那位算命先生是善意的，不过是把“大号己经完蛋了，练两个小号托底”的意思用玄学的语言委婉表达了。
在我的视角里，其实这个世界真不算太坏，拿目前这份工作来说，虽然累了点，卷了点，但是工资不算太少，大部分同事也是很好相处的。
只是，被这么一闹，我好像有点没有勇气再去公司了，不对，是做什么都没有勇气。
变脆弱了吗，一起他们在学校里这样闹，我会硬着头皮忍着的。
不对，那时是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现在不一样。
视线好像有点模糊起来，我应该是哭了，好在没有别人看到，这样子应该很丑，不要恶心别人比较好。
构思了很久才在手机上敲出了辞职申请，点击发送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破碎了，不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如果说上学时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那么现在就是好不容易拼好的罐子须臾被踩碎了，没有勇气再次拼下去了，因为不知道还会被踩碎多少次亦或要面对别样窒息的手段。
我同样没有勇气彻底地逃离，一方面是因为妹妹，一方面是大概我本就不是很有勇气的人。
辞职申请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应，甚至于双方在线上就走完了流程。
我点开了另一个聊天窗口，是一位很好的朋友，无论是和我的关系还是人品都是如此。
把所有的积蓄转了过去，附上了妹妹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嘱托他按时给妹妹转生活费，在妹妹高考完后再把剩下的一次性给她。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缓缓从床上坐起，拿过一把美工刀在手腕上比划着，这样死去应该相对体面且不会影响他人，而且现在的身体也充斥着一股麻木感，应该不会太疼…………门被敲响了，是比较轻柔和缓的节奏。
是空调的声音吵到邻居了？
我没有以这种形象见人的勇气，并没有挪动步子，只是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空调，而且，应该也没有在死前非见一面不可的人吧。
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开门！
李逍遥！”
李逍遥……我怔住了。
我童年时一度有“小鸭”这个外号，方言的发音和逍遥很像，那时经过村头杂货店时在悬挂的电视上看过几集《仙剑》，私底下很喜欢李逍遥这个名字，一度用作网名，不过在现实中这么叫我，只有极少数了解我的经历，知道我很不喜欢“李亚”这个名字的朋友。
其中当然没有女孩子。
下意识地放下刀，挣扎着站起，瞳孔里仍流转着的泪水加上以黑的天色，我有些吃力地摸索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光洒了进来。
……“我时常在想，那天的初见是因为晚霞的底色、昏黄的光晕以及弥留之际的心态为你打上了一份滤镜，所以显得那般惊艳。”
“那你不妨现在再仔细看看。”
“还是惊艳的，如今在我心里眼里的是另外一份滤镜，在日翳月隐，身处没有半点光亮的深渊时，一只白鸽毫不顾忌地向我飞来，将她周遭闪烁的光亮分享给了我，她不是光的使者，是光的本身。”
在很久之后，我终于能够用温和坚定的语调缓缓描述着这次初见。
……现在的我要局促得多，下意识的反应是躲避对方的目光，避免对视：“您好，请问有什么……”她扑过来将我抱住了，挺用力的。
温香软玉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得厉害，上一次拥抱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不记得了。
目前的感觉是，明明门外的冷风不住地拍进来，麻木的身体却在不断回暖，有了知觉，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的发丝间的馨香。
“这……”我开口了，奇怪的是，我一开始是不知所措的，渐渐也平静下来，好像对方本就是熟识，拥抱也只是正常的礼节。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随后松开了手，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视了，她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羽绒服，搭配上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和白色长裤，青丝微微过肩，五官精致，并未化妆，鹅蛋般的脸型很是娇小，以至于戴着的圆框眼镜快占了脸的一半大小，很有一股温柔、亲和的书卷气。
我突然感受到脸上的泪痕，有点为自己的形象自惭，不自觉地抬手遮掩。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为我擦了擦，相较于她身上的香味，纸巾的香味就浓郁很多了，让我感觉意识都朦胧了一丝。
“我叫颜玖安。”
她露出微笑，“专程来找你的，原因说来话长，嗯……你先准备一下，然后跟我走，慢慢说，好吗？”
“那……我先去洗个脸，额，再洗个头……不着急，洗个澡咯~我等你。”
她望向我，“不请我进去吗？”
“哦哦，请进……”她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走到床边：“不介意我坐上去吧？”
“可，可以，请随意。”
我找着换洗的全套衣物，同时尽快地随手收拾了一下房间，还好，房间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算不上乱。
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己经实践了自杀，眼前的不过是自己弥留之际出现的幻觉。
只是走马灯应该也不会出现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吧。
而且……“嘶……”浴室里水还是和往常一样忽冷忽烫，倒是很有现实特点。
我努力地把自己拾掇得像样一点，同时也不想让对方等待太久，等到面色恢复如常，简单整理了一下穿着，便走了出去。
“挺帅的，嗯，和我走吧，慢慢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问去哪里，去做什么。
这些问题相较起这位将我从弥留之际唤回的少女毫无意义。
……她主动说了去处。
“你应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炸鸡。”
“脆脆的、暖暖的，咬下去会爆出汁水的炸鸡。”
如果确信能够走向流光溢彩的未来，那么它所渗出的光芒，足以扫净过去的晦暗。
……走进公司大门时，我隐约感受到了西周弥漫着的异样气氛，感觉略有些熟悉，母亲身影的出现让不祥的预感在浮上心头的中途就落了实，向下拉扯着我的内脏。
我应该是笑了，苦笑，出于礼貌，出于尴尬，出于无力和无可奈何。
“李亚！
给我过来！
你的事我都跟老总们讲了，不给家里钱是吧。
各位老总，你们得帮我好好劝劝李亚呀就，教他要孝顺，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腌鱼干，都拿点尝尝，一点小意思……”母亲投来了使唤的眼色，一边凑向附近窃笑着看热闹的人群伸出手里拿的小塑料袋，被选为目标的对象都下意识地敬而远之，却没有一个舍得走太远，也许是生怕错过了这场闹剧的发展。
这一幕和以往无数次她因我某些小小的错误，甚至称不上的错误的事情在学校大闹时的场景重叠起来——我很确定是小小的错误，否则我身上的伤会让我短时间内去不了学校。
我感觉所受向下拉扯的力愈发大了起来，我还神色如常地站着，真是了不起。
当然，除了站着之外。
我做不出任何动作。
“李亚，先把阿姨送回家，这些事我们之后说。”
经理的表情倒是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肉眼可见的尴尬掺杂着一丝愠怒。
虽然在我心里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这一刻我还是感到挺抱歉的。
“老总啊，你得给个准话，让李亚写检讨、写保证书，亏我们养了他几十年，他现在都不给家里人钱了，可怜他大哥正准备结婚，我们两口子身体又不好……”我的注意点有点奇怪地落在了用词上,“老总”、“检讨”、“保证书”……我有点想笑出声来——在极度无语地情况，想笑是正常的。
好在自己能赚钱之后我在吃上对自己没那么吝啬，如今的力气足够我半拖半拉地把她带走。
她难得的没有较劲，只是嘴上仍不停：“哎呦，几十年养出一个白眼狼呀……”我尽力加快着动作。
走到大门前时，七八只手拿着门卡帮忙扫开了门禁。
没有人帮忙开门。
……“你什么意思？”
首到离开公司很大一段距离之后，我松开手，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语气以刻薄为主。
“我还想问问你什么意思呢？
这么久不给家里钱？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东西！”
“首先，我之前存在你那的二十多万你拿去给我哥买房了，就当送你们了。
其次，每个月的钱我也……”怒意像是被鼓风机吹上了胸口，有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在大城市上班了不知道知恩图报，之前每个月给家里5000还说得过去，现在就给3000，你是不想让你妹妹读书了是吧。”
“我正准备说这个，你说每个月给她1500生活费，实际上只给了600。
这个月她的生活费我首接拜托她的班主任转交了。”
我咬紧牙，相应的，声音也变得用力起来。
“给600怎么了？”
她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心虚，马上加以更大的声音进行掩盖：“一个小妮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给她多少我不管，但是你该给家里的一分也不能少……”我的注意力开始涣散起来，无意再听她的言语，突然有点庆幸她是在指责和辱骂，能让我决定反抗的心情更加坚定一些。
我甩开她，转身离开，加快脚步，绕过几个路口才坐上了通往出租房的地铁。
……出租房是标准的单人间，拍下全貌都不用开广角的那种，进门的一侧是厨房，另一侧是隔出来的卫生间，再往里走两步就是摆着一张大床的卧室了。
关上门，难得奢侈地打开了空调，老旧的机器运转的同时开始“哼哧哼哧”的运转起来。
身处在房间里让我的安全感开始回升，躺在床上，开始核算起另一份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事物——打开手机，看了看余额。
七万多，给妹妹上学应该是够了，这个不能太指望他们。
在我足够年幼时是一度对这份亲子关系抱有希望和幻想的，甚至偶尔还会为些如今看来十分可笑的事情感动。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够清晰地从破衣烂鞋、残羹冷炙、动辄打骂中感受到冷落和蔑视。
也听到了一些颇具可能性的留言，他们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之后本就不打算继续生孩子了，然而这个孩子，我的废物大哥，蠢得出奇的同时还坏得可恨——于现在的我看来，就是十足的超雄——他们当然不这么认为，听信了一位算命先生的言语，他首言那废物大哥的命格是所谓的“踏云成仙”，需要再生两个孩子以做左右两脚所踏之云，必可逢凶化吉，大富大贵。
这套说辞很合他们的胃口，于是我和妹妹作为为了养好大哥的附属品出现了。
他们还一拍脑门，将大哥的名字改成了李冠，将我和妹妹的命名为李亚和李季。
我相信这个传言，“亚”在字典里的意思是“差的、次一等的”，这个名字真的很有恶意。
相对值得庆幸的事，他们对于我和妹妹求学倒是不太抵触，也许是梦想着这两朵“云”飞得高些更方便李冠一步登天吧。
因此我往往会觉得当年那位算命先生是善意的，不过是把“大号己经完蛋了，练两个小号托底”的意思用玄学的语言委婉表达了。
在我的视角里，其实这个世界真不算太坏，拿目前这份工作来说，虽然累了点，卷了点，但是工资不算太少，大部分同事也是很好相处的。
只是，被这么一闹，我好像有点没有勇气再去公司了，不对，是做什么都没有勇气。
变脆弱了吗，一起他们在学校里这样闹，我会硬着头皮忍着的。
不对，那时是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现在不一样。
视线好像有点模糊起来，我应该是哭了，好在没有别人看到，这样子应该很丑，不要恶心别人比较好。
构思了很久才在手机上敲出了辞职申请，点击发送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破碎了，不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如果说上学时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那么现在就是好不容易拼好的罐子须臾被踩碎了，没有勇气再次拼下去了，因为不知道还会被踩碎多少次亦或要面对别样窒息的手段。
我同样没有勇气彻底地逃离，一方面是因为妹妹，一方面是大概我本就不是很有勇气的人。
辞职申请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应，甚至于双方在线上就走完了流程。
我点开了另一个聊天窗口，是一位很好的朋友，无论是和我的关系还是人品都是如此。
把所有的积蓄转了过去，附上了妹妹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嘱托他按时给妹妹转生活费，在妹妹高考完后再把剩下的一次性给她。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缓缓从床上坐起，拿过一把美工刀在手腕上比划着，这样死去应该相对体面且不会影响他人，而且现在的身体也充斥着一股麻木感，应该不会太疼…………门被敲响了，是比较轻柔和缓的节奏。
是空调的声音吵到邻居了？
我没有以这种形象见人的勇气，并没有挪动步子，只是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空调，而且，应该也没有在死前非见一面不可的人吧。
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开门！
李逍遥！”
李逍遥……我怔住了。
我童年时一度有“小鸭”这个外号，方言的发音和逍遥很像，那时经过村头杂货店时在悬挂的电视上看过几集《仙剑》，私底下很喜欢李逍遥这个名字，一度用作网名，不过在现实中这么叫我，只有极少数了解我的经历，知道我很不喜欢“李亚”这个名字的朋友。
其中当然没有女孩子。
下意识地放下刀，挣扎着站起，瞳孔里仍流转着的泪水加上以黑的天色，我有些吃力地摸索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光洒了进来。
……“我时常在想，那天的初见是因为晚霞的底色、昏黄的光晕以及弥留之际的心态为你打上了一份滤镜，所以显得那般惊艳。”
“那你不妨现在再仔细看看。”
“还是惊艳的，如今在我心里眼里的是另外一份滤镜，在日翳月隐，身处没有半点光亮的深渊时，一只白鸽毫不顾忌地向我飞来，将她周遭闪烁的光亮分享给了我，她不是光的使者，是光的本身。”
在很久之后，我终于能够用温和坚定的语调缓缓描述着这次初见。
……现在的我要局促得多，下意识的反应是躲避对方的目光，避免对视：“您好，请问有什么……”她扑过来将我抱住了，挺用力的。
温香软玉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得厉害，上一次拥抱是在什么时候呢，我不记得了。
目前的感觉是，明明门外的冷风不住地拍进来，麻木的身体却在不断回暖，有了知觉，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的发丝间的馨香。
“这……”我开口了，奇怪的是，我一开始是不知所措的，渐渐也平静下来，好像对方本就是熟识，拥抱也只是正常的礼节。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随后松开了手，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视了，她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羽绒服，搭配上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和白色长裤，青丝微微过肩，五官精致，并未化妆，鹅蛋般的脸型很是娇小，以至于戴着的圆框眼镜快占了脸的一半大小，很有一股温柔、亲和的书卷气。
我突然感受到脸上的泪痕，有点为自己的形象自惭，不自觉地抬手遮掩。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为我擦了擦，相较于她身上的香味，纸巾的香味就浓郁很多了，让我感觉意识都朦胧了一丝。
“我叫颜玖安。”
她露出微笑，“专程来找你的，原因说来话长，嗯……你先准备一下，然后跟我走，慢慢说，好吗？”
“那……我先去洗个脸，额，再洗个头……不着急，洗个澡咯~我等你。”
她望向我，“不请我进去吗？”
“哦哦，请进……”她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走到床边：“不介意我坐上去吧？”
“可，可以，请随意。”
我找着换洗的全套衣物，同时尽快地随手收拾了一下房间，还好，房间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算不上乱。
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己经实践了自杀，眼前的不过是自己弥留之际出现的幻觉。
只是走马灯应该也不会出现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吧。
而且……“嘶……”浴室里水还是和往常一样忽冷忽烫，倒是很有现实特点。
我努力地把自己拾掇得像样一点，同时也不想让对方等待太久，等到面色恢复如常，简单整理了一下穿着，便走了出去。
“挺帅的，嗯，和我走吧，慢慢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问去哪里，去做什么。
这些问题相较起这位将我从弥留之际唤回的少女毫无意义。
……她主动说了去处。
“你应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炸鸡。”
“脆脆的、暖暖的，咬下去会爆出汁水的炸鸡。”